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特区 第1813节
秦禹摘掉头顶的军帽,迈步来到病床前,见到吴天胤腰部,胳膊上,都缠着绷带,脸颊和脖子上也贴着块状纱布。
“我吴系在南线的两万多部队,打到最后就剩下四千人……吴司令为了确保南线不崩溃,等待后续援军进场,所以一直坐镇在前沿阵线,并且几次参加战斗……最后不幸被榴弹炮击中指挥掩体……腹部,胳膊都受了重伤。”安仔眼圈通红地说道:“我们的老兄弟小寻也战死了……。”
第二五四六章 上火啊,老周!
秦禹看着病床上的吴天胤,低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弹片对腹腔损害很大,肠子切了,胃切了……!”安仔低着头回道:“即使脱离危险,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
秦禹沉默。
“……大哥太执拗。”安仔扭过头,捂着眼睛,声音颤抖的说道:“他说……说北风口的基建都是他亲眼看着搞的,部队往前靠一靠……城内就能少受一点炮火……那些士兵的家里人回来,才能生活。”
“……嗯。”秦禹重重的点了点头,摆手冲着大家说道:“你们出去吧,我在这呆一会!”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一块离去。
秦禹搬了一张椅子,独自一人坐在了吴天胤身边,心中除了心疼和悲恸外,还充斥着很多钦佩的情绪。
自从秦禹走军政路线后,他其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有过妥协的,比如在对待九区的问题上,在对待南沪的问题上,他对于最终结果的追求,是远高于过程的。
但吴天胤不一样,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妥协过,说不进体制,就绝对不掺和上层的勾心斗角,即使死站川府的立场,挂着九区司令部的番号,也不会在各种问题上多说话,只默默干着自己应该干的事儿。
北风口开战前,吴天胤对民众的每一个字承诺,到最后都一一兑现了,他说部队不会比民众走的快,吴系就在面对上自由谠后寸步不让,他说宁可城破将死,也不会战略性放弃这里,最后搞的自己身负重伤,到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
他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对北风口这个地区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
秦禹佩服他,因为他不是一个政客,哪怕拥兵五万,拥有了军阀实力后,也没想着登基座殿的事儿。
病床旁,秦禹插着手,低着头说道:“哥,咱们一统了啊……江山有了……咱还得有人啊……从松江一块走出来的老兄弟不多了……他妈了个B的……你们可不能让我……最后守着一把椅子过后半辈子啊……!”
泪水滴落在地,秦禹声音颤抖:“……这几年我真怕了,怕老总督交给我的事儿,我干不好,更怕三大区内乱,最后站在对面的都是我曾经的朋友和兄弟……哥啊,我没啥说话的人了……真的。”
吴天胤听着秦禹的呢喃,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咱们都是……从地面上混起来的草根,老雷子……老雷子是啥性格啊?咱是有恩必报,有仇也要必报……他妈了个B的,咱北风口死了这么多人?这就完了?”秦禹捂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能完吗?!!”
“你不甘心,我知道……我他妈等着你好起来,你的兵也等着你好起来……咱干点大事……一块退休!”
……
庐淮周系。
周兴礼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点,自由谠撤军,欧盟一区也明确告知他,目前他们那边也没有办法扭转三大区的军政局面,更在军事上给予不了周系直接支持。
未来的出路在哪儿?
周兴礼也他妈迷茫了,他一个坐在办公室内,苦思冥想许久后,才命令副官传电,让李伯康从鲁区战场返回。
李伯康接到命令后,当夜乘坐飞机抵达庐淮。
人到了之后,李伯康没有马上去见周兴礼,而是与参谋部的人碰了一下头。
闫总参谋长“光荣牺牲”之后,李伯康接手了总参谋长的职位,而参谋部的那些老油条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未来在哪儿,所以很多人第一时间倒戈,宣布誓死要为李总参谋长战今生。
李伯康有周兴礼支着,目前在周系内部风头正盛,也逐渐有了话语权。
司令部外的一间咖啡厅内,李伯康插手冲着众人问道:“司令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一名参谋摇头说道:“自由谠一撤军,我们彻底没了外区的军事支持!而这几天历战和林城,也不听的在庐淮边线调动部队……搞的我们这边人心惶惶的,时刻怕对面开战,打过来!”
