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68节
贝恩读完了自己的议题，坐了下去。
这一次带头冲锋，是因为这个议案可是直接关乎到自己这边能收到的报酬问题，乔夜阑已经向他和梅什科做出了保证，只要卡西米尔这边不反对，他就能搞定双子女皇那边。
所以他也要加把劲才行。
监正会那边一开始也有点摸不准商业联合会的意思，不过在经过商讨后，他们也觉得这件事确实值得继续深入推进。
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过去一直是传统盟国，他们曾经联起手来对抗乌萨斯的扩张，只不过当年高卢如日中天的时候，卡西米尔这边动过小心思，想要靠出卖莱塔尼亚换取高卢的支持——因为高卢占据莱塔尼亚后就和乌萨斯接壤了，这样祸水东引，可以让高卢和乌萨斯干起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四皇会战的结果让一直保持中立的卡西米尔看傻了眼，维多利亚、莱塔尼亚和乌萨斯联起手来同时在高卢吃了个饱，而这三个国家却都和卡西米尔接壤。
原本维多利亚与卡西米尔的关系就并不好，而原先一起对抗乌萨斯的盟国莱塔尼亚，也因为卡西米尔拒绝加入反高卢联盟后，双方的关系开始急转直下，甚至那位巫王还发函质问过卡西米尔。
这让原本一直被两国堵住南下之路乌萨斯帝国看到了机会——在某个人的“外交斡旋”下，弗拉基米尔在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赫尔昏佐伦签订了《乌萨斯—莱塔尼亚互不侵犯条约》。
如此重量级的条约，自然是在整个西方世界都掀起了巨大波兰。
急转直下的国际外交形式，最终在1062年让卡西米尔自食恶果——在这年爆发的第十次乌卡战争中，庞大的乌萨斯军队压垮了卡西米尔骑士团的防线，莱塔尼亚和维多利亚却同时拒绝了卡西米尔的求援。
如果不是横空出世的军事天才西里尔·临光，靠着地形优势用预备役和临时征兆的青壮，几乎是不计代价的架住了势不可挡的乌萨斯军队，为当时的大骑士长银枪帕加索斯，创造了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可能卡西米尔丢掉的就不只是东卡西米尔总督辖区那么点土地了。
而现在，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两个皇帝都已经先后驾崩，莱塔尼亚和乌萨斯之间的和平已经荡然无存——甚至就在巫王被刺杀后不久，乌萨斯的第二集团军就悍然出兵，入侵了莱塔尼亚的海登施威尔大区。
如今从莱塔尼亚传出来的消息显然不容乐观，海登施威尔大区的贵族联军几乎是被乌萨斯军一碰就碎，如今阻挡第二集团军脚步的不是莱塔尼亚的军队，而是乌萨斯军队自己稀烂的战前准备和后勤支援。
不过听说第二集团军司令尼古拉大公，已经在调动第七集团军加入南下的进攻序列，乌萨斯新皇也批准尼古拉再重建一个集团军——种种迹象都表明，乌萨斯似乎有要扩大化战争的趋势。
这时候，刚刚登基的莱塔尼亚皇帝一定会急切地需求一个外部力量帮助她们，如果现在卡西米尔站出来摆明立场，那么对方根本不可能拒绝。而一旦莱塔尼亚能靠着卡西米尔度过这个难关，想必两国之间的盟约必然能够再度建立。
那么监正会这边自然也能松一口气，毕竟此时他们内部正在动荡，假如乌萨斯大军压境，他们也是顶不住的。如果有莱塔尼亚帮忙分担一下压力，想来那位新皇帝必然会更慎重的考虑发动战争。
所以这个议案仅仅是被象征性的讨论后，就在两边同时大力推动的情况下被批准了。
商业联合会这边，将由巴别塔，玫瑰报业，梅什科集团组成队伍，而监正会那边的代表，则是由西里尔的长子，斯尼茨·临光率领一队银枪天马组成。
他们将一起组成一支卡西米尔官方外交使团，前往莱塔尼亚帝都崔林特尔梅，与登基的双子女皇，伊维格娜德和赫琳玛特，签订一系列的互助条约。
乔夜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就像是周围其他的参会人员一样，鼓掌庆贺这个议案的通过。
他侧过头，用温润的声音招呼着自己的学生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卡谢娜——我们该收拾收拾，准备回崔林特尔梅了。”
而坐在他身侧的卡谢娜，则始终低着头，甚至没敢抬起目光去和乔夜阑对视。
她现在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颤抖，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因为直到刚才，乔夜阑说出【告一段落】四个字之后，她才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的每一个行动，所引发的每一个结果，最终都引导着三个国家走向看似最优的选择——可是假如掰开来看呢？
他们的选择，真是自己国家最好的未来吗？
乌萨斯根本没有再发动一次全面战争的能力，卡西米尔陷入内耗根本无法自拔，而莱塔尼亚现在根本是碎成一摊，根本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他们之间互相不知情。
乌萨斯不知道卡西米尔内乱，莱塔尼亚几近解体——否则尼古拉一定会拼着最后的棺材本也要把海登施威尔大区咬下来，这样不但能恢复军队与贵族的信心，使得莱塔尼亚的立国之本【金律乐章】进一步崩坏，更是能加速恢复破烂不堪的经济运转。
卡西米尔不知道乌萨斯如今的虚弱不堪，莱塔尼亚难堪大用——否则西里尔一定会转而支持前大骑士长，打爆商业联合会，一次性榨取出足够的财富与物资去和乌萨斯拼消耗，一劳永逸的让这个庞大的帝国因为饥饿和战争陷入分崩离析之中。
莱塔尼亚的选帝侯们不知道乌萨斯只是虚张声势，而他们的新皇帝也是两手空空全无实力，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捏着鼻子，强行认了两位双子为皇帝，然后着急忙慌的讨论，到底该怎么应付这场看起来必败无疑的战争。
那么让三个国家最终选择如此行为的原因是什么？
归根到最初的源头，似乎是......
