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415节

大规模的救援仅依靠TPC总部的远程投放自然是不够的，TPC南美支部也收到了指令，由防卫军装备改造而来的舰队从临大西洋的港口出发，破冰船一马当先，水手们踌躇满志，誓要在冬季的南极海域劈出条路来。

“这是Nevada号，旧防卫军的功勋破冰船，以‘暴风雪’为名的它，就爱往最艰险的地方去， 但在TPC成立的那会儿，它差点被销毁，因为在两侧各拥有一门155毫米的舰炮。”

承担南美支部前指任务的负责人，同时也是舰队的指挥员说：“和其他水面舰艇一样，我们不得不拆除了全部的武装，展现出足够无害的姿态才保下它，只有潜艇幸免于难……那时根本没人在乎我们需不需要保障自己的航行安全，所有人都以为TPC宣布成立了就天下太平，非法组织自发解散，首脑和他的追随者洗心革面。”

“迫不及待拥抱和平。”隔着一方木桌，指挥员面前坐着一位身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在这个南半球入冬的季节穿衬衫颇有奇装异服的味道，但两人都习以为常。年轻人停了会儿，又道：“我在TPC供职过，知道草创之初的……偏执。”

“像真田先生您，还有正木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一定还有很多，只可惜我们都被疯狂的民意裹挟，导致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如今想来，当时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指挥员话音未落，船只忽然震了震，水手们的呼喝声传来，Nevada号已经抵达了布满浮冰的海域。

两人不约而同向舷窗外望去。舷窗边缘结了层霜，霜华背后，连绵的风雨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悠悠飘落的细雪。

经历过狂躁的雨点催魂般的捶打，再寒冷的雪也显得可亲可爱。指挥官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稍霁，对真田良介道：“您是正木先生的朋友，在这艘船上享有与指挥官同等的权利，如果救援顺利，满载后，我们将在海上航行五天左右的时间，抵达福克兰群岛的斯坦利港，请务必记下——没有人知道南乔治亚岛上关押着多少人，事态紧急，我们也没有时间清点准确人数。”

说完这些，指挥官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宽檐帽。虽然他口头上赋予了真田良介“与指挥官同等的权利”，但真正能以主心骨的身份使唤动水手们的，依然只有他一个。

“哐”，舱门合拢，一蓬冷气夹杂着飞雪挤进来，咖啡上的热气被吹得微偏，房间里只剩下真田良介一人。

他像根木桩子一样坐着——第一次抵达南极海域的人很难抵抗欣赏冰洋风貌的好奇心，但真田良介似乎对窗外的景色毫无热情，他枯坐了很久，直到破冰船轰隆隆刺穿冰面，他才恍然抬头，像第一次看清世界的婴儿似地四下张望。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宽大、骨节分明，掌心和指腹都裹着层茧，与同样结实、充满力量的身体相配，它可以属于辛勤劳作的农民、养家糊口的工人，说是任何一位一线的体力工都不违和，唯独不像是研究员的。

事实上，哪怕是堀井当面，也要反应很久，才能犹疑地认出现在的他。用真田良介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这就是‘新人类计划’。”真田良介低语道，曾经在他每一寸血管里肆虐的怪物已经消失了，在不惜成本的资金与材料的堆砌下，他连同丹后博士等几位聪明的脑袋，真正掌握了平衡它的技术，艾勃隆细胞也好，基里艾洛德人故意赠予的药剂也好，都已不再是威胁。

但越是如此，真田良介越能感受到这份超越常人的力量的可怕。当你确信自己随手能捏断腿骨，就会不由自主地想有机会能试一试。同时，看待普通人的态度也会有所变化，就像上学时趴在二层楼的栏杆上吹泡泡，百无聊赖地数底下路过的脑袋——他们此时在自己的思维里，只是些路过的脑袋。

这艘船的指挥官渴望着“新人类计划”的成果，真田良介从他见到自己时第一句“幸会，我也是正木先生的朋友”中听出了端倪。

他想起接受任务的当日，在熊本市的秘密基地里，与调月绚纱的对话。

“我不明白，‘新人类计划’听起来只需要精英，但南乔治岛上……负责情报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那些‘失踪人口’的成分。”

“偷渡客、在逃罪犯、黑户，还有一些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调月绚纱说：“TPC内部简报里下的结论很好，说他们是‘城市里的边缘人’。”

真田良介低头不语。在新开发区地下研究室的那段时间里，他不就是“城市里的边缘人”吗？虽然确实活着，也有些与外界的联系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一旦曝光出去，一定要引起轩然大波，被打为叛徒也不为过。

TPC的结论出来时他甚至有些欣喜，因为文件上的内容只将他定义为“偷取珍贵试验材料的嫌犯”——若考虑到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变成怪兽将整个新开发区化为炼狱的事实，这纸文书将他描绘成沉溺于非法人体试验的疯子科学家也是可以的。

