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文化与潜规则 第117节
腐败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保护他。
没有权力的群众愿意谈腐败，有权力的官员不愿意谈腐败。
反腐败没有形成强有力的机制，腐败却形成了网络。
反腐败的理论不新鲜，腐败的理论却花样翻新。
最可怕的不是腐败，是对腐败的麻木。
对腐败的麻木与冷漠，比引起群众愤怒更可怕。
腐败者还在腐，反腐者还在反，怨声依然载道。
襄樊的媒体噤若寒蝉，襄樊的媒体装聋作哑，襄樊的媒体轻描淡写。
俗语点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也得看那“青山”的所有权属于谁，对公家的青山、别人的青山，许多人通常是不客气的，不砍得寸草不留是不会罢休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问题是在功利主义的蛊惑下，人们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等待“日久”了，他们看人，越来越注重的是眼下能不能派上用场。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有人批评说，这是迂腐！只要是工程，先揽下再说。转手把它包给有金刚钻的人去做，照样赚钱。
第二十六章官员的自白
26.1一
一位局长的“厚黑哲学”
李宗吾先生著有奇书《厚黑学》，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古往今来的大奸大雄，无不是靠厚脸皮、黑心肝起家，刘邦是这样，曹操是这样，刘备孙权也是这样。他总结得太好了，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呀。其实，在机关工作，要想出人头地，也得靠厚黑两个字。我在局机关干了二十多年了，如今已当上了局长。说我能力强，那是骗人的，比我能力强的人太多了，怎么没有当上局长；说我政绩卓著，那也是美言我，比我政绩好的人多了，却没有当上局长；说我学历高，那不是事实，我只是初中毕业，而在我们单位博士、硕士多的是，偏偏没有当上局长。我反复思考自己的特长，还真是在于厚黑学用得好、用得妙。
我的脸皮厚极了，夸张点说，它厚比城墙。为了达到升职的目的，我煞费苦心，不择手段，豁出了脸皮不要了。我想，脸皮值几个钱。只要能够升职，让我做猫做狗做牛都行呀；只要能上进，让我学驴叫学老鼠叫学蛤蟆叫我都认了；只要能提拔，让我认三十个四十个干爹干妈、干爷爷干奶奶也没问题。有人说我脸皮厚，我听到之后，感到很高兴，因为在我看来这是表扬我，我是摸到厚黑学的边了。想想看，既然脸皮薄了吃亏，脸皮厚了有很多好处可赚，那么我为什么不把脸皮变得厚一些呢，我干嘛守着薄脸皮吃苦呢，世上的人谁不想生活得好一点呢。再说了，国家没有规定脸皮厚就违法，也没有公开下文件禁止脸皮厚，那么，我把脸皮弄得厚一些又有什么不妥呢。这叫适者生存嘛。我脸皮厚心理素质就好，就是老百姓所说的光屁股追狼--胆大不害臊。如果有人说我是流氓、恶棍、地痞、无赖，我都不在意，我认为，没有人骂的人是没有出息的，骂的人越多，说明我的影响越大。有人议论我，说我是厚黑先生。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不在乎。
脸皮厚让我真正尝到了甜头。当年，我身为中层干部，在竞争副局长时，是我的脸皮起了决定性作用。那时，我在中层干部中是小字辈，能力和工作业绩都差得很远。我想，自己能力不行，工作业绩也不突出。那么只好发挥脸皮厚的优势了。正巧我们局长的老婆有病，我就毛遂自荐当了局长家的义务褓母。别看我工作能力不行，但我在食堂当过厨师，在打扫卫生、做菜做饭、洗衣服看孩子等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我们局长的老婆比我大三岁，为了表示我对她的尊敬，我称她为姨。由于我在局长家里干得很卖力，我们局长的老婆十分感动。她对我说，你想不想当副局长呀，如果想当，我就让你们局长提拔你。我一听，赶紧说，想当，想当，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当时，我以为局长老婆说说而已，也就半信半疑，没想到，我真就爆了冷门当上了副局长，在机关大家看好的几位有能力的科长没有当上副局长。后来，我的经验就更加丰富了，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局长。
我当上局长以后，以狠出了名。我知道，很多人对我这个局长不服气。我想，既然我已经坐在了局长的位置上，我还怕你们不成。所以，对于反对我的人，我都一一作为黑名单记下来，择机一一用下黑手予以整治、剪除，决不手软。财务科的吴科长是一个老科长了，背后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心想，小样，看我怎么治你。于是，我找局审计科的科长，说是发现了本单位财务管理上有严重问题，让他带人狠狠地审计一下财务科。要求查得认真一些，细一些，查时不要留情，必须把问题查出来，否则追究审计科的失察之责。审计科长自然不敢怠慢，很认真的查了下去。果然，一查，果然查出了不少的漏洞和问题。于是，我停止了吴科长的工作，让他反省问题。我还传出风去，说按规定，得给吴科长开除公职处分。吴科长听说以后，几次痛哭流涕地找我，让我对他开恩。于是，我说，那就照顾一下，将你撤职，安排到门卫工作吧。吴科长很感激我，说我帮他保住了饭碗。就这样，我整人总是不露声色，表面上看都是秉公办事。经过一年多时间，我对机关干部清理整顿完毕，把局机关中层干部基本都换成了我自己的人。我干起工作顺手多了。我说怎么干，大家就什么干，绝对保持一致。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了我的手段厉害，都很畏惧我，有些人见了我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现在，大家都不敢反对我，也不敢惹我。人们都说我有威严，这话我爱听，没有威严，那算什么局长。
心黑的好处很多，做起事来果断，胆大，痛快极了。现在很多单位在减员上很头痛，前思后想，左顾右盼，拖泥带水，总是下不了决心。在我这里，绝对没有这种现象。我规定，凡是中层干部不在减员之列。其余人员，由大家投票排名次，名次排在后三十位的，一律回家。结果，一天就把要回家的名单搞定了。一些人说回家以后找不到职业，生活难以维持，我说，也不是我让你们回家，是大家想让你们回家。结果，他们只得认命了。有人说我这是挑斗群众斗群众，自己不负责任，把矛盾抛给群众，用心够险恶、够歹毒的。但我不怕别人说，因为我的脸皮厚，抵御这点非议是小菜一碟。意想不到的是，我因此还受到了上级的表扬，上级说我改革有魄力，有开拓进取精神，超额完成了减员任务，还让我在大会上介绍了经验。
有时，我在书摊上看到厚黑学、处世秘诀之类的书籍就发笑。我想，凡是写厚黑学、处世秘诀之类书籍的人的实际处境并不好，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文人，他们哪真正懂得厚黑学、处世秘诀呀，否则他们早就升职了，不用写书了。真是懂得厚黑学、处世秘诀的人是不写书的，写书多么没有意思呀，耗费大量脑细胞还赚不了几个钱，不值呀。比如我，只是懂得厚黑学中的皮毛，就能取得如此成就，干嘛写书呀。
一位局长的“当官学问”
我是某局的局长。大家都说我会当官，有派头，有手段，很能干。我很爱听这样的话。我觉得，当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有人会当官，于是左右逢源，八面威风，连连升级；有人不会当官，弄得捉襟见肘，缩头缩脑，升职无望。如何当官，可能有成千上万种说法，但是，最为关键的是要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办法。
我在单位大权独揽。官，其实就是权力。当上了官，就应该掌握权力。如果你当上了官，却不掌握权力，说明你这个官是假官、虚官、孬官、不入流的官。我这个人很讲究，不是随随便便人。我想，既然当上了官，就要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官，说话要算数，放屁要响亮。说心里话，我这个局长当得还算挺硬气。我大权在握，在局里能呼风唤雨，颐指气使，说一不二。在单位，我是有对的权威。我有这样的把握，我说鸡蛋是树上结的，大家会异口同声地说，是，没错，千真万确。而且有人会主动论证树上结鸡蛋的历史渊源。我说太阳围绕地球转，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说，有胆识，有思想，有创意。此后有人会引用多种理论，论述这个观点是正确的、是有价值的。在我所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上，我就是天老爷，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能够阻碍我。因为我的副手以及中层干部全是我一手提拔起来，他们都是我相中的人，是自己人，大家都很支持我、信任我。当然，也有反对我、不配合我的人，不过早就被我拿下了。在单位，我就是土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遭殃。我看着顺眼的，就重用，不顺眼的，就得靠边站。要不然，我就不是一把手了。所谓一把手，我理解，就是一手遮天的意思。再说了，我是单位的头头，头头不做主谁来做主。况且，上级把担子交给了我，我是要为上级负责的。单位出了问题，上级第一个找我算帐。所以，我大权在握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我不掌握权力，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对于单位大大不小的事情，我就是一个人说了算，别人的意见只能作参考。如何谁有意见，你爱给谁提就给谁提，我还真不怕这个。
我的脾气越来越大。原来我的脾气很温和，很讨领导的喜欢，加之我会说话、能办事，所以才当上了局长。可当上了局长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脾气是很坏的。我原来的好脾气是为适应环境装出来的。所以，在那些段日子里感到很累。如今，我当上了局长，就再没有必要装下去了。于是，我就回到了本来的我。我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我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批评人，有时还破口大骂。我常常将小张小王小李小赵训斥得哭哭唧唧，出尽了洋相。有一次，我吼了小张一嗓子，竟然把小张吓得尿了裤子。由于人横、硬气，局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害怕我，没有一个人敢和我叫劲。大家对我恭恭敬敬、服服帖帖。当然，也免不了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有的说得还十分难听，这是正常现象。当官嘛，不能做到十全十美，避不了得罪一些人。对此，我并不再意。
我对称呼特别敏感。如果别人不称我为局长，我就感到很不舒服，甚至很气愤。我想，我这个局长是上级任命的，是合法的局长，为什么有人不叫我局长呢。是不承认我这个局长，还是瞧不起我这个局长。有些人还真不讲究，不肯称我局长，令我十分不满。我们的老局长已经退休，一次他到单位找我办事，竟然还称我小牟。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十分不高兴。我想，以前我是小牟，可现在我是局长，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局长呀，真是不知分寸。从此以后，老局长再想找我办事，我就来一个避而不见，让他尝一尝闭门羹。我的一位老同学在我手下工作，他也是一个不知趣的家伙。他总是以老同学自居，常常直呼我的名字，显得没大没小，没有章法，让我心里感到很别扭。我想，以前我们是同学，可现在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你不称我为局长，随随便便的，成何体统。所以，我就疏远了他。他多次求我提拔他，我心想，就看你的那种表现，想升职，门都没有。
我听手下人叫局长已经习惯了，就是我的老婆、女儿不叫我局长，我也好像是缺点什么。为此，我在家里提议，家庭成员都要叫我局长。我老婆说："你当官是不是当疯了，在家怎么能叫你局长呢，这样显得多么疏远呀。"我女儿说："你那个局长也就是一个正科级，你以为你是官，你听说没有，一处建筑工程上面落下几块砖头，砸伤了在下面路过的五个人，其中四个是处长，一个是副处长。你呀，连挨砸的资格都没有。"我知道她们不情愿叫我局长，要强迫他们，她们决不会买帐，弄不好，还会进一步挖苦、嘲笑我。于是，我便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实行奖励机制。于是，我给老婆买了她喜欢的钻戒，给女儿买了她所相中的新款手机。我对她们说，如果她们肯叫我局长，以后会给她们买更好的礼物。她们得到了实惠，果然态度大变，都称我为局长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也就习惯了。接着我与妻子商量，让岳父岳母大人也称我为局长。妻子说，恐怕这难度太大吧，弄不好会挨骂的。我说，把咱家的好东西多拿一些给岳父岳母大人，再加上一些现金，然后再提要求。结果，正如我所料，我的岳父岳母见我给他们很多东西，也就答应了我这个小小的要求。这正有钱能使鬼推磨呀。现在就差我的老父老母不叫我局长，我正想办法攻下这一关。对此，我充满信心。
