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啊，可不是普通的社畜哦 第163节
借助这台运行尚且良好的军备管理系统，他正在逐渐将整个拉特兰进行要塞化。那些已经尘封许久的武器，只要还没有损坏的，都已经开始在他的指挥下被激活，从地底涌出，在拉特兰中游荡。
本来，失去了统一的作战指挥AI的管理，这批武器其实并不能发挥出它们百分百的智能和战斗力，但特雷弗·弗里斯顿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军用AI的作用，他庞大的算力足以覆盖每一台无人机，那些被戍卫队员称之为【天使】的军用安检无人机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是特雷弗·弗里斯顿的眼睛，是他接触外界的触角。
而如今，这根触角被意外的拨动了一下，立刻便引起了特雷弗·弗里斯顿的注意。他暂且放下了手中继续阅读那几万封外太空来信的计划，将一部分“思绪”转移到了那台小小的无人机上，让它产生的数据流汇入自己的【大脑】中。
“0-123号，执行检测任务——”
“检测为本地土著生物，危险等级高，不符合安全条例，未检测到可用安全识别码！”
“警告，即将执行清除措施，威胁程度4，启用4级武器，射击！”
特雷弗·弗里斯顿顿了顿，如果他还有脸这个器官的话，他现在的眉头一定是紧紧皱起的。
本地土著生物？
他扫了一眼图片信息，上面呈现的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鸟人，呃，按照罗伊的说法，应该是黎博利人，顶多就是穿的好一点，颇有那些旧时代古代人类贵族穿着打扮的味道。
虽然他暂时依旧没有想通这些小动物为何会进化出一副人样，但他多少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只是，土著生物是什么？
他只是一个科研人员，并未真正参与到对每颗星球的开荒之中，前文明对于泰拉的殖民过程，他并不清楚，如果机器的报告没有出错，那这颗星球原本是有原住民的？
特雷弗·弗里斯顿可以确定黎博利一定不是原住民，同样的，那些明显可以和人类已知的动物相对应的生物也不是原住民，那这张图片上的黎博利，应该是某种伪装。
“死后炸开，成了一滩果冻状的液体，有意思。”
久违的被激起了好奇心，特雷弗·弗里斯顿立刻招来了距离东检疫门最近的侦查机器，操纵他收集起了地上的那摊果冻。同时，向可能对原住民一事有所知晓的罗伊发去了邮件。
.........
伊比利亚的海风很冷，尤其是在第二次大静谧之后，海岸线上又荒凉了不少。
原本众多还剩下个完整结构的海滨城市终究还是没能再撑过这场浩劫，残垣断壁的废土风已经是文明留在这里的主基调，那些曾在这些建筑中苟延残喘的伊比利亚人如今也已经不见了踪影，罗伊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们是在大静谧到来时逃走了？还是被铺天盖地的恐鱼淹没了？或者就是成为了它们的一员？
罗伊那惊天动地的一炮炸掉的恐鱼海怪中，是否也有着曾经努力活下去的某个伊比利亚人的身影？
这些，罗伊都难以去深入思考。这样拷问自己的道德是毫无意义的，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负罪感。
他乘着罗欣南特，这匹忠诚的坐骑像是一匹真正的战马一样发出打着响鼻，偶尔发出一声嘶鸣，若非那拟态的肌肤上遍布着诡异的纹路和青色的血管，他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匹神骏的天马。
虽然感激这个天马不如临光好骑就是了。
他在这片海岸线上已经游荡了三天，还是未能发现一丝一毫圣徒卡门的行踪。理论上来说，对于一位年岁已经多达一个世纪的老人，在面对浩浩荡荡的恐鱼大潮时，应该走不了太远才对。
罗伊不得不去考虑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海嗣拥有强大的同化性，那些食用海嗣血肉的人，被植入海嗣细胞的人，甚至只是被海嗣攀附，寄生的人，都极其容易被海嗣给同化。
而一旦同化开始，快于他们的精神，他们的身体会跟着发生异化。鳞片，手蹼，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很多人会直接异化出鱼鳍，腮腺等等。千万不要觉得海嗣化后能和罗伊，斯卡蒂这样几乎不产生什么变化，那都是例外中的例外。海神神选和最后的骑士，能有几个呢？
圣徒卡门冲入海嗣大潮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可能性其实本就微乎其微，他被吞噬，淹没，甚至干脆被同化，成为大静谧的一部分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概率更高。只是达里奥和罗伊都相信，或者说希望卡门能够活下来，才有了这次寻找。
现在看来，这可能只是一个幻想......
