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85节
想到这,陈从进脑子思索着,这个商号该让谁去负责,筹办。
想了想,陈从进觉得还是先把商号设立起来,挣钱为先,对外镇的情报刺探,可以慢慢来。
脑子里想着太多事,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陈从进随意的吃了点早食,随后召见掌书记萧郗,让他安排人去蓟州,征调孙檀来幽州,顺便询问萧郗,问他给好友写的信,有没有回复,陈从进还要设学堂,到处都缺人。
萧郗被陈从进催的没法子,于是再三保证,自己回去后,立刻再给挚友去信,让他们尽早来幽州。
然后陈从进又召见支使,陶师琯,命其筹措人员,组建商队,又命陶师琯,在自己任妫州刺史时,所设立和草原交易的榷场附近,建一座商号。
刚处理完这两件事,掌书记萧郗又匆匆回返。
“大帅,平州刺史齐世北的文书,今天刚到,下官不敢耽误,立刻给大帅取来了。”
“齐世北?”这个名字陈从进自然知晓,此人能在平州刺史这个位置坐这么久,那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原因无他,而是齐世北此人,乃是张公素之妻兄。
齐世北这个人,陈从进见过一面,虽只是点头之交,对此人,陈从进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只依稀记得,齐世北个子挺高,人挺瘦,留着一抹山羊胡子,看起来像个读书人。
但没想到,齐世北在张公素兵败后,依然能坐稳平州刺史之位,朱有容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把此人换了。
陈从进接过文书,展开一阅,刚看了前两行,陈从进就愣住了。
“平州刺史齐世北,上书节帅,幽州生变,杨承荣悖逆无道,大帅兴义师,一举荡平杨贼,下官闻之,不禁欣喜欲狂,久疏问候,乃心忧大帅治幽州,百务缠身。
忆昔大帅千里驱驰,护送四娘子之义举,其忠勇义烈,四海闻之,莫不赞叹,今四娘子感大帅护持之义,倾心相向。
四娘子之父兄,皆以离幽而去,远辟川地,今四娘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无所依托,念大帅雄才伟略,威震一方,若蒙大帅不弃,许四娘子常侍左右,执箕帚以奉巾栉,尽绵薄以效微忱,则四娘子幸甚,世北亦感大帅高义……”
还没看完,陈从进就一脸便秘之色,这信中马屁拍的,他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什么忠勇义烈,这不是张公素的命令吗?要不是张公素让自己护送,他一辈子都不会和这四娘子有接触。
至于四海闻之,这就纯纯屁话了,别的藩镇大帅,这种没什么价值的情报,根本就送不到大帅的案头上。
萧郗见陈从进脸色不太对,有些担忧的问道:“大帅,可是平州出了什么急事?”
“平州无事。”
“那这……”
见萧郗一脸探寻的模样,陈从进摇摇头,道:“这个齐世北,说四娘子倾心于本帅,要自荐枕席,呵呵,这话,萧掌书记,你信吗?”
萧郗闻言,点点头,坚定的说道:“下官信!”
陈从进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掌书记说笑了,这个四娘子,是某当年为副将时,受张公素之命,从幽州护送至平州的,说起来,此女倒是挺有个性的。”
“听闻大帅就是护送四娘子,才会和李茂勋之子起的冲突?”
一想起往事,陈从进心头颇有些感慨:“是啊,若非如此,当日我也下不定决心,去干出袭杀李茂勋这样的险事。”
这时,萧郗直言道:“大帅先前刚平定杨权恩之乱,其威尚存,如今大帅可如臂而使之州郡,唯有幽,蓟,妫三州之地,其余,檀,平,涿,莫,瀛,顺六州,虽未明言反对,但以下官观之,六州军将,多有其心不轨者。”
陈从进听到这,直起身子,口中道:“萧掌书,继续说。”
萧郗又道:“大帅虽颇具勇略,但毕竟资历尚浅,卢龙镇中,将门众多,各州军将,不服者,必众也,眼下只是大帅刚刚击败杨权恩,且朝廷尚未明诏,是否让大帅接任卢龙节度使,因此,各州此时仍在观望中。”
第188章 家书
陈从进闻言,眉头紧锁,问道:“依掌书记之见,若是朝廷下诏,斥我为逆贼,那么六州军将就有人会起兵?”
