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12节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到了那里之后，尽量少说话，谈话主要交给我。”
乔夜阑叮嘱道。
“好的，老师。”
少女乖巧的应下。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施彤领军团的驻扎地，双方目前的气氛还算不错，在经过简单的通传后，金律法卫们护送着赫琳玛特与乔夜阑走向驻地中心。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如今的施彤领选帝侯，霍赫贝格家族的次子，一个月前还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沃尔纳·冯·霍赫贝格。
这位新晋霍赫贝格家主的状态并不好，整洁的衣装无法掩盖他的疲惫与憔悴，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稍作休息。
乔夜阑仅仅是扫了一眼跟在选帝侯身后的那位女士，就好像他之前从未见过对方的面容一样。
“赫琳玛特阁下，欢迎来到我的驻地，不知道您这次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吗？”
简单的礼节性寒暄后，对方直入正题。
“是的，霍赫贝格阁下，如今巫王已死，前任皇帝和他的势力都已经烟消云散，那么根据金律乐章的规定，新任的莱塔尼亚皇帝将从目前仍占据国都德选帝侯之一出任。”
果然是这个。
沃尔纳的表情非常严肃，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但是光是每天处理军团的军务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更不要提这种错一步就回坠入万丈深渊的政治抉择。
他的前半生可是充满了艺术和音乐的花天酒地，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继承人培训——如今赶鸭子上架之后能做到如此地步，可以说他并不缺乏这方面的天赋。
“那么，阁下来找我，想必是对皇帝之位志在必得？”
“是的，利奥波德选帝侯身死，目前有资格继任他位置的人，只有我和我的妹妹，并且我们也已经得到了金律乐章的认可，以及金律法卫的效忠。”
赫琳玛特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威严。
这倒是没说错，因为利奥波德对外宣称的就是双子是他的女儿——毕竟他既想要出工不出力，又想要摘桃子的话，总得有些法理上的依据。
可惜他被赫尔昏佐伦生前准备的后手给剁了，顺位的几个继承人也被砍光，结果这份法理反而成了赫琳玛特与伊维格娜德继承海登施威尔大区选帝侯的依据，也是因此，她们是对皇帝之位有着应有的宣称权。
沃尔纳陷入沉默。
施彤领军队在这次的损失是相当大的，整个始源之塔几乎都是他们独立啃下来的，再加上四皇会战后施彤领的持续衰弱，实质上自己压根没这个资格来和对方竞争。
“施彤领的付出，两位殿下是看在眼里的，毕竟我们也曾并肩奋战在那座通天之塔前，因此殿下们也是由衷的希望，霍赫贝格阁下能认真的与谈一谈。”
乔夜阑的声音引起了沃尔纳的注意，他之前就看到了赫琳玛特推着乔夜阑的那一幕，只是对方一直没有介绍这个看起来病弱的男人。
“这位是我的幕僚长，乔夜阑博士。”
赫琳玛特伸手介绍道。
“他可以全权代表我和我的妹妹，他做出的任何承诺我们都会兑现。”
这可不像是幕僚能得到的信任。
沃尔纳看着乔夜阑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不由得他不认真，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搞不好未来对面拿到皇位，乔夜阑可能就是亲王之身了。
“那好吧，我也期待能尽快结束这样的局面。”
沃尔纳伸出手，邀请赫琳玛特和乔夜阑。
很快，双方在一条长桌前坐下，相比于乔夜阑和赫琳玛特这边，沃尔纳身边除了那位一直跟着他的女人，还多了一位老者。
“这位是施彤领军团的军团长，布莱德瓦德。”
对方仅仅是对着自己这边点了一下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显然，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将应该就是霍赫贝格家族如今还能掌握军队的原因了。
“赫琳玛特殿下，我想要先了解一下您对皇帝之位的决心——”
“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必须，也一定会拿下这个位置。”
没有留任何余地，依然身着漆黑铠甲的赫琳玛特斩钉截铁的说道。
乔夜阑虽然现在面无表情，但其实已经想要扶额了。
我亲爱的学生，哪有对面刚想问问价格，自己就先把自己底价亮出来的谈判方法啊......
