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梦境的事不能当真 第232节

　　下棋可以从来，但人生布局，却绝不会有从来的机会。

　　黄昏之下，乾元山上的凉亭里，两位白发苍苍之人静静对弈，不管胜败。

　　看似下棋，却是布局，不断推翻重来，不断寻找破绽和无尽可能。

　　两人通过棋局交流，并无一言一语。

　　想表达什么，一切尽在棋局之中表达出来。

　　有时候，说出口的话反而不安全……

　　落子。

　　“你觉得，他此行能寻到昔日真相？”

　　落子，答曰：“肯定能！”

　　再落子。

　　“为何？”

　　“不为何。”

　　就是这么自信和肯定。

　　十年布局，今日期动，一切尽在计算之中。

　　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就再无重来的机会。

　　落子。

　　“往事如烟，却依旧历历在目，思念不及秋风，却常来常往。”

　　落子无言。

　　突然，天空一阵下起了细雨。

　　滴滴答答地落在大地上。

　　凉亭中的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感受到雨滴的触碰，凉意沁入他们的身体。

　　冷风吹过，白发在风中轻轻飞舞，仿佛岁月的痕迹也随之飘散。

　　两人依旧坐在凉亭里，思考下一步的棋局。

　　正如雨后的天空，他们不畏寒冷。

　　也或许根本就不在乎。

　　智慧对弈，以风雨为背景。

　　与棋局相伴，与智慧对话。

　　落子。

　　“不少人都希望你造反，你何不顺了他们的心意？”

　　“……”

　　落子，开始造反布局权衡。

　　好像可行……

　　“行，这反，我造了！”

　　“但是你得有个好借口。”

　　“比如……”

　　“比如扬州老夫人。”

　　落子不语。

　　“这一局收官，你我估计都得死。”

　　无声细语，寂寥无声。

　　“大事若成，你我贱命，又何足道哉。”

　　“哈哈哈……”

　　落子速度忽然加快，狂笑之声，不言不语。

　　最后落子。

　　“此局可成？”

　　“可，不过却需要无尽鲜血洗礼。”

　　“千万生灵，不过尔尔，欲成大事者，又何惜此身。”

　　棋子落，棋局成。

　　二人忽然沉默起来。

　　庭外雨势忽然大了起来。

　　“马上就要年节了……”

　　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

　　谁也不会想到，这位跺一跺脚，整个天下都会颤抖的乾元大帝，此刻看起来，却满目愁容。

　　带着一丝丝思念。

　　雨后，好思念。

　　“今年年节，应该热闹。”

　　坐在对面的白发苍苍之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冷。

　　他如今修为尽失，不过是个废人而已，如此寒意，自然极冷。

　　帝都有三大白发苍苍之人，此地便坐了两个。

　　在大雨倾泻的时刻，远处忽然飘来一道身影。

　　白发苍苍的一位老者，缓缓地走来。

　　他一步踏出，雨滴却纷纷绕过他的身体，仿佛大自然对他心怀敬意。

　　白发之人佝偻着身形，矮小而显得有些瘦削，眼神浑浊，似乎常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靠近凉亭，凝望着前方的棋局，微微一笑，仿佛看破了所有局面的变化。

　　而亭中两人却对这位第三白发老者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老者自然地席地而坐，从怀中取出一壶酒，轻声问道：“喝吗？”

　　一时间，凉亭内弥漫着酒香和雨水的清新气息。

　　两位老者互视一眼，随即均表示欢迎。

　　他们接过壶中的酒，无声饮酒。

　　“你这老家伙，终于睡醒了。”

　　“你们两个折腾这么大动静，我能不醒？”

　　侏儒白发老者喝了口酒，目光落在庭外，雨势愈发大了起来。

　　“你那徒儿如今可好？”毫无修为的昔日剑尊再次紧了一下身上衣服，看似随意问道。

　　侏儒老者继续喝酒，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凉亭里回荡着。

　　片刻之后，似乎终于喝够了瘾，这才放下酒葫芦。

　　“你个糟老头子，别一天天看到谁家姑娘不错，就想收来做儿媳妇。

　　你那傻儿子进入死亡之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乾元大帝只是喝酒不说话，这两人见面就爱抬杠，他已经习惯了。

　　“不如这样，我们打赌，如果那小子能活着出来，你就把你徒弟……”

　　“打住打住！”侏儒老者急忙打断他的话。

　　打赌这种事情，他就从来没赢过，人已经麻了。

　　“你可别玩了我徒弟是什么身份，你可是当年让她全家死绝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你还想收她做儿媳？”

　　说话时，配上一个你想屁吃的表情。

　　“她爹妈又不是我杀的，要说仇人，全天下都是她的仇人，你这个师父当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好好说话，都这把年纪了，别人生攻击。”

　　“好，那我说点正经的，我打算起兵造反，你帮不帮我？”

　　噗！

　　侏儒白发老者一口酒忍不住喷了出来，目光看向一旁的乾元大帝。

　　然后又看向这位说要造反的摄政王。

　　造反这种话当面说，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