萧郗点点头,他一直认为,陈大帅需要给田令孜行贿,就算花一笔钱,也得先把卢龙节度使,观察处置使,营田支度处置使,这三个最为重要的职位拿到手,至少,让陈从进坐镇幽州,变的更加名正言顺。
这时,萧郗又说道:“大帅今据有清夷,经略,静塞,雄平四军,论实力,六州单论一州,无人可与大帅匹敌,但是,若朝廷下诏,恐怕六州中会有相互串联之举。”
陈从进嗯了一声,不可否认,萧郗的话语,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的资历尚浅,其实,杨权恩这个二把刀起兵,对陈从进来说,反而算是一件好事,至少陈从进以极快的速度,斩杀了杨权恩,这给了各州军将一个极大的震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陈从进开口问道:“既然如此,萧掌书可有良策?”
“大帅,下官有两条建议。”
“但说无妨。”
“第一,平州刺史齐世北,既然上书,请大帅纳四娘子,那么大帅应该大张旗鼓的去迎接四娘子,平州军,虽在张公素手中,折损严重,但是其自保有余,若是大帅纳了四娘子,那么,大帅一人可掌之州,便有幽蓟,妫,平,此消彼长,其余五州军将,必然不敢造次。”
说到这,萧郗停了一下,饮了一口茶水,随即又道:“第二,以下官之见,大帅应该遣人求见田令孜,奉送厚礼,以求取卢龙节帅之位。”
听到萧郗的两条策略,陈从进眉头紧锁,找田令孜,鬼知道这个死太监的胃口有多大,听说当初朱有容可是足足送了钱帛五万贯,外加一些奇珍异宝,金银器物,这笔钱,陈从进他是真不想给。
数万贯钱,换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而且,长安估摸着,也就这几年的时间,陈从进怎么想,心中都有些憋屈。
至于纳四娘子,陈从进倒没什么心理负担,他也不是非要在唐末搞一夫一妻这等先进的制度。
只是妻子李芳霏,其母族李家,襄助自己良多,且控遏清夷军,此时大张旗鼓的去迎纳四娘子,陈从进担忧如此一来,恐怕会引发李家的不满。
良久,陈从进让萧郗先行离去,自己要思索一番,独自一人静一静。
陈从进想了想,最终决定书信一封,问询妻子的意见。
只是提笔之时,又想起妻子有孕在身,陈从进却是迟迟无法下笔。
陈从进扔下笔,背着手,在堂中踱步,良久之后,他站在厅堂门口,看着堂外两侧,一脸肃穆的军卒,那铁甲映着冷光,鳞次栉比,一脸肃杀之气。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陈从进喃喃自语道,在他的心中,已有决断,身处乱世,不进则亡,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退已无路可退,纳区区一女子,又有何妨。
若他还只是曾经的农家子,那么如果再去长安,当一个小官,那么或许他会很开心的去上任,但如今的他,已经品尝过权势的滋味,去长安,寄人篱下,受一刀笔吏之辱,那对陈从进而言,比死还难受。
想到这,陈从进回到桌前,提笔而就:“妻见信如面。
自别后,每念娘子身怀有孕,晨昏起居,未尝不悬心于怀,唯望娘子,多保重身子,凡事切勿操虑过度,待为夫安定幽州局势后,便会回返妫州。
今修此书,实有一事,不得不与妻相商,从进提笔在上,却迟迟不能落墨,唯恐伤及娘子之心。
思虑再三,还是如实告知,今,平州刺史齐世北,请纳四娘子,此非从进贪恋美色,吾与妻,伉俪之情,患难之义,从进从未忘却。
议纳之事,不过于如今,幽州虽定,杨权恩之乱亦平,然,其余诸州,多有诡谲之心,若纳之,则幽,蓟,妫,平,四州并掌于手,心怀不轨之军将,亦不敢轻举妄动。
乱世之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夫已身处高位,既尝权势之重,又岂甘寄人篱下,为一小吏乎。
望娘子安心养胎,勿忧外事,若有不适,当速召良医,饮食起居,务必周全,临书仓促,不尽所言。”
书信发出后,陈从进又召见了李旋化,李旋德两兄弟,告知准备纳平州刺史外甥女为妾,听闻此事,二人倒没什么异议,只是表示,希望陈从进能给阿翁李怀宣通个气。
毕竟,到了陈从进如今这个地步,却仍只有一妻,在当下这个时代,反倒是一个异类,
其实,这事陈从进可以不用征求李家的意见,自己决定,只是陈从进觉得,还是要和李家沟通,不要互相生疑。
而在其后,陈从进又亲书一封,告知李怀宣,纳四娘子一事。
其实,说起来陈从进还是有些不解,这个张公素带着家眷都跑了,独留一个四娘子在平州,真是奇了怪。
但陈从进想了想,或许是张公素已经没有任何实权,又贬到四川去了,从平州到四川,路途遥远,一女子,想平安抵达,其中的难度还是相当大的,还不如待在平州,那还更安全些。
至于派去迎接四娘子之人,陈从进想了想,决定遣张泰,调雄平军一营,五百军卒随张泰奔赴平州,迎接这位四娘子。
