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提刀录 第484节
但不能拒绝。
拒绝,那几乎等同于撕破脸,在元律的老巢里,后果可想而知。
思虑了一下,高见说道:
“老祖,确实……忧蠹身负‘福星高照’之贵骨,气运离奇,乃是难得的瑰宝。”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不过……“若是让她跟在我的身边,是否有些,不合礼仪?”
他没把话说死,只是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拒绝?高见念头电转。此刻拒绝,不仅拂了元律的面子,显得自己不识抬举,更可能引起元律的猜忌——是不是心里有鬼?是不是另有所图?在十二境巨擘面前,任何不必要的风险都必须规避。
收下?虽然麻烦,但也未必是坏事。
夏忧蠹本身价值巨大,她的气运和功法,对自己后续计划或许真有用处。而且,这等于元律主动送了一个“护身符”和“通行证”给自己。
“小友不喜吗?”元律问道。
这话一说,电光火石间,高见已做出决断。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感激,对着元律深深一揖:
“老祖厚爱,高见……受宠若惊!夏师妹福星高照,气运绵长,若能相伴左右,实乃高见之幸!此等美意,高见岂敢推辞?多谢老祖成全!”他答应得干脆利落,仿佛真的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夏忧蠹看着高见那“惊喜”的表情,听着他那“感激”的话语,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元律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笑意更浓:“甚好,甚好。忧蠹,此后你便跟着高小友,务必尽心辅佐,助其参悟。”
夏忧蠹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在元律的目光逼视下,只能僵硬地、极其不情愿地微微屈膝,低声道:“是……老祖。”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憋屈。
高见仿佛没看到夏忧蠹的委屈,趁热打铁,对着元律再次拱手,脸上笑容不变:
“老祖美意,高见铭记于心。参悟一事,高见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电光火石间,高见心中已有了决断。他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惊喜”和“受宠若惊”的笑容,对着元律深深一揖:
因此,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只不过……欲窥妙法,非寻常心力可及,高见虽有些微悟性,但也需借助外物,稳固心神,增益灵觉,方能将推演之能发挥至极致,不负老祖厚望。”
“哦?”元律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高见,“高小友需要何物?但说无妨。”
他没有具体说要什么,但姿态放得很低,理由也冠冕堂皇——为了更好地帮你参悟!这既是狮子大开口索要好处的铺垫,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元律愿意为这份“可能性”付出多少,以及……夏忧蠹这个“礼物”在他心中的真正分量。
不收?立刻就有杀身之祸!
收下?那就得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高见选择后者,而且准备咬得又准又狠!
元律于是点头:“好,那你想要什么?如果是些许器物的话,吩咐忧蠹便是。”
高见则笑道:“不是,小子不求财物,不需天材地宝,我只是想看看幽明地根本法门,放心,高见不求具体功法,也不看修行根窍,只求其理!若能一观,必能开阔眼界,触类旁通,于参悟真解、推演小轮回关窍时,或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启发与印证!”
“除此之外,幽明地的藏书阁,想来也是藏书颇多,可容我进去阅览几日,说不定就有灵感了呢?”
的确,不需要财物,不要法宝和天材地宝,高见的钱已经很多了,金家抄家的钱还揣着呢,他需要一些拿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幽明地的法门,这可不能错过。
“嗯……所以,你能够连败十位真传,就是这个原因,是吗?”元律挑了挑眉毛,如此说道。
“多读书嘛,总能多知道一些东西。”高见拱手,如此说道。
“好,允了,让忧蠹带你去吧。”元律挥挥手。
第347章 反差
黄泉之畔,那翻涌的浊浪与轮回死寂之气再次扑面而来。
夏忧蠹站在岸边,神情还有些恍惚,似乎没从刚才那场决定她“归属”的对话中完全回过神来。老祖轻描淡写地把她“安排”了,高见也“欣然接受”了,而她……就像一个被随意处置的物品。
羞愤、委屈、茫然、还有一丝被轻视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难平。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旁边的高见说些什么,也许是质问,也许是发泄。
但高见却仿佛没看到她复杂的神色,只是很自然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动作谈不上亲密,甚至带着点随意的安抚意味,却让夏忧蠹身体微微一僵。
“夏姑娘,”高见的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语,“先上路吧。藏书阁的路,想必你熟。我们……路上再说。”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已经接管了主导权。
夏忧蠹咬了咬下唇,将满腹的话语咽了回去,闷头在前面引路。两人沉默地穿行在幽明地阴森却宏大的建筑群中,气氛压抑。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远离了黄泉核心区域,周遭变得相对僻静。高见才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夏忧蠹耳中:
“现在,理论上来说,”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我对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了。老祖已经把你交给我了。”
夏忧蠹的脚步一顿,身体瞬间绷紧!她猛地回头,看向高见,眼神中充满了戒备、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高见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很难受吗?这种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感觉?”
