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114节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开斯特大公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擦掉了自己嘴上的口红，端起自己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然后，她的脸上恢复了那副严肃而威严的模样。
“那就谈正事吧。”
“大炎的龙门币计划，需要你的支持。”
“他们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开斯特公爵领统治着整个维多利亚西部，哥伦比亚、玻利瓦尔和萨尔贡的陆上通道，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诺曼底大公国不是重点，但是高多汀公爵领是——而在高多汀已经已经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大炎就必须要通过我，才能让龙门币流通向更西方的地区。”
比起其他人，显然开斯特大公有着远超同僚的经济敏感度，以及同样精准的情报部门。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大炎是给不出的。”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不需要支持龙门币计划，因为开斯特公爵领周边地区，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的使用维多利亚货币了——我当然清楚这样的结算方式能带来怎样的经济优势，所以靠着地理优势，我一直在推行这个做法。”
“和高多汀公爵拒绝大炎的原因不同，他是没看清未来的趋势，而我是看清了未来的趋势——但龙门币计划与我的利益是完全冲突的，因为我们本质上是竞争对手。”
确实如此。
龙门与开斯特公爵领，太像了。
龙门之所以如此重要，就是因为只有通过龙门，西方的货物才能进入大炎，而开斯特公爵领也是一样的，东方的货物只有通过这里，才能进入更西方的三个国家。
如果不走维多利亚，那要么 是从伊比利亚走陆路转海路才能进如萨尔贡，或者从北边莱塔尼亚绕到卡西米尔再绕回哥伦比亚——无论是时间还是成本，都是成倍的增加。
“这些，老师您可都是教过我的，我怎么会忘记呢？不过还真是让我难过啊——您最后选择的是龙门币，而不是开斯特镑。”
她颇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您的失忆会到这种程度，我当年就该让您留在我身边。”
乔夜阑沉默了一会。
其实就算他没失忆，这个计划最终也必然是落到大炎那边——因为大炎真的需要这笔钱。
“你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守护住这个权利。”
他一阵见血的戳穿了开斯特大公吹的气泡。
“军队，国家，领地，限制是如此的明显，因此你推行的货币通用政策最终只能是一个地区性政策，而非全泰拉可以通用的——因为并不是所有国家都和维多利亚一样裂开了。”
这次轮到女人沉默了。
如果不分裂，她就推行不了独有的货币体系，可是分裂了，又支撑不起来这个体系发展下去。
“龙门币给了你一个绝佳的理由去推行，尽管大炎会从中分一杯羹，但是毫无疑问，比起之前的小打小闹，开斯特公爵领必然能攫取更大的利润。”
说白了，之前开斯特公爵吃的是小蛋糕，如今龙门币来了，尽管蛋糕现在需要切开来分了，但是这个需要分的蛋糕也已经是过去几倍大小了。
“——你不是真的打算从我这扣手套白狼吧？”
开斯特眯起了眼睛，盯着乔夜阑。
“咳咳咳，职业病犯了，毕竟其他时候都是这么聊天的，一时之间没转过来。”
乔夜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卖拐卖习惯了，说话总是不知不觉要让别人一遍给自己打工一边还要谢谢自己。
“大炎那边，来谈判的时候，你尽量争取好处就行了——现在来聊聊一些不能拿的上台面的好处吧。”
“那你在我这多住几年，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提议。”
开斯特大公双眼一亮。
乔夜阑：？
“我的意思是，开斯特公爵领的下一步扩张计划。”
“扩张计划？周围都是其他的公爵领或者是庇护区，除非我开战，不然拿不到新的领土了——但是这时候开战容易成为公敌，温德米尔和威灵顿那两个边境公爵的战斗力我还是很忌惮的。”
女人满脸失望，兴致缺缺的说道。
“所以只能是让其他人主动投靠你才行。”
“......这也能做到吗？剩下来我们七个可都是老牌公爵，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家族的荣耀的。”
“没事，我可以帮他们体面。”
乔夜阑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下开斯特大公是真的有了兴趣。
“目标呢？”
“斯塔福德公爵。”
“那家伙啊......”
