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184节
【双角漆黑的萨卡兹踏穿东边的地平线，在乐与法的土地上抛洒血与汗。】
这曾是莱塔尼亚某个古老颂歌中传唱的颂词。
叙拉古与莱塔尼亚唯一共通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这里了——他们曾共同抵御来自卡兹戴尔侵袭。
“您的意思是，借着萨卡兹雇佣兵的名号，让我尝试从大义上整合叙拉古，之后再以武力保证法律的执行，强行按压住其他家族？”
西西里夫人冷冷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质问。
“这是当然的，叙拉古的内乱，与你们【和谐】的地缘政治不无关系——莱塔尼亚不在乎，大炎离得远，伊比利亚自顾不暇，雷姆必拓和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而卡兹戴尔早在两百年前就炸了。”
乔夜阑的话基本概述了目前叙拉古的处境——突出一个安逸。
所以大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来内斗吧。
“如果这时候让一支有威胁的萨卡兹雇佣兵力量进入叙拉古境内，肯定可以让这些家族重新警惕起来，先一致对外——毕竟要团结分裂者们，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拿出一个共同的敌人吗？”
“——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恶魔去屠杀我的族人？”
女人的声音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她也是叙拉古人，对于乔夜阑这种将战火烧到自己国家的行径，即便西西里夫人再怎么希望统一叙拉古，也绝不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
“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夫人——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
乔夜阑此时反而是好整以暇的靠在轮椅上，淡定的看着西西里夫人。
“我绝不会引入任何一支军队进入叙拉古境内，屠戮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尤其是萨卡兹！”
“那与我何干。”
沧啷一声，西西里夫人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刀，架向了乔夜阑的脖子。
但是一只手早就提前停留在了那里。
锋利的刀刃斩破了手甲，划开了皮肤，却被牢牢的卡在了骨头上，只能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
Ace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另一只手的手臂上装甲突然展开，变成一面小型盾牌，用锋利的底部直接砸向了西西里夫人。
女人轻巧的翻转，抽出自己的刀刃，膝盖微微弯起，显然是已经积蓄好了下一波攻击。
“阿格尼尔，我们......”
她的话突然被截断了，甚至已经筹备好的攻势都随之一滞。
因为她口中呼唤的友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前方——
面对面的站着。
“对不起......”
阿格尼尔满脸带着歉意，他没有拔出自己的铳，也没有任何要和西西里夫人战斗的意思。
但是他就是站在那里，挡住了西西里夫人所有向乔夜阑攻击的途径。
“让开！阿格尼尔。”
她狂怒的吼道。
“不行——只有这个人，不行。”
阿格尼尔依然坚定地站在那里。
“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除了拉特兰的【神祇】之外，人也能创造律法，才放弃了争取教宗之位，而和我来到了叙拉古吗？”
很显然，阿格尼尔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西西里夫人的某根神经，以至于她甚至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现在，这个人要用暴力摧毁叙拉古，摧毁我们创造的律法，你竟然还要挡在他的面前吗——挡在我的面前！”
“我会全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是我不会让你当着我的面杀死他——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行。”
阿格尼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西西里夫人愤恨的将目光投向了乔夜阑，Ace和阿格尼尔的掩护挡住了乔夜阑所有的角度，她甚至看不清乔夜阑的脸，只能看到一半微微勾起的嘴唇。
用拉特兰官方的渠道来联系自己，甚至派来送信的人都是萨科塔，而且不是直接送给自己，而是通过阿格尼尔来联系打的自己......
