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8节

“啊，这……”

“梦境是最能还原一个人心理状态的世界，我会观察你的梦境来感受你的真实情感，有时候恐惧也分成真实和虚假，真实的恐惧来自未知，而虚假的恐惧却是不自信，安心吧，我这五百年来进行过数万次召唤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哟。”

“梅丽莎贝尔导师，其实我召唤的是深渊领主，非常可怕。”

“快快昏睡~~~”

只见梅丽莎贝尔伸手在梅菲斯特眼前画了个圈圈，梅菲斯特就开始打瞌睡了，但他知道怎么回事，并且拼命挣扎着站起来。

“不行啊……千万不要到我的梦里来……”

可是梅菲斯特没办法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昏睡魔咒，胳膊撑空了，身体摇了摇就一头栽倒，这波是偷袭。

梅丽莎贝尔拽着梅菲斯特就往床上一丢，然后把椅子搬过来倒着放，趴在靠背上静静看着梅菲斯特睡觉。

“我一定会让教过的术士都顺利毕业的，守护这500年积累下来的完美毕业率。”

帝国学院给长生种教师开的工资很高，并且给提成的，每年毕业多少专业术士多给一些预算，如果这些术士有人晋升帝国术士，那当然会给相应的导师更多预算。

梅丽莎贝尔帮助梅菲斯特，除了四分的责任感，剩下三分是来自荣誉感的强迫症，三分是对于小钱钱的执念。

作为天生就能运用魔力的种族，她们掌握的魔法宽度远超人类，精通一门学科的力量更是碾压凡人，正如梅丽莎贝尔自我介绍那样，500年钻研术士和虚空知识，进行过数万次仪式，什么场面没见过？活了五百年的魔女，谁还没濒死过几次？

“不过这种梦也太荒芜了，根本不像年轻人的天马行空。”

梦境如同镜子一样倒映着一个人最真实的精神世界，只不过这个镜子是碎的，碎片一般的精神世界时常产生怪诞的场景，并且不是连续的，年轻人大多都会天马行空一些，要么产生青春幻想要么就是做着少年梦，成为英雄或者伟大的人。

像梅菲斯特这种贵族后代，梦境就算荒唐腐败一点也没什么问题，而且很多贵族学生其实也很认真努力，他们一般不是家里长子，需要自己打拼未来的家业，以至于比平民学生有更多资源的同时还更加努力。

“不过这个孩子哪种类型都不是，这片风景太过空虚了，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只有漫天黄沙。”

梅丽莎贝尔望着眼前昏暗的梦境，仅有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她走在这片荒漠的中心任凭狂风卷起长发，沙砾敲打脸颊，但是没有发现在她最开始的位置，出现了一团仅有轮廓的人影。

本来就日常眯眼睛的梅丽莎贝尔，现在更别想睁开了，她开始行走在这片沙漠中，这片沙漠浪费了她许多时间，很久之后风势渐渐放缓，黄沙变淡了，荒漠之后是突兀的城市，这个梦非常有逻辑。

梅丽莎贝尔直接从沙漠走进一个镇子，刚刚来到街道时，一群孩子在欢声笑语中从她身边跑过。

“乌鸦在哭泣，秃鹫在笑，老鼠们窃窃私语，猫在祈祷。”

看不清脸的孩子们唱着奇怪的童谣，梅丽莎贝尔暂时记在心里缓缓分析起来，她没有发现身后的巷子两侧上睁开了一些眼睛，这些眼睛统一朝梅丽莎贝尔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又好像失去了兴趣缓缓合上，消失不见。

“这么清晰连续的梦，看来这个地方是让梅菲斯特印象深刻的地方，刚才的童谣好像是形容镇子上发生了瘟疫？乌鸦的叫声、秃鹫的身影、鼠类的肆虐和管理下的困难？镇子上只是寂静，我想想……”

梅丽莎贝尔开始垮着个脸。

“梅菲斯特，赫尔蒙特家的人，那个边境伯爵领，哦，是绝境要塞三个主要支持者的家族之一啊。以他的身份应该是年幼时就被带到过战争边缘，这些边境贵族家的教育还真是严格，看来亲眼目睹战争边缘的地区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联系到这次概率微弱的召唤事故，可能生怕做错了什么引发灾难？”

就在这时，梅丽莎贝尔刚刚走过一栋空屋子，然后又缓缓退回来，在窗户下踮起脚看到里面的环境，这间屋子里唯一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宝箱。

宝箱？里面会装什么呢？也许是梦境主人的记忆碎片，可能某些最喜欢的宝物，也可能是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梅丽莎贝尔苦恼了一下，想装作无视这个宝箱，可她年轻的时候做过很长时间的雇佣兵和探险家，对遗迹、山洞、湖底里的宝箱还具有敏感反应。

梅丽莎贝尔努力将注意力从宝箱上移开，压住好奇心走了很远，可在十分钟后又返回过来，从窗户翻到屋子里检查宝箱，果然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

