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95节
徐温龄咬咬牙,坚定的说道:“军使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说今日能到,就一定能到,别说是下雨了,就是天倾地覆,也不能拦住军使的脚步,刘军使,你就放心好了。”
刘世全皱着眉头,在城楼上眺望着城外,而在北门内的各坊巷中,也已经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军卒,所有人皆是披甲执锐,只待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出。
战争,便是敌人想要干什么,那自己就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拦,然而,幽州的这一仗,战争的双方,却都渴望上天停止降雨,无论敌我,脑中想着的,都是能以最快速度赶到幽州,说起来,也确实是件稀奇事,
直到雨逐渐小了下来,众人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些许,而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城门也已经开启,徐温龄死死的盯着城外,心中不停的祈祷大军尽快抵达。
而就在此时,马蹄声开始逐渐响起,刘世全心中大喜,徐温龄定睛望去,一大队骑兵,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底。
“快!刘军使,速速控制城门!”徐温龄急切的说道。
“放心,某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马蹄踏地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周令福和突袭骑兵的身影,也越发的清晰,但在此时,徐温龄却是忽然间,感到极度的不安。
原因便是,骑兵突袭的迹象如此明显,可城头上却没有半点声响,仿佛所有守军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徐温龄忍住心头不安,问道:“刘军使,这城楼的守军,都是你的心腹部下?”
刘世全点点头,道:“自然如此,否则某怎敢夸下海口呢。”
徐温龄强笑的点点头,心中安慰自己,这说明刘世全办事可靠,自己只是多想了。
周令福见城门洞开,心中大喜,不顾战马疲惫,连抽马鞭,边抽边喊道:“城门已开!速速入城!”
“入城!入城!”
入城的喊声,驱散了突袭骑兵的疲惫之感,所有人都提起一股劲,朝着城门洞疾驰而去。
越来越近了,周令福已经可以模糊的看见徐温龄脸庞,一看到徐温龄,周令福心中大定,再无半丝疑惑。
而徐温龄眼见骑兵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冲入城的一刹那,他忽然间回头看了眼街道,这一看,他的心,猛然间像是坠入谷底一般。
街道上空无一人,半个百姓都没有,这是一个极为反常的现象,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段,街上是有行人的,城外也有乡人入城贩卖些蔬菜瓜果乃至鸡鸭等。
方才徐温龄心中急切,且赶来北门的时候,尚且天黑,而直到天亮,他都未下城,因此,一时间并未注意到街道上的反常。
徐温龄猛的看向刘世全,只见刘世全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先前他或许还能以大事已定的理由,安慰自己,这个笑容是正常的,但现在,徐温龄愈发察觉不对。
心思急转下,而此时周令福已经带着大队骑兵,高喊着冲入城,其喊声,便是连徐温龄都可以听出其中的兴奋。
徐温龄猛的向前跑了两步,头伸出去,他想要出言阻拦,却又恐这只是自己多想,以至于误了大事,徐温龄趴在垛口处,看着像是一个看热闹的一样。
而就在此时,在坊巷中的雄平军,在王猛的喝令下,密密麻麻的朝着城门处涌了过来。
铁甲碰撞声,裹挟着皮革摩擦的闷响,数千军卒脚步踏地的声音,已经压过了尚在瓮城中骑兵的马蹄声。
徐温龄攥着垛口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指节发白,他身形未动,可脑袋却是回头看着街道,看着那片移动的铁甲浪潮,徐温龄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徐温龄膛目欲裂,状若疯狂之象,看着刘世全,大喊道:“狗贼!狗贼!狗贼!”
刘世全呵呵一笑,随即一挥手,四五名亲卫冲了上去,几下子便把徐温龄给按在地上,而徐温龄身边还有一个亲兵,在猝不及防下,当场被兵刃斩杀。
刘世全准备让人将其绑起来,而就在此时,徐温龄边挣扎,边大喊道:“尔今日不杀我,我定然向陈从进告发你!”
刘世全听后,来了兴致,于是上前几步,蹲了下来,问道:“告发?你要告发老子什么?”
“狗贼!我要告发你,心怀不轨,与某相谈时,多有辱骂陈从进之举!老子甚至可以告你暗中想要刺杀陈从进!”
