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玉笛白马) 第317节
从地底下轻快的蹦出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细长的身子,纤腰如同柳枝不堪一握,身后的香臀儿却是夸张的挺翘,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细细身段投射在地面,只见到那身影柳腰摆臀儿,活脱脱的好不香艳。索紫儿跳出大坑,不由得转头四下骨碌碌看了一阵,又娇声道:“大王兄,嫂嫂,你们……你们也快快出来哩。”
忽日列与乌卓玛跳出大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大坑内之上兀自有一个土木盖子,他们先前便是躲在这盖子之下,上面掩上厚厚的黄土,隔了烈火的热气侵袭,从地面上看下去,便只能见到小帐被大火夷为平地,即使是他们三个人,也一定被大火烧的尸骨不存了。
忽日列出来之后,对着秦玉婉犹豫的道:“我们这么做当真可行的么?不会……不会反而害了你们吧?”
秦玉婉清淡的点了点头,道:“这都是九哥哥的主意,他不想食言,但是……但是……”
她说到这里,便止住了下面的话,不过忽日列和乌卓玛当然听得出来。
索紫儿心头好一阵激荡,暗自悱迷的心想:原来哥哥今日抓住我交代了老久,是要作这么一件事情哩,他为了对我的一句随意承诺,便花了这么多心思,嗯……嗯,哥哥……哥哥他真好。索紫儿心花怒放的轻笑道:“大王兄,你不知道哥哥的,他自来懂得最多,紫儿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件事情可以难住他哩,你便只管放心好了。”
秦玉婉从身后抽出两件南朝的红色军服,又脆声吩咐道:“你们一会穿上这两件衣服,便可以自行离营而去了,九哥哥他说自此以后,凶吉造化各安天命,我想……嗯,我想只要……只要你们日后不再出来惹事,便不会耗费了九哥哥的一番心思。”
忽日列叹了口气,转而接过她手中的军服,与乌卓玛一道穿上,然后两人迈步向前走去,他走几步,又回头道:“你们放心,我们出去之后,便去北疆放牧,这辈子发誓也不回吐蕃。”
他说话间,眼神便下意识的溜到了索紫儿的身上,幽幽月色下,见到她眼神妩媚的细看自己,那眼神中的纯净眸光,仿佛与金顶山上远远的积雪一般,历经万年也不会有分毫改变。
忽日列素来坚如精铁的内心也忍不住酸楚一片,张口便想说话,只是话音在喉咙里咕咕噜噜打了个转,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咬紧自己的牙关,两个拳头死死的握住,对着索紫儿看了好一会,才猛地回头,与乌卓玛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下。
索紫儿呆呆的看着忽日列走远,心头一时无法沉静,想着方才大王兄离去时那坚定的神色,不觉幽幽的叹气,仿佛少小年纪便有了忧愁,她看着忽日列等人消失在月色下,背影已不可见,才转身对秦玉婉道:“咦……婉儿姐姐,哥哥……哥哥他怎么没出来送大王兄?”
秦玉婉转过头来,细看索紫儿娇痴的脸蛋,轻轻撇着嘴转过头去,道:“九哥哥……九哥哥他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歇下了。”
索紫儿听得小脸煞白,两行清泪忍不住滴落下来,便转身没命的狂奔回去,她径直跑进杨宗志的大帐内,见到床头幽幽灯火未灭,大床上此刻……用厚厚的被子盖住了一个人,索紫儿心头迷乱的发紧,又想抢过去,又有些害怕,她恍惚的揭开被角,垂目看下去,见到被子里面,一个人被白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上望下去,整个头脸,脖颈处,手脚四肢,都尽数裹在白布当中,只有面颊上的眼睛和鼻子,嘴巴那里微微露出个洞,供人呼吸喘气。
向洞内细看,里面肌肤仿佛也被烧黑了皮,看着哪里还有杨宗志平素俊逸潇洒的半分模样。若在平日,索紫儿瞧见了这么个粽子一般的白布人,定会觉得有趣的紧,此时此刻,索紫儿却只敢傻呆呆的滚珠般落泪。
索紫儿想要用手摸摸他的脸颊,却又害怕自己弄疼杨宗志,芳心一凄,大哭一声,终是忍不住扑倒在杨宗志的胸膛上,自责的娇声哭泣道:“这都怪我,这都怪我,若不是紫儿以前求哥哥说放过大王兄,哥哥……哥哥便不会弄成这样了,这都是紫儿的错,紫儿……真恨不得自己被这场大火烧一遍,替哥哥挨了这一遭。”
身下杨宗志幽幽的吹了口气,恍惚醒来一般,眼睛透过大洞斜睨了一下索紫儿妩媚的秀发,突然噗嗤一声轻笑起来道:“傻丫头,你在作甚么呢?哎……哎,别乱动啊,这装扮是淼儿花费了好些功夫,才给我绑上去的,哥哥可还要拿这些家当骗人的呢。”
索紫儿听见杨宗志说话无恙,不由得小脸一呆,傻傻的问道:“绑……绑上去的?”