这个宝箱看起来古老又破旧，有一种沉沉的历史感，梅丽莎贝尔没有从宝箱的花纹看出任何信息，但却能判断这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宝箱的旁边还垂落一段铁链，铁链末端朝外，非常随意的样子。

“会藏着什么？这么特殊的环境里应该不是什么男孩子的秘密吧，估计会有你召唤魔法失败的信息，所以这是必要的检查……啊。”

梅丽莎贝尔发现这个宝箱没有上锁，只要掀开就行，不过掀开盖子的一瞬间就傻了，这宝箱吐出舌头，长出剑牙，如同鳄鱼的巨口，一下就要把梅丽莎贝尔吞下，也幸亏梅丽莎贝尔反应迅速，在被咬住的瞬间抽身躲开。

“宝箱怪？！”

宝箱怪偷袭不成，突然一阵抖动，长出起码两米长的手脚来，把梅丽莎贝尔看呆了，这个宝箱怪居然是个全新品种。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宝箱怪发狂的时候，无论是踢击还是拳头都是招招致命，死死追着梅丽莎贝尔，每次攻击落在墙壁上都砸出了小坑，在混乱中挡住了屋子里唯一的窗户。

梅丽莎贝尔本想使用魔法反击，却发现在这个梦境里无法使用魔法，其实也没错，在别人的梦境里自然遵守别人的规矩，而且除了魔法之外，梅丽莎贝尔其实有很大的力气，她有充足的自信撞开这栋民宅的小木门。

只听砰的一声，梅丽莎贝尔扶着几乎脱臼的胳膊弹了回来，宝箱怪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抡起胳膊扫在梅丽莎贝尔的身上，隐约听见了骨折的声音，梅丽莎贝尔又一次狠狠砸在墙上，磕破了额头。

在别人的梦境被杀死，对精神是有伤害的，说不定还会导致自己的精神碎片留在梅菲斯特的意识里，反而可能是梅丽莎贝尔的部分记忆被梅菲斯特吸收，失去这次潜入梦境的所有记忆。

因此梅丽莎贝尔要拼命抵抗，可是在失算之下，梅丽莎贝尔根本不是这个宝箱怪的对手，事实证明人家手比你长、腿比你长，在格斗中就是占尽优势的。

“梅丽莎贝尔导师，这边！”在梅丽莎贝尔感到棘手的时候，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梅菲斯特拉住梅丽莎贝尔的手就往外跑。

“啊，你保持清醒了吗？”梅丽莎贝尔只觉得这个学徒的力气很大，自己完全是被拽走的，然后就随着他快速跑在街道上，身后宝箱怪也追了出来。

“是啊，清醒梦，在不想睡的情况下被人强迫施加了昏睡咒，开始做梦的时候我就清醒过来了，但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法爷们具有强大的精神力，这让他们很难陷入幻觉和催眠，但唯一的坏处就是容易失眠，对睡眠的需求降低，如果做梦的时候还保持清醒，醒来之后就感觉24小时在耗费体力，反而会感觉更疲倦。

“话说你的这个梦好奇怪啊，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简直要死了啊，像一个战争边缘的地方。”

“嗯，这里是绝境要塞后方的某个镇子，遭到游荡魔物袭击，虽然消灭了魔物但产生了一些诅咒，那时我还小，跟着父亲一起来解决诅咒并迁走了这里的居民。”

说是小，其实已经有八岁了，因为性格成熟，于是早早被老父亲带出来见世面。

“对了，我在之前还听到一段童谣是什么意思？”梅丽莎贝尔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童谣。

梅菲斯特听完之后表示：“这个倒不是我说的，是因为看了一本小说……小心！”

梅丽莎贝尔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听到了清晰的呼啸声，身后的宝箱怪突然跃起来到他们头顶，差点就要踩中自己，但是梅菲斯特的反应也不慢，把她一把抱起，好像很熟悉宝箱怪的行动模式一样。

梅菲斯特看准适当的时机低头反跑，就从宝箱怪挥舞的胳膊下方钻了出来，然后一溜烟逃走了。

如同过山车的体验让梅丽莎贝尔惊了一下，在无力抵抗宝箱怪的时候，忍不住攥紧梅菲斯特的衣服。

梦境里的怪物是次要的，梅丽莎贝尔还是关心梅菲斯特看了什么：“什么小说？”

梅菲斯特快速奔跑，体力似乎也有所消耗：“《鲜红秽月》故事集啊，其实最近我听说了黑之魔女安莉斯塔的故事，导师你作为长生种，知道这个人吗？”

“……”

“导师？”

“你打听她干什么？安莉斯塔是个骗子，通过欺骗一位勇者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名誉和财富，被戳穿后格外狼狈难堪，为了保留属于勇者的那份名誉，帝国决定把她囚禁在边境的公馆里。”

“整个事情里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在询问中，梅菲斯特也小心摆脱宝箱怪的追击，躲在一堵矮墙后面，不久之后宝箱怪从身后走了过去，的确没发现他们。

“有很多，但大致上说得通，而且那时我才刚刚在帝国任教，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只知道皇家公布的消息。”