说到这,徐温龄大吼道:“老子就是死,也得拉着你这个狗贼,一块去死!!!”
“丧家之犬,无能狂吠罢了。”
刘世全听后,不屑的摆摆手,示意亲卫将此人嘴巴堵住,拖走。
随即刘世全将注意力放在城外,此时,周令福所部近两千骑,大部分尚在城外,一部分在城门处,还有一部分在瓮城中。
在雄平军披甲执锐围堵上来时,周令福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已经来不及骂人了,连声大喊:“撤!撤!”
只是眼下城门处被拥堵住,且瓮城门处的骑兵还没发现里头的事,一个个依然是争先恐后的往里挤。
直到里头渐渐喊出“……中计了…是陷阱,快撤!!”
随着声音喊出去,听到的骑兵方感不对,一些仍在城外的骑兵,几乎是毫不迟疑,拔马而走。
不过,即便机灵,也没法和准备多时的陈从进相比,经略军在向元振的指挥下,已经朝着城门外的纳降军骑兵围了过来。
纵然有漏网之鱼,在围堵之前便逃出者,在外围,还有李旋化所率的清夷军骑兵,想要逃出去,恐怕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何为大事已去,山穷水尽,周令福在起兵之时,那是信心十足,这股信心,直到入城之前,达到了顶峰,可入了城后,周令福方知这一切皆是陷阱,大起大落,人生之变故,莫过于此。
第209章 斩首
两千骑兵,除了少部分尚被堵在内门,近半在瓮城中,余者皆在城外,骑兵此时已经失去了马速,没有速度,骑兵也就失去了冲击力。
况且,周令福日夜兼程,人马俱疲,大军冲城,已经是靠着周令福提起的那口心气支撑着,眼下四面包围,除非是周令福有羽之神勇,否则的话,他真是插翅难逃。
城门内有雄平军堵着,后面有静塞,经略两军,外加李旋化游骑,中间瓮城上头,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弓手指着。
纳降军中有士兵在怒骂着周令福:“他奶奶的,老子当了这么些年的兵,没跟过这么蠢的军头!”
“他娘的,老子日夜兼程,屎都拉裤裆了,结果过来是被人堵着打,周令福真他娘的蠢!”
“大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说的真他娘的好,周令福无能,太无能了!牵头猪都比他干的好!”
“降了!降了!不打了,上头的兄弟别放箭,我们替你们把这个周令福抓起来!”
喊降之声,迅速蔓延至全军,刘世全嘿嘿一笑,对着一旁的刘延钦说道:“老子从军这么些年,头一回打这么轻松的仗,一箭不发,对面全降了,哈哈哈。”
在城门外的骑兵,全部下马,扔下兵械,一个个非常乖巧的排着队,到城外的空地,蹲着等待处置。
而尚在瓮城中的周令福,倒是先和自己人打了起来,周令福的心腹亲兵皆被斩杀,周令福也被打落马下,一堆人拥了上去,把周令福捆绑了起来。
这些军卒对周令福的愚蠢十分恼怒,因此,有一个是一个,皆是下死手,等周令福被绑起来的时候,鼻青脸肿就不说了,便连手,都有一只断了。
好在纳降军骑兵中,推选了五个中层军官,推着周令福,喊着要见陈大帅,他们要请降。
此时陈从进在数百亲兵的随扈下,威风凛凛的来到北门,人还未下马,周令福已经被自己的部下扭送至跟前。
陈从进居高临下,只见五个纳降军部将跪地磕头,求饶道:“大帅虎威,我等受周贼蒙蔽,还请大帅饶我等一命,日后,我等定当为大帅,誓死效力疆场!”
陈从进并不回话,任由这些武人一个劲的磕头,反而是转头看向周令福,只见周令福一脸颓丧之色,口中一言不发。
这时,陈从进笑问道:“周军使,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想说的?”
听到陈从进的问话,周令福抬头看了眼陈从进,闷声道:“技不如人,要杀就杀,老子没什么想说的。”
“本帅好奇,尔为何在这个时间段起事,不知周军使可以为本帅解惑吗?”