我最懂得尊重上级了。人家都说我是靠自己拼搏当上局长的，其实我清楚，我的局长职务是上级给的。上级任命你是局长你就是局长，上级把你撤职，你就啥也不是了。这是问题的关键。所以，我从心里最感谢我的上级了，是上级给了我权力，给了我地位，给了我待遇，给了我风光与潇洒。我应该永远感激上级才是。为了保住我的位置，我对上级绝对服从、毕恭毕敬。我总是千方百计地讨上级喜欢，让上级满意。我把上级作为最可爱的人，不断地表达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我知道，上级说一句好话我就会大功告成，说一句坏话就会前功尽弃。我绝对不能得罪上级呀。一接到上级电话，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全神贯注，生怕发生闪失。我接电话总是说，是是是，好好好，坚决执行，认真贯彻，马上就办等。可接到下级的电话，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腔调，拉长了声音，放开了嗓门，显示出自己傲慢与威严。真是有趣呀。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官呀。为了取得上级认可，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打听上级的工作动向，看上级重视什么，关注什么，需要什么，根据上级的偏好和需要，我就马不停蹄采取行动，从而给上级留下一个好印象。其目的是为了升职。
26.2二
一位打拼了二十年的局长讲“肤浅体会”
我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年，如今已升为局长。世间万物都有自身的发展规律，官场也是如此。官场是什么，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这里面有许许多多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我虽然在官场上做得很一般，只能算一个小字辈，但我对官场还是有一些肤浅体会的。
在官场，最重要的是让上级高兴和满意。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的官位是谁给的呢，当然是上级。上级是我的恩人。对于恩人，我是感激不尽的，永远都要报答恩情。这是做人的起码道理。所以，我敬重上级，为上级效力。这只是其一。最为重要的是，我的升降、奖罚大权掌握在上级手中，你说说，那有比自己的升降、奖罚更重要的事情呀。因此，我把上级当作上帝，总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让上级高兴和满意。如何让上级满意呢？我的做法主要有三条。
首先要听话。上级说了什么，要求什么，我就原原本本去做。对于上级的指示和要求，我总是用深入领会、提高认识、坚决贯彻、立即执行、全面落实、保证完成等字眼，表示我的态度和决心。我还善于打造浩大的声势，体现我的领导才能和工作魄力。我会经常地、精心地向上级汇报我的思想和工作开展情况，以表示自己的勤政与忠诚。这样，上级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好。
其次，我千方百计创造卓著的政绩。上级给我下达了各项工作指标，我总是想办法完成。完成了指标就是政绩，上级就会满意。至于弄虚作假，由于作假巧妙，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发现，偶尔发现了我会想办法摆平。纵使有摆不平的时候，上级也会理解的，因为都是为了完成共同的工作目标嘛。我不满足于政绩平平，所以要搞一些政绩工程。每年我都选几个工作项目，要不惜代价，做大、做强，做出名气、做出经验，以此作为自己的拳头产品。有了拳头产品，提拔啦，奖励啦，就有了资本。
再次，我总是认真研究上级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并千方百计地予以满足或提供方便。我相信，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如果你把自己的好意表达得适当，诚心诚意，上级总是会笑纳的。在这方面，我尽量不让上级开口，而是靠自己的观察、调查，主动去做，这样，上级就会更满意。在平时，在节假日，在上级家里有“大事小情”的时候，我总是首先上前去尽点微薄之力，表示一下。我在表示的时候，尽量找到最恰当的借口，采取非常恰当的方式，不给对方带来麻烦。给人家送礼又暗藏小录音机那样的小人勾当，我是从来不干的。所以，上级对我较为放心，我为上级安排什么事情，总是得到上级的同意和认可。由于自己的努力，我成了红人。大家都说我有靠山，此言不假。
我的用人原则是，我是否喜欢你。我作为局长，我手下的人自然由我来提拔。当然，按提拔干部的规定是由领导班子集体决定。而我是这个班子的一把手，所谓领导班子集体决定其实更多就是我说了算。有的单位领导班子常出现意见分歧，那是不团结的表现。在我这里，我的意见就是大家的意见，决不会出意见分歧现象。通常的说法，提拔干部的依据是一个人的德才勤绩，那是写到文件里的东西。其实，我提拔人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我是否喜欢你。你有天大的本事，我不喜欢，你就得靠边站，你本事不大，但我喜欢，你就可以得到提拔。我提拔我喜欢的人，那是为工作着想。想想看，我提拔了那些自己看着顺眼，用着顺手的人，这样开展工作就很方便。大家能够心想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容易取得工作成绩。若是把一些与自己关系疙疙瘩瘩的人提拔起来，我说东，他干西，我让他打狗，他偏去撵鸡，那结果将是什么样子。这不是明摆的事嘛。
在我们这里，能干的不如会干的，会干的不如巧干的，只有让我看上了，才有希望升职。否则，就站到一边凉快去吧。我们单位有一个叫王三的，这小子好吃懒做，也没有什么文化。但他酒量大，在酒桌上，能说会道，也挺会打理。由于我很爱喝酒，我和他就有了其同语言，所以我挺喜欢他。于是，我就提拔他当了办公室主任。一开始，大家颇有意见，认为他不胜任。可是，人家当上办公室主任不久，大家就不说什么了。我知道这家伙是有些办法的，果然如此。现在，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当得好好的，没有人说不胜任。我所提拔的干部，到了年终考评，总是个个都胜任。
一位局长的“权术情结”自述
我在局机关当头头。在机关，有比我聪明的人，有比我笨的人；有比我年龄大的人，有比我年龄小的人；有比我学问高的人，有比我学问低的人。可是，大家为什么大家都听我的，对我服服贴贴的呢。说实话，是因为我善于使用权术。什么是权术，说白了就是摆弄人的艺术，就是耍手腕、玩心眼、使花招。我这个人对书摊上的五花八门的权术、谋略、官场秘诀之类的书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和经验。我使用的权术是多年来总结和感悟出来的，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十分灵验。假如让我写一本关于权术的书，我想肯定比摆在书摊上的种种所谓权术的书好得多。很多书起了一个关于权术的书名，书却是反反复复地抄历史故事，没有什么新意。而我准备写的书是我的实际体会，相信会受到欢迎的。
在单位，我最爱说的就是讲民主了，但是最主要的权力我一点也不撤手。权力是什么，我认为，权力是地位，权力是资源，权力是力量，权力是本事，权力是势力，权力是幸福。对于当官的人来讲，应该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权力，要懂得对权力的珍惜和爱护。一个人没有实权，就没有人肯看得上你，有道是“无权大街没有人问，有权深山有远亲”，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对此我深有体会。我有几个副手，他们都是我们班子的成员，不给人家权力是不行的。我会表示，让他们大胆地、放手地去工作。但是，有一条我是决不会让步的，那就是单位人权、财权、物权等重要权力，我是坚决要抓在手里的，决不放松。我规定，凡是重要事项的审批，必须由我签字，别人谁也不能代替。有人说，你大权独揽，人家副手会不会对你有意见，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我的想法是，我才不会那么书呆子气呢，有意见也好，说三四道也罢，我是不会再乎的，我只再乎权力。
我奉行的是“顺我者上，逆我者下”的用人原则。在单位，我把所有的人分为自己的人和非自己的人。对自己的人，不论他能力大小，我都要千方百计地予以重用。对于非自己人，我是坚决不会重用的。不是我有私心，是因为这样做，大家会更为团结，工作会更为顺手。在机关，傻瓜和不谙世事的人才把能力和水平当回事，整天把能力和水平挂在嘴上，以为有了能力和水平就了不起。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机关在用人方面，实行的“伯乐相马制”，哪个马好哪个马孬，只有伯乐说的才算数。在局里我就是伯乐，“相马”权掌握在我手里。我用你，总该有点理由吧。你说你有能力有水平，该重用，那么谁没能力谁没水平呀。所以，我在用人上就得尊重自己的感觉。我看着你不顺眼，要想让我重用你，那就太不现实了。对于我自己的人，我重用了他们，他们会有一种感恩报恩的心理，往往很听使唤，一般不会找我的麻烦，这一点十分重要。这样的结果是，虽然我的副手和中层干部不是拥有一流能力的队伍，却是一流忠于我的队伍，这就成了。相于而言，忠诚比能力更重用。正因为如此，在单位我处于绝对权威的位置，呼风唤雨，说一不二，我想做什么的事，就做什么事，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绝对支持和拥护。如果上级或者外界人士想听听我手下人的反映，那绝对不会有问题。大家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我好，说我能干，说我是一个人才，甚至会说我英明和伟大。
我很注重掌握手下人的一些把柄。古语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手下人经常犯有这样和那样的错误，有的是明的，有的是暗的，有的是八小时之内的错误，有的是八小时之外的错误，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掌握清楚，记录在案。对于自己人，我常常会网开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想看，如果他们犯了错误，我不处罚或从轻处罚他们，就是对他们的一种关照和恩惠，他们会感激我的。同时，如果我掌握了他们的一些过错，他们会变得更加老实和服从，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惹我不高兴，他们就会有麻烦了。对于非自己人犯了错误，我会抓住不放，把他当做反面典型，进行严肃处理，以体现我的从严管理的魄力。我的手下人之间，也常常产生一些矛盾，他们常常会把这些矛盾缴到我这里来，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有了矛盾他们就会相互把对方的短处汇报到我这里来，最后，我就掌握了他们双方的把柄。这样，他们双方永远不会有赢家，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我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样子，可我会把每个人的帐都记在心中，这叫心中有数，我想整治谁，也就易如反掌。在关键时候，我会说出某某的要害一二三来，让他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我制裁人的时候很讲求策略。我想处罚或收拾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使用“收放法”。你浑身是刺，公开同我对着干，不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那好，我装傻，走着瞧。你以为我软弱，我没有办法，我怕了你，你就变本加厉、一意孤行。我就暗自了解、掌握、抓住你的短处，一旦我掌握你的短处多了，我就突然对你进行彻底清查，老帐新帐一齐算，老百姓管这叫“攒鸡毛揍掸子”。你有了一大堆毛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名正言顺地、狠狠地处分你，一下子让你扒下。这时，你会求我，让我减轻处罚，我会把架子端起来：这事嘛，影响太大了，情不能大于法，不好办呀。这时，我心里想，得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最能对付恃才傲物、自命不凡的人。你觉得你才高八斗不被重用，心里不服气，满口怨言。那好，我会叫让认识到自己差得远呢。你是学中文的，我叫你去算数字；你是学数学的，我让你干文秘；你是学唱歌的，我让你去搞体育。很快，你就会感到自己不行，让你真正明白，上级重用你，你才会有能力，上级不重用你，你就啥也不是。所以，在我的手下干，最好老实点，谦虚点，否则，没有好果子吃。我用这个办法，把一些研究生、博士生毕业的人弄得服服帖帖的，他们都学会了拍我的马屁，越来越懂事了。这就是调教的结果。
我善于平衡员工的心理。对于我看中的人，我总是默默地记在心里，有了机会就提拔起来，为我所用。有一些人工作干得不少，但我不喜欢，看不上，我就采取口头表扬的方式，或当面，或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表扬一下，有时在年末评个先进工作者。我还常常当着某某的面检讨，表示很遗憾没有提拔重用他，某某常常被我的诚意所打动，表示听了这句话也就心满意足了。我经常对我的手下人许愿，我说某某你是个人才，你要听我的，好好干，将来我会提拔重用你。我发现，大家都很看重这句话，他们都认为自己很有发展前途，工作起来很卖力。其实，这些句话只是说说而已。将来是什么时候？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这叫“先给一个热罐子抱着”。其实，我在一个地方也就干三年五年的，你在这几年里效力就行了。以后的事情，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要知道，说话是一种艺术，并不是每一句话都要兑现的。
26.3三
一位局长的“饭局情结”
我在机关担任局长职务，应酬饭局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赴饭局在这我们这里叫公关，饭局看似吃吃喝喝，其实不然，这里的学问太大了。局里的很多问题都是通过饭局解决的，饭局的作用决不能小视。其实，我也不愿意总是泡在酒店里，吃呀喝呀说呀笑呀的，但人在机关，身不由已呀。