她伸出素洁的小手,直起翠白的食指轻轻的伸进杨宗志嘴巴上的那个大洞,微微戳了一戳,嗯,嘴边的皮肤仍是温温的细腻,确实没有半点受伤受损的样子,手指尖蓦地一暖,索紫儿感到自己的指尖被个大舌头给卷住,呼噜一下便被吞噬进了大嘴。
索紫儿呼的娇喘一声,忍不住死命的扑进杨宗志的怀中,咯咯的化啼为笑道:“原来哥哥你没事的哩,那……那婉儿姐姐怎么要骗人家说你受伤了哩,嗯哼,我不管,一定是哥哥叫婉儿姐姐故意这么说的,今天晚上……我便在这里缠着你,一点也不放开,看你……看你以后还怎么骗人,怎么赚取人家的泪珠儿。”
杨宗志被她抱的死死的,一时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赶紧放开索紫儿幽香四溢的小手指,哈哈笑道:“喂……喂……好紫儿,乖紫儿,哥哥我现在重伤啊,手脚被捆的死死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罢!”
索紫儿嘻嘻的轻笑一声,又将整个娇媚的小脸都挤入他的脖颈里,微微偏转过小脑袋来,嘴角荡出一丝写意无比的微笑,含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她娇嗔一声:“我偏不放……”
油然间一颗开心的泪珠儿滑入了杨宗志的耳角。……
翌日一早,大军急急的便开拔起行,哈克钦等在营外,见到牛再春领着先锋队大军骑过,接着一辆由战车改造而成的马车缓缓行过身边,他挥手止住赶马人,猛地拉开素帘,见到杨宗志静静的躺在马车里面,浑身都被厚厚的被子盖住,只有包着白布的脑袋露出来,却也瞧不出昔日的风采。
哈克钦湿红着双目,轻声哽咽道:“大哥,你……你怎么样,可……感觉到好了一些么?”
他低下头去,见到杨宗志仿佛要作势挣扎着坐起来,他赶紧用手轻轻压住杨宗志的肩膀,又道:“大哥,我都听牛再春将军他们说过了,你的伤势很重,要快速回到南朝去医治,吐蕃只是贫瘠的高原,定是缺医少药的,……哎,大哥,你为了我们弄成这样,哈克钦心里真是好难过。”
哈克钦说到这里,微微转过头去,不敢看杨宗志,而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拉马的军士们继续向前走,他紧紧的跟在一边,默然走了一会,哈克钦忽的压低嗓音道:“大哥,父王昨夜见到索紫儿和大王兄死于大火里,好像……好像受了很大打击,夜里便虚汗不断,哎……他老人家身子本来就很差了,最近又屡次遭遇不测,他今早便已经一病不起了,整个吐蕃的国事,都……都交了给我处理。”
杨宗志微微眯住双眼,透过白纱上的大洞看出去,见到哈克钦方才对着自己真情毕露,但是说到朔落王这段的事情,他语气虽然听起来也很悲伤,可他面上神色却是一点难过的表情也没有,甚至……甚至嘴角勾起,带些阴狠的快色。杨宗志心头一凉,暗道:他以为我看不见,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神色却是不以为然。
杨宗志心头低落的叹了口气,暗自想:哈克钦莫不……莫不又将是第二个忽日列么?想那忽日列为人,看着风光,实则凄惨的可怜。
大军沿着下山的山道一直向下,哈克钦跟了好几里路,才止步道:“大哥,你好生保重,我就不送你了,你身子大好之后,可别忘记了叫人给作弟弟的带个信,我在吐蕃日日为你祈福。”……
哈克钦离去不过一会,杨宗志才暗自呼一口气,用手将左边腋下的被子松了一松,那被子口里便露出个钗发横乱,红晕密布的小脑袋,一出来急忙呼呼的直喘香气,咯咯的巧笑道:“哥哥呀,哈克钦是个大男人,却怎么恁的啰嗦,没完没了,差点憋死了紫儿。”
杨宗志没好气的轻笑道:“谁让你这傻丫头昨夜里到现在,总赖在我的被子里不走,哼,你要这么不走,一会还得憋着……”
他话刚说到这里,外面的纱帘处果然又传来一阵尖尖的嗓音,道:“哎哟……我说大将军呐,您……您这是怎么了呀,老奴昨儿个还见你身强体壮的,怎么一日功夫不见,你便……你便站不起来了呀?”
