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开诊所 第251节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后面几位老大夫也纷纷点头附和。

　　“楚院长，那割下来的阑尾，可是无用？”

　　“那病人醒来如此之快，是用了何种神药？”

　　“那灯光......那器械......还有那......”

　　听到这七嘴八舌地追问，楚天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嗡嗡作响。

　　一场手术下来，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喉头也有些干涩。

　　他理解这些老医者的震惊和求知若渴，但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一会儿。

　　他强压下立刻离开的冲动，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急切和渴望的老脸，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这手术之道，涉及甚广，非一言可蔽之。止血之法、缝合之术、病灶定位、避免伤及要害......每一项都需要专门的学识和反复的练习。其中道理，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眼中那炙热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日若不给个说法，这群人怕是不会轻易放他走了。

　　楚天青揉了揉眉心，随即道

　　“这样吧，我抽空整理整理先祖流传下来的相关医书和笔记，你们若有兴趣，可以随时过来翻阅研习。”

　　此言一出，整个走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周老头儿抓着楚天青胳膊的手猛地一颤，松开了力道，一双老眼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身后的几位老大夫，脸上的急切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家传医术！

　　在这个时代，医道传承是何等珍贵？

　　一纸秘方，一个绝技，往往就是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甚至几代荣华的根本！

　　多少名医世家，视祖传秘术为性命，传子不传女，甚至临终前才肯口授心传，生怕泄露分毫。

　　用蜡封存秘方，将关键药引带入坟墓的事情，在杏林之中绝非罕见。

　　而楚天青，这个刚刚施展了通神之术的年轻人，竟然......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公开先祖流传的医书？！

　　让他们随时翻阅研习？！

　　这已经不是慷慨，这简直是......

　　石破天惊！惊世骇俗！

　　短暂的死寂后，是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院长，您是说......”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愿将这等神术......公之于众？”

　　“这可是您楚家的不传之秘啊！”

　　另一位老大夫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如此大恩，如此大德，这让我等如何......”

　　众人看向楚天青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是惊叹于他神乎其技的手段，是敬畏于他掌控生死的能力。

　　而现在，除了这些，更添了发自肺腑的敬佩！

　　这是何等的心胸？

　　何等的格局？

　　在医道敝帚自珍成风的时代，这已非单纯的医术传授，而是一种近乎无私的奉献，一种将医道推向前所未有高度的担当！

　　周老头儿嘴唇哆嗦着，后退一步，对着楚天青，深深作揖下去。

　　“楚院长......高义！请受老夫一拜！”

　　他身后的大夫们，无论年岁大小，此刻也仿佛心有灵犀，纷纷郑重其事地对着楚天青躬身行礼。

　　看到这番场景，楚天青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老学究们竟然能为了医术，做到这般境地，着实出乎了楚天青的意料。

　　“诸位请起！快快请起！”楚天青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稳稳托住正要深拜下去的孙思邈。

　　那手臂枯瘦却蕴藏着激动下的微颤，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那份滚烫的热切。

　　“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本就是本分！先祖遗泽，若能惠及更多人，救治更多病患，让医道昌明，这才是真正的不负传承！区区医书笔记，又有什么不能看的，诸位快快请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硬是将孙思邈托了起来，随后对着众人苦笑道。

　　“只是，我现在真的很累了，诸位请先让我休息一晚。”

　　......

第278章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话，众位老大夫这才如梦初醒。

　　“哎呀！是我们太莽撞了！”周老头猛地一拍自己额头。

　　“楚院长耗费心神施展神技救人，我们却在这里纠缠不休地问这问那，实在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对对对，楚院长快请休息！”另一位老大夫赶紧附和：“是我们老糊涂了，只顾着自己心里的震惊和疑问，竟然忘了院长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恢复！”

　　“楚院长，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们先告退了，院长您安心休息，我们改日在过来。”

　　“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歉意与关切，随后纷纷拱手行礼，互相拉扯着，带着满腹的惊叹与思索，匆匆离开了医院。

　　走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压抑不住的激动议论声。

　　转眼间，廊上便只剩下楚天青和孙思邈二人。

　　“天青。”

　　孙思邈看着楚天青，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微颤。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闻言楚天青抬起头，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几分：“孙真人请讲，不用客气。”

　　孙思邈目送老大夫们离去，喟然长叹，神色间尽是感慨与自省。

　　“今日亲见天青你施展此等神技，方知老朽以往，竟如井底之蛙。这医道一途，浩渺无垠，永无止境，我等所学，不过沧海一粟，唯求寸进而已。”

　　说到此处，孙思邈目光恳切地转向楚天青，郑重道。

　　“贫道斗胆恳请，能否允我暂时留在你这医院之中？贫道别无他求，但求一隅之地，得以潜心研习那卷惊世医书，若能窥得其中一二真义，此生无憾矣！若遇行医施术之时，贫道愿在旁观摩学习，若能如此，贫道感激不尽！”

　　这番话，出自当世医圣孙思邈之口，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诚意如此之重，饶是楚天青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动容。

　　他深知这位老人对医术的执着与纯粹，这份“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赤子之心，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打动人心。

　　随即，楚天青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由衷的欣喜和轻松取代。

　　他正愁这医院初创，自己一人独木难支，精力实在有限。

　　如今有孙思邈这等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主动要求留下，愿意坐堂，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不仅能大大缓解他的压力，更能极大地提升医院的声望和整体医疗水平。

　　“孙真人！”

　　楚天青连忙上前，双手扶住孙思邈的手臂，阻止他继续行礼。

　　“您言重了！您肯屈尊留在我们这小小的医院，是我楚天青之幸，更是这医院上下所有病患之福！有您这位‘药王’坐镇，我这院长晚上都能多睡两个时辰了！”

　　他语气轻快，带着毫不掩饰的欢迎和如释重负：“什么一隅之地，您能留下，就是医院的顶梁柱！”

　　“您想研习医书，随时欢迎！”

　　“您想观摩手术，晚辈一定尽力安排！”

　　“咱们共同探讨，把这能救人的法子好好传下去，治好更多人！这才是真正的不辜负医道！晚辈在这里，先谢过孙真人的鼎力相助了！”

　　听到楚天青如此爽快真诚地答应下来，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捡到宝”的欣喜，孙思邈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地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年轻人才有的光彩，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竟隐隐泛起了一点泪光。

　　......

　　回长安城的路上，老大夫们还在感叹楚天青的仁心仁术。就在这时，王大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李大夫，带着几分佩服说道。

　　“李兄，还是你想的周到啊，让那些个小崽子回去通知能做坐堂的徒弟们，要不咱们这么多人都跑出来了，万一医馆里有病人等急了，或者碰上急症需要主事的，没人坐诊的话，岂不是耽误了病人？”

　　李大夫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他那张平日里沉稳淡定的老脸上，此刻却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老实讲......你说的那点，我当初其实并未虑及。”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颇有些无奈地坦白：“我只是......怕那几个小子，亲眼见识了楚院长的手段后，心就野了！万一他们脑子一热，觉得跟着我这个老头子没前途，当场就跑去拜楚院长为师，要学那开膛破肚的新奇医术......那我这张老脸，可真没处搁了！连带着师门的名声，怕也要被砸个稀碎！”

　　“哎呀！李兄你这话......”

　　周老头也是恍然大悟，脸上也立刻浮现出和李大夫一模一样的担忧。

　　“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刚才光顾着震惊了，完全没想到这茬！我家那几个小子，当时那眼睛都看直了！看楚院长那眼神，跟看神仙下凡一样！现在想想，让他们留在那儿，还真会生出些旁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