我每天都在赴饭局，酒店已成了我的家。我除了早晨可以在自己的家吃饭外，中午和晚上总是在酒店度过，灯红酒绿，杯觥交错，你捧我敬，吵吵嚷嚷，气氛浓浓。即使这样，我还把很多好朋友的邀请给拒绝了呀。主要是需要去的饭局太多。在一天里，常常有七八个饭局等着我，你说我为难不为难。凡是邀请我的，那身份都不比一般，不是社会知名人士、权力人物，就是某方面成就突出的能人精英、大哥大姐。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不剥大家的面子，我常常采取变通的办法，一顿饭常常一分为二，一分为三，一分为四，连赴两个三个或四个饭局。这边已经与人家寒暄了一阵了，喝了一些酒，然后很报歉地说，我在某处还有一个饭局需要应酬一下，十分抱歉。于是，直奔下一个饭局，换一个话题喝酒。既然来晚了，就得自罚一两杯，表示歉意。我时常想，人一天要是吃七顿八顿饭就好了，那么，我就不会在一顿饭之间到处跑了，太累人了。不过，常有饭局，说明我这个局长人缘好，人气旺，朋友多，是工作有魄力的表现。现在，若是哪个单位的局长没有人请，说明这个单位啥权没有，屁事不管，是在喝西北风，坐冷板凳。我所在的局是一个管事不少的单位，大家都看得起我们，所以，大家都积极主动地和我们交朋友，请我们赴饭局。人家邀请了我，我也不能不懂人情礼貌吧。有道是有来无往非礼也。所以，我便找机会，也请一请别人，这样，你请我，我请你，循环往复，这饭局也就没完没了了。一开始，我的家人反对我总是赴饭局，说我是把家当成了宾馆。可是，时间长了她们也就习惯了。再者，看到其他局长总有人请，我不被请，也有些不甘心，心里不平衡。所以，也就逐渐习惯了我天天赴饭局的生活了。前不久，我因胃痛，推掉了一些饭局，回到家吃了几顿饭。我老婆忐忑不安地问我，你的局长职务是不是被撤啦，可别瞒着呀。
饭局是表达和增进感情最为有效的方式。生人见面，经别人一介绍，就认识了，于是我敬你两杯，你敬我两杯，大家就成了兄弟。熟人相聚，边喝酒边叙旧，感情自然就会升温。尽管酒桌的兄弟不一定全都靠得住，但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现在有一个词叫关系网。这个词用得很准。在机关工作，一个人的生存就如蜘蛛，蜘蛛是靠网生存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关系网，也难以生存。特别是像我这样有点权的人，没有众人的支持与帮助，哪能保住位子呢。其实，人的能力大小无所谓，关键是能否建立起关系网。有了关系网，出了事故有人给摆平，捅了漏子有人给打掩护，工作平庸有人给美言，何乐而不为呢。特别是你的上级来，这就看你的表现了。所以，我的上级来了，我就会不惜代价，使出全身解数，大摆宴席，气氛要热烈，说话要客气，敬酒要主动，服务要周到，总之一定要让上级满意。让上级看出我的忠心和诚意。在机关工作，我的体会是，如果能很好地控制和把握饭局，那么你的事业就成功一大半了。
我们局虽然有一些权力，但还是有很多求别人的时候。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设饭局解决一些问题。我发现，一到酒桌上，把酒喝到兴头上，那么，很多规章呀、制度呀、规定呀都是可以打破的。有道是规章是人定的，人也可以改了它。有一次，某权力单位由于一件事卡了我们单位的脖子。我没有办法，于是请那家实权单位的领导赴饭局。一上酒桌，我发现气氛有点冷，于是主动向人家敬酒。可是人家不喝。如果这酒劝不下去，这场宴席就算失败了。正当我着急之际，那个单位的领导说，你要是一口把酒杯中的白酒全喝下去，一切事情就好办了。我心想，原来事情就这么简单，你早说不就行了！于是，我一口气喝掉了那杯高度白酒。这杯白酒足足有四两。，喝完了，我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但由于我久经酒场，硬是挺住了。对方一看我真的喝掉了那杯白酒，连说，爽、爽、爽，够意思、够意思。紧接着，我又陪了他们喝了不少酒，最后大家都喝得摇摇晃晃，皆大欢喜，问题也就应刃而解了。
由于我充分认识到饭局的重要性，所以，我在选用中层干部的时候，我把会喝酒、酒量大作为选拔干部的一条重要标准。你要是会喝酒、酒量大，在酒桌上又能说会道，那么你即使能力差、学历低我也要重用你。如果你能力强，肯干，学历高，但就是不会喝酒，那么，对不起，你靠边站，当你的科员吧。当然，这些不能写到文件里去，在文件中，我还是强调重学识、重才干、重业绩，但这是给大家看的。到了真正用人的时候，我就采用“酒规则”。有人说这是潜规则。确实如此，这个规则我不说，也没写到文件里去，但我就是雷打不动地执行。我手下的中层干部，个个能喝会道，一到饭局上，个个都是神兵虎将。我有时对他们讲，现在，我们处在宴会时代，你在宴会上酒不会喝，说不会说，你不就成了呆子嘛。所以，在我们机关，人人都在练习喝酒，形成了以酒论英雄的局面。在公共场合的宴会相遇，很多单位都很害怕我们单位，因为我们单位的人喝酒战斗力太强了，常常毫不费力地将他们喝到桌子底下去。我常教育我手下的员工，不要以酒欺人，要把喝酒的功夫用在关键的地方。
一位局长的“下级哲学”
我是局长，在局里说一不二，威风八面。但是，我深知，相当于上级来说，我永远是下级。下级的命运永远掌握在上级手里。要得到上级的赏识和重用，就必须当好下级，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如何当好下级，是一门大学问，是一门十分重要的学问，一辈子都学不完呀。
我很听话，对上级绝对服从。什么是下级？我理解，下级就是服从，下级就是听话，下级就是上级的走卒。所以，我当下级最基本的原则是听从指挥，服从领导，上级让我咋办我就咋办，我把上级的话当成圣旨，当在金科玉律，决不违背。我绝对相信和支持上级，我的座右铭是：上级永远是对的。上级给我部署工作，我的回答总是立即行动、全力以赴等；上级指令我停办什么，我总是说，坚决执行、认真照办等；上级提出了某某口号，我会把口号喊得震天响；上级提出什么倡议，我会组织全员轰轰烈地全力跟上。我清楚，上级最需要的是维护权威，上级指令和要求的事情，你不办，说明你目无上级，藐视领导，上级的权威也就无法落实，也就有损于上级的形象，上级不恨死你才怪呢。让上级恨你，你的日子还会好过？我才不那么傻呢。当下级的，最忌讳的是装聪明，充好汉，对上级的部署和命令指手画脚，吹毛求疵，说三道四，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有一个朋友在一个不错的单位任一把手，他各个方面能力、素质都很优秀，可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爱对于上级的指令吹毛求疵，指指点点。我劝他说，你这样不把上级放在眼里，当心吃亏呀。他说，上级是明辨是非的。于是我行我素。结果，如我所料，不久就听到了他被撤职的消息。其实，这并不奇怪。上级是人不是神，你把上级看成神明，和弥勒佛一样，大肚能容天下万事，那是不现实的。讲求实事求是才是聪明的选择。
我很重视对上级的态度。和上级相处，最重要的是态度，如果态度掌握得不到位，上级就会对你产生很不好的看法，而且印象极深。往往是一次失误，满盘皆输。所以，我在见上级时，格外注意，谨小慎微，尽量不出现不恭的行为。每当见到上级，我总是把腰深深地弯曲着，点头如鸡啄米，并让笑容格外灿烂。其实，这只是表面。事实上，在招待上级方面，我早就做了大量的、细致的工作。比如，上级爱住什么样的宾馆，上级爱吃什么饭菜，上级爱喝什么酒水，上级有什么业余爱好，上级烦的是什么，上级忌讳的是什么，上级在本地有哪些亲属朋友等等，我都要弄得清清楚楚，做到心中有数。在此基础上，我会根据上级的好恶和特点，将吃喝住行玩等安排得周到细致，恰到好处，尽量让上级满意。为了体现自己诚意，我还下功夫练就了烹饪技术，待上级来时，我常常要亲自下厨，为上级做上一两道好菜。我这一招可谓灵验，我的多位上级被我的这一诚心所打动，很快就把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于是，我成为上级心目中的红人。
我善于和上级拉关系。当今社会就是一张大网，大家都能在网中找到自己。在关系网中，最为重要的是你与级的关系，如果你与上级的关系搞不好，那么你再有本事也没有用。一个人能干是好事，但是，以为自己能干就可以忽视与上级的关系，那就成了坏事了。在这个世界上不乏能人，但是能人未必能升官。问题就用于有些能人自恃有才，而不去与上级拉关系。你是下级，不去动与上级搞好关系，还等着上级给你拉关系，那就未免太天真了。所以，会不会与上级拉关系，是决定一个人官运的关键。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你也干工作，我也干工作，你说谁有能力谁没能力呀。无疑，裁判员是上级。上级说你有能力你就有能力，上级说你没有能力你就没有能力。你还真别不服气，充硬汉。所以，我绞尽脑汁，用了很多心思与上级搞关系。比如，上级有了红白喜事、大事小情之类，我总是第一个到场参与，表示心情，假如万一错过了，过后我一定要补上，决不含糊。往往是一个重要的会议可以不参加，可是与上级的人情来往决不能不参加。这看似业余行为，其实十分重要。再比如，我和上级的家人、亲属、朋友都千方百计地搞好关系，在关键的时候，上级的家人、亲友会为我说话，其作用决不可低估。当然，与上级搞好关系的路子有千条万条，再此不可能一一列举。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会，所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上级是有自尊心的，所以，拍马屁的功夫是不可缺少的。和上级相处是一门学问，如果你说的话上级爱听，听着舒服，听着高兴，那说明你具有一定的拍马水平了。上级需要赞美，需要掌声，当下级的就不要吝啬，这也是当下级的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和上级在一起，我总是千方百计找到话题，表达我对上级的崇敬之情和诚服之意。有人以为拍马屁就是顺情说好话，其实不然。拍马屁得拍到点子上，拍得有分寸，有艺术性。如果拍得不伦不类，拍得肉麻恶心，那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人家会认为你心术不正，想靠耍贪嘴占便宜。在这方面，我是有一定体会的。我赞美上级，不仅注重在当面，更注重在背后。当我和上级的心腹和知已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方设法赞扬上级的丰功伟绩、高风亮节、美言懿行，表达我对上级的崇拜和拥戴之心。如果这些话由上级的心腹和知已传到上级的耳朵里，那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实践证明，我这一办法屡屡奏效，上级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好。所以，晋级啦、提职啦，奖励呀，常常会降临到我的头上。有人问我有什么密诀，我只是说，啥密诀呀，是领导体察关怀下属呗，我以更加努力的工作报答上级的关爱才是。
下级学
人活一世不容易，人活一世没有做过“下级”更不容易，非但不容易，而且几乎不可能。也许人们私下里都在设想自己是“上级”吧，所以人乐意钻研“领导学”，却不屑研究“下级学”。其实如何做好下级的学问才更加高深，试想，现在世上有六十多亿人口，又有几人不是别人的下级？虽然没人明里研究，但做下级大有学问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道理很简单，不会做下级的人根本就没有做上级的机会。
下级做得好是门学问。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斯大林已经被“个人崇拜”弄得惟我独尊、一言九鼎了，排兵布阵亦听不进别人半点意见，即便总参谋长朱可夫元帅的建议也常常被他斥责为“胡说八道”，一不高兴还撤了朱可夫的总参谋长职务。接任总参谋长的华西列夫斯基，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敢逆导师意志乱提合理化建议了，因为那样会比朱可夫更难堪。但德国人不给斯大林面子，不会为了配合斯大林的英明伟大该赢的战斗不赢。打了败仗就是失败，那是无法遮掩的。在这样的大气候下，华西列夫斯基这个总参谋长着实不好当，可总参谋长职责所系，又不能只当个花瓶，华西列夫斯基就耍了点“小手腕”，居然经常让斯大林“顺从”地采纳自己的意见。
华西列夫斯基采取的办法是，在斯大林叼着烟斗做战略部署之前的闲暇中，就在他周围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军事问题，既不系统，也不高深。但说着说着，斯大林就灵光乍现，赶紧一二三四五地部署战略要点，居然没有大错。另外，在斯大林召开军事会议时（当然这种会议的目的是贯彻精神和听溢美之辞），坐在斯大林身旁的华西列夫斯基也是要发言的，但每回说到战略战术都是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罗里罗嗦，听得与会者一头雾水。说到后面的半部分却口齿清楚，声音宏亮，逻辑严谨，不过稍具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些都是超级废话，结果是自然要遭到斯大林呵斥。怪就怪这军事会议“民主集中”后，由斯大林拍板作出的决策常常被实践证明大都是“英明”的。
同僚心里瞧不起这个毫无建树的总参谋长，多有鄙视，但华西列夫斯基总是一笑置之。其实在军事会议上，华西列夫斯基说的前半部分根本就不希望其他人听清楚，让斯大林一个人能听明白就行了，然后“润物细无声”地作用在斯大林的决策中，目的就达到了。从此可以看出，华西列夫斯基是个聪明人，斯大林也不蠢。
一般来说，人当了上级难免就会觉得自己比所有的下级有本领，道理很简单，你本领大怎么还被我领导呢？就像刘邦跟韩信论兵，刘邦问韩信：卿家到底能带多少兵呀？韩信骄傲地说“多多益善”！刘邦又问：那你看寡人能带多少兵呢？韩信口无遮拦地说，陛下能带个三五千人马就足够了？上不悦，脸上阴云骤起。韩信自知失言，赶紧说，陛下不善于将兵但善于将将呀！
尽管上级一般不承认下级比自己聪明，但聪明的下级实在太多。但为什么有人能当“上级”，而有人却只能做“下级”呢？恐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而我是连答案也没有。
在苏军所有的高级将领中，我比较喜欢朱可夫。这点“喜欢”还是从电影中得来的，迈着稍稍有点罗圈腿的朱可夫，睿智、冷静、果敢、勇于承担责任。知道了华西列夫斯基的事，我又开始佩服这个“毫无建树”的总参谋长了。参谋长这个角色没有资格无为而治，既参还得谋，但其“谋”得有人采纳，不被采纳那就“放屁都不响”了，况且按照不成文的条令，只能“参”三次，超过三次就有了干扰首长决心之嫌。其实所有下级都存在这个问题，尽管没有严格的“三次”规定，但两次、四次性质一样，讨不讨人嫌视情况而定。
