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开诊所 第189节

　　楚天青也察觉到了汉子的窘迫，他俯下身，带着些请求的意味道。

　　“老哥，这几位姑娘，是正在我这医馆潜心学艺的学徒。她们将来也是要做大夫的，你此刻所患之症，正是她们需要学习辨识和应对的急症之一。”

　　“让她们在一旁观摩，是为了让她们日后能救治更多像你一样受病痛折磨的街坊邻里，你忍一时之窘，或许能助她们习得妙术，将来活人无数，此乃大善之举。”

　　汉子听着这大道理，心里明白是明白，可那窘迫感还是挥之不去，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嘴唇嗫嚅着还想推拒。

　　楚天青见状，心知光靠“大善之举”的空话怕是难以奏效。

　　他眼珠微转，随即转换口风，语气变得像在谈一笔交易，带着点商量的口吻道。

　　“这样吧，老哥。你让我这些学徒好好看完，仔细学学你这病症......我额外给你三十文钱，就当是耽误你工夫，让你受点委屈的补偿了，你看如何？”

　　“嗯？”

　　刚才还痛得龇牙咧嘴，羞得满脸通红的汉子，听到这几个字，眼睛猛地瞪圆了！

　　那剧烈的腹痛仿佛瞬间被这意外之财冲淡了一半。

　　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又夹杂着狂喜的光芒取代。

　　他甚至忘了呻吟，喉咙里发出一个古怪的“呃？”。

　　三十文！

　　那可是够买好几斤糙米，或者几大块肥肉解馋的钱啊！

　　看病不花钱，还能倒贴钱？

　　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

　　“真......真的？楚大夫？看......看完就给三十文？”

　　汉子顾不上疼了，也顾不上羞臊了，挣扎着想抬头确认，眼睛里闪烁着对那三十文钱的渴望，瞬间把什么“腌臜样子”，“污了姑娘的眼”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能拿到钱，别说让几个姑娘看。

　　就是让全城人围观他都乐意！

　　“一言为定。”

　　楚天青忍着笑意，肯定地点点头。

　　“好！好！楚大夫仁义！俺......俺躺好！姑娘们看！随便看！仔细看！俺这肚子......哎哟！”

　　汉子激动地想要拍胸脯保证，结果动作太大又牵扯到痛处，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但脸上那为了三十文钱而强忍痛苦、努力配合的复杂表情，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哭笑不得的滑稽劲儿。

　　他立刻乖乖躺平，虽然身体还因疼痛时不时抽搐一下，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为了三十文，拼了！

　　这一幕，直接把旁边架他来的两个同伴看傻了眼！

　　两人原本还一脸担忧地看着兄弟痛苦，此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啥？看病......还给钱？”

　　其中那个黑脸的同伴捅了捅旁边瘦高个，声音都变了调，一脸的不可思议。

　　“往常咱们求医问药，哪个不是勒紧裤腰带往外掏铜子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楚大夫这儿看病......还能挣钱？！”

　　瘦高个也懵了，看着床上虽然疼但眼神放光的兄弟，又看看一脸淡定的楚天青，再看看那群气质出尘的医女学徒。

　　只觉得这世界太魔幻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冒了出来。

　　“楚......楚大夫！”

　　黑脸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到楚天青面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也顾不上兄弟还在疼了，急切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您......您看看俺！俺晌午也吃了点街口的烧饼！俺这心口也老是闷得慌！您让姑娘们也看看俺呗？俺......俺只要二十文！不！十五文就成！”

　　瘦高个一看同伴抢先了，也急了，连忙挤过来，捂着肚子就开始“哎哟”。

　　“楚神医！俺......俺肚子也不舒坦！咕噜噜响！俺晌午就啃了个馍！肯定也有病！您给瞧瞧！俺便宜！十文钱就让姑娘们看！”

　　两人争先恐后，哪里还有半点担心兄弟的样子，满脑子都是看病挣钱的惊天奇遇，围着楚天青七嘴八舌地推销起自己莫须有的病症来。

　　围观的医女们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从最初的震惊茫然，到对病人窘迫的理解，再到此刻这急转直下的“抢钱看病”闹剧，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秦云绾嘴角微微抽搐，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强忍着，看向楚天青的目光复杂无比——这位楚公子，不仅医术古怪，连说服病人的方式，都如此......别具一格？

　　楚天青看着眼前这俩活宝，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行了！你们俩好得很！别在这添乱！先顾好你们兄弟！”

　　他指了指床上那个虽然还疼，但为了三十文钱正努力“挺尸”供观摩的真病人。

　　好在那俩人还有点儿人性，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兄弟，也只能悻悻的退了回去。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位正承受着急性肠胃炎折磨的汉子，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

　　为了三十文钱，老子一定要挺住！让姑娘们看个够本！

　　......