难道说......这家伙早就算到了阿格尼尔的反应，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的来见自己！
女人的心里又惊又怒——而她的这个猜测，当然是正确的。
阿格尼尔是从拉特兰圣城里走出去的萨科塔，而非在叙拉古诞生的萨科塔。
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区别，就决定了现在会客厅里互相对峙的局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像他对Ace说的那样，乔夜阑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安保等级低于可能发生的风险等级。
如果他被伤害到，那么一定是他的计划出了问题，而不是护卫们不尽力。
“你要是觉得，你可以用这样的手段让我怀疑阿格尼尔，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西西里夫人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杀死乔夜阑了，所以她干脆利落的收回了自己的剑。
“你从这里离开之后，阿格尼尔依然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我们依然是追寻同一个梦想的同志——而你，无法从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你不是要动用萨卡兹雇佣兵吗？好啊，我会杀掉每一个在叙拉古游荡的萨卡兹人，任何从境外进入叙拉古的萨卡兹，都会列在【灰厅】的必杀名单上！”
“那为什么不去这么做呢？”
乔夜阑的话生生截断了西西里夫人的声音。
直到现在为止，西西里夫人向乔夜阑递出了一个又一个台阶，让这场谈话到此为止，但是乔夜阑将每一个台阶都踩得粉碎，然后还把这些齑粉扬到了对方的脸上。
一步一步加压，一步一步深入，让西西里夫人的底线一退再退。
而且是对方拿出了让她不得不退的理由。
女人的心头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惧——他再次否决了自己给的台阶，那么这家伙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也许西西里夫人没有完全理解我的话，我说的【萨卡兹雇佣兵】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你应该往前再思考一些，我到底说的是什么。”
乔夜阑耐心地引导着这位年轻的上位者。
往前？
这家伙说的不是要引入足够的武力——
“......军队？”
宛如呓语般的呢喃响起，阿格尼尔此时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骇的转过头去，看向乔夜阑。
“由【萨卡兹六英雄】之一的特雷西斯所率领的，包括两名萨卡兹王庭之主，总兵力超过15000人的萨卡兹军团，已经完成了集结，正在等待足够的物资抵达后，就将开拔出征。”
乔夜阑微笑着吐出了地狱般的字眼。
“萨卡兹雇佣兵只是个借口罢了，就好像大家明面上都需要一点遮羞布一样——只不过看夫人的意思，好像只是从字面上理解这六个字了呢，所以我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您比较好。”
“所以我不介意您立刻加上一条【萨卡兹驱逐法】，那样反而能让这支军队不必戴着雇佣兵的帽子，堂而皇之进入叙拉古境内呢——比如说，我们要保护叙拉古境内的萨卡兹侨民。”
刚刚把剑送回剑鞘的手青筋暴起，死死捏住剑柄，强忍着不将其再次拔出来。
“阿格尼尔——你还要挡在我面前吗？”
声音像是被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显然乔夜阑这一次的话再次击穿了西西里夫人的底线。
“冷静，冷静，玛莲娜！”
男人的声音甚至比西西里夫人还要高昂。
“不要被牵着鼻子走，好好思考他的话！”
阿格尼尔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比起深陷局中的西西里夫人，勉强还能维持思考能力的他，才更理解乔夜阑的恐怖。
西西里夫人之前提出的两个问题，其实并不只是西西里夫人面临的问题——叙拉古的十二家族中，任何一个想要同意叙拉古的家族，都面临这两个问题。
荒原上的【狼群】，以及镇压其他家族的武力。
可这两个问题在叙拉古内部时无解的，所以叙拉古的局面才会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虽然乔夜阑带来了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办法和力量，但是问题在于——
他的办法，似乎没有必要与任何人商量。
荒原上的狼群已经被带走了，而15000名萨卡兹组成的萨卡兹军团，足以横扫叙拉古的任何一个家族——这当中也包括了西西里夫人的【巨狼之牙】。
换句话说，乔夜阑本身，就有统一叙拉古的资格。
“你好好想想！义人阁下所说的解决办法，到底需要你去做什么？”
阿格尼尔站在乔夜阑的身前，拼命的尝试从乔夜阑的话语构筑的陷阱里，唤醒西西里夫人。
女人愣住了。
乔夜阑给出的解决方案，需要她做什么？
狼是他带走的，军队是他带来的——
对乔夜阑的计划来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完全没有。
所谓的法律，是要依靠武力来保障其执行的，西西里夫人能保证叙拉古的法律，也是因为她的武力。
而如果乔夜阑需要扶持一个傀儡政府——那自己似乎和其他十二个家族族长没有区别。
这场商谈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家族的会客厅里，甚至那些家族的头狼们会远比自己奴颜婢膝，甚至答应乔夜阑的一切不平等条约。
他为什么第一个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