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59节
而杨承荣似乎对长安朝廷一