“是的,我听说这两天,周司令就喝了两碗粥,根本没有进食量。”另外一人也附和着说了一句。
话到这里,大家伙都沉默了下来。
“李总参,您说现在就以周系目前的处境,我们究竟该怎么办?”之前说话的那名参谋问道。
“首先要明确一点,自由谠和我们是相互利用,我们没了价值,他们就不可能单方面付出,从这一点上来说,欧盟一区对我们的态度,肯定也是一样的。”李伯康喝了口咖啡:“所以想着利用外区力量,来改变我们的处境,那是不现实的,这是一条死路。”
“可我们自己单打独斗,也不会扭转三大区的局面啊!”
“……你们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李伯康直言说道:“周系在三大区内的前途,已经没有了!”
众人听到这话怔住。
“这就是我提前跟你们见面的用意。”李伯康皱眉说道:“庐淮是守不住的!而且我个人认为,秦禹一定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一统,也就是说……他可能不准备在庐淮打大仗,围堵,蚕食,控制,分化……就完全可以让我们内部崩溃。”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了李伯康的意思。
“效仿国军撤走?可往哪儿撤呢?”那名参谋主动问了一句。
……
司令部内。
周兴礼大便干燥已经持续快一周了,他排不出便,肚子一直不舒服。
晚间,周兴礼少吃了一点东西后,迈步走到办公桌旁边,顺手拿起了一瓶口服液,仰面喝了下去,但仔细用嘴砸吧砸吧,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旭明!”周兴礼拿着口服液喊了一声。
“怎么了,司令?”副官冲进来问道。
“……这药换牌子了啊?怎么味儿不对呢?”周兴礼皱眉喝问道。
副官看向周兴礼手中的口服液,目瞪口呆的回道:“司……司令,你整错了,那是开塞露!”
“……!”
“我看喝口服液……效果不太好,就让保健医送来了一瓶开塞露!”
“你他妈的傻啊?你送开塞露不告诉我一声?这东西跟口服液长得一样啊!”
“它……它不一样啊,它是尖头的啊!”副官也很委屈。
“滚!!!”
周兴礼直接将开塞露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目前周系的处境就是,许汉城吸氧,周兴礼夜喝开塞露!
五分钟后。
李伯康带着参谋部的人进了司令部主楼。
第二五四七章 扛不住了,跟他们拼了
秦禹整整在北风口地区待了一个月,在这段期间内,他除了陪着身负重伤的吴天胤外,也干了两件正事儿。
第一,梳理增援部队。他调回了九区赶来支援的作战部队,命令他们去庐淮附近屯兵驻守,又命令大牙部重整兵力,在北风口南侧驻防,配合在北侧屯兵六万的陈俊部,以及项择昊部。这样一来,川府主力,陈系主力,外加熟悉北风口作战环境的项择昊,就可以确保这里不会发生二次战争。即使自由谠贼心不死,选择再次进攻帮周系解围,那联军这边也足以应对。
第二,吴天胤身负重伤,北风口这边的吴系残部需要个主心骨式的人物,来处理战后问题。比如物资调配,伤兵安置,以及迁移到松江和二龙岗的北风口民众,军眷的安置问题,都需要有一个能调配三大区资源的人,来从中间平衡,所以秦禹也在这段时间内,把这些事儿都给梳理好了。
实事求是地说,这些事儿孟玺,老李等人都能干,他们也有权利调配各区资源,但秦禹还是选择亲力亲为。因为三大区那边有林耀宗坐镇,他不需要操什么心,而秦禹也是对吴系残部心存敬意,没有这些人守住国门,内陆的会战也不会这么顺利。他们为大局付出了很多,所以秦禹想把战后的安置问题做好,有他在这儿督阵,那三大区各环节的支持,才会及时,有效,不拖沓。
……
一个月的时间,北风口彻底稳定了下来,而三大区内部的形势也是一片大好。