能做上级绝少人甘当下级，所以身在官场的人大多觊觎“一把手”位子，其理论依据是“宁做鸡头，不做牛尾”！不过现实中“鸡头”上面还有许多“鸭头”“狗头”……在等着，躲都躲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改变不了“做下级”的命运，那就必须得处理好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理想的上下级关系是“取长补短”，说难听一点，那是“狼与狈”的关系，不为奸就行。
26.4四
中国当官感觉最好，人人都想当
出国学习后，因费用充足等原因；使我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后来毕业后，该校所属的研究所要我去；于是就留在了那里。虽然从实验员到实验室主任，再从实验室主任到副所长的职位在变；但对我没有半点当官的感觉，因为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没有当官的概念。
然而回国在一家事业单位当了负责人后，仿佛一下子中了状元；不仅自己高的福利待遇一步到位，而且好象自己的身份也如同镀金了；因为到什么地方都是别人对你的前呼后涌，更重要的是自己实际干的事少了；而受别人请示报告的多了。不干事却还要对干事的决策，刚开始也使我很犯难；因为国外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做，如年度计划；当时是各实验室自报自己的计划，而汇总审核与编制所的综合计划就是我自己的事；办公室的人她们只负责打印，决不会帮助你编制新的计划。而在中国当了官后，自己要做的事就是签上自己的名字；很多时候连审核都不需要，因为所有的东西全部是正式文件才送到当领导的手边。
以财务为例，在国外所有的费用全部由发生者自己控制；领导并不需要签字审核。可在中国却是财务一只笔，任何报销单都要由一把手签名；我开始还找专业人员核对，结果吃力不讨好；后来任何报销都是来者签字，因为这只是一个权力的体现；而不是一个制度环节。有时对一些很少报销的人故作姿态，更是使人敬佩不已；因为财务人员会把关的，而且如何应付审计她们更是精通；所以我的笔只是表示别人报销，必须要到你这里来敬仰你；当然你同样也可以故意作弄一些对你不敬的人。
是啊！当官以后，我才知道：住房按职位，小车按职位；就连分物质同样也是有区别的，这才真的是职位与一切挂钩；所以当第一把手的感觉那真是好极了。开会，你不到谁敢宣布开始；提拔干部，哪怕所有程序全部到位了；你不签字，依然还是白搭；在任何抛头露面的时候，镜头绝对是对着你；就是酒席上，你不动筷子；谁敢动手。参加送温暖工程时，那接收温暖的人简直把你当成了他（她）的观世音；这种用公众的钱，为自己造势的感觉真的是好极了；仿佛这一切是自己出的钱物。当然，如果不当官就不可能有这种感觉；因为只有当官才有这种感受。
中国一直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俗语，我自己在中国当官后也有这种感受来了。以前我家贫穷时，找领导办事不知多难；即使后来我上了大学，领导依然是公事公办的高姿态；再后来出国，领导只是客气了；可当我当了领导后，竟然家里的父母亲也有领导经常去慰问；更不用说我每次探亲，竟然成了如同组织活动一样；使我都不好意思回乡探亲了。
有人说‘中国的官不腐败难’，这话的确有道理；你看到舞场，最漂亮而且最会跳舞的女孩子肯定是专陪你的；在酒桌上，同样是漂亮而又艳丽的媚娘绝对也是专陪你的；而当你为那些没有权势的人办了一点实事后，他们绝对会感谢你一辈子；至于那些政策规定内的事，同样得到好处的人也一样不会忘记对你的感谢或表示（送礼）；所有这些，你说腐败也是；你说是礼尚往来也行。反正当官后，并不一定非要以权谋私才腐败；正常履行职责，一样很容易腐败；因为你当官了，想不腐败都难。
小时候读《大禹治水》很感慨，知道当官就是付出；后来在国外也是如此，有时职位提升待遇没变；但责任却增加了。现在国外有很多官是零工资，因为他们完全是为了付出；不是有位演员还自己贴钱当官吗，那就是自己花钱找责任。所以我在国外当官时，总在思考如何为下属增值而操心；可在中国一当官，才知道福利待遇全部挂钩；工作责任是世界上所有国家中最轻的，因为责任目标太空；与自己的能力无关，到有很多指标是运气；如意外事故与安全等。当然也有烦恼的事，那就是担心上级领导个人对你的满意度；因为这才是决定你前途的主线。而单位内部没有你操心的事，因为下面所有人全部是以你为中心；难怪前些年国有企业各级一把手，全部自称或被员工敬称为老板；因为国有企业是全民所有制，不可能叫全民当老板；当政府退出管理后，所以他们当然自己也就成了老板；更可笑的是国有企业成立董事会的，竟然全部是本企业的经营管理者；这真是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样的好事，所以说在中国当官真好；只有当官后，才知道什么叫‘享受人生’；君不见一些腐败分子的子女，用腐败分子的钱财在国外受教育；结果还是要回来做官，哪怕腐败分子被制裁了；这条路依然如故，因为全世界当官；只有在中国那才是真的是官。
一位局长的“废话情结”
我是一个爱讲废话的人。废话的用途实在是太大了，我这个当局长的对此深有体会。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学会说废话的，不过我十分清楚，在机关工作，没有废话是万万不成的，从某种意义讲，废话支撑着机关的运行。我想象不出，如果没有废话我如何度过机关悠长的时光。有废话就好了，我的日子让废话填补得很充实。我很忙，整天忙着说废话，我讲的废话车载斗量。我很幸运，我靠废话获得了数不尽的荣誉，我的职务不断提升。我感谢废话，说废话是我的成功秘诀呀。
讲废话是我的特长。有句俗话，叫做好马出在腿上，能人出在嘴上。在机关工作，要想出人头地，能说会道最为管用。其实，一个人在机关工作，一天真正有用的话也就是那几句，大家说的大部分都是废话。废话从字面上理解是没有用的话，而实际上它很十分重要。有人只会埋头干工作，只会说有用的话，他就很容易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人，这样的人在机关被称为呆子或木头人，决不会被人们看重的，也不会被提拔重用。而那些能说会道的人，总是会被青睐，被委以重任，机会多多，好处多多，这就是机关的规则。这个规则虽然没有写在文件里，但是，凡是在机关工作的人，都会有所体会的。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能力，只是爱说废话，能说废话就是口才好。我小时候被大人称为话匣子，把大人烦得够呛，为此常受到训斥。到机关工作以后，我发现自己如鱼得水，我的特长有了用武之地。由于我嘴巴工夫了得，颇受上级赏识，于是接连被提拔。如今，我不到四十岁就当上了局长。当上了局长，话语权就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就更爱说废话了，不说白不说嘛。当然，我也想说有用的话，实用的话，可是没有呀。没想到，我整天废话连篇，人家却说善于表达，有领导才能。你看看，我讲的废话大家都很认可。在大会小会、年初会年末会、综合会专业会、座谈会表奖会、报告会汇报会等五花八门的会议上，我在台上一字一板地讲着由废话组成的工作报告，连篇累牍，洋洋洒洒，没完没了。它们被称为重要讲话，要求基层坚持贯彻落实。说实在的，让基层贯彻我的废话，我有些于心不忍呀。可是，假如没有废话，又难以想象。在日常工作中，我不停地签发用废话组成了各类文件、各种材料。这里面，有些是大话，有些是空话；有些是老的废话，有些是新的废话；有些是重复千遍万遍的套话，有些是我从报刊上刚刚学来的时髦话。这些废话组成的文件和材料，发到基层，就成了行动的指南。白看这些文件、材料里大多说的是废话，但基层必须高度重视，坚决执行，这是机关的原则。在平时的一些场合，我总是郑重其事一脸严肃地讲着我那十分熟悉而又精通的废话，常常引发一片片喝彩，一阵阵掌声。我的心很不踏实，我不知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是虚是实。在年终，我责成秘书人员用废话写成长长的工作总结，报给上级。
我不讲废话就难受得要死。我发现，废话在肚子里总是不停地繁殖，很快就会感到胀鼓鼓的。我必须把废话讲出去，才觉得痛快，否则，就象一个烟瘾极大的人吸不到烟，那滋味是不好受的。讲废话的重要方式是开会。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寻找议题召开会议，把腹中的废话一古脑地讲出去。别看我讲的大多是废话，但是我总是希望别人认真听、认真记，深入学习领会，如果谁不认真听我的废话，那就是同我唱对台戏，是对我的大不敬。对这样的人，我决不会客气的。我最恨的是当我召开的会议时，有人请假不参加。我把不积极参加会议的人视为不尊重我的人，以后将冷眼相看。每次开会，在会议开始时我要讲，在会中我要讲，在会的末尾我还要做总结，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累，而是很有成就感。会议结束了，我还要在宴会上来一通废话讲演。每次讲话，我力争使废话有所不同，以体现自己的水平。我发现，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也是讲废话的好方式。我肚子里的废话多，所以，我一有时间就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有板有眼，滔滔不绝。虽然汇报的内容大多是废话，可是上级领导却很高兴，认为我尊重他，常常对我的汇报予以表扬，说我能干，成绩大，所以我汇报工作就更加起劲了。
我总是讲正确的废话。我虽然不停地讲着废话，但并不是无原则地讲，我讲废话坚持一条，那是它必须是正确的。比此，艳阳高照，暖风徐徐。于是，我说，今天天气真好。这肯定是正确的。其实，这话不用说大家也都清楚，说与不说都一样。我到处在讲话，时时在讲话，可是，很少让人找出毛病和差错。我这个人粗中有细，如比，在讲话前，我总是让秘书们将讲话稿修改校对准确，不但要求字词句不出现差错，就连标点符号也不能有疏漏。所以，我的讲话常常受到好评。我常对手下人讲，做事情一定要精益求精，特别是讲话，决不能马虎大意。
我的人缘好极了。人们都说我平易近人，和谁都能够沟通。其实，我讲废话的欲望一上来，不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视为知已，一古脑地把废话说出来。人们都说我和群众打成一片，没有官架子，真是歪打正着呀。我以为自己啰啰嗦嗦很烦人，别人却认为我很和气，联合人。如今大家住楼房，往往是老死不相往来，可我不听这一套。对于我的邻居，我总是找机会与他们聊天，虽然只是说说废话，双方却很快就成了朋友。我发现，人是喜欢废话的动物，就连婚姻都离不开废话。我结婚以后，怕老婆嫌我废话多，于是我就强忍着，尽量少说话。可是没想到，我老婆却说缺乏情调。于是，我就喋喋不休讲开了废话。我发现，老婆很爱听，很高兴。她说常常赞扬我善说话，会生活，懂爱情。天哪，废话成了连接爱情的桥梁，天下的事就这样让人莫名其妙。在出差时，我一上火车就开始向邻座的旅客发表废话，天南海北，云山雾罩，爱听的人很多。一些人下车时对我依依不舍，说是遇到了知音。由此，我更加相信讲废话是一种艺术和学问。有一天，我偶尔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出版社编著《废话大全》的征稿启事，于是，我写一些废话寄给了那家出版社，不久那家出版社给我回了函，说我写的废话水平很高，决定聘请我当《废话大全》的副主编。为此，我高兴得一夜没合眼。
26.5五
中国男人为何爱当官
走上仕途是古往今来多少男人的梦想光明正大的口号：我要当官有一个让全世界瞠目结舌的事实——中国男人的“官瘾”之大，无人能敌。但奇怪的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羞于说出这个历史悠久的“情结”，好像大家可以千军万马头破血流地去争去夺，但嘴巴里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就犯了大忌讳。犹如性，明摆着谁都喜欢，却偏偏要装腔作势一番。因为这一点，中国男人显得有些不可爱、不坦荡与不率真。
多少年来，想当官和想得道的人就像现在的歌迷和感冒患者一样，遍地都是。远点的有姜子牙，修道没修出名，便想做官，一直想到七十多岁，头发胡子都想白了，还是嘴硬不承认；再比如后来的陶渊明，官运不通，就美其名曰“不为五斗米折腰”，回家种菊花发牢骚……说不想当官有些矫情，甚至可以说有些虚伪，有吃不上葡萄的狐狸之嫌。而中国的旧男人，特别是知识分子最忌讳被人说成想当官，他们太虚伪了！所以我喜欢著名作家二月河的话：“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最早我想当官，当不成官，又没有其他事做，就走到这条路上了。”这样的话，谁听了都舒服，因为真实！
现在，我们已经大踏步地进入了“公民社会”，当官更是一种职业的选择而已，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
可喜的是，中国男人也开始阳光工程建设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压抑了上千年的心声：我要当官！有一项“中国？日本？韩国？美国中学生关于21世纪之梦”的调查，结果显示——对于“不想当官，因为当官就意味着责任重大”和“不想当官，因为当官就得牺牲自我”等观点，美国、韩国和日本七成以上的中学生均表示支持，这些国家的大多数中学生都不想以失去自我为代价去谋求高地位。而我国中学生的观点却截然不同，占到四分之三还多的中国学生，对由于当官带来的责任重大、牺牲自我等丝毫不反感，反而把它作为人生的重大目标。这也许可以说明“官本位”思想在我国年轻一代身上依然有影响，但也同样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出结论：中国年轻一代继承了传统的敢为天下先、当仁不让的“良性当官意识”！这是很正面的信息，我们应该为其骄傲。
另外，在广州，一项针对18至35岁青年人的调查显示，青年男性心目中最理想的职业，已从9年前的“自己创业”，变成了党政机关干部，选择人数高达46.3%.这个曾在上世纪80年代出过“不好好学习，长大只能当干部”之类民谣的地区，现今又重新捡回了“学而优则仕”的“官念”，不知是生活压力的缘故，还是社会意识的映射。我们当然可以期望，将来有更多优秀的公务员，加入到为人民服务的行列。
