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民开始修仙 第11节
路野和王虎互相搀扶着,为了下顿赈灾粥紧赶。
不过望山跑死马,再加上二人体力不足,等赶到流民窝棚聚集处时,早已过了个把时辰。
窝棚丛里面,有人呻吟哀嚎,有人低声抽泣,还能听到有些人声音轻快甚至带着笑声。
路野急忙找人了解情况,好在他是本地乡音,多问了几人之后,终于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了。
原来今日东塞府知府发布公文,依本朝惯例,要从灾民中招收兵丁,也不检查什么武艺,只要身高过五尺,能抱起五十斤麻袋者直身者,就可入选。
入选者要进城操练,编伍,整队,训练,家属不得进城,但允诺给入选者每日多发半人份口粮,夜晚可以出营但不得留宿城外窝棚中。
相对应的,因为要收流民为兵,粮食紧缺,从即日起赈灾粮要减半发放,原来一日两顿改为一日一顿。
因此流民中人头踊跃,纷纷报名,最后有人估计,约莫有两三千壮丁进了城。
另外,今天既然放过一次粮了,自然没有第二次了。
王虎听了气得拍红了腿。
“又错过一顿。”
路野也是一脸错亿的表情。
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因为流民众多,省内外还有流贼作乱,官府老爷为了谨慎怕流贼奸细混入城池,所以城门并不对外开放。
自然就没有豪门从流民中招收奴仆。
二人顾不得恼悔,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好在这里流民众多,窝棚自然也很多,又经常有人就没了,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找了一处安身的地方。
打水,烧火,将怀里硬馍切碎泡进去,等吃饱以后,周围传来风声咳嗽声还有人哭泣声音,乱糟糟的。
王虎睡不着,双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大哥,你说这流贼什么时候能平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入豪门当上奴仆啊?”
路野目光深沉,随口敷衍两句快了,快了。
他心里也没底。
前世的史书上写着呢——十室九空,改朝换代……
只希望自己和王虎不是十分之九的数。
再希望这府城是靠谱的,护住城池周围平安,哪怕是最坏的秩序,也比朝不保夕的混乱强。
若能等秩序稳定下来,说不准城门会放开,他和王虎只要进了城,就离着入豪门,当奴仆的理想又进了一步。
次日,路野和王虎醒来,二人分了半个硬馍,正缩在窝棚里养精蓄锐,准备保存体力,好抢每日唯一一次的赈灾粥。
突然,他们听到外面有喧哗声音响起,由小及大,乱哄哄的音浪呼啸,冲刷着整片土地。
二人急忙出了窝棚。
只见城门大开,有将领骑高头大马在先,左右有铁甲亲兵跟随,后面跟着是长长的穿了棉甲的步兵行进队伍。
步兵分两列,中间裹夹着昨日入城的流民青壮,这些青壮哭丧着脸,双腿颤抖,甚至有人流着眼泪,沿着官道缓慢而行。
第11章 热血冷
围观的老弱流民们交头接耳,一脸惊疑,嗡嗡嗡讨论声音汇成一片音浪。
“这是怎么了?”
“听说流贼闯破天攻过来了,游击大人要带兵剿匪!”
“怎么会这样?还要不要人活了?”立刻有流民妇孺痛哭,“当家的刚入了营,这就要上阵了?”
“只吃了一餐军粮,今日就要拿命去换吗?”
