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310节
“太和元年夏七月末,神孽乱京,欲动乱幽冥,天后立大誓,以身化月,入幽冥镇压血兽,泽被万鬼,天下感其德,帝封其圣,二圣临朝。”
······
七月二十七日。
大朝会。
神孽入侵天京的影响还在继续,但是对于天京的百姓们而言,这影响又像是梦一样显得有些不真实。
一开始幻祭司要借助天京百姓的梦境勾连真实和虚幻,挟持天京百姓,让大夏诸子百家投鼠忌器,所以他没有妄动天京百姓。
最后事不可违,他引爆梦境,分离一部分太虚幻境神国,断尾求生之时,周铁衣,天后合力演化出冥月,不仅没有让蜃气风暴在天京百姓的梦境之中掀起,还重新镇压封锁了兵冢,所以也没有影响到天京百姓。
真正影响他们的,反而是事后通过《天京报》公布的一道道信息。
这时候众多百姓们才恍然,原来神孽们这么狠毒,原来那道月光是真的,是天后身化为月,消弭了这场弥天大祸,同时周大人在对抗神孽的第一线再次被众多神孽暗杀,得白帝意志相助,最终平定兵冢之乱。
此次平定神道之乱,天后,周铁衣功不可没!
不仅如此,时隔三载,有火车轮船祥瑞,又有日月凌空吉兆,大夏圣上再次临朝,这也像是一颗定心丸,安定百姓们剩下的一些慌乱之心。
周府之内,今日张灯结彩,仆人们脸上喜气洋洋,三日前就已经开始打扫门庭。
既然功不可没,既然吉兆连连,那么一些已经在推进的事情就能够最终确定下来。
就比如封侯。
麒麟阁内,今日周铁衣不用去赶早朝,根据‘辞让’的礼节,他应该闭门不出,等着天使上门,将他请进宫中,在圣上和百官的见证中受封爵位。
白梅理了一遍又一遍周铁衣身上的蟒袍,头上的金冠也正了又正。
周铁衣忍不住捉住白梅的手,笑道,“姐姐,已经够好了,你比我还要紧张。”
说着,就要揽住白梅的腰。
白梅果断挣脱,再次帮周铁衣整理鬓发,“少爷,所谓衣冠不正,则宾者不肃,少爷如今封侯,自然不能够在这些小事上被别人小瞧了。”
周铁衣嘿然笑道,“大礼不辞小让,但恐怕我就算在小礼上再顾忌,也有的人不想要在大礼上让我,盛世侯,可没有那么容易受封……”
白梅连忙捂住周铁衣的嘴巴,说道,“呸呸呸,少爷如何在这大喜的日子说晦气话。”
周铁衣咧嘴笑了笑,也没有再说。
过了辰时,天使驾驭公车前来传召。
此时的金銮殿上,时隔三年,百官们再次见到圣上。
不过这心心念念的结果却和他们想象中大相径庭。
那天下第一的御座旁,新立另外一座,以九凤拱卫,垂下珠帘,与至尊相并。
更为重要的是,在百官的感知中,黯淡的‘日光’与明亮的‘月光’并耀,有了月光作为缓冲,百官的力量无法直接将大日托举至天中,天下独尊,反而形成了日月并耀的局面。
只不过大日黯淡,明月耀眼。
阴盛阳衰,并非吉兆。
站在百官最前面的司律青空规用余光看向司民董行书,在想今日该如何破局。
毕竟天后立下滔天大功,如今二圣临朝之势似乎已经难以挽回。
而且……他们三司现在面临的可不只是二圣临朝的局面。
大太监唱喏,宣周铁衣觐见。
青空规的目光也顺着看向金銮殿外。
周铁衣金冠紫衣,龙行虎步,脸庞略显稚嫩,但身材英武挺拔,朝气蓬勃,目光沉凝,深邃内敛,让人忍不住想要信任。
两袖紫衣荡开朝霞金灿灿的光辉,周铁衣迈入大殿之内,对着圣上,圣后拜道,“臣拜见圣上……”
还没有等周铁衣将一长串礼节性的祷词念完,一声惊雷般的鼓声敲响。
朱衣官员们神色愕然,看向金銮殿外。
晨钟暮鼓。
这一点禁宫内的值守们肯定不可能搞错。
刚刚晨钟才敲响,怎么可能是暮鼓。
忽然他们想到了另外一个鼓声敲响的原因。
十二重楼旁,玉京山登闻鼓!
凡有大案,登闻鼓必响!