没有权力的群众愿意谈腐败，有权力的官员不愿意谈腐败。
反腐败没有形成强有力的机制，腐败却形成了网络。
反腐败的理论不新鲜，腐败的理论却花样翻新。
最可怕的不是腐败，是对腐败的麻木。
对腐败的麻木与冷漠，比引起群众愤怒更可怕。
腐败者还在腐，反腐者还在反，怨声依然载道。
襄樊的媒体噤若寒蝉，襄樊的媒体装聋作哑，襄樊的媒体轻描淡写。
俗语点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也得看那“青山”的所有权属于谁，对公家的青山、别人的青山，许多人通常是不客气的，不砍得寸草不留是不会罢休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问题是在功利主义的蛊惑下，人们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等待“日久”了，他们看人，越来越注重的是眼下能不能派上用场。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有人批评说，这是迂腐！只要是工程，先揽下再说。转手把它包给有金刚钻的人去做，照样赚钱。
第二十六章官员的自白
26.1一
一位局长的“厚黑哲学”
李宗吾先生著有奇书《厚黑学》，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古往今来的大奸大雄，无不是靠厚脸皮、黑心肝起家，刘邦是这样，曹操是这样，刘备孙权也是这样。他总结得太好了，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呀。其实，在机关工作，要想出人头地，也得靠厚黑两个字。我在局机关干了二十多年了，如今已当上了局长。说我能力强，那是骗人的，比我能力强的人太多了，怎么没有当上局长；说我政绩卓著，那也是美言我，比我政绩好的人多了，却没有当上局长；说我学历高，那不是事实，我只是初中毕业，而在我们单位博士、硕士多的是，偏偏没有当上局长。我反复思考自己的特长，还真是在于厚黑学用得好、用得妙。
我的脸皮厚极了，夸张点说，它厚比城墙。为了达到升职的目的，我煞费苦心，不择手段，豁出了脸皮不要了。我想，脸皮值几个钱。只要能够升职，让我做猫做狗做牛都行呀；只要能上进，让我学驴叫学老鼠叫学蛤蟆叫我都认了；只要能提拔，让我认三十个四十个干爹干妈、干爷爷干奶奶也没问题。有人说我脸皮厚，我听到之后，感到很高兴，因为在我看来这是表扬我，我是摸到厚黑学的边了。想想看，既然脸皮薄了吃亏，脸皮厚了有很多好处可赚，那么我为什么不把脸皮变得厚一些呢，我干嘛守着薄脸皮吃苦呢，世上的人谁不想生活得好一点呢。再说了，国家没有规定脸皮厚就违法，也没有公开下文件禁止脸皮厚，那么，我把脸皮弄得厚一些又有什么不妥呢。这叫适者生存嘛。我脸皮厚心理素质就好，就是老百姓所说的光屁股追狼--胆大不害臊。如果有人说我是流氓、恶棍、地痞、无赖，我都不在意，我认为，没有人骂的人是没有出息的，骂的人越多，说明我的影响越大。有人议论我，说我是厚黑先生。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不在乎。
脸皮厚让我真正尝到了甜头。当年，我身为中层干部，在竞争副局长时，是我的脸皮起了决定性作用。那时，我在中层干部中是小字辈，能力和工作业绩都差得很远。我想，自己能力不行，工作业绩也不突出。那么只好发挥脸皮厚的优势了。正巧我们局长的老婆有病，我就毛遂自荐当了局长家的义务褓母。别看我工作能力不行，但我在食堂当过厨师，在打扫卫生、做菜做饭、洗衣服看孩子等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我们局长的老婆比我大三岁，为了表示我对她的尊敬，我称她为姨。由于我在局长家里干得很卖力，我们局长的老婆十分感动。她对我说，你想不想当副局长呀，如果想当，我就让你们局长提拔你。我一听，赶紧说，想当，想当，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当时，我以为局长老婆说说而已，也就半信半疑，没想到，我真就爆了冷门当上了副局长，在机关大家看好的几位有能力的科长没有当上副局长。后来，我的经验就更加丰富了，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局长。
我当上局长以后，以狠出了名。我知道，很多人对我这个局长不服气。我想，既然我已经坐在了局长的位置上，我还怕你们不成。所以，对于反对我的人，我都一一作为黑名单记下来，择机一一用下黑手予以整治、剪除，决不手软。财务科的吴科长是一个老科长了，背后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心想，小样，看我怎么治你。于是，我找局审计科的科长，说是发现了本单位财务管理上有严重问题，让他带人狠狠地审计一下财务科。要求查得认真一些，细一些，查时不要留情，必须把问题查出来，否则追究审计科的失察之责。审计科长自然不敢怠慢，很认真的查了下去。果然，一查，果然查出了不少的漏洞和问题。于是，我停止了吴科长的工作，让他反省问题。我还传出风去，说按规定，得给吴科长开除公职处分。吴科长听说以后，几次痛哭流涕地找我，让我对他开恩。于是，我说，那就照顾一下，将你撤职，安排到门卫工作吧。吴科长很感激我，说我帮他保住了饭碗。就这样，我整人总是不露声色，表面上看都是秉公办事。经过一年多时间，我对机关干部清理整顿完毕，把局机关中层干部基本都换成了我自己的人。我干起工作顺手多了。我说怎么干，大家就什么干，绝对保持一致。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了我的手段厉害，都很畏惧我，有些人见了我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现在，大家都不敢反对我，也不敢惹我。人们都说我有威严，这话我爱听，没有威严，那算什么局长。
心黑的好处很多，做起事来果断，胆大，痛快极了。现在很多单位在减员上很头痛，前思后想，左顾右盼，拖泥带水，总是下不了决心。在我这里，绝对没有这种现象。我规定，凡是中层干部不在减员之列。其余人员，由大家投票排名次，名次排在后三十位的，一律回家。结果，一天就把要回家的名单搞定了。一些人说回家以后找不到职业，生活难以维持，我说，也不是我让你们回家，是大家想让你们回家。结果，他们只得认命了。有人说我这是挑斗群众斗群众，自己不负责任，把矛盾抛给群众，用心够险恶、够歹毒的。但我不怕别人说，因为我的脸皮厚，抵御这点非议是小菜一碟。意想不到的是，我因此还受到了上级的表扬，上级说我改革有魄力，有开拓进取精神，超额完成了减员任务，还让我在大会上介绍了经验。
有时，我在书摊上看到厚黑学、处世秘诀之类的书籍就发笑。我想，凡是写厚黑学、处世秘诀之类书籍的人的实际处境并不好，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文人，他们哪真正懂得厚黑学、处世秘诀呀，否则他们早就升职了，不用写书了。真是懂得厚黑学、处世秘诀的人是不写书的，写书多么没有意思呀，耗费大量脑细胞还赚不了几个钱，不值呀。比如我，只是懂得厚黑学中的皮毛，就能取得如此成就，干嘛写书呀。
一位局长的“当官学问”
我是某局的局长。大家都说我会当官，有派头，有手段，很能干。我很爱听这样的话。我觉得，当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有人会当官，于是左右逢源，八面威风，连连升级；有人不会当官，弄得捉襟见肘，缩头缩脑，升职无望。如何当官，可能有成千上万种说法，但是，最为关键的是要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办法。
我在单位大权独揽。官，其实就是权力。当上了官，就应该掌握权力。如果你当上了官，却不掌握权力，说明你这个官是假官、虚官、孬官、不入流的官。我这个人很讲究，不是随随便便人。我想，既然当上了官，就要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官，说话要算数，放屁要响亮。说心里话，我这个局长当得还算挺硬气。我大权在握，在局里能呼风唤雨，颐指气使，说一不二。在单位，我是有对的权威。我有这样的把握，我说鸡蛋是树上结的，大家会异口同声地说，是，没错，千真万确。而且有人会主动论证树上结鸡蛋的历史渊源。我说太阳围绕地球转，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说，有胆识，有思想，有创意。此后有人会引用多种理论，论述这个观点是正确的、是有价值的。在我所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上，我就是天老爷，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能够阻碍我。因为我的副手以及中层干部全是我一手提拔起来，他们都是我相中的人，是自己人，大家都很支持我、信任我。当然，也有反对我、不配合我的人，不过早就被我拿下了。在单位，我就是土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遭殃。我看着顺眼的，就重用，不顺眼的，就得靠边站。要不然，我就不是一把手了。所谓一把手，我理解，就是一手遮天的意思。再说了，我是单位的头头，头头不做主谁来做主。况且，上级把担子交给了我，我是要为上级负责的。单位出了问题，上级第一个找我算帐。所以，我大权在握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我不掌握权力，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对于单位大大不小的事情，我就是一个人说了算，别人的意见只能作参考。如何谁有意见，你爱给谁提就给谁提，我还真不怕这个。
我的脾气越来越大。原来我的脾气很温和，很讨领导的喜欢，加之我会说话、能办事，所以才当上了局长。可当上了局长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脾气是很坏的。我原来的好脾气是为适应环境装出来的。所以，在那些段日子里感到很累。如今，我当上了局长，就再没有必要装下去了。于是，我就回到了本来的我。我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我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批评人，有时还破口大骂。我常常将小张小王小李小赵训斥得哭哭唧唧，出尽了洋相。有一次，我吼了小张一嗓子，竟然把小张吓得尿了裤子。由于人横、硬气，局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害怕我，没有一个人敢和我叫劲。大家对我恭恭敬敬、服服帖帖。当然，也免不了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有的说得还十分难听，这是正常现象。当官嘛，不能做到十全十美，避不了得罪一些人。对此，我并不再意。
我对称呼特别敏感。如果别人不称我为局长，我就感到很不舒服，甚至很气愤。我想，我这个局长是上级任命的，是合法的局长，为什么有人不叫我局长呢。是不承认我这个局长，还是瞧不起我这个局长。有些人还真不讲究，不肯称我局长，令我十分不满。我们的老局长已经退休，一次他到单位找我办事，竟然还称我小牟。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十分不高兴。我想，以前我是小牟，可现在我是局长，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局长呀，真是不知分寸。从此以后，老局长再想找我办事，我就来一个避而不见，让他尝一尝闭门羹。我的一位老同学在我手下工作，他也是一个不知趣的家伙。他总是以老同学自居，常常直呼我的名字，显得没大没小，没有章法，让我心里感到很别扭。我想，以前我们是同学，可现在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你不称我为局长，随随便便的，成何体统。所以，我就疏远了他。他多次求我提拔他，我心想，就看你的那种表现，想升职，门都没有。
我听手下人叫局长已经习惯了，就是我的老婆、女儿不叫我局长，我也好像是缺点什么。为此，我在家里提议，家庭成员都要叫我局长。我老婆说："你当官是不是当疯了，在家怎么能叫你局长呢，这样显得多么疏远呀。"我女儿说："你那个局长也就是一个正科级，你以为你是官，你听说没有，一处建筑工程上面落下几块砖头，砸伤了在下面路过的五个人，其中四个是处长，一个是副处长。你呀，连挨砸的资格都没有。"我知道她们不情愿叫我局长，要强迫他们，她们决不会买帐，弄不好，还会进一步挖苦、嘲笑我。于是，我便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实行奖励机制。于是，我给老婆买了她喜欢的钻戒，给女儿买了她所相中的新款手机。我对她们说，如果她们肯叫我局长，以后会给她们买更好的礼物。她们得到了实惠，果然态度大变，都称我为局长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也就习惯了。接着我与妻子商量，让岳父岳母大人也称我为局长。妻子说，恐怕这难度太大吧，弄不好会挨骂的。我说，把咱家的好东西多拿一些给岳父岳母大人，再加上一些现金，然后再提要求。结果，正如我所料，我的岳父岳母见我给他们很多东西，也就答应了我这个小小的要求。这正有钱能使鬼推磨呀。现在就差我的老父老母不叫我局长，我正想办法攻下这一关。对此，我充满信心。
我最懂得尊重上级了。人家都说我是靠自己拼搏当上局长的，其实我清楚，我的局长职务是上级给的。上级任命你是局长你就是局长，上级把你撤职，你就啥也不是了。这是问题的关键。所以，我从心里最感谢我的上级了，是上级给了我权力，给了我地位，给了我待遇，给了我风光与潇洒。我应该永远感激上级才是。为了保住我的位置，我对上级绝对服从、毕恭毕敬。我总是千方百计地讨上级喜欢，让上级满意。我把上级作为最可爱的人，不断地表达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我知道，上级说一句好话我就会大功告成，说一句坏话就会前功尽弃。我绝对不能得罪上级呀。一接到上级电话，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全神贯注，生怕发生闪失。我接电话总是说，是是是，好好好，坚决执行，认真贯彻，马上就办等。可接到下级的电话，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腔调，拉长了声音，放开了嗓门，显示出自己傲慢与威严。真是有趣呀。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官呀。为了取得上级认可，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打听上级的工作动向，看上级重视什么，关注什么，需要什么，根据上级的偏好和需要，我就马不停蹄采取行动，从而给上级留下一个好印象。其目的是为了升职。