先是一人哭,然后是数十人,数百人哭,到最后官道两边立刻哭声一片。
只是官兵们手中拔出刀剑,眼神凶狠扫视着道路两边流民,也没有流民敢冲击行进队列。
倒是队伍中间行走的流民青壮们有人跟着也哭了起来,换来的是两边兵丁的痛骂和鞭子抽打。
有那青壮不识相,哭个不停,还念念叨叨说这劳什子兵他不当了,他不要去打仗,转身就要往队伍外面冲。
他有几分蛮力,又出其不意,竟然撞倒了几个兵丁。
只是队伍外围有零散骑兵前后奔跑弹压队伍,立刻有一骑兵拔出马刀,策马过来,从这青壮身边掠过。
只是手腕轻轻一颤一拖,斗大的脑袋伴随着血柱在天上翻滚,这青壮无头尸体重重倒在地上,一腔热腾腾血水将黄土道染湿。
那脑袋掉在地上几个翻滚,掉在流民堆里,吓得人们立刻散出一片空地来。
很快有弓兵抢过去,抓住那头颅,穿在长枪上,由骑兵持着长杆,传遍队伍,上下示警。
这下,连道路两边流民哭声都压低了三分。
“不对!”路野皱眉。
他观察到,被兵丁裹夹的流民们,身上还是破衣烂衫,连身皂衣都没换,更是空着双手,一根打狗棍都没有,这是剿的哪门子匪?
王虎凑过来,牙齿打颤。
“大哥,这事情有些邪门啊!”
“这样两手空空上了战场,怕这些青壮们要遭罪了!”
路野道:“静观其变。”
他脑子里有一个不好的想法,只是不敢确定。
谁知道这异界官老爷们的底线在哪里?
等长长队伍消失在官道上,城门也关闭了,汇集的流民老弱们只能散去,窝棚里面满是压抑的哭声。
路野注意到,城池女墙上几乎站满了手持器械的壮丁。
可能因为出征兵丁太多,剩下兵丁不够站满城墙,墙头上还多了不少衙役。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许多头戴小帽,身穿青衣的奴仆们拿着棍棒上了城。
有几十个穿着锦衣玉带的豪门家主,站在女墙上,陪着一穿红袍的官员,正冲着城墙外面的流民窝棚指指点点。
路野心中不安情绪更浓重了。
“走,虎子,”他突然说道,“咱们换个窝棚。”
“这里离城池太近,就去河边打水那里。”
王虎不情愿道。
“大哥,那就太远了,等赈灾粥放出来,怕只能抢两口稀的。”
路野坚持己见,王虎没办法,二人于是离开睡了一晚的窝棚,在河边找了一浅浅土坑,找了几根枯死树枝搭起架子,将身上套的层层衣服扒下一件来挂上去充当遮挡。
王虎在土坑中躺不住,不时出去瞭望,焦急等待官府放赈灾粥。
结果等到太阳正当空,连根毛也没看到。
流民们聚在护城河外顿时鼓噪起来,往日里,一个时辰前就应该有衙役们推着粥车出来了。
只是流民人群中青壮都被征了兵丁带走了,只剩下老弱,守着长桥的官兵只是抽出腰刀,痛骂几声,就把骚动弹压下去了。
王虎从流民中挤出来,跑回来对闭眼平躺在土坑里的路野抱怨道。
“大哥,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听人们说了,城里守卫今日都被抽去围剿闯破天了,人手不够,等到晚上再施粥。”
路野突然睁眼坐起身来,他深呼吸几口,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心上像压了块石头。
“虎子,走,过河,往回走,咱们先上山。”
王虎一愣。
“大哥,什么意思?”
“晚上粥不喝了?”
路野摇头。
“虎子,我怕晚上也不会有粥的。”
王虎皱眉喃喃道。
“说的也是,白天抽不出人手,晚上人手就够了吗?”
“说不定又是空等半天……”
“可是大哥,干嘛要换地方空耗体力呢,在这里等不好吗?”
路野心中有个猜测,可总觉得那个猜测有些惊人,也没法说出来劝说王虎。
如今王虎是人品经过考验的武力担当,二人一路结伴而活,他是断然不会舍弃王虎的。
他眼睛转转,只好推脱道,回到山上,保不准会遇到像昨日那拦路的流民那样的好心人,会送两个硬馍给他们吃。
王虎眼睛一亮,路野这么解释他就能接受了。
不过他到底是舍不得赈灾粥,他坚持过河只能往山脚去,不能再走远了,一旦城里放粥,跑回来说不定还能喝口热乎的。
路野见王虎坚持,便不再劝说。
跑到山脚下也是好的,起码离这城池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