“我听说安莉斯塔是一位很强大的黑魔女，想找到她一些笔记、文献之类的看看。”

“放弃吧，这种人不会留下有意义的笔记，她又不懂魔法，而且你先真正清醒过来，离开梦境再说，为什么你这个梦境主人要在自己幻想的怪物面前逃跑啊？”

“哦，对啊。”

“能解决吗？能解决就放我下来！这个怪物看好像不怎么攻击你，所以你来搞定它。”

呦呵，法师近战咯。

梅菲斯特和宝箱怪菜鸡互啄，有来有回，最后还是梅菲斯特更胜一筹，因为他很熟悉宝箱怪，在梦里也放得开手脚，基本就是翻滚，戳一下，翻滚，打一拳，翻滚，踢一脚，翻滚，拍黑砖，赢了。

梅丽莎贝尔这五百年见过很多大风大浪，就是没见过这么辣眼睛……不对，是新奇而正义的战斗技巧，这技巧梅丽莎贝尔还用不了，她那发量滚两圈首先把自己裹起来，更别提滚出个满头泥，那将是澡堂噩梦。

魔女的身体发育基本就定型了，吃再多也是豆丁族，梅丽莎贝尔能一米三已经非常健康，作为天生就能使用魔力的种族，魔力未必全投资在魔法上，拿去强化力量当个狂暴近战也没啥问题，你要在外面看到一身重甲带盾的魔女重战士也很正常。

在梅菲斯特视角里，梅丽莎贝尔抱起来与抱枕相当，身体轻巧就跟毛绒玩具一样。

在梅丽莎贝尔视角里，像梅菲斯特这样还没成长起来、年轻并细皮嫩肉的人类小子，她可以轻易揍哭十个，但在这片禁止魔法的梦境里，能把她打毁容的宝箱怪却被并不擅长战斗的臭小子给解决了。

梅丽莎贝尔睁开眼睛五秒，然后又打瞌睡：“你这翻滚挺熟练啊？”

梅菲斯特搞定宝箱怪之后拍拍手：“无他，唯手熟尔。”

梦境会倒映出人心中那些深刻的记忆，只不过令梅菲斯特深刻的记忆比一般人多亿点点。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暴力的宝箱怪？新物种？哪里出现的？梅丽莎贝尔觉得这也属于梅菲斯特的秘密，她好奇但没有立刻询问，长生种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拖到明天再做，就跟大部分计划的开始是“先新建一个文档”一样。

等安全之后，梅丽莎贝尔第一时间建议让梅菲斯特醒来，梅菲斯特表示导师的昏睡魔咒就跟东北喵一样吸起来劲大，无法挣脱，只好弯下腰让梅丽莎贝尔加个buff，被小拳头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才解除了魔咒，从昏睡中苏醒，快速返回现实。

只是无论是梅菲斯特还是梅丽莎贝尔都不知道，梦境依然在继续着，有一串脚印缓缓来到他们消失的地方停下，接着梦境以此为中心，从远方缓缓崩塌。

现实，梅丽莎贝尔先一步醒来，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看起来像人偶一样精致可爱的小导师，用没睡醒的声音阐述检查的结论。

“学院方面几乎为你检查了每一寸皮肤、血管和内脏，也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梦境方面也坚韧朴实，看不出有被害恐惧之类的因素，既然也没有心理疾病，那我只能合理怀疑你是不是产生了强迫症。对了，你来进行一场召唤吧，我们多进行一些重复试验。”

“这个，我因为一些问题，现在无法使用召唤术。”

“无法使用？”

梅丽莎贝尔满脸意外，仰起头看着梅菲斯特，虽然是眯着眼睛啦，但是随着头发从脸颊滑落，露出那恬静关切的表情。

“可能是心理障碍什么？灵感方面无法和虚空建立联系。”

“术士就是这样，每个术士的情况因人而异，现在只有你知道那天召唤魔法失败的原因了，除非你愿意说实话，否则我帮不了你。”

实话实说吗？事到如今，召唤了深渊领主的害处没有感觉到，好处倒是一大堆，梅菲斯特最初受到的各种惊吓到现在也变成了日常的环节，反正就是老三样：黑色触手、绚丽泡沫和凝视之眼。

“梅丽莎贝尔导师，我是说如果，深渊领主有没有可能真的存在？”

“它是什么样子？该如何观测？深渊领主的外形、实体、属性、如何沟通？它是否是你臆想出来的幻觉？你是否在虚空里召唤了古老生物的化身之类的？”

“……”

“你看，如果你都无法描述的话，我拿什么去研究？就跟听醉鬼说的梦话一样。唉，每年都能遇到千奇百怪的‘术士病’，不如先从你的心结下手好了，有时候冥冥之中就有一股力量引导着你，你现在想做什么？”

梅菲斯特从桌子上拿起故事集。

“我正在调查安莉斯塔的线索，这是我目前搜集到的线索，明明应该是在历史上留名的强者，存在的痕迹却被完全抹去了，所以我很好奇。”

“黑之魔女安莉斯塔，我看看……150年前的人，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