第204章 对比

　　见汉子这般模样，楚天青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转向医女们，表情严肃地说。

　　“这位病人的症状很清楚，突然出现剧烈的肚脐周围和左下腹绞痛，而且还吐了好几次，拉了好几次肚子，并且自身感觉怕冷。再加上左下腹压下去特别痛，他不让人碰，一碰就疼得更厉害。”

　　他说着，又在汉子左下腹那个最痛的点上轻轻按了一下。

　　汉子立刻痛得叫出声，身体本能地缩成一团弹起来。

　　楚天青接着讲。

　　“他的肠鸣音也很明显，量了体温是37.6℃，属于低热。”

　　他拿起刚才用的体温计，指给医女们看里面细细的水银柱停的位置。

　　“这东西叫体温计，放在腋窝下一会儿，就能很准确地测出体温高低。37.6℃，说明身体里有热，但热度还不算特别高，日后这体温计如何辨别使用，灵儿会教你们的。”

　　医女们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根小小的玻璃管，看着里面清晰的水银刻度线，心里震惊得不得了。

　　不用摸额头，也不用病人自己说感觉，竟然能这么精确地“看到”热度？

　　这简直像神仙的眼睛能看到人身体里面一样！

　　“综合以上情况：突然发作、绞痛、呕吐、腹泻、拉水样便、压着痛、肠鸣音特别响、低烧……”

　　楚天青的声音清晰。

　　“这是典型的急性肠胃炎，也就是你们理解的‘暴泄’之症。这种病大多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食物被病菌污染了。他那碗在街口吃的杂碎，很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说着，他看向众医女。

　　“你们认为此症该如何治？”

　　听着楚天青条理清晰的诊断，秦云绾微微皱眉，在脑海中快速思考起来。

　　暴泻这种病症，在医书里记载不少，治疗的关键在于清除致病邪气、调和肠胃功能、止住腹泻并防止身体虚脱。

　　现在病因已经明确，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邪毒侵入体内，那么治疗方法就有了方向。

　　病人身体强壮，病势来得又急又猛，当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侵入体内的邪毒非常强盛。

　　想到这，秦云绾微微举手道。

　　“楚公子，眼下最紧急的事情，应该是尽快清除这些邪毒，通过清利体内湿热来止泻、止痛，同时要密切留意病人是否因为上吐下泻而损耗了太多水分和正气。

　　“使用葛根芩连汤这个方子，再适当加入少量能行气止痛的白芍和木香，可能是目前比较稳妥且有效的方案。”

　　“嗯。分析得当。”

　　楚天青微微颔首，对秦云绾的辨证表示认可，随即又抛出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那依你所见，此法施治，多久可见其效，能缓解他这般痛苦？”

　　秦云绾思索了片刻。

　　“若汤药煎煮及时，病人服下后，大概两个时辰内腹痛应有所缓解。”

　　“半日之内，呕吐当止，腹泻次数亦应显著减少。”

　　“最迟不过一日夜，其剧烈绞痛及水泻之状应可基本控制。”

　　楚天青听着秦云绾条理分明的回答，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他嘴角微扬，虽然露出一丝笑容，但却没有说什么。

　　只见他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两支安瓿瓶。

　　一支山莨菪碱注射液，一支甲氧氯普胺注射液。

　　随后将针头刺入安瓿，精准地抽取了里面无色的药液。

　　然后，他迅速找到病人上臂三角肌的位置，缓缓推注药液。

　　然后又拿那一包口服补液盐，将其和在水中，让同伴将水小口喂进去。

　　整个诊室内鸦雀无声，只剩下病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同伴喂水的细微声响。众医女全都眉头紧锁，满心疑惑，完全看不懂楚天青这短短片刻内所做的一切操作。

　　那奇怪的透明瓶子、针管、注射的动作、还有那包倒进水里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