一位位紫衣们若有所思,看向中间穿着蟒服的周铁衣。
御座之上,大夏圣上对登闻鼓敲响毫不意外,看向刑部尚书,“既然是登闻鼓敲响,朕也时隔三年临朝,自然是要见一见,伱去将其领进来。”
刑部尚书领命,一盏茶之后,三人从外步入金銮殿中。
参拜之后,大夏圣上开口道,“尔等敲响登闻鼓,有何冤屈?”
一道道目光注视过来,李剑湖身上就像是压了一重重山峦。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近在咫尺,身穿紫色蟒服的周铁衣,即使之前没有见过周铁衣的样貌,但是走到了现在,在如今的场面上,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要告谁。
“草民告诛神司督察院长周铁衣纵容门生,贪污矿工葬身之钱,为祸山铜府,又与宁王勾结,倒卖墨石,颠倒黑白,扰乱朝纲!”
(第一卷,诛神司完)
第304章 明争暗斗
金銮殿外,朝日带着万丈光辉,跃入中天。
金銮殿中,当李剑湖参诉自己所告之事,一位位朱紫衣冠的朝臣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沉吟等会儿该如何在御前奏对此事。
以他们的政治智慧,当然看得出李剑湖三人背后有人。
但即使背后有人,今天在这大喜日子参周铁衣一笔,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这不是明摆着给圣上难堪吗?
当然这也符合儒家一贯的作风,特别是在三日前的大战中,圣上闭宫不出,今日又有二圣临朝之举,若儒家不闹腾一下,反倒才奇怪。
但政治可不是闹腾就完事的。
任何政治举动,即使起因再荒谬,但只要上纲上线,在推动的过程中,也一定会表达政治意图。
就以登闻鼓举例,当初太祖设立登闻鼓之时,百姓们不敢鸣冤。
于是有一天,一位石姓商人击鼓鸣冤,所述之事仅仅只是丢了一头猪。
当时满朝文武在金銮殿上听到这奏闻,都感到荒谬至极。
但结果是太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赏赐了石姓商人十金,补偿其丢失的猪钱。
其后他召三司至前训话,再诉登闻鼓之重,百姓之事无小事,而后百官郑重对待登闻鼓鸣冤这件事,言部专门设置了登闻鼓院,审查受理此事,百姓们信服登闻鼓鸣冤。
所以再滑稽的政治理由,一旦上纲上线,那就一定会表明之后的政治意图。
但经过三百年的演变,再好的制度也会缺漏,或者人为设置障碍。
登闻鼓之后多次敲响也出现了大量鸡毛蒜皮的小事,登闻鼓院也重罚了那些百姓,因此登闻鼓才逐渐难以被敲响。
有了登闻鼓下白骨寒,通政司前无布衣的说法。
今日登闻鼓再响,很明显儒家要表达某些政治意图,在没有弄清楚这些政治意图前表态,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政治牺牲中的糊涂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夏圣上和天后端坐在御座上,沉默不语,一时间接近三十息的沉默让金銮殿中的气氛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在上三品无形的精神交锋之中,李剑湖只觉得内外被审视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不是儒家道统如同支柱,死死抵住李剑湖,仅仅只是这种审视,就足以让只有八品的李剑湖精神崩溃。
三十息之后,百官末尾,一位朱衣越出,拱手道,“陛下,臣有事奏。”
大夏圣上看向这位朱衣——诛神司库房院院长焦国平。
大夏圣上面无表情,“何事?”
焦国平大声说道,“臣管理诛神司档案一事,据臣所知,眼前这位李剑湖是汤州府镇抚司上报的三位与神孽勾结逃犯之一,若这三人真是逃犯,他们何以告我大夏国之栋才!请陛下先审这三人身上神孽牵连一事!若属实,当诛杀九族,以儆效尤!”
焦国平最后一句话近乎咬牙切齿,森森寒意即使离几丈远,李剑湖都能够感受得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官员,他不知道自己与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对方一上来就要诛杀自己九族。
这一刻他才深刻理解到为何登闻鼓下白骨寒,通政司前无布衣。
李剑湖脸色胀红,刚想要开口,旁边的崔玉轻轻拉了李剑湖的衣袖,到了这一步,朝堂上的争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现在说得多,反而可能会犯下大错,真正要说的话,自然由他们背后之人说。
周铁衣看着眼前场景,面带微笑,沉静地站在原地。
不仅是因为他对李剑湖三人告状完全在掌握之中。
同时也因为焦国平这番话。
他周铁衣现在可不是三个月前那个还需要自己提刀杀人的诛神司总旗,就算站着不动,自己身后的利益团体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出事。
言部一位五品御史开口道,“焦院长此言不妥。”
这位御使再对圣上拱手致意。
这是御使的特权,即使在圣前也能够先声夺人,再讲礼数,象征着大夏圣上广开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