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她从混沌海而来 第117节

　　赫尔迈厄妮见状，以心灵权柄，压制住面前黑影的意志，在她的力量下，一个意志从这黑影身上苏醒，那双疑惑的冰蓝眼睛逐渐变得冷酷。

　　随后，黑影优雅地向阿曼妮西斯行了一个绅士礼，打招呼道：“‘黄昏之主’阿曼妮西斯女士。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遇。”

　　“法布提。”阿曼妮西斯又唤了一声。

　　黑影微笑道：“我是‘暴怒君王’萨麦尔。阿曼妮西斯女士，你难道忘了吗？法布提早已在你的自毁攻势中陨落了。”

　　萨麦尔与阿曼妮西斯交流着，但祂自始至终，连目光都不敢移向赫尔迈厄妮。

　　而赫尔迈厄妮一边以心灵权柄维持着萨麦尔此刻的状态，让祂从暴怒与恶意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一边洞悉着萨麦尔的内在状态。

　　她看到对方灵魂，沉溺于犹如实质的恶念中。

　　这种发现让赫尔迈厄妮有些惊讶。

　　在她的认知中，“恶魔君王”法布提本身就是恶念的化身。

　　那么面前这个在法布提陨落后，凭借一份深渊序列一“污秽君王”特性苏醒的萨麦尔，作为继承了法布提自我认知的存在，理应与这种概念性质的恶念融合为一体。

　　更为仔细地观察着，在那浓稠如墨的恶念之中，赫尔迈厄妮观测到了属于“上帝”的精神烙印。

　　萨麦尔此刻正被“上帝”的精神烙印深深困扰着。

　　从这份烙印的活跃程度来看，“上帝”似乎具备着随时在萨麦尔身上复苏的能力。

　　只不过，就像是在嫌弃着萨麦尔一般，这份“上帝”精神烙印竟然在主动克制着，不在萨麦尔体内复苏。

　　洞悉到这些线索，赫尔迈厄妮极短时间内，推演到了很多事情。

　　她确认了，“上帝”在陨落前确实曾容纳过源质“暗影世界”。

　　因此，机缘巧合下，成为古神的“异种王”和“恶魔君王”都触发了“上帝”遗留的精神烙印。

　　在黑暗纪元中，“异种王”被“上帝”的意志当做耗材，制止了“天尊”在魔狼王体内的复苏进程。

　　而“恶魔君王”则陨落于赫尔迈厄妮的成神仪式中。

　　“萨麦尔，看来你认出了我是谁。”赫尔迈厄妮主动说道。

　　萨麦尔叹息道：

　　“太阳神。”

　　“果然，不论是‘空想天使’，还是‘暗天使’，都只是‘太阳神’的分身罢了。就像是我与法布提间的关系。”

　　阿曼妮西斯此刻在旁问道：“你是上个时代的遗民？”

　　阿曼妮西斯的说法显然并非在指代黑暗纪元，而是更为久远的过去。

　　萨麦尔低语了一句：“比永恒更久远……果然，你也是那个时代的幸存者。”

　　祂感慨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继续说道：“一切，突然就没有了，突然就一片黑暗。”

　　“等我找回一点思绪和记忆，我已经成了一个大恶魔，而那点思绪和记忆很快又被疯狂和血腥冲散，直到陨落了一次，我以萨麦尔身份重生后，才又好不容易找回来那些思绪与记忆……”

　　祂声音逐渐低沉：“旧时代已经彻底毁灭，只剩下我们这些遗民。”

　　说着，萨麦尔缓缓抬起头，看向了赫尔迈厄妮。祂此时笑得甚至有些矜持，开口问道：“‘太阳神’，您也是那个时代的遗民吗？”

　　听着萨麦尔的问题，赫尔迈厄妮并没有显露出老乡之间应有的亲切感，甚至没有像平时那般温和，她的眼神冰冷，声音淡漠地说道：

　　“可惜，你吞服的那份‘雷神’特性，使得你难以掩饰心底的恶意。”

　　萨麦尔一愣。

　　而赫尔迈厄妮则继续说道：“你也并非是最近才找到上个时代的思绪与记忆，在你仍是‘恶魔君王’时，想来你已经恢复了那些记忆与自我。”

　　萨麦尔听到这话，祂嘴角慢慢上扬，那份伪装出来的温和与矜持在此刻撕破，甚至，祂笑得张扬而充满着恶意：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曾统御过深渊与大地的，就是我本人。”萨麦尔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直视着赫尔迈厄妮，挑衅道：

　　“‘太阳神’，被这些蝼蚁们信奉着的‘太阳神’，你是要向同时代幸存下来的我，降下神罚吗？”

　　赫尔迈厄妮，或者，“周明祥”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她的道德观念也属于普通人那档次。

　　什么叫普通人，就是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在绝大多数事情上的选择都符合朴素道德观念，但也会咒骂甚至对讨厌的人施展些小手段。