夏忧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嘴唇抿得发白,却倔强地不发一言。
高见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让夏忧蠹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不敢置信的困惑。他……他什么意思?放过自己?为什么?
她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但那份强烈的敌意和恐惧,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不解。
高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怜悯的弧度,但那怜悯深处,是冰冷的洞悉:
“怎么?很庆幸吗?庆幸我放了你一马?没有利用老祖赋予的‘权力’对你为所欲为?”
夏忧蠹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猛地扭过头去,加快脚步,似乎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视和剖析,从头到尾,她依旧倔强地不发一语,只用行动表达抗拒。
高见也不在意,只是缓步跟在她身后,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缓缓淌过夏忧蠹的心头:
“被人当作一件可以随意赠送、毫无自主权的‘货物’,滋味很不好受吧?”
“而被人‘大发慈悲’地放过一马,又让你暗自庆幸,甚至……对我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感激’?”
“现在,有没有发现……”
高见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而清晰,如同重锤敲击:
“你和幽明地那些被圈养起来、等待着被收割的‘生魂’,其实……没什么两样。”
她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屈辱、愤怒、恐惧、迷茫……所有翻腾的情绪在这一刻被这句冰冷而残酷的真相彻底击碎!只剩下一种彻骨的寒意和……无法辩驳的认同感!
是啊……
老祖视十亿生灵如草芥,只为换取一个可能性。
老祖视她夏忧蠹如一件有价值的“吉祥物”,随手就送给了高见,也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性。
她的命运,她的感受,她的意愿,在老祖眼中,与那些被圈养、等待被收割化作怨念资粮的生魂,又有何本质区别?!
她自以为的核心真传身份,自以为的“富贵骨相”,自以为的独特价值……在更高层次的力量和意志面前,不过是一件更精美、更有用的“货物”罢了!
高见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忧蠹在前面带路,那僵硬的背影。
幽明地确实是如此啊。
是弟子,所以就要把这些弟子视为自己人?
或许是吧。
傻子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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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璇真人,夏忧蠹的师尊,一位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梅、容貌不过三十许人的女子,正盘膝坐在一方温润的暖玉蒲团上。
她周身气息沉凝,九境大能的威仪内敛,此刻却柳眉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掐算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显然,她第一时间便得知了发生在冥海深处的事情——老祖竟然将她的爱徒夏忧蠹,送给了那个高见!
“岂有此理!”清璇真人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乍现。蠹儿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天赋卓绝,心性纯良,更是她视如己出的心头肉!老祖此举,无异于剜她的心头肉去讨好外人!
没有丝毫犹豫,清璇真人长身而起,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直扑老祖所在的洞府。她必须据理力争!必须把蠹儿要回来!
凭借长老身份,她很快得以进入外围。面对那端坐于洞府之中、气息深不可测的黑袍身影,清璇真人强压心头怒火与一丝本能的畏惧,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急切与恳切:
“老祖!弟子清璇,恳请老祖收回成命!”
“哦?”元律老祖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何事?”
“是关于蠹儿!”清璇真人抬起头,直视双瞳,“老祖,蠹儿身负‘福星’,此等命格万中无一,乃是我幽明地气运所钟!其秘法更是精妙绝伦,潜力无穷!她对宗门忠心耿耿,未来必是栋梁之才!将她……将她送予外人高见作为……作为辅佐之物,实在是大材小用,更是宗门莫大损失啊!”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祖明鉴!蠹儿之福运,对宗门整体气运亦有裨益!其秘法若能精进,更可惠及同门,为老祖分忧!恳请老祖念在蠹儿对宗门一片赤诚,收回成命!若需派人辅助高见,弟子愿另荐得力人选!定不误老祖大事!”
清璇真人说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试图唤醒老祖对宗门未来的考量。
元律老祖静静地听着,模糊面容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待清璇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
“清璇啊,你的心思,吾知晓。蠹儿确是个好苗子。不过,此事已定。高见此子,悟性通玄,于吾之道至关重要。蠹儿福星之骨伴其左右,亦是她的机缘,对宗门长远看,未必是坏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宽宏”:
“这样吧,待高见助吾参悟功成,蠹儿自然回归。或者……你再寻一个弟子悉心培养便是,宗门资源,自会向你倾斜。”
这轻飘飘的“再找一个”、“资源倾斜”,如同在清璇真人燃烧的怒火上浇油!这岂是弟子的问题?!这是她视若珍宝的徒儿被当作货物一样交易了!
“老祖!”清璇真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悲愤,“蠹儿独一无二!岂是寻常弟子可比?她的价值……”
她还想继续据理力争,述说夏忧蠹的种种特殊与贡献,诉说那福星高照的稀少性对宗门意味着什么……
然而,她的话没能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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