——乔夜阑让伊维格娜德把海登施威尔选帝侯的资产和资格都卖了出去。
海登施威尔的贵族们因此陷入分裂，最终东拼西凑起来，貌合神离的联军在乌萨斯军队面前显得不堪一击，这就会让莱塔尼亚内部以及周围各国都感到威胁，似乎乌萨斯军队往日的荣耀又再次归来。
因此这场胜利让卡西米尔人忧心忡忡，担心乌萨斯帝国在击败莱塔尼亚后，自己会独木难支，因此他们这一次反而会真心实意想要帮助莱塔尼亚，无论是军事上还是财政上，必然会帮双子皇帝渡过最困难的这段时间。
而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的盟约，又能震慑住乌萨斯帝国——就算费奥多尔和尼古拉同时被这次过于轻松的胜利冲昏头脑，这份盟约也足以让他们清醒过来，放弃更进一步的打算，重新回归乔夜阑规划的既定路线上来。
每一个链条都互相扣死，以至于卡谢娜如果屏蔽掉自己的记忆，都无法找到整件事的脉络，更别提再推测出其中的来龙去脉。
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势力，在乔夜阑的手中都宛如提线木偶，他们自以为做出的最优选择，最后全部都只导向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双子女皇将彻底掌握住自己的皇位，再无动摇的可能。
选帝侯们会因为战争的威胁而暂时放弃争夺帝位，莱塔尼亚的人民们会看到在新皇的带领下他们又打赢了一场战争，国内的舆论与政治局势都会立刻变得对她们有利。
外部力量这边，卡西米尔的商业联合会与监正会都会下大力气支持双子，这就让她们有资本发展崔林特尔梅，而乌萨斯则会因为忙于用掠夺来的这笔财富恢复自身经济，根本没空去给她们添麻烦......
每一个人，每一方势力，甚至每一个国家，都会对现状满意，或者至少是暂时的满意，每一个人都会经过思考之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扶持，亦或者无视这对双子女皇的登基，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那么，这真的是他们自己思考的结果吗？
每个人都会回答：是的。
而刚刚接受过补课的黑蛇小姐知道，这个答案还有另一个解释——
他们每一个人的思考，都是在贯彻乔夜阑的意志。
因为乔夜阑希望双子登基，所以这些人也会倾向于让双子登基。
因为乔夜阑希望解决问题，所以这些人也会提供解决问题的手段和资源。
因为乔夜阑希望局势这样走下去——
所以这些人就真的让局势就这么走了下去！
【如果每一个棋子都能深刻的贯彻棋手的意志，那么一盘棋又怎么会走向棋手不希望的方向呢？】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乔夜阑的棋子，也没有人能看出其他人是乔夜阑的棋子。
这才是让卡谢娜感到震惊，甚至感到恐惧的原因——
每一个人都是棋子，那么棋手呢？
这盘棋，自始至终，似乎只有乔夜阑一个棋手。
乔夜阑并非只出现在一个故事的开始，与一个故事的结束。
而是所有人，只能记得他出现在开头，也只能记得他出现在结束。
中间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乔夜阑做了什么？
不知道。
他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乔夜阑甚至能在这个过程中，将这一切掰开来，揉碎了，把最直接的道理，用最直接的例子讲解给自己听。
自己用心的听讲，努力的学习，甚至一直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去看着这一切——
而直到自己看到最终的结局之前，她对发生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切，依然一无所知。
她只是站在了乔夜阑身边，有幸能够旁观这个过程而已。
在这个过程中，卡谢娜都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乔夜阑做了什么——
但是乔夜阑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不！知！道！
还是第一次，黑蛇有了一种什么都不管，马上从乔夜阑身边逃走的冲动。
那是作为一个生物，最根深蒂固的本能——
求生欲。
大炎王朝1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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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再临崔林特尔梅
当卡西米尔的使团抵达崔林特尔梅的时候，出来迎接的人让乔夜阑稍微懵了一下。
“我是莱塔尼亚外交大臣弗莱蒙特，欢迎诸位来到崔林特尔梅。”
老巫妖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仿佛他就是一个莱塔尼亚的老牌贵族一般。
乔夜阑惊奇的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主动跑出来担当事情，这可是够罕见的。
而看到乔夜阑的老巫妖也是明显嘴角一抽，对于这家伙出现在使团里的情况显而易见的准备不足。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没有找乔夜阑进修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但是靠着年龄和经验糊弄过去还是没问题的。
军队出身的斯尼茨·临光正满脸严肃的观察着老巫妖身后的金律法卫，他能感受到这支军队的强大。
而商人们则是更侧重于观察崔林特尔梅目前的状态与商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