26.2二
一位打拼了二十年的局长讲“肤浅体会”
我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年，如今已升为局长。世间万物都有自身的发展规律，官场也是如此。官场是什么，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这里面有许许多多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我虽然在官场上做得很一般，只能算一个小字辈，但我对官场还是有一些肤浅体会的。
在官场，最重要的是让上级高兴和满意。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的官位是谁给的呢，当然是上级。上级是我的恩人。对于恩人，我是感激不尽的，永远都要报答恩情。这是做人的起码道理。所以，我敬重上级，为上级效力。这只是其一。最为重要的是，我的升降、奖罚大权掌握在上级手中，你说说，那有比自己的升降、奖罚更重要的事情呀。因此，我把上级当作上帝，总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让上级高兴和满意。如何让上级满意呢？我的做法主要有三条。
首先要听话。上级说了什么，要求什么，我就原原本本去做。对于上级的指示和要求，我总是用深入领会、提高认识、坚决贯彻、立即执行、全面落实、保证完成等字眼，表示我的态度和决心。我还善于打造浩大的声势，体现我的领导才能和工作魄力。我会经常地、精心地向上级汇报我的思想和工作开展情况，以表示自己的勤政与忠诚。这样，上级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好。
其次，我千方百计创造卓著的政绩。上级给我下达了各项工作指标，我总是想办法完成。完成了指标就是政绩，上级就会满意。至于弄虚作假，由于作假巧妙，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发现，偶尔发现了我会想办法摆平。纵使有摆不平的时候，上级也会理解的，因为都是为了完成共同的工作目标嘛。我不满足于政绩平平，所以要搞一些政绩工程。每年我都选几个工作项目，要不惜代价，做大、做强，做出名气、做出经验，以此作为自己的拳头产品。有了拳头产品，提拔啦，奖励啦，就有了资本。
再次，我总是认真研究上级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并千方百计地予以满足或提供方便。我相信，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如果你把自己的好意表达得适当，诚心诚意，上级总是会笑纳的。在这方面，我尽量不让上级开口，而是靠自己的观察、调查，主动去做，这样，上级就会更满意。在平时，在节假日，在上级家里有“大事小情”的时候，我总是首先上前去尽点微薄之力，表示一下。我在表示的时候，尽量找到最恰当的借口，采取非常恰当的方式，不给对方带来麻烦。给人家送礼又暗藏小录音机那样的小人勾当，我是从来不干的。所以，上级对我较为放心，我为上级安排什么事情，总是得到上级的同意和认可。由于自己的努力，我成了红人。大家都说我有靠山，此言不假。
我的用人原则是，我是否喜欢你。我作为局长，我手下的人自然由我来提拔。当然，按提拔干部的规定是由领导班子集体决定。而我是这个班子的一把手，所谓领导班子集体决定其实更多就是我说了算。有的单位领导班子常出现意见分歧，那是不团结的表现。在我这里，我的意见就是大家的意见，决不会出意见分歧现象。通常的说法，提拔干部的依据是一个人的德才勤绩，那是写到文件里的东西。其实，我提拔人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我是否喜欢你。你有天大的本事，我不喜欢，你就得靠边站，你本事不大，但我喜欢，你就可以得到提拔。我提拔我喜欢的人，那是为工作着想。想想看，我提拔了那些自己看着顺眼，用着顺手的人，这样开展工作就很方便。大家能够心想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容易取得工作成绩。若是把一些与自己关系疙疙瘩瘩的人提拔起来，我说东，他干西，我让他打狗，他偏去撵鸡，那结果将是什么样子。这不是明摆的事嘛。
在我们这里，能干的不如会干的，会干的不如巧干的，只有让我看上了，才有希望升职。否则，就站到一边凉快去吧。我们单位有一个叫王三的，这小子好吃懒做，也没有什么文化。但他酒量大，在酒桌上，能说会道，也挺会打理。由于我很爱喝酒，我和他就有了其同语言，所以我挺喜欢他。于是，我就提拔他当了办公室主任。一开始，大家颇有意见，认为他不胜任。可是，人家当上办公室主任不久，大家就不说什么了。我知道这家伙是有些办法的，果然如此。现在，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当得好好的，没有人说不胜任。我所提拔的干部，到了年终考评，总是个个都胜任。
一位局长的“权术情结”自述
我在局机关当头头。在机关，有比我聪明的人，有比我笨的人；有比我年龄大的人，有比我年龄小的人；有比我学问高的人，有比我学问低的人。可是，大家为什么大家都听我的，对我服服贴贴的呢。说实话，是因为我善于使用权术。什么是权术，说白了就是摆弄人的艺术，就是耍手腕、玩心眼、使花招。我这个人对书摊上的五花八门的权术、谋略、官场秘诀之类的书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和经验。我使用的权术是多年来总结和感悟出来的，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十分灵验。假如让我写一本关于权术的书，我想肯定比摆在书摊上的种种所谓权术的书好得多。很多书起了一个关于权术的书名，书却是反反复复地抄历史故事，没有什么新意。而我准备写的书是我的实际体会，相信会受到欢迎的。
在单位，我最爱说的就是讲民主了，但是最主要的权力我一点也不撤手。权力是什么，我认为，权力是地位，权力是资源，权力是力量，权力是本事，权力是势力，权力是幸福。对于当官的人来讲，应该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权力，要懂得对权力的珍惜和爱护。一个人没有实权，就没有人肯看得上你，有道是“无权大街没有人问，有权深山有远亲”，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对此我深有体会。我有几个副手，他们都是我们班子的成员，不给人家权力是不行的。我会表示，让他们大胆地、放手地去工作。但是，有一条我是决不会让步的，那就是单位人权、财权、物权等重要权力，我是坚决要抓在手里的，决不放松。我规定，凡是重要事项的审批，必须由我签字，别人谁也不能代替。有人说，你大权独揽，人家副手会不会对你有意见，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我的想法是，我才不会那么书呆子气呢，有意见也好，说三四道也罢，我是不会再乎的，我只再乎权力。
我奉行的是“顺我者上，逆我者下”的用人原则。在单位，我把所有的人分为自己的人和非自己的人。对自己的人，不论他能力大小，我都要千方百计地予以重用。对于非自己人，我是坚决不会重用的。不是我有私心，是因为这样做，大家会更为团结，工作会更为顺手。在机关，傻瓜和不谙世事的人才把能力和水平当回事，整天把能力和水平挂在嘴上，以为有了能力和水平就了不起。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机关在用人方面，实行的“伯乐相马制”，哪个马好哪个马孬，只有伯乐说的才算数。在局里我就是伯乐，“相马”权掌握在我手里。我用你，总该有点理由吧。你说你有能力有水平，该重用，那么谁没能力谁没水平呀。所以，我在用人上就得尊重自己的感觉。我看着你不顺眼，要想让我重用你，那就太不现实了。对于我自己的人，我重用了他们，他们会有一种感恩报恩的心理，往往很听使唤，一般不会找我的麻烦，这一点十分重要。这样的结果是，虽然我的副手和中层干部不是拥有一流能力的队伍，却是一流忠于我的队伍，这就成了。相于而言，忠诚比能力更重用。正因为如此，在单位我处于绝对权威的位置，呼风唤雨，说一不二，我想做什么的事，就做什么事，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绝对支持和拥护。如果上级或者外界人士想听听我手下人的反映，那绝对不会有问题。大家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我好，说我能干，说我是一个人才，甚至会说我英明和伟大。
我很注重掌握手下人的一些把柄。古语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手下人经常犯有这样和那样的错误，有的是明的，有的是暗的，有的是八小时之内的错误，有的是八小时之外的错误，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掌握清楚，记录在案。对于自己人，我常常会网开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想看，如果他们犯了错误，我不处罚或从轻处罚他们，就是对他们的一种关照和恩惠，他们会感激我的。同时，如果我掌握了他们的一些过错，他们会变得更加老实和服从，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惹我不高兴，他们就会有麻烦了。对于非自己人犯了错误，我会抓住不放，把他当做反面典型，进行严肃处理，以体现我的从严管理的魄力。我的手下人之间，也常常产生一些矛盾，他们常常会把这些矛盾缴到我这里来，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有了矛盾他们就会相互把对方的短处汇报到我这里来，最后，我就掌握了他们双方的把柄。这样，他们双方永远不会有赢家，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我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样子，可我会把每个人的帐都记在心中，这叫心中有数，我想整治谁，也就易如反掌。在关键时候，我会说出某某的要害一二三来，让他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我制裁人的时候很讲求策略。我想处罚或收拾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使用“收放法”。你浑身是刺，公开同我对着干，不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那好，我装傻，走着瞧。你以为我软弱，我没有办法，我怕了你，你就变本加厉、一意孤行。我就暗自了解、掌握、抓住你的短处，一旦我掌握你的短处多了，我就突然对你进行彻底清查，老帐新帐一齐算，老百姓管这叫“攒鸡毛揍掸子”。你有了一大堆毛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名正言顺地、狠狠地处分你，一下子让你扒下。这时，你会求我，让我减轻处罚，我会把架子端起来：这事嘛，影响太大了，情不能大于法，不好办呀。这时，我心里想，得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最能对付恃才傲物、自命不凡的人。你觉得你才高八斗不被重用，心里不服气，满口怨言。那好，我会叫让认识到自己差得远呢。你是学中文的，我叫你去算数字；你是学数学的，我让你干文秘；你是学唱歌的，我让你去搞体育。很快，你就会感到自己不行，让你真正明白，上级重用你，你才会有能力，上级不重用你，你就啥也不是。所以，在我的手下干，最好老实点，谦虚点，否则，没有好果子吃。我用这个办法，把一些研究生、博士生毕业的人弄得服服帖帖的，他们都学会了拍我的马屁，越来越懂事了。这就是调教的结果。
我善于平衡员工的心理。对于我看中的人，我总是默默地记在心里，有了机会就提拔起来，为我所用。有一些人工作干得不少，但我不喜欢，看不上，我就采取口头表扬的方式，或当面，或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表扬一下，有时在年末评个先进工作者。我还常常当着某某的面检讨，表示很遗憾没有提拔重用他，某某常常被我的诚意所打动，表示听了这句话也就心满意足了。我经常对我的手下人许愿，我说某某你是个人才，你要听我的，好好干，将来我会提拔重用你。我发现，大家都很看重这句话，他们都认为自己很有发展前途，工作起来很卖力。其实，这些句话只是说说而已。将来是什么时候？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这叫“先给一个热罐子抱着”。其实，我在一个地方也就干三年五年的，你在这几年里效力就行了。以后的事情，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要知道，说话是一种艺术，并不是每一句话都要兑现的。
26.3三
一位局长的“饭局情结”
我在机关担任局长职务，应酬饭局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赴饭局在这我们这里叫公关，饭局看似吃吃喝喝，其实不然，这里的学问太大了。局里的很多问题都是通过饭局解决的，饭局的作用决不能小视。其实，我也不愿意总是泡在酒店里，吃呀喝呀说呀笑呀的，但人在机关，身不由已呀。