　　但她来到这世界的后续经历，以及她对“远古太阳神”步伐的追逐，让她有幸不用暴露自我内心的那些阴暗面。

　　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自私些，她展露出来的形象，与坏人沾不上边。

　　阿曼妮西斯情况与她相似，或者比她还冷漠些，但也没有在拥有超脱世俗的力量后，肆无忌惮地对其他生灵倾泻恶意。

　　而拥有着部分未来记忆的格里沙，虽然发生过针对赫尔迈厄妮的恶意行为，但整体而言，格里沙才是他们这些旧日遗民中道德感最高的那个。

　　只是格里沙在面对电车难题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死少部分人，来拯救多数人。

　　黄涛同样也算不上好人，他不会与这个世界的土著们共情，但他会做些拯救这些土著们的事情，这能让他从心底产生一种满足感。

　　当然，他也会因为这种满足感而做出一些错误的选择，但总体而言，他也不会毫无节制地向这个世界倾泻恶意。

　　然而，萨麦尔，或者该说是法布提，则与赫尔迈厄妮至今以来遇到的所有旧日遗民都截然不同。

　　祂以伤害他人为乐，通过不断地伤害他人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在黑暗纪元，法布提统御的深渊，每一次入侵现实世界，都是一场毫无顾忌的恶意宣泄。

　　其他生灵所遭受的痛苦，在法布提以及那些恶魔们眼中，就是一场最有趣的盛宴，是祂们取之不尽的乐趣源泉。

　　赫尔迈厄妮洞悉得到，法布提的这种扭曲状态，与“深渊”途径有关，与“上帝”精神烙印有关，与“欲望母树”的隐蔽污染有关。

　　但无论是受到了多少外界因素的影响，法布提自身也确实是在享受着这一切，祂肆无忌惮地将所有恶意，平等地倾泻在除祂以外的所有生灵身上。

　　哪怕是对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她们这些旧日遗民，祂也难以抑制心底那如本能般的恶意。

　　只不过祂这些恶魔、魔鬼是狡猾的，祂甚至企图用旧日遗民的身份，来从赫尔迈厄妮她们这里取得好感，从而保全性命。

　　但这份心思暴露后，萨麦尔也一副活得痛快、活得毫无遗憾的模样，大笑道：“我享受了很多很多在旧时代从未享受的事情，就算是死，也死的无憾了。”

　　在萨麦尔说出这句话后，祂那双冰蓝色眼眸露出的灵动眸光便暗淡下来，祂的灵性沉寂，祂的精神衰败，祂的生命在悄然无息间便结束了。

　　“我……”对此，赫尔迈厄妮想说什么。

　　却引来了阿曼妮西斯的斜觑：

　　“别说你没打算杀祂？”

　　“既然确定是敌人，不留遗患与出手果断，都是必要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并不反驳这点，她叹了口气，说道：

　　“应该没能杀得彻底。深渊中估计还有法布提的其他分身。”

　　“不过，萨麦尔这具分身是死于隐秘空间内，祂其他那些分身，倒是很难知晓萨麦尔是如何陨落的。”

　　阿曼妮西斯却沉默思考数秒，又抬头说道：

　　“那我们杀入深渊？深渊里现在没有神灵……刚好托尔兹纳缺的那份‘神孽’特性就在深渊。‘深渊’途径唯一性，也似乎遗落在深渊里，不是吗？”

　　对于阿曼妮西斯的提议，赫尔迈厄妮还真有些意动，毕竟她也打算前往深渊一趟，哪怕是先去探探情况。

　　不过，她此时的目光，陡然锁定在萨麦尔死后分裂而成的那一团团特性上。

　　最显眼的那两份，分别是“雷神”与“污秽君王”。

　　但赫尔迈厄妮甚至都没有去理会“雷神”这份最后一份遗落在外的全五家特性，而是以“心灵”权柄直接去接触了那份“污秽君王”特性。

　　她从这份“污秽君王”特性上，听取到了不该有的声音。

　　“怎么了？”阿曼妮西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赫尔迈厄妮没有立刻回答，她招手，将“污秽君王”特性捧在掌中，紧接着，她将心智体附身于上。

　　刹那间，她听到的那些模糊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可闻——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汉语！

　　“道兄，可归。”

　　“邪魔，可侵。”

　　赫尔迈厄妮甚至发现，在这边并无神异的汉语，在此刻，也就是在声音传来的那世界里，竟然是一种能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恍惚之间，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在一处影影绰绰竹庐之中，一位位身着素白衣裳的女子，手持短匕，正以一种狂热的姿态进行着自残。

　　她们口中不断喊着那一声声似是招魂的汉语。

　　而在竹庐高处，一位面容清癯的黑袍男子，披着白中带黑的长发，安静地注视着这番残忍的献祭场面，他目光炯炯，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赫尔迈厄妮惊讶地感受到，她附着于“污秽君王”的心智体，隐约间竟然被这种招魂仪式所吸引。

　　她甚至察觉到，只要她放开自身的克制，就能让精神借助这份“污秽君王”蕴含的恶念，挤进那个呼唤着她的那片竹林世界。

　　“怎么了？”阿曼妮西斯感受到赫尔迈厄妮灵性的波动，再次询问道。

　　赫尔迈厄妮稳固住心智体那蠢蠢欲动的异常，回应道：

　　“我似乎是看到了……西大陆。”

　　停顿了下，她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这份‘污秽君王’特性已经遭到源质‘暗影世界’渗透力量的污染，它似乎能让我的精神，挤进西大陆那边。”

　　说着，赫尔迈厄妮感受到那股吸引力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