“骑士先生！骑士先生！”
忽然，一声有些虚弱的呼喊从远处传来，悬浮在海面上的罗伊勒紧从罗欣南特鼻孔处长出来的缰绳，这匹海嗣发出一声长嘶，猛地停了下来，调转了马头。
罗伊看到了一名身着青色长衣，内里教士打扮的瘦弱少年正在向他招手。
他挑了挑眉，觉得这身打扮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没想起这既视感来自哪里，粗略扫了一眼，没在他身上感受到海嗣的气息后，才将长剑插回鞘中，驱马上前道：
“需要什么帮助吗？”
少年梳着一个简单的蘑菇头，遮住了两只眼睛，让人怀疑他是如何看见前方的道路。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罗伊道：
“骑士大人，请收下吧。”
罗伊看向书的封面，表情微微一呆，问道：“这是？”
“这是一位老审判官大人交给我的、他让我把这本书交给他的徒弟。”
“卡门.....但我不是他的徒弟。”罗伊回答道，却没有拒绝少年递上来的书，书内还夹着一根夜阳草，“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去了多久了？”
“往西去了，走了快三天了吧。”那少年道，“他说他的徒弟会拯救伊比利亚，我亲眼看到您杀光了海岸上的海怪，您就是那位英雄！”
“请您帮帮那位审判官大人吧，他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话音还未落，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罗伊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卷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他又赢了一次海嗣
杀。
恐鱼涌上海岸，当杀。海嗣带来灾祸，当杀。深海教徒叛变人类，更当全数诛杀！
从走出审判庭大楼，单骑撞入海嗣的浪潮中那一刻起，卡门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来。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黎博利本就不是什么拥有漫长寿命的长生种，一百多岁对一位老人来说，已经是大限将至，随时可能驾鹤西去的年纪。但伊比利亚审判庭还不能没有他，伊比利亚还不能没有他，所以他自愿接受了秘术的改造，强行延长了自己的寿命。
真理总是朴实无华到有些老套的，既然是秘术就一定有代价，他暂停了自己肉体的不断衰老，取而代之的便是精神的不断脆弱。到了他这个阶段，他已经连睡眠都是奢望。他必须永远紧绷神经，毫不懈怠，才能避免自己在某一刻突然意识涣散，沦为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但这一次，他真正放开了自己的精神。他挥舞着手中的剑，肆意的沐浴在畸形怪物的鲜血之中，似乎要将这辈子的压抑一起释放出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怪物要杀，叛徒要杀，海神要杀，任何胆敢对伊比利亚抱有恶意的人都要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在解放了自己压抑的情绪和精神后，他感到了切实的解脱。他的四肢变得更轻盈了，他的动作变得更迅捷了，他的剑术变得更精进了，他仿佛一口气回到了年轻时的巅峰状态，那个武能够和伟大的阿方索对招，文能和拉特兰来的萨科塔主教辩经的卡门。
他只有一个人，但却强大到不可思议，他撞入海怪的队伍中，宛如一只精力无限的猛虎冲入了弱小的羊羔群中，剩下的便是屠杀。
他一路杀了出去，又转头杀了进去，又杀了出去，又杀了进去。在子弹还剩下一发时，他下意识的收起了自己的炮铳。凭着那把卷刃的刺剑继续战斗。当刺剑终于折断后，他又活生生从一头恐鱼的身体中抽出了他的脊椎，用那狰狞的尖刺当做第二把剑继续战斗。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久，杀了多少。只记得在某一刻，他面前的恐鱼突然开始减少，直到彻底消失，随后，天边陡然降下了一道光柱，宛如一颗光之树，绚烂夺目。
这让他的精神陡然正常了几分。
“恐鱼潮退了？要回审判庭吗？”
他想道。他是可以回去的。他是圣徒，是以伊比利亚为名的十二圣徒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是整个审判庭的精神支柱和伊比利亚尚且存续的图腾象征，即便他的精神已经无线劣化，即便他自觉已经奄奄一息，只要他走到审判庭的城堡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不开门迎接他的归来，为他欢呼鼓舞。
他还活着这件事，本身也能激励他的徒弟达里奥，鼓励他继续抵抗.......
