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你怎么净打高端局？ 第394节

　　他不仅不愿意这么做，甚至想给它狠狠地踩上一脚刹车！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靠献祭和牺牲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才能拯救的话，那这样令人作呕的世界，还本身就没有多少拯救的价值。”

　　林蔚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毕竟，世界上没有谁的不幸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谁也没有资格去剥夺另一个人在阳光下生活、勇敢追求幸福的权利！

　　人生在世，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类、一样的芸芸众生，谁又比谁高贵呢？

　　那些可能会死在崩坏之中的人，的确无辜；

　　可眼前这个刚刚在崩坏中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她就不无辜吗？

　　凭什么就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可能性，要残忍地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去为这一切买单呢？

　　战胜律者、对抗崩坏，是天命、是逆熵、是世界蛇这些手中掌握着人类命运的人所需要考虑的事情、甚至也是如今的林蔚所需要考虑的事情；

　　唯独不是这样本应在父母膝下欢笑的小孩子所需要承担的责任；

　　所以，还是把她该拥有的还给她吧……

　　“文文，你还有什么亲人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吗，比如哥哥、姐姐之类的？”

　　林蔚收起那些在电光火石之间，迸发的复杂难言的心思，蹲下身轻声对小女孩说道，

　　“如果有的话，我和你的安娜姐姐可以带你去找他，也许还来得及也不一定？”

　　童年有过类似经历的林蔚深深地明白，对于一个年龄尚幼的儿童而言，一个尚在人世的亲人，就足以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勇气和希望了。

　　而这两样东西，是林蔚唯一能送给她的礼物、以及祝福——就像曾经有人对他做过的、他在过去对其他人做过的一样。

　　“真的……吗？”

　　小女孩愣了很久，似乎根本没想过对面的大人会说这样的话；而后突然激动了起来，又一次哭了出来，眼泪汪汪地问道，

　　“你真的可以带我去找哥哥吗？”

　　林蔚注意到她在说话的时候，两只小手不自觉地紧紧捏住了衣角，似乎很害怕自己下一句就会说出否定的答案一般。

　　“林蔚……”

　　安娜轻轻唤了一声，用一种为难的表情，无声地向他示意：

　　“别白费力气了，普通人独自活到现在的概率太低了，不可能找得到的。”

　　在她看来，这种注定看不到结果的希望，只会给这个小女孩带来更多的失望和更大的伤害；因此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她这个虚假的希望的好。

　　但林蔚却无视了安娜的好意提醒，只是又一次轻轻帮小姑娘擦去眼泪，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当然了，大人怎么能随便欺骗小孩子呢？”

　　顿了顿，又故作一副有些苦恼的表情，说道，

　　“可是，凭我自己是找不到方向的，文文知道你哥哥的具体位置所在吗？”

　　他知道，既然眼前这个被安娜带出来的小女孩叫陈天文，那她一定还有一个叫陈天武的哥哥，正在马尼拉的某一处废墟之中挣扎、等死；但依然还活着——林蔚不相信真的会这么巧，只是恰好与那个剧情里出现的“陈天文”同名。

　　甚至，她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安娜的人生轨迹被改写的有力证明——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林蔚替安娜对她做出一些“感谢”了。

　　“当然了，我知道！我知道！”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小女孩原本灰暗下去的眼睛猛地如同星星一般亮了起来，用有些雀跃和激动的语气说道，

　　“哥哥考去了新加坡的大学，现在正在打工挣学费；前些天我缠着他带我去那里玩过！他就在……就在……就在……”

　　等到回忆具体地址的时候，小女孩刚刚雀跃起来的情绪又快速衰落了下去。

　　她只记得哥哥带她去过那里、知道大概的位置；可那里具体是哪里、哪条路、那栋楼、几单元几号，这些概念性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呜……我不记得了！”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的小女孩急得哭了出来，

　　“我知道他在哪……我真的知道他在哪！”

　　她很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就这么再一次失去。

　　“林蔚，你看看你……”

　　见林蔚不听劝，安娜虽然觉得他有些好心办坏事，但也不能因此指责他什么，只好站出来帮忙打打圆场。

　　“文文，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呀？”

　　安娜轻声问道，想用这种方式转移一下小女孩的注意力。

　　“呜……安娜姐姐……”

　　小女孩转过头，憋着嘴可怜兮兮地解释着，

　　“因为我知道，安娜姐姐在那么多的怪物中保护我已经很辛苦了，我不能再给安娜姐姐添乱……”

　　“谢谢你，文文……”

　　这天真无邪的话语让安娜瞬间败退，扭过头看向林蔚，用眼神向他求助，

　　“要不，你再想想办法？”

　　“……”

　　林蔚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这立场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安娜也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有些讪讪。

　　“不过，这两兄妹在某些方面还真挺像的……”

　　林蔚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有些感慨地想着。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陈天武在废墟之中被安娜救了出来、并搀扶他撤离到安全区域的时候，他也一直将对亲人的担忧压在心底，没有在撤离途中给安娜添乱，甚至还用他那略带戏谑的语言来给安娜鼓励和打气。

　　直到撤离到安全区域之后，才终于忍不住掏出妹妹的照片，卑微、犹豫着向她发出请求，与在撤离途中的镇定和戏谑判若两人。

　　而且，在看到安娜明确的抗拒之意后，他也没有责怪和强求，反而很快说服了自己，独自悲伤地接受了这个残忍的现实……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陈天武的印象并不坏。

　　“别着急，文文，我们再找找办法。”

　　林蔚也知道，让一个小孩子说出具体的位置坐标实在是太过于为难她，于是想了想说道，

　　“如果从之前你和安娜姐姐所在的那间医院出发，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小女孩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屏声凝气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能……”

　　“欸，文文真棒。”

　　林蔚夸奖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微笑着又问道，

　　“那从你家的位置出发，去往你哥哥工作的地方，你还能认得清方向吗？”

　　“能！”

　　这一次，小女孩自信了很多——因为她知道哥哥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而自己去过不止一次。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出发！”

　　林蔚满意地站起身来，重新调整方向，再一次回了到中心医院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就拜托小向导给我们指路啦！”

　　………………

　　“我要死了吗？”

　　被掩埋在一片废墟之下、动弹不得的陈天武有些绝望地喃喃自语着。

　　他不甘心地伸出手去，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根本推不开笼罩在头顶上的那些不知道多少层垒在一起的、早已倒下、破碎不堪却依然坚固地无法撼动的钢筋混凝土墙。

　　“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轻易摧毁这么坚固的东西的……”

　　陈天武苦中作乐地想着，他也真的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这里坚固地就像是一座坟墓一样。

　　也许，等这里仅剩的氧气耗尽，我就真的要死了吧？

　　“爸爸、妈妈、文文，他们现在还好吗？”

　　他有些悲伤、绝望、又有些不甘心地想着，

　　“找不到我，他们一定会担心、难过的吧？”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里又涌出一股力量，忍不住又一次伸手去推那些注定无法撼动的、如同这悲惨的命运一般沉重的、由钢筋和混凝土构成的“棺材盖”。

　　“呃……啊！”

　　顺理成章地失败了——只抖落了一些尘土和碎屑，落在他的脸上、飘散在狭小空间的空气中，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

　　“咳、咳、咳！”

　　陈天武被呛得连连咳嗽，这一次，他感觉力量真的快要耗尽了，

　　“真的出不去了吗？”

　　他颓然地躺了回去，外边到处都是怪物，出去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