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开诊所 第353节
只是陛下刚刚与自己议定如何安置姐姐,言语间全了仁德之名,也绝了前朝复起的隐患,可转头宫门外就冒出一个急需“至亲之血”救命,且容貌酷似姐姐的“孙女”?
此事,未免太过巧合了。
莫非......这其实就是陛下与他联手做下的一个局?
萧瑀心中一惊。
可......陛下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是为了试探自己对前朝旧事是否仍心存眷恋?
还是想借此拿住自己什么把柄?
亦或是,想通过自己,对即将归来的姐姐施加某种影响?
萧瑀的脊背不由得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天家心思,深如渊海。
他历经两朝,见过太多风波诡谲,深知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片刻后,萧瑀将翻腾的心绪死死压下,他面不改色,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车厢壁上,看似放松,但目光却依旧看着楚天青。
“楚大夫,你刚刚所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只是......仅凭卫国公女婿一句容貌相似的戏言,便断定一个民间女子的血脉,是否太过儿戏?”
他笑了笑:“世间容貌相似者何其多,若仅凭此就认亲,我萧家府门怕是早已被踏破了。”
“所以我才恳请萧相国随我前去验证。”楚天青语气坚持。
萧瑀摆了摆手,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疏离与戒备:“验证?楚大夫,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血脉之事,关乎宗族体统,岂能如儿戏般随意验证?”
“你口口声声至亲之血,乃是救命所需。且不论此事真假,你为何不直接禀明陛下,求陛下圣裁?反而要在宫门之外,私下拦我?楚大夫,你究竟是想救人,还是想借此......构陷于谁?”
他刻意将“构陷”二字咬得极重,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见楚天青抿唇不语,萧瑀微微昂首,语气中透出绝对的忠诚。
“陛下仁德,体恤臣下,方才还与我言及家姐安置之事,圣心昭昭,岂会行此鬼蜮伎俩?楚大夫,你莫要受人利用,或是自作聪明,行此挑拨君臣、混淆天家血脉之事!此乃大忌,亦是死罪!”
说到这儿,萧瑀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
“此事荒谬绝伦,无论那女子是谁,与我萧瑀都绝无半点干系!楚大夫,今日之言,我只当从未听过。若你再以此事纠缠,休怪萧某不讲情面,将你今日之行径,原原本本,奏明陛下!”
听到这话,程咬金暗自苦笑摇头。
他哪能听不明白萧瑀说这话的深意?
这位萧相国是谨慎到了骨子里,堪称权臣自保的典范。
他根本不接“那女子是否真是外孙女”这个话茬,直接将其定性为“荒谬”和“构陷”,完美地规避了一个极可能针对他萧氏家族,甚至前朝旧脉的政治陷阱。
但事实上,楚天青恐怕只是想救沈灵儿的姑娘罢了,哪里有什么深沉心思。
只是......陛下和楚天青闹翻这件事儿,外人尚且不知,所以这其中的误会,倒是也不好跟萧瑀明说。
然而,不等程咬金开口转圜,萧瑀便向往厉喝一声:“停车!”
只是马车却毫无停顿之意,依旧平稳地行驶,车厢的晃动与他内心的震动交织在一起。
萧瑀恍然,这车夫必是楚天青的人,寻常呵斥自是无用。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向对面安坐的楚天青。
“楚大夫,你这是意欲何为?莫非......是想绑架当朝相国?”
萧瑀的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面对萧瑀的威胁,楚天青却并未直接迎上他的目光,反而像是自言自语,语气带着一种固执的平静。
“萧相国,我只是想取一滴血做个配比验证而已,绝不会伤您分毫,更不会对您有任何威胁......”
“荒谬!”
萧瑀突然大怒,声音陡然拔高。
“验证?凭你也配验证本相的血脉?当街拦驾,强行带走,此刻还敢口出狂言!楚大夫,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听到这话,楚天青猛地抬起头,这一次,他直直地看向萧瑀,眼中燃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火焰。
“萧相国,废话我不想多讲,只能说一声得罪,今日之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话语微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石破天惊之言。
“便是李世民亲临,也没用,我想做的事,他拦不住!”
此言一出,萧瑀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怒与惊骇。
他活了五十多年,宦海浮沉数十载,从前朝到大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什么狠人枭雄没会过?
可像今日这般,被人当着面,用如此平静却又如此狂妄的语气威胁,甚至直呼当今天子名讳,扬言李世民亲临也拦不住......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冲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最初的惊怒。
他死死盯着对面那张年轻甚至称得上俊朗的面孔,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或是疯狂的痕迹。
可楚天青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但那平静之下,是磐石般的坚定。
......
第417章 楚天青,你无法无天!
他凭什么?
萧瑀想不懂。
一个大夫,哪怕有些圣眷被封了县公,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臣子,他哪来的底气,哪来的勇气,敢说出这等株连九族都不足以赎其罪的话来?
是失心疯了吗?
还是......他背后站着连自己,连陛下都不得不忌惮的力量?
不,不可能。
这长安城里,乃至这天下,绝无这样的力量。
那便是......有所依仗?
依仗他那神乎其神的医术?
依仗陛下或许一时对他的看重?
可笑!
简直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萧瑀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口梗在喉咙里的气,才伴随着一声混杂着震怒,荒谬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凛然的冷笑吐了出来。
“呵......呵呵......”
他摇着头,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笑话。
“楚天青,老夫宦海浮沉五十余载,历经两朝,见过的狂徒不知凡几!可如你这般,狂悖无知,自寻死路至此的,还真是头一个!”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属于宰相的威压不再刻意收敛。
“你不过一介医官,仗着些许微末伎俩,侥幸得蒙天听,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直呼圣讳,威胁当朝宰辅,强行扣押,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不够将你碎尸万段,株连亲族?”
“你真当这大唐的律法,陛下的天威,是纸糊的不成?!”
最后一问,已是声色俱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审判意味。
一旁的程咬金,早已是听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这楚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话传出去,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面对萧瑀这携带着滔天权势与怒意的逼问,楚天青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神色如常。
“萧相国。”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我说了,今日,你必须去。”
“至于我仗的什么势,凭的什么胆......”
楚天青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只是那弧度浅淡得几乎不存在。
“你如果想见识一下,我也会如你所愿。”
“只是倒时,局面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
萧瑀气得须发皆张,指着楚天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活了大半辈子,所有的城府,所有的机变,在此刻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堪称“混不吝”的态度面前,竟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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