这声音尖尖细细的,一哭起来仿佛老年女子哭丧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心头止不住的寒气直冒,杨宗志低头默默看了红着小脸的索紫儿一下,见她在火热的被子中憋得久了,小脸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一掐便能掐出汁水来,可是听到纱帘外的这个嗓音,索紫儿却又将细细的月牙眉乱抖了几下,看着又是妩媚又是可笑。
杨宗志大手一伸,便又将索紫儿压在自己的被下,然后屏住呼吸装睡,果然不一阵,那个尖尖的嗓音越来越近,恍惚间便到了自己的耳边。……
晚点还有一章,现在码了个开头,卡住了,晕!
正文 第312章 借遁 之五
杨宗志本立定主意装睡,便可以不去想要作甚么动作,用什么姿势来骗人,只需要平息躺着便万事无忧。可是那尖尖的哭声到了耳边,他只感到脖子里的寒毛都根根竖立起来,心头有些发痒,甚至发毛的怪怪感觉,他忍不住阿嚏一声,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出来。
那白发老公公的哭丧声顿时止住,而是微微发愣的道:“咦……大将军,您……您可醒来了?”
杨宗志心头无奈的道:“又要起来骗人了!”
他只得又作出一幅急欲起身,却是力有不歹,浑身酸软,头晕脑晃的废物模样来,口中咕噜有声,那老公公慌忙扶住他道:“哎……大将军,你身子都这样了,就……就别起床了,好好歇着罢。”
他扶住杨宗志,便凑近身来,杨宗志微微睁开眼缝看了一看,隐约看见他对着自己上下打量,老公公口鼻中闻着杨宗志身上故意布下的浓浓药汤味,苦着脸道:“哎,大将军,皇上对你那么看重,青睐有加,这可是由来已久的,你……你现在弄成这么一幅模样,老奴真不敢回去给皇上交差啊,害怕皇上一时接受不了,将老奴当作了出气的对象,可怎么办才好。”
他微微咬牙道:“但是若这么知情不报,老奴这把老骨头恐怕更是经不起折腾,哎……老奴就认命了吧,现在就动身,快马回洛都,将你的消息通禀给皇上,皇上倘若要老奴的这口子贱命,那也……那也只有由得他了。”
那老公公说到这里,仿佛无拉奈的转身要去,只是刚刚走几步,却又突然转回头来,再道:“对了,大将军,临出门的时候公主找过老奴,让……让老奴给您带几句话,您……您现在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么?”
杨宗志奇怪的心道:“凤儿,她……她要让这老公公说什么?”
他心头也有些好奇,便微微点头,稍稍睁开自己的眼睛,只见到……眼前那老公公此刻好像花信怀春少女一般的半垂螓首,搔首弄姿,两只小手紧张的停在身前,指尖暗暗勾在一起,突然抬起头来,晕红笑道:“相公啊,凤儿过得很好哩,凤儿每日都和婕儿姐姐一道弹琴聊天,晚上有时也会和婕儿姐姐一起睡,我们……我们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