没有用更严厉的措辞，这说明TPC，不，他的老同事和老同学们对他还抱有期待。可这样一来，他心里的负疚感也愈发深重。

“不论他们去南乔治亚岛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他们是因被常年关押而疯掉的犯人，”真田良介说：“为了争夺生活资源，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染着血……你应该看到了信息部没有处理完成的汇报初稿，‘根据可靠线报，南乔治亚岛的监狱内自成生态，因物资短缺和过于拥挤的生存条件，内部争斗几乎从未停止，人与人之间居住环境的差异极大，高地位者享有特权，低地位者甚至不如一包冻鲜肉’。”

“对啊，物资匮乏又毫无律法可言的地方就是这样。”调月绚纱缓慢地走来走去，她的脚步歪歪扭扭，看上去颇为滑稽，因为她正在适应自己刚愈合的腿，真田良介看不过眼刚上前一步，就被她猛地扭头瞪了回来。

“那里不需要泛滥的同情心，”她说：“慈悲、怜悯、宽恕，都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你敞开怀抱，就是向刀刃打开心扉……TPC的人不傻，他们理应知道，那些人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但正因为是TPC，他们只会把囚徒们抓起来，没人会被释放，刑狱有多久，全看其他人把你供出来多少。”

“你在为他们开脱，”真田良介坐回椅子上，视线随着对方的步伐缓缓移动：“所以，我们的行动目标就是把这些人放出来？你喜欢混乱的世界，可我不喜欢。”

脚步忽然停了，调月绚纱平静的声线冷了下来：“我比谁都期待安宁，不同的是，我知道所有的安宁都建立在实力之上。”

真田良介觉得一个情报贩子说这种话过于讽刺——你要是期待和平的好日子，为什么不领着组织里的人弃暗投明？以TPC现在扩张武力的需要，哪怕有一半的人要给他们判刑，另一半人也会拼命将他们保下来。

届时大家精诚合作，把“新人类计划”的研究成果与TPC共享，一起携手走向更好的明天不是梦，等搞定了内忧外患，再考虑会不会被卸磨杀驴不迟。

仿佛看穿了真田良介的想法，调月绚纱从牙缝里挤出声笑。“你又做了回去TPC的梦吗？真田研究员？”她说：“你一现身，等待你的只有足够关到死的牢狱之灾，最好的结果也是将这身变异的肉和骨头贡献出来，你上半辈子研究别人，下半辈子被别人研究。”

真田良介对她的嘲讽习以为常，他没有做回去TPC的白日梦，所以调月绚纱的话根本伤不到他。

如果真田良介真的主动现身，他相信堀井一定会迫不及待地驾驶飞燕号赶来见他。他们会怀念往事、互诉衷肠，堀井也许会说出“找水野博士”这种话来，指望权威人士给老同学求来些情面。但他一定也会劝真田良介早日自首，如果真田良介要逃跑，堀井八成会伙同胜利队的家伙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他抓回去归案。

他心里清楚，从接受基里艾洛德人的“支持”那一刻起，自己就成了影子般的社会边缘人，他要与老同学喝重逢的酒，再一人亮出利爪，一人抬起海帕枪的。

真田良介没有反驳调月绚纱的兴致，若要还击她的嘲讽，他更愿意在这多待些时间，欣赏对方一瘸一拐的笨拙——然后拍给正木敬吾看，正木一定喜欢不务正业的舞女变成瘸子。

过了会儿，调月绚纱道：“你有足够的窗口时间，挑选出符合‘新人类计划’需要的人……你对他们的态度可以理解，但请记住，你的研究到底帮助了基里艾洛德人，也许他们的血液里还残留着你曾经研发出来的产品。”

真田良介站起身：“休想用话术诱导我再拿任何人做实验。”

“所以你自己逃离TPC，却容许他们由TPC来审判？”调月绚纱说：“你以为你在执行正义，实际上只是在试图减轻自己那点儿负罪感罢了——你现在去找他们，作为一位基因方向研究员，你带去的是救赎的药。你可以让他们彻底成为‘新人类’，在又回到TPC思维里之前，你最好想想放任自己逃避审判的原因。”

与调月绚纱的对话不欢而散。

真田良介认为自己恶劣的态度足够让组织打消派遣他开赴南美的念头，他实在不愿离开自己的实验室。

但正木敬吾自上次变成巨人耗费了过多的能量，以至于半空“坠机”后，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真田良介作为具备聪明脑子

和强悍肉体的研究员，成为了不二之选。

“虽然无法变成巨人，但以他目前的体质，能确保翻船了可以从南极洲的冰洋里游回陆地，”丹后雄二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要他没搞反方向，游到南极大陆上去。”