第十六章 最速谈判
乔夜阑甚至能看见沃尔纳眼中的诧异，就连那位老将军都忍不住向赫琳玛特多看了几眼。
“就是这样，沃尔纳先生，无论最终的谈判结果如何，我想您已经看到了殿下们的决心了。”
男人主动开口。
既然亮了底价，那么干脆一条路走到黑，明牌谈判，直接给对面狠狠地上压力。
尤其是现在对方和自己的实力有着巨大差距的时候。
沃尔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半是无奈，半是警告的语气，显然对方更想表达的是后者。
场面上一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是的，赫琳玛特不会谈判，但是在这个会场，不会谈判的不只她一个人。
对面一个半路出家的贵族家主，一个军人出身的老将军，还有一个画家出身的小姑娘——他们真的会多少谈判技巧吗？
不管怎么说，赫琳玛特这边还有一个乔夜阑。
等待着对方回应，乔夜阑悄悄伸手捏了捏赫琳玛特的手，意思是全部交给他。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回来了。
乔夜阑：？
这个时候他还必须要目视对方继续给压力，也不能扭头看自己旁边的少女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是在几次暗中发力后，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状。
所以他也错过了，赫琳玛特那红到晶莹剔透的耳垂。
沃尔纳依然在沉默。
他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登上帝位这个选项，之前和利奥波德与虎谋皮，也只是因为施彤领已经被巫王压迫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只要能让他死，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做。
所以利奥波德还在投机的时候，老霍赫贝格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子们进入了维杜尼亚，全家老小一波流。
因此不要说他了，就算老霍赫贝格还在，面对这个情况也只有茫然二字。
过去教育里一些残存的印象让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借此机会，为施彤领争取到一些东西，否则带着这样一支残破的军队回去，不要说施彤领的困境毫无改观之可能，就连那些还留在领地内的霍赫贝格分家的人，都会一拥而上把自己撕成碎片。
沃尔纳不在乎自己死不死，但是他的爱人不能出事——尤其是现在德罗斯特的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爱人的时候，对方奇迹般的回到自己身边，那时候沃尔纳就发誓，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早就考虑过了——自己必须要回去面对自己家族的责任，但是德罗斯特必须留下来，留在安全的庇护之下。
想到这里，沃尔纳露出一抹坚定。
“我可以带着我的部下们主动离开维杜尼亚，并且以施彤领选帝侯的身份承认您皇帝陛下的身份，宣誓效忠，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施彤领就会效忠您一天——但是您必须要给予足够的支持，军队、金钱、人脉，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帮我坐稳这个位置！”
这下对面也亮底价了，摒弃掉一切繁文缛节和弯弯绕，这样的进展让乔夜阑非常满意。
要是赫琳玛特肯把自己的右手还给自己，就更满意了。
“这没有问题，沃尔纳阁下——殿下继位后也会承认您的身份，并且支持您霍赫贝格家主的身份，不让那些分家的投机分子有机可乘，这样一来，其他外来势力自然不好有理由干涉施彤领。”
乔夜阑用左手将早就准备好的金律乐章副本放到桌面上，推向沃尔纳。
“这是......”
“这是金律乐章的副本，尽管与正本在实际能力上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但是至少在减少天灾，改善莱塔尼亚核心领土的环境与天气上，依然有着相当的效用。”
沃尔纳差点激动的跳起来，就连老将军也忍不住将目光牢牢的钉在那份文卷上。
四十六年了，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四十六年了。
所有人都只记得维多利亚公爵们威严的陆行战列舰，乌萨斯皇储天马行空般的指挥才能，巫王通天彻地的源石技艺——
他们都忘了，那场战争，发生在施彤领的土地上。
人民因战争流离失所，土地遭到源石污染，气候环境也因为赫尔昏佐伦的法术而彻底发生了改变，天灾云成了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
施彤领从一块肥沃的土地，变成了贫瘠的荒原。
这才是他们那么憎恨赫尔昏佐伦的原因——他只是随意的使用自己的权柄，却毫不在意所带来的后果，就仿佛施彤领本就该承受这些东西一般。
哪怕巫王只是像今天的乔夜阑一样，施舍给他们一份金律乐章的副本，他们都不会如此决绝的想要杀死他。
只是，赫尔昏佐伦从来没有怜悯。
沃尔纳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接过文卷，确认这就是一份真正的副本。
这就够了。
只要自己将这份副本带回去，施彤领就重新拥有了未来，那么再大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我......我没想到殿下愿意给出如此的赏赐。”
沃尔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这也掩盖不住他的激动。
“霍赫贝格家族将永远不会忘记施彤领的恩人——我这就着手准备将军队撤出维杜尼亚！”
大方向已经确定了，乔夜阑露出一丝微笑，接下来无非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东西而已。
“赫琳玛特殿下，您如此慷慨，我本不敢再奢求更多——但是请允许我厚颜无耻的提出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