开斯特若有所思。
斯塔福德大公掌握的领地与她一样，处于维多利亚西部，她掌握的是边境地区，而斯塔福德的领地则更靠近伦蒂尼姆——自从大公条约签订，伦蒂尼姆成为七位大公默认的中立地带后，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入主伦蒂尼姆。
所以他常年在伦蒂尼姆外围摆放着大量的军队，而之所以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是因为他的对面就是卡文迪许公爵的领地。
这两个大公的领地都更靠近伦蒂尼姆，所以他们也都将伦蒂尼姆视为自己的禁脔——他们把各自的军队都囤积在伦蒂尼姆边境，虎视眈眈，又互相忌惮。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总是觉得伦蒂尼姆会是自己的，所以都在继续用军队增加自己的砝码——即便这样的军队已经可以称之为穷兵黩武，即便已经超过了他们领地可承载的数量，这两位大公依然乐此不疲。”
“乐此不疲？骑虎难下应该更贴切一点吧。”
女人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时候，谁先露怯，谁先扛不住，谁就会输，所以那两个大公爵只能是死扛下去。
“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乌萨斯的黑蛇，科西切大公被赶出龙门后不久，坊间就在流传着【魏彦吾身边有一只德拉贡】的传言，斯塔福德公爵为此还发函质问了龙门。当然，这已经被定性成谣言了——只不过，皇帝陛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乔夜阑摊开了手。
“一个区区大公，胆敢发函质问大炎，皇帝陛下可不会忘了这一出——因此这次的龙门币计划，大炎是不会去拜访斯塔福德公爵领地，并且也不会同意他主动加入进来。”
女人陷入了沉思。
“那么，你的拜访旅途会包括卡文迪许公爵领地吗？”
“包括。”
乔夜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就说嘛，他教出来的怎么可能都是叉烧。
“这样的话，斯卡福德大公没法从龙门币里分到一杯羹，和能够公开直接参与的卡文迪许公爵立刻会拉开经济上的差距。”
经济上的差距就意味着军队数量的差距，卡文迪许大公甚至不需要继续过分增加兵力，只要保持着和斯卡福德大公相当的兵力，那么撑不住的必然是斯卡福德大公。
龙门币的流通带来的是商旅的繁荣，而一个不被允许流通的地区，意味着那里会在即将到来的商业狂潮里被彻底抛弃。
而对手可以流通，并且从中获得好处，自己却不行——那必然是会让斯卡福德更加难受。
毕竟看到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都难受，更何况是别人真的在赚钱，而自己真的在亏钱。
所以斯卡福德公爵必然会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允许领地内部，可以使用龙门币结算，以此来吸引部分货商，进行不公开的交易——那可就更是个好消息了。
如果一个地区被禁止流通某种通用货币，官方却默许民间可以流通，那黑市得繁荣成什么样，用膝盖想也能得出答案。
擅长榨汁的开斯特大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压榨机会。
可能斯卡福德大公允许流通龙门币的密令会给他带来一时的利益，但是毫无疑问，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的那杯鸩酒罢了。
“你觉得，如果斯卡福德最后发现自己绝望的局面之后，他会怎么做？”
“你和他做了这么多年邻居，难道你还不清楚，一个赌徒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的时候，会怎么做吗？”
乔夜阑的声音无比温润。
“那当然是心心念念的要拿着这最后一个筹码走上赌桌，并且坚信自己可以借此翻盘——难不成他还会把这个筹码重新换成钱，然后好好过日子吗？”
而当自己领地内的经济彻底崩溃之后，斯卡福德大公握在手上的最后一个筹码会是什么？
——那支位于伦蒂尼姆外围的军队。
而想要补足亏空，重新盘活自己领地内的经济和民生，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攻占伦蒂尼姆了。
至于攻占伦蒂尼姆后，维多利亚局势会有怎样的变化，其他公爵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如果能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了。
喝下第一杯鸩酒之后的人，是不会在乎后面自己喝的是什么的。
“维多利亚的局面已经僵住了，必须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风暴，才能真正在这潭死水里掀起波澜——两个大公在伦蒂尼姆外围的决战，想必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开斯特大公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最妙的一点在于，她必然能从中获得足够的利益——而这个利益并不取决于最后发生的那场决战。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开斯特必然能够吞并整个斯卡福德领地以及他的势力，胜利或者失败的斯卡福德大公，都没有这个资格反抗——因为光是之前的经济攻势，就已经足够开斯特彻底吞下他了。
到了那时候，开斯特的名字，将会在整个伦蒂尼姆以西的地区上空飘荡，超过三分之一的维多利亚领土，将掌握在她的手中。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果然，就算老师失去了记忆，他的手段依然是如此的完美，且艺术。
女人的脸上飘起一丝潮红，微微夹紧了双腿，两只水润的眼睛看着乔夜阑，愈发激情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