真田良介最终还是踏上了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他捏着张改换姓名的护照，上面的容貌与自己有六分相似，处于粗略看来长得差不多，但熟人细看一定会否认是同一个人的水平，它确保真田良介能通过“人工智障”的查验，又不被TPC信息部的人面部搜索比对出来。

是调月绚纱的技术，情报贩子总是要掌握一些犄角旯旮里的技术，要么用不着，用得着时往往能救命。

踏上航班时，东京湾风平浪静，他从飞机上向下望，一艘艘货船、渡轮漂在海面上——他想起小时候往澡盆里扔的橡皮鸭，他时常把塑料士兵摆在橡皮鸭背后，幻想大船载着英勇的战士劈波斩浪。要重心恰到好处的塑料士兵才能在橡皮鸭背后靠稳，不翻进水里。

现在他要去找这样的士兵了，只有能上船的人才能获救。

“真是混蛋。”真田良介骂道。

……

南乔治亚岛，地下。

空气越来越热了。相叶悠绕过时不时发生火并的主监区，向人迹罕至的地下走去——这座监狱哪里都挤得慌，只有更深的地下很少有人踏足。也许是受到岩浆巢影响的缘故，那里极为闷热，寻常人只待一会儿就要满头大汗，像从水里捞出来。

活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地方，所以甬道边，以及更深处的道路尽头，只有堆叠的尸体。很多已经烂成了骨头，骨头往往不是完整的，缺胳膊少腿是常事，有的甚至缺少部分颅骨。

宇宙人居然没有利用这些尸体？这极不正常，相叶悠在他们身上没有看到经年累月的人体试验的痕迹，骨头上的伤痕总与强大的外力有所关联，甬道里散落着一些弹壳和土制的武器，伤痕的来由十分明朗。

相叶悠继续往里走，空气由闷热逐渐转为灼热，即使是他也感觉到了不适。两旁的遗骸仍零星散布着，相叶悠观察它们一阵，忽然意识到了问题。

他加快脚步，甚至跑起来，直到抵达甬道的尽头——这里有处集中的填埋场，传言这条路与岩浆巢相连，人们相信尸体会被岩浆吞噬。可实际上，所有的骨头都没有遭遇高温的痕迹，哪怕是叠在最底下，已经开始慢慢破碎的骨头。

这多少说明，几乎没有人有额外收敛它们的心思。相叶悠呼出口气，抬起头，视线穿过层层岩壁，抵达主监区最下层的位置。

那里的火并已经结束了，得胜者在路上拖行失败者的尸体，而后将其集中码放。如果这些尸体最终安眠的场所是这条甬道，那么最大的问题呼之欲出——尸体太少了！

谁在消耗这些尸体？也许有的被挑拣走，有的被留下，离开这里的尸体完全失去了存在过的痕迹，连半块骨头都不剩。

不，不！谁规定丢下来的一定是尸体？也许当时他们还活着！监狱里的条件太差，而胜利者显然不会有为失败者治疗的心思，即使是团体内部，也更倾向于照顾轻伤的同伴。

可一路走来，两侧的遗骸都没有生前挣扎过的痕迹，是丢下来之前被补了刀，还是……活人都被挑拣走了？

相叶悠呆立在原地，他继续往下推测，如果确实是活人被挑拣走，并且他们现在还活在世界某个角落，会是什么状态呢？

你怀抱期待踏上渡轮，最终没有抵达大洋对岸，而是被扔进了远离人世的孤岛。岛上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蛋，为了争夺生存资源，每天都有人死去或者生不如死。你经历一番心理斗争，觉得还是活下来更重要，于是你在下一次冲突中不再留手。

你很快成长为了“老兵”，见惯生死，并擅长从失败者身上扒取战利品，没有什么能令你害怕，除了对准你的枪口。你赢了很多次，但只要失败一次，就要被像垃圾一样丢到炙热的，传说会被岩浆淹没的甬道里。

你不知日月，不知时间，你遇到过拥有过于强悍的肢体力量的人，猜测这座监狱也许是宇宙人或者什么聪明怪兽的杰作，你甚至猜想也许它有TPC的背景。

TPC在哪？你很可能在无数个还算安静的夜晚想过这个问题，也许在某个同伴身死，你忽然感到疲惫的时刻，你无比期待能有什么人神兵天降，结束这一场真实的噩梦。在你有限的认知里，全人类联合组织无比强大，如果真有神兵天降，那他们一定穿着TPC的制服。

又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你到底和其他人一样遭遇了一场属于自己的失败。也许团队胜利了，但你身受重伤——你被丢进甬道里，和已经冰冷的尸体一起等待腐烂的未来。