萧郗对陈从进的决定,心头十分的无奈,共事的这段时间,萧郗觉得,陈大帅哪里都挺好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何,大帅对田令孜的恶感如此强烈,无论他怎么劝,陈从进就是不愿送礼给田令孜。
但好在陈大帅愿意纳张公素之女,这让萧郗心头稍微松了些,毕竟,只要纳了四娘子,平州刺史齐世北,估摸着是不会反对陈从进,至于当今圣人的阿父,田令孜,萧郗也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朝廷应该不会明言下诏反对,既然大帅不愿给钱,那也只能再拖一拖吧。
第189章 世态炎凉
这些年来,朝廷的威望,每况愈下,但在明面上,这两年没有哪个藩镇会明目张胆的反对朝廷,当然,只要朝廷的命令,没有触及各方的真正利益,自然也没人会去当这个出头鸟。
对于幽州,长安朝廷在百余年的时间里,没有明确下诏过,反对卢龙镇自请留后的先例。
如在会昌元年,九月时, 卢龙发生兵变,陈行泰杀死节度使史元忠,并自立为留后,随后以军中大将名义上表朝廷求节钺。
唐廷对陈行泰不满,但也没有明言下诏反对,只是在李德裕的建议下,故意拖延。
而短短一月后,陈行泰又被牙将张绛所杀,张绛杀陈行泰后,令三军上表朝廷,请求授予符节,朝廷依然不作表示,直到张仲武起兵,以八百精兵,突袭幽州,诛杀张绛后,朝廷见张仲武彻底控制了卢龙局势,才正式册封其为卢龙节度使。
其实,只要陈从进不是光明正大的要造反,长安朝廷,是绝不会下诏,另选他人为节度使,一旦选了别人,万一兵败被杀,这对朝廷而言,在威望上,又是一个打击。
而且,这很容易会引发陈从进的强烈不满,届时说不定又是一场旷日许久的平叛战争,朝廷的钱,本就捉襟见肘,哪有多余的闲钱,去瞎折腾。
因此,还不如再等等看,看看幽州是不是会生变,如果陈从进确实能坐稳,那么授予符节,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反正这些军头,无论换了谁上台,都差不多是一个德性。
而要是陈从进不能控制幽州局势,那即便给了符节,也如朱有容一样,兵败身死,所以。
当然,要是长安朝廷直接下诏授符节,对于陈从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萧郗在离开节度府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私下里去信,托在长安的挚友,让其想办法打探一番,这个田令孜要价多少,若是少,那就劝说节帅,把这个钱给了,若是实在狮子大开口,那就再想办法。
毕竟,钱这玩意,说重要是很重要,可若是用在关键的地方,花的再多,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
平州,刺史府中。
此时府中的仆人正在清理院子,四娘子正盈盈而立的站在阁楼上,看着下方的一切,就是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久久不曾移动视线。
她的脸上带着些愁容,显然,这位四娘子的心中,确是有些苦闷,一阵微风卷着扑上阁楼,吹得窗台上的纱帘猎猎作响。
四娘子攥紧了栏杆,指节泛白得如同她腕间的羊脂玉镯,她已经知道,舅父要将她送给陈从进,而且,她也答应了。
即便她知道,不是明媒正娶,仅仅是为一妾,可她依然答应了,可这,却又让张秋娘的心里,十分的苦闷。
陈从进这个人,张秋娘自然是知道的,当年便是此人,护卫自己,从幽州回到平州,她本以为此人,和自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没想到,世间之事,每每不能如自己所料那般发生。
在她回到平州后,没过多久,父亲便被叛将所驱,而在其后,陈从进这个名字,又一次传入她的耳中,杀李可举,杀李茂勋,升任妫州刺史。
而过了年后,陈从进的声音,越来越响,夺取幽州,杀节度使杨承荣,平定杨权恩之乱,自己过了这么些年,陈从进的模样,在张秋娘的心中,其实已是模糊不清。
何谓人走茶凉,张秋娘如今深有体会,当初父亲尚在位时,舅父对自己,那个嘘寒问暖,每有所需,从无短缺。
可随着父亲离去后,舅父来见自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下面的仆人,也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虽不敢明面上折辱于她,但在其他地方,却多有故意使坏之举。
比如过冬柴火的短缺,饮食的降级,衣裳布匹的质量,凡此种种,不可一一细数,好在四娘子的贴身侍女梅儿,在这种情况下,性子也越变越泼辣,经常和仆人,管事争吵,就为了替自己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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