林耀宗坐镇八区,快速解决了同盟会留下的一些烂摊子。他先是在八区总司令部内成立了一个政治组织部,顾言兼任部长,随后他又启用了滕胖子,命令他为副部长,后续又把肖克等顾系老人,全部调了进来,让他们快速消化同盟会被俘虏的那些兵力。
同盟会的部队是顾系最精锐的战力,他们在造反后,对林系是有敌意的,所以林耀宗如果让自己人来收拢这些战俘,并且把他们下放到林系的部队内,那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一个多月前,两帮人还干得你死我活,现在成战友了,那不是扯淡吗?一旦部队内部激起哗变和群体事件,到时是没法收场的。并且林耀宗马上就要问鼎大位了,这个时候如果还往自己家的部队里疯狂塞人,那会显得他有点小家子气,没格局。
所以,林耀宗直接把这批人交给了顾言,并且跟他说:“你家的兵,还由你来带,我一不给你派什么政委,二不给你画条条框框,你自己觉得谁能用,那就可以用,不用向我报告。”
如此一来,有顾言,滕胖子,以及肖克等顾系老人出面,那收拢战俘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因为他们人头熟,自己部队的很多军官,跟同盟会那边的军官都相识,再加上同盟会的死硬分子已经全被击毙了,剩下的那些军官都是可以做工作,可以被吸纳的。
就这样,没用半个月的时间,八区这边重新整编出了六个师,近八万人。最后搞得顾言没办法了,主动向林耀宗求援,请他往下派军官,因为同盟会的上层将领被处决得太多了,他一个西北先遣军根本调不出来那么多军事主官补窟窿。
林耀宗又再次启用了大批新秀将领,开始往顾言那边补人。
一切弄妥后,八万人在滕胖子,肖克等将领的率领下,直接去了庐淮,继续给周兴礼搞精神恐吓。
而林耀宗在解决完了战俘问题后,立马也开启了恢复经济计划,他让政府部门牵头了八区,川府,以及九区的上百家大企业,“强行建议”他们搞战后重建,投资复修公路,带头让工厂复工,以及内部经济流通等一系列行动。
这些大企业在内战没开始之前,已经肥的像头猪了,虽然战后都被波及了一些,但小钱库依然坚挺,所以……上层这一波强行建议,他们也只能乖乖掏银子,不然上层一急眼,很可能在来一波“强行纳税”,那到时候裤衩兜可能都要被掏干净。
调侃归调侃,上层政F牵头干这事,肯定也不会光动嘴,林耀宗也让八区财政部硬出来一百亿作为商业补贴,与商企一起努力,让原本被战争摧毁的经济寒冬,重新恢复活力。
其实,顾泰安和林老爷子先前对林耀宗的评价是非常准确的:“打天下,锐劲不足,守江山,治国之才。”
人各有所长,林耀宗在战后重建中体现出的能力,是让秦禹感觉到自愧不如的。
……
三大区这边正忙着消化战果之时,周系那边已经彻底进入了寒冬期,许汉城的氧气不够吸了,周兴礼的开塞露可能也要马上喝断货了,而那些在庐淮外驻守的士兵,军官,更是被折磨的快疯了。
庐淮南侧,大约三百公里处的梅子江北岸,一个营的士兵,已经在这里驻防了十五天了。
在这十五天内,敌我双方一枪未发,但这个营的士兵却感觉到,自己比他妈的作战时还累。
梅子江南岸,是后被调来的何大川部队,两帮人的距离就是一条江的宽度,总共两公里多一点。
何大川到了这边之后,直接把前沿部队摆在了对方脸上,然后也不命令部队进攻,天天除了正常出操外,就整一些群体活动,潇洒的很。
但周系的士兵却非常紧张,他们一来不敢擅自脱离防区,二来不敢主动攻出去,江对岸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得立马进入作战状态,而何大川这个人还非常阴损,整一整就提前吹个集合号,时不时就变一下出操时间。
总之,只要号一响,周系的部队立马就得扑进防区,直到何大川的部队散去,他们才能松口气。
啥人能扛得住这么折腾?
并且最可气的是,何大川命令前沿的四个连,天天在旗杆子上挂大喇叭,时不时就跟对面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