周遭一切都变得极为安静，你很快变得

虚弱，但就在死神要来收取灵魂的时候，你的期待被回应了。有“人”带走了身受重伤的你，那些“人”不是TPC，甚至不是人类。

你猜测这座监狱是他们建立的，现在正是采摘果实的时刻。不，你不会如此猜测，基里艾洛德人会用各种办法，令你心甘情愿地打消这样的猜测，并对“基里艾洛德人拯救自己”这件事坚信不疑。

那么矛盾转嫁去了哪里？

基里艾洛德人在这座岛上锻炼出了最凶悍、最忠诚的罪犯，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监狱，而是一座筛选工厂。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很少会介意人体试验，只要能变得足够强大，变成怪物或者魔鬼都可以接受。而他们定然也不会介意基里艾洛德人部署的任务，他们已然是忠实的信徒。

这些信徒们被偷走了人生，他们本该在某个简单的小城过着安稳的日子，生活最大的波澜是家里孩子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自己被喊去学校挨老师批评——小时候被批评，当家长了也要被批评。

他们当然要埋怨甚至怨恨的，相叶悠想起在新开发区的小广场上遭遇的异生兽因子感染者，怎么都摘不下眼镜的吉川弘。

“我们最困难的时候TPC在哪里？宇宙人拿地球人做实验的时候TPC在哪里？你们当然不会缺席，你们只会迟到太久……久到我们苟延残喘地都要死了！说什么全人类联合，难道我们不是人吗？”

想到这，相叶悠打开了与TPC总部的通讯。这台在深海里也能运作的机器在山体中依然生效，只是传输效率差了很多，佐藤手中的屏幕完全是黑的，只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力量之外（4k）

“勘察完毕，岛上没有宇宙人。”漆黑的屏幕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佐藤松了口气，绷紧的脚尖又开始有节奏地抖起来：“我还以为要和鬼片一样，黑屏然后是尖叫……不过，没宇宙人？你确定？”

“是，”相叶悠肯定道：“但这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难道你期待刚踏上岛，改造怪兽拦路，暴躁宇宙人二话不说发动歼星炮吗？不待佐藤把心里话掏出来，相叶悠继续道：“太容易的收获总是有陷阱，只是这次宇宙人不打算用拳头解决问题……我带来的人你安排好地方了吗？”

“妥善看押着呢，她卖掉基里艾洛德人的愿望很强烈，我的书记官一连二十四小时都陪着她，”提及“帕拉蒂娅”，佐藤稍微坐正了身体：“她并非基里艾洛德人，你说，以狡狯闻名的宇宙人为什么会让一个异族知道这么多东西？”

“因为知道也无关紧要，何况她不知道的话，怎么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我们？”相叶悠说：“‘帕拉蒂娅’带着所谓‘总部基地位置’的情报来了TPC，但这座岛不是他们的总部——唯一的解释是，基里艾洛德人希望我们发现南乔治岛上的监狱。”

不怕能手撕飞船的宇宙人，就怕能手撕飞船还爱动脑子的宇宙人，佐藤感觉自己的脑仁隐隐作痛：“有想好怎么安置岛上的人吗？你发回的情报实在吓了我们一跳。”

“安置不归航空队管。”

“但南原参谋肯定要问问你的意见，这时候和我打什么马虎眼！”佐藤啐道：“你说，是换个风景宜人的岛给他们住着，还是分散看押管教，直到他们恢复正常？”

佐藤说着，自己都觉得荒唐——换个岛给他们住着不还是把人关监狱里，从宇宙人监狱转移到TPC的监狱；如果分散看押管教，又无异于将定时炸弹散布出去，谁知道里面混着多少被改造过的人，集中押送就像押了一车核武器，寻常军警根本难以管控。

“参谋部吵多久了？”相叶悠冷不丁问道。

“你怎么知……嗯，确实不吵起来也不可能，”佐藤说：“不怕你笑话，因为这件事，某些家伙又活跃起来了，忙里忙外地串联——简直不把我们警务局放在眼里。”

“为什么要笑话？”相叶悠冷然道：“对外作战依靠巨人，对内又频繁曝出宇宙人追杀、奴役、监禁地球人的事情，当然会有人想换一圈联合组织的决策层……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鼓动重组TPC也是有可能的。”

正如大古当日遇到桐野牧夫时，对方告诉他的一样。不仅仅是市民在讨论“怪兽都是巨人打败的，花钱养着TPC有什么用”的问题，TPC内部也存在同样的疑惑。

十六年前，亚洲空军基地遇袭，被查实是地外文明所为。自那时起，成立人类联合组织的声音愈演愈烈，直到泽井游说各国，第一个成员国宣布解散防卫部队，并共享科研成果后，TPC方才从实际意义上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