但他却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与海嗣作战的第一天，审判官就会被他们的师傅告知这个事实——尽量远离海嗣的尸体，严禁食用他们，最好连触碰都不要！
这些恐怖的怪物不仅是士兵，还是一个个传染源，他们死了，但他们的血肉却还有着十足的活性，长期的接触或者直接摄入，都会导致他们在体内的繁育，人体一旦被海嗣细胞感染，很快也会沦为他们的一部分。
而卡门如今这只深蓝色的右手，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他的身体状况不断变好，他仿佛回到了巅峰，不仅仅是因为他放弃了秘术对于精神的束缚，压榨生命一般释放出力量，更是因为他在屠杀那些海嗣恐鱼时，本身也在不断被动的接受改造。
他的肉体正在向着海嗣靠近。伴随着强大的力量诞生的，则是那心向大群的意识。
他不想死，他有一千种方式说服自己，他活着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为伊比利亚作出更大的贡献。
但他仅有一个理由就可以否决这些想法。
我怎么肯定，我如今这“不愿意就这么死去的想法”，是不是被海洋感染后的结果？
卡门知道，海嗣也会有这种想法，他们某种程度上获得令人恶心的高尚，即便是死，也会想要让自己的同类吞食自己的血肉，变得更加强大，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死亡，将牺牲不视为牺牲，但却坚定地履行着“要死的有作用，有意义”的准则。
卡门不敢去想，自己的感染是否到了这一步，自己这份“发自内心的想法”，会不会就是大群入侵了自己内心的证明。
但他相信，自己在尚未被感染的某一刻，一定是有过清楚的判断的！
于是，他将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炮铳，卸下了这把“遗言”的弹匣。
干净的弹匣中还剩下一发子弹。
圣徒伊比利亚满是胡茬的嘴角扬起一个代表着胜利的弧度。
他又赢了大群一次。
........
“孩子，拿好这本书，将他交给我的徒弟，一定会拯救伊比利亚的人。”
“审判官大人，您要走吗？”少年看著眼前的老人，他不过是一位无证的行医，靠着一点薄弱的医学知识在废墟遍地的海岸线上谋一口饭吃。大静谧来的突兀，海怪几乎袭击了一些海岸线上的城市，但却意外的没有马上波及到这位身处荒野的少年。
他的眼中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刚刚被这位老人从一头恐鱼的嘴下救出，他挥舞刺剑的模样和打扮像极了人们口中的大审判官。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但这份安全感来得如此短暂，他还没来得及感谢，老人便要离去。
“我得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杀，死。”
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不让少年看到自己的脸，审判官老人道，
“你走吧，向东，审判庭就在那个方向。”
他为少年指出道路，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秘术为他燃起的火正在不断熄灭，宛如他腰间灯笼中摇曳的灯火，寂灭只在一瞬间。
但他能够精准的把控自己的生命，他的一只手始终搭在自己的铳上。
只是，在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前，他还得再多杀几个。
多杀几个让他的故乡二度毁灭的怪物和叛徒。
否则，无法平息他那永恒的愤怒！
第一卷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卡门之死
日暮沉沉，泰拉的斜阳已经悬挂在海平面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双月则迫不及待的显露出身影，将清亮的光辉取代夕阳的赤红。
人们大多会在此时此刻抬头望向天空，这是他们最近才有的习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借那天空中的空洞，为自己平凡无趣的生活增添一点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