周令福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变,朝着陈从进吐了口痰,骂道:“老子早就想清楚了,输就是死,绝无他路,既然左右都是死,那老子为何要满足你的好奇心!”
周令福不说,陈从进也无所谓,方才只是好奇罢了,既然不说,那就可以去死了。
于是,陈从进竖了大拇指,赞道:“好,有胆气!本帅佩服,如此有胆气之人,算是勇士,本帅也不折辱你了,传令,将此人斩了,首级腌制好,你的这颗脑袋,本帅还有的用处。”
周令福被亲兵拖走,而就在此时,周令福突然大喊道:“卢龙节帅,你陈从进抢的,老子就抢不得吗!此番中计,皆是徐温龄蠢,老子不服!不服啊!!!!”
不服也没用,周令福就在北门边上,被陈从进的亲兵砍掉脑袋,为了防止腐烂,又寻了些盐,把这脑袋腌制一下,避免在送到纳降军的途中,便腐烂到不可分辨。
处理完周令福,陈从进转头看向还在磕头的五个降将,先前陈从进的注意力在周令福身上,这几人还减慢了磕头速度,现在周令福被砍了,这五人,那磕头的速度,可以说是飞起。
陈从进当然知道,这几人说的全是扯淡,周令福起兵,这里头肯定有部下拱火的功劳。
不过,这些降兵,砍肯定是不能砍,要是砍了,这名声一传出去,日后打仗肯定炸了,没人敢降了。
而就这么放了,那肯定不成,届时说不定有士兵有样学样,推着军将造反,赢了一起享福,输了把军将推出去顶罪。
陈从进想了想,问道:“听闻周令福在檀州誓师,誓师之词,本帅又有些好奇了,不知哪位能为本帅解惑?”
那五人面面相觑,这事瞒也瞒不住,但五人谁也不想出头,这时,陈从进随手一指,道:“你说。”
被指的人,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看着陈从进说道:“回大帅,周令福屁话太多了,职部没记全。”
陈从进哼了一声,语气不善的说道:“记住什么,就说多少。”
“是是,回大帅,周令福在军中起誓,但取幽州,赠半城于军中。”
“纳降军反应如何?”
此人听后,有些迟疑的回道:“……回…回大帅,军中多有无知之辈,欢呼雀跃。”
一听到这,陈从进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以前曾看过一个片段,说的是唐末哪个藩镇,士兵说谁带他们去抢长安,他们就拥护谁为节度使,历朝历代,这么多皇朝,也只有唐末的这些武夫,一天到晚想着抢自己的国都。
连长安都能抢,周令福向士兵承诺抢幽州又有什么稀奇的,陈从进决定,自己一定要刹住这股不良风气。
周令福的家眷要严惩,纳降军也要进行惩罚,只是具体怎么惩罚,这其中的度,陈从进一时之间还未想好,毕竟,周令福虽然死了,可纳降军步卒还没降。
随后,陈从进下令,将所有的降兵,暂且收押,又将降兵中的所有军官挑出来,令李旋化率两千骑兵,带着这些军官,以及周令福的脑袋,送往纳降军中。
在李旋化临行前,陈从进命李旋化代为通告,速速弃械而降,若再敢南下一步,全军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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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乱事已平
平定周令福之乱,或许可以说是大唐藩镇无数场叛乱中,最为特殊的一次兵乱,双方在战阵上没有损失一人,唯有周令福在突袭幽州的途中,骑兵落马才有了些损失。
平乱中,军卒虽无经历阵仗,但陈从进细细思量下,还是决定赐钱,以慰三军,当然,这个数量肯定不多,也就是个安抚奖,每人赐钱一贯。
纳降步军尚未解决,不过,那已经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是,主将阵亡,骑兵全部归降,就靠那点步卒,若还敢头铁南下幽州,那就真真是自寻死路了。
九月初,幽州镇内又一次发生兵乱,不过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卢龙节度使陈从进平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镇内各州。
原先陈从进命各州刺史前来幽州叙职的命令,在这一刻,执行的非常到位,莫州刺史宋密威,涿州刺史李藏英,瀛州刺史李铤,尚未彻底顺服的三州刺史,纷纷启行,前往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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