我每天都在赴饭局，酒店已成了我的家。我除了早晨可以在自己的家吃饭外，中午和晚上总是在酒店度过，灯红酒绿，杯觥交错，你捧我敬，吵吵嚷嚷，气氛浓浓。即使这样，我还把很多好朋友的邀请给拒绝了呀。主要是需要去的饭局太多。在一天里，常常有七八个饭局等着我，你说我为难不为难。凡是邀请我的，那身份都不比一般，不是社会知名人士、权力人物，就是某方面成就突出的能人精英、大哥大姐。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不剥大家的面子，我常常采取变通的办法，一顿饭常常一分为二，一分为三，一分为四，连赴两个三个或四个饭局。这边已经与人家寒暄了一阵了，喝了一些酒，然后很报歉地说，我在某处还有一个饭局需要应酬一下，十分抱歉。于是，直奔下一个饭局，换一个话题喝酒。既然来晚了，就得自罚一两杯，表示歉意。我时常想，人一天要是吃七顿八顿饭就好了，那么，我就不会在一顿饭之间到处跑了，太累人了。不过，常有饭局，说明我这个局长人缘好，人气旺，朋友多，是工作有魄力的表现。现在，若是哪个单位的局长没有人请，说明这个单位啥权没有，屁事不管，是在喝西北风，坐冷板凳。我所在的局是一个管事不少的单位，大家都看得起我们，所以，大家都积极主动地和我们交朋友，请我们赴饭局。人家邀请了我，我也不能不懂人情礼貌吧。有道是有来无往非礼也。所以，我便找机会，也请一请别人，这样，你请我，我请你，循环往复，这饭局也就没完没了了。一开始，我的家人反对我总是赴饭局，说我是把家当成了宾馆。可是，时间长了她们也就习惯了。再者，看到其他局长总有人请，我不被请，也有些不甘心，心里不平衡。所以，也就逐渐习惯了我天天赴饭局的生活了。前不久，我因胃痛，推掉了一些饭局，回到家吃了几顿饭。我老婆忐忑不安地问我，你的局长职务是不是被撤啦，可别瞒着呀。
饭局是表达和增进感情最为有效的方式。生人见面，经别人一介绍，就认识了，于是我敬你两杯，你敬我两杯，大家就成了兄弟。熟人相聚，边喝酒边叙旧，感情自然就会升温。尽管酒桌的兄弟不一定全都靠得住，但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现在有一个词叫关系网。这个词用得很准。在机关工作，一个人的生存就如蜘蛛，蜘蛛是靠网生存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关系网，也难以生存。特别是像我这样有点权的人，没有众人的支持与帮助，哪能保住位子呢。其实，人的能力大小无所谓，关键是能否建立起关系网。有了关系网，出了事故有人给摆平，捅了漏子有人给打掩护，工作平庸有人给美言，何乐而不为呢。特别是你的上级来，这就看你的表现了。所以，我的上级来了，我就会不惜代价，使出全身解数，大摆宴席，气氛要热烈，说话要客气，敬酒要主动，服务要周到，总之一定要让上级满意。让上级看出我的忠心和诚意。在机关工作，我的体会是，如果能很好地控制和把握饭局，那么你的事业就成功一大半了。
我们局虽然有一些权力，但还是有很多求别人的时候。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设饭局解决一些问题。我发现，一到酒桌上，把酒喝到兴头上，那么，很多规章呀、制度呀、规定呀都是可以打破的。有道是规章是人定的，人也可以改了它。有一次，某权力单位由于一件事卡了我们单位的脖子。我没有办法，于是请那家实权单位的领导赴饭局。一上酒桌，我发现气氛有点冷，于是主动向人家敬酒。可是人家不喝。如果这酒劝不下去，这场宴席就算失败了。正当我着急之际，那个单位的领导说，你要是一口把酒杯中的白酒全喝下去，一切事情就好办了。我心想，原来事情就这么简单，你早说不就行了！于是，我一口气喝掉了那杯高度白酒。这杯白酒足足有四两。，喝完了，我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但由于我久经酒场，硬是挺住了。对方一看我真的喝掉了那杯白酒，连说，爽、爽、爽，够意思、够意思。紧接着，我又陪了他们喝了不少酒，最后大家都喝得摇摇晃晃，皆大欢喜，问题也就应刃而解了。
由于我充分认识到饭局的重要性，所以，我在选用中层干部的时候，我把会喝酒、酒量大作为选拔干部的一条重要标准。你要是会喝酒、酒量大，在酒桌上又能说会道，那么你即使能力差、学历低我也要重用你。如果你能力强，肯干，学历高，但就是不会喝酒，那么，对不起，你靠边站，当你的科员吧。当然，这些不能写到文件里去，在文件中，我还是强调重学识、重才干、重业绩，但这是给大家看的。到了真正用人的时候，我就采用“酒规则”。有人说这是潜规则。确实如此，这个规则我不说，也没写到文件里去，但我就是雷打不动地执行。我手下的中层干部，个个能喝会道，一到饭局上，个个都是神兵虎将。我有时对他们讲，现在，我们处在宴会时代，你在宴会上酒不会喝，说不会说，你不就成了呆子嘛。所以，在我们机关，人人都在练习喝酒，形成了以酒论英雄的局面。在公共场合的宴会相遇，很多单位都很害怕我们单位，因为我们单位的人喝酒战斗力太强了，常常毫不费力地将他们喝到桌子底下去。我常教育我手下的员工，不要以酒欺人，要把喝酒的功夫用在关键的地方。
一位局长的“下级哲学”
我是局长，在局里说一不二，威风八面。但是，我深知，相当于上级来说，我永远是下级。下级的命运永远掌握在上级手里。要得到上级的赏识和重用，就必须当好下级，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如何当好下级，是一门大学问，是一门十分重要的学问，一辈子都学不完呀。
我很听话，对上级绝对服从。什么是下级？我理解，下级就是服从，下级就是听话，下级就是上级的走卒。所以，我当下级最基本的原则是听从指挥，服从领导，上级让我咋办我就咋办，我把上级的话当成圣旨，当在金科玉律，决不违背。我绝对相信和支持上级，我的座右铭是：上级永远是对的。上级给我部署工作，我的回答总是立即行动、全力以赴等；上级指令我停办什么，我总是说，坚决执行、认真照办等；上级提出了某某口号，我会把口号喊得震天响；上级提出什么倡议，我会组织全员轰轰烈地全力跟上。我清楚，上级最需要的是维护权威，上级指令和要求的事情，你不办，说明你目无上级，藐视领导，上级的权威也就无法落实，也就有损于上级的形象，上级不恨死你才怪呢。让上级恨你，你的日子还会好过？我才不那么傻呢。当下级的，最忌讳的是装聪明，充好汉，对上级的部署和命令指手画脚，吹毛求疵，说三道四，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有一个朋友在一个不错的单位任一把手，他各个方面能力、素质都很优秀，可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爱对于上级的指令吹毛求疵，指指点点。我劝他说，你这样不把上级放在眼里，当心吃亏呀。他说，上级是明辨是非的。于是我行我素。结果，如我所料，不久就听到了他被撤职的消息。其实，这并不奇怪。上级是人不是神，你把上级看成神明，和弥勒佛一样，大肚能容天下万事，那是不现实的。讲求实事求是才是聪明的选择。
我很重视对上级的态度。和上级相处，最重要的是态度，如果态度掌握得不到位，上级就会对你产生很不好的看法，而且印象极深。往往是一次失误，满盘皆输。所以，我在见上级时，格外注意，谨小慎微，尽量不出现不恭的行为。每当见到上级，我总是把腰深深地弯曲着，点头如鸡啄米，并让笑容格外灿烂。其实，这只是表面。事实上，在招待上级方面，我早就做了大量的、细致的工作。比如，上级爱住什么样的宾馆，上级爱吃什么饭菜，上级爱喝什么酒水，上级有什么业余爱好，上级烦的是什么，上级忌讳的是什么，上级在本地有哪些亲属朋友等等，我都要弄得清清楚楚，做到心中有数。在此基础上，我会根据上级的好恶和特点，将吃喝住行玩等安排得周到细致，恰到好处，尽量让上级满意。为了体现自己诚意，我还下功夫练就了烹饪技术，待上级来时，我常常要亲自下厨，为上级做上一两道好菜。我这一招可谓灵验，我的多位上级被我的这一诚心所打动，很快就把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于是，我成为上级心目中的红人。
我善于和上级拉关系。当今社会就是一张大网，大家都能在网中找到自己。在关系网中，最为重要的是你与级的关系，如果你与上级的关系搞不好，那么你再有本事也没有用。一个人能干是好事，但是，以为自己能干就可以忽视与上级的关系，那就成了坏事了。在这个世界上不乏能人，但是能人未必能升官。问题就用于有些能人自恃有才，而不去与上级拉关系。你是下级，不去动与上级搞好关系，还等着上级给你拉关系，那就未免太天真了。所以，会不会与上级拉关系，是决定一个人官运的关键。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你也干工作，我也干工作，你说谁有能力谁没能力呀。无疑，裁判员是上级。上级说你有能力你就有能力，上级说你没有能力你就没有能力。你还真别不服气，充硬汉。所以，我绞尽脑汁，用了很多心思与上级搞关系。比如，上级有了红白喜事、大事小情之类，我总是第一个到场参与，表示心情，假如万一错过了，过后我一定要补上，决不含糊。往往是一个重要的会议可以不参加，可是与上级的人情来往决不能不参加。这看似业余行为，其实十分重要。再比如，我和上级的家人、亲属、朋友都千方百计地搞好关系，在关键的时候，上级的家人、亲友会为我说话，其作用决不可低估。当然，与上级搞好关系的路子有千条万条，再此不可能一一列举。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会，所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上级是有自尊心的，所以，拍马屁的功夫是不可缺少的。和上级相处是一门学问，如果你说的话上级爱听，听着舒服，听着高兴，那说明你具有一定的拍马水平了。上级需要赞美，需要掌声，当下级的就不要吝啬，这也是当下级的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和上级在一起，我总是千方百计找到话题，表达我对上级的崇敬之情和诚服之意。有人以为拍马屁就是顺情说好话，其实不然。拍马屁得拍到点子上，拍得有分寸，有艺术性。如果拍得不伦不类，拍得肉麻恶心，那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人家会认为你心术不正，想靠耍贪嘴占便宜。在这方面，我是有一定体会的。我赞美上级，不仅注重在当面，更注重在背后。当我和上级的心腹和知已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方设法赞扬上级的丰功伟绩、高风亮节、美言懿行，表达我对上级的崇拜和拥戴之心。如果这些话由上级的心腹和知已传到上级的耳朵里，那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实践证明，我这一办法屡屡奏效，上级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好。所以，晋级啦、提职啦，奖励呀，常常会降临到我的头上。有人问我有什么密诀，我只是说，啥密诀呀，是领导体察关怀下属呗，我以更加努力的工作报答上级的关爱才是。
下级学
人活一世不容易，人活一世没有做过“下级”更不容易，非但不容易，而且几乎不可能。也许人们私下里都在设想自己是“上级”吧，所以人乐意钻研“领导学”，却不屑研究“下级学”。其实如何做好下级的学问才更加高深，试想，现在世上有六十多亿人口，又有几人不是别人的下级？虽然没人明里研究，但做下级大有学问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道理很简单，不会做下级的人根本就没有做上级的机会。
下级做得好是门学问。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斯大林已经被“个人崇拜”弄得惟我独尊、一言九鼎了，排兵布阵亦听不进别人半点意见，即便总参谋长朱可夫元帅的建议也常常被他斥责为“胡说八道”，一不高兴还撤了朱可夫的总参谋长职务。接任总参谋长的华西列夫斯基，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敢逆导师意志乱提合理化建议了，因为那样会比朱可夫更难堪。但德国人不给斯大林面子，不会为了配合斯大林的英明伟大该赢的战斗不赢。打了败仗就是失败，那是无法遮掩的。在这样的大气候下，华西列夫斯基这个总参谋长着实不好当，可总参谋长职责所系，又不能只当个花瓶，华西列夫斯基就耍了点“小手腕”，居然经常让斯大林“顺从”地采纳自己的意见。
华西列夫斯基采取的办法是，在斯大林叼着烟斗做战略部署之前的闲暇中，就在他周围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军事问题，既不系统，也不高深。但说着说着，斯大林就灵光乍现，赶紧一二三四五地部署战略要点，居然没有大错。另外，在斯大林召开军事会议时（当然这种会议的目的是贯彻精神和听溢美之辞），坐在斯大林身旁的华西列夫斯基也是要发言的，但每回说到战略战术都是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罗里罗嗦，听得与会者一头雾水。说到后面的半部分却口齿清楚，声音宏亮，逻辑严谨，不过稍具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些都是超级废话，结果是自然要遭到斯大林呵斥。怪就怪这军事会议“民主集中”后，由斯大林拍板作出的决策常常被实践证明大都是“英明”的。
同僚心里瞧不起这个毫无建树的总参谋长，多有鄙视，但华西列夫斯基总是一笑置之。其实在军事会议上，华西列夫斯基说的前半部分根本就不希望其他人听清楚，让斯大林一个人能听明白就行了，然后“润物细无声”地作用在斯大林的决策中，目的就达到了。从此可以看出，华西列夫斯基是个聪明人，斯大林也不蠢。
一般来说，人当了上级难免就会觉得自己比所有的下级有本领，道理很简单，你本领大怎么还被我领导呢？就像刘邦跟韩信论兵，刘邦问韩信：卿家到底能带多少兵呀？韩信骄傲地说“多多益善”！刘邦又问：那你看寡人能带多少兵呢？韩信口无遮拦地说，陛下能带个三五千人马就足够了？上不悦，脸上阴云骤起。韩信自知失言，赶紧说，陛下不善于将兵但善于将将呀！
尽管上级一般不承认下级比自己聪明，但聪明的下级实在太多。但为什么有人能当“上级”，而有人却只能做“下级”呢？恐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而我是连答案也没有。
在苏军所有的高级将领中，我比较喜欢朱可夫。这点“喜欢”还是从电影中得来的，迈着稍稍有点罗圈腿的朱可夫，睿智、冷静、果敢、勇于承担责任。知道了华西列夫斯基的事，我又开始佩服这个“毫无建树”的总参谋长了。参谋长这个角色没有资格无为而治，既参还得谋，但其“谋”得有人采纳，不被采纳那就“放屁都不响”了，况且按照不成文的条令，只能“参”三次，超过三次就有了干扰首长决心之嫌。其实所有下级都存在这个问题，尽管没有严格的“三次”规定，但两次、四次性质一样，讨不讨人嫌视情况而定。
能做上级绝少人甘当下级，所以身在官场的人大多觊觎“一把手”位子，其理论依据是“宁做鸡头，不做牛尾”！不过现实中“鸡头”上面还有许多“鸭头”“狗头”……在等着，躲都躲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改变不了“做下级”的命运，那就必须得处理好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理想的上下级关系是“取长补短”，说难听一点，那是“狼与狈”的关系，不为奸就行。
26.4四
中国当官感觉最好，人人都想当
出国学习后，因费用充足等原因；使我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后来毕业后，该校所属的研究所要我去；于是就留在了那里。虽然从实验员到实验室主任，再从实验室主任到副所长的职位在变；但对我没有半点当官的感觉，因为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没有当官的概念。
然而回国在一家事业单位当了负责人后，仿佛一下子中了状元；不仅自己高的福利待遇一步到位，而且好象自己的身份也如同镀金了；因为到什么地方都是别人对你的前呼后涌，更重要的是自己实际干的事少了；而受别人请示报告的多了。不干事却还要对干事的决策，刚开始也使我很犯难；因为国外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做，如年度计划；当时是各实验室自报自己的计划，而汇总审核与编制所的综合计划就是我自己的事；办公室的人她们只负责打印，决不会帮助你编制新的计划。而在中国当了官后，自己要做的事就是签上自己的名字；很多时候连审核都不需要，因为所有的东西全部是正式文件才送到当领导的手边。
以财务为例，在国外所有的费用全部由发生者自己控制；领导并不需要签字审核。可在中国却是财务一只笔，任何报销单都要由一把手签名；我开始还找专业人员核对，结果吃力不讨好；后来任何报销都是来者签字，因为这只是一个权力的体现；而不是一个制度环节。有时对一些很少报销的人故作姿态，更是使人敬佩不已；因为财务人员会把关的，而且如何应付审计她们更是精通；所以我的笔只是表示别人报销，必须要到你这里来敬仰你；当然你同样也可以故意作弄一些对你不敬的人。
是啊！当官以后，我才知道：住房按职位，小车按职位；就连分物质同样也是有区别的，这才真的是职位与一切挂钩；所以当第一把手的感觉那真是好极了。开会，你不到谁敢宣布开始；提拔干部，哪怕所有程序全部到位了；你不签字，依然还是白搭；在任何抛头露面的时候，镜头绝对是对着你；就是酒席上，你不动筷子；谁敢动手。参加送温暖工程时，那接收温暖的人简直把你当成了他（她）的观世音；这种用公众的钱，为自己造势的感觉真的是好极了；仿佛这一切是自己出的钱物。当然，如果不当官就不可能有这种感觉；因为只有当官才有这种感受。
中国一直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俗语，我自己在中国当官后也有这种感受来了。以前我家贫穷时，找领导办事不知多难；即使后来我上了大学，领导依然是公事公办的高姿态；再后来出国，领导只是客气了；可当我当了领导后，竟然家里的父母亲也有领导经常去慰问；更不用说我每次探亲，竟然成了如同组织活动一样；使我都不好意思回乡探亲了。
有人说‘中国的官不腐败难’，这话的确有道理；你看到舞场，最漂亮而且最会跳舞的女孩子肯定是专陪你的；在酒桌上，同样是漂亮而又艳丽的媚娘绝对也是专陪你的；而当你为那些没有权势的人办了一点实事后，他们绝对会感谢你一辈子；至于那些政策规定内的事，同样得到好处的人也一样不会忘记对你的感谢或表示（送礼）；所有这些，你说腐败也是；你说是礼尚往来也行。反正当官后，并不一定非要以权谋私才腐败；正常履行职责，一样很容易腐败；因为你当官了，想不腐败都难。
小时候读《大禹治水》很感慨，知道当官就是付出；后来在国外也是如此，有时职位提升待遇没变；但责任却增加了。现在国外有很多官是零工资，因为他们完全是为了付出；不是有位演员还自己贴钱当官吗，那就是自己花钱找责任。所以我在国外当官时，总在思考如何为下属增值而操心；可在中国一当官，才知道福利待遇全部挂钩；工作责任是世界上所有国家中最轻的，因为责任目标太空；与自己的能力无关，到有很多指标是运气；如意外事故与安全等。当然也有烦恼的事，那就是担心上级领导个人对你的满意度；因为这才是决定你前途的主线。而单位内部没有你操心的事，因为下面所有人全部是以你为中心；难怪前些年国有企业各级一把手，全部自称或被员工敬称为老板；因为国有企业是全民所有制，不可能叫全民当老板；当政府退出管理后，所以他们当然自己也就成了老板；更可笑的是国有企业成立董事会的，竟然全部是本企业的经营管理者；这真是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样的好事，所以说在中国当官真好；只有当官后，才知道什么叫‘享受人生’；君不见一些腐败分子的子女，用腐败分子的钱财在国外受教育；结果还是要回来做官，哪怕腐败分子被制裁了；这条路依然如故，因为全世界当官；只有在中国那才是真的是官。
一位局长的“废话情结”
我是一个爱讲废话的人。废话的用途实在是太大了，我这个当局长的对此深有体会。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学会说废话的，不过我十分清楚，在机关工作，没有废话是万万不成的，从某种意义讲，废话支撑着机关的运行。我想象不出，如果没有废话我如何度过机关悠长的时光。有废话就好了，我的日子让废话填补得很充实。我很忙，整天忙着说废话，我讲的废话车载斗量。我很幸运，我靠废话获得了数不尽的荣誉，我的职务不断提升。我感谢废话，说废话是我的成功秘诀呀。
讲废话是我的特长。有句俗话，叫做好马出在腿上，能人出在嘴上。在机关工作，要想出人头地，能说会道最为管用。其实，一个人在机关工作，一天真正有用的话也就是那几句，大家说的大部分都是废话。废话从字面上理解是没有用的话，而实际上它很十分重要。有人只会埋头干工作，只会说有用的话，他就很容易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人，这样的人在机关被称为呆子或木头人，决不会被人们看重的，也不会被提拔重用。而那些能说会道的人，总是会被青睐，被委以重任，机会多多，好处多多，这就是机关的规则。这个规则虽然没有写在文件里，但是，凡是在机关工作的人，都会有所体会的。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能力，只是爱说废话，能说废话就是口才好。我小时候被大人称为话匣子，把大人烦得够呛，为此常受到训斥。到机关工作以后，我发现自己如鱼得水，我的特长有了用武之地。由于我嘴巴工夫了得，颇受上级赏识，于是接连被提拔。如今，我不到四十岁就当上了局长。当上了局长，话语权就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就更爱说废话了，不说白不说嘛。当然，我也想说有用的话，实用的话，可是没有呀。没想到，我整天废话连篇，人家却说善于表达，有领导才能。你看看，我讲的废话大家都很认可。在大会小会、年初会年末会、综合会专业会、座谈会表奖会、报告会汇报会等五花八门的会议上，我在台上一字一板地讲着由废话组成的工作报告，连篇累牍，洋洋洒洒，没完没了。它们被称为重要讲话，要求基层坚持贯彻落实。说实在的，让基层贯彻我的废话，我有些于心不忍呀。可是，假如没有废话，又难以想象。在日常工作中，我不停地签发用废话组成了各类文件、各种材料。这里面，有些是大话，有些是空话；有些是老的废话，有些是新的废话；有些是重复千遍万遍的套话，有些是我从报刊上刚刚学来的时髦话。这些废话组成的文件和材料，发到基层，就成了行动的指南。白看这些文件、材料里大多说的是废话，但基层必须高度重视，坚决执行，这是机关的原则。在平时的一些场合，我总是郑重其事一脸严肃地讲着我那十分熟悉而又精通的废话，常常引发一片片喝彩，一阵阵掌声。我的心很不踏实，我不知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是虚是实。在年终，我责成秘书人员用废话写成长长的工作总结，报给上级。
我不讲废话就难受得要死。我发现，废话在肚子里总是不停地繁殖，很快就会感到胀鼓鼓的。我必须把废话讲出去，才觉得痛快，否则，就象一个烟瘾极大的人吸不到烟，那滋味是不好受的。讲废话的重要方式是开会。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寻找议题召开会议，把腹中的废话一古脑地讲出去。别看我讲的大多是废话，但是我总是希望别人认真听、认真记，深入学习领会，如果谁不认真听我的废话，那就是同我唱对台戏，是对我的大不敬。对这样的人，我决不会客气的。我最恨的是当我召开的会议时，有人请假不参加。我把不积极参加会议的人视为不尊重我的人，以后将冷眼相看。每次开会，在会议开始时我要讲，在会中我要讲，在会的末尾我还要做总结，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累，而是很有成就感。会议结束了，我还要在宴会上来一通废话讲演。每次讲话，我力争使废话有所不同，以体现自己的水平。我发现，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也是讲废话的好方式。我肚子里的废话多，所以，我一有时间就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有板有眼，滔滔不绝。虽然汇报的内容大多是废话，可是上级领导却很高兴，认为我尊重他，常常对我的汇报予以表扬，说我能干，成绩大，所以我汇报工作就更加起劲了。
我总是讲正确的废话。我虽然不停地讲着废话，但并不是无原则地讲，我讲废话坚持一条，那是它必须是正确的。比此，艳阳高照，暖风徐徐。于是，我说，今天天气真好。这肯定是正确的。其实，这话不用说大家也都清楚，说与不说都一样。我到处在讲话，时时在讲话，可是，很少让人找出毛病和差错。我这个人粗中有细，如比，在讲话前，我总是让秘书们将讲话稿修改校对准确，不但要求字词句不出现差错，就连标点符号也不能有疏漏。所以，我的讲话常常受到好评。我常对手下人讲，做事情一定要精益求精，特别是讲话，决不能马虎大意。
我的人缘好极了。人们都说我平易近人，和谁都能够沟通。其实，我讲废话的欲望一上来，不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视为知已，一古脑地把废话说出来。人们都说我和群众打成一片，没有官架子，真是歪打正着呀。我以为自己啰啰嗦嗦很烦人，别人却认为我很和气，联合人。如今大家住楼房，往往是老死不相往来，可我不听这一套。对于我的邻居，我总是找机会与他们聊天，虽然只是说说废话，双方却很快就成了朋友。我发现，人是喜欢废话的动物，就连婚姻都离不开废话。我结婚以后，怕老婆嫌我废话多，于是我就强忍着，尽量少说话。可是没想到，我老婆却说缺乏情调。于是，我就喋喋不休讲开了废话。我发现，老婆很爱听，很高兴。她说常常赞扬我善说话，会生活，懂爱情。天哪，废话成了连接爱情的桥梁，天下的事就这样让人莫名其妙。在出差时，我一上火车就开始向邻座的旅客发表废话，天南海北，云山雾罩，爱听的人很多。一些人下车时对我依依不舍，说是遇到了知音。由此，我更加相信讲废话是一种艺术和学问。有一天，我偶尔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出版社编著《废话大全》的征稿启事，于是，我写一些废话寄给了那家出版社，不久那家出版社给我回了函，说我写的废话水平很高，决定聘请我当《废话大全》的副主编。为此，我高兴得一夜没合眼。
26.5五
中国男人为何爱当官
走上仕途是古往今来多少男人的梦想光明正大的口号：我要当官有一个让全世界瞠目结舌的事实——中国男人的“官瘾”之大，无人能敌。但奇怪的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羞于说出这个历史悠久的“情结”，好像大家可以千军万马头破血流地去争去夺，但嘴巴里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就犯了大忌讳。犹如性，明摆着谁都喜欢，却偏偏要装腔作势一番。因为这一点，中国男人显得有些不可爱、不坦荡与不率真。
多少年来，想当官和想得道的人就像现在的歌迷和感冒患者一样，遍地都是。远点的有姜子牙，修道没修出名，便想做官，一直想到七十多岁，头发胡子都想白了，还是嘴硬不承认；再比如后来的陶渊明，官运不通，就美其名曰“不为五斗米折腰”，回家种菊花发牢骚……说不想当官有些矫情，甚至可以说有些虚伪，有吃不上葡萄的狐狸之嫌。而中国的旧男人，特别是知识分子最忌讳被人说成想当官，他们太虚伪了！所以我喜欢著名作家二月河的话：“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最早我想当官，当不成官，又没有其他事做，就走到这条路上了。”这样的话，谁听了都舒服，因为真实！
现在，我们已经大踏步地进入了“公民社会”，当官更是一种职业的选择而已，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
可喜的是，中国男人也开始阳光工程建设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压抑了上千年的心声：我要当官！有一项“中国？日本？韩国？美国中学生关于21世纪之梦”的调查，结果显示——对于“不想当官，因为当官就意味着责任重大”和“不想当官，因为当官就得牺牲自我”等观点，美国、韩国和日本七成以上的中学生均表示支持，这些国家的大多数中学生都不想以失去自我为代价去谋求高地位。而我国中学生的观点却截然不同，占到四分之三还多的中国学生，对由于当官带来的责任重大、牺牲自我等丝毫不反感，反而把它作为人生的重大目标。这也许可以说明“官本位”思想在我国年轻一代身上依然有影响，但也同样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出结论：中国年轻一代继承了传统的敢为天下先、当仁不让的“良性当官意识”！这是很正面的信息，我们应该为其骄傲。
另外，在广州，一项针对18至35岁青年人的调查显示，青年男性心目中最理想的职业，已从9年前的“自己创业”，变成了党政机关干部，选择人数高达46.3%.这个曾在上世纪80年代出过“不好好学习，长大只能当干部”之类民谣的地区，现今又重新捡回了“学而优则仕”的“官念”，不知是生活压力的缘故，还是社会意识的映射。我们当然可以期望，将来有更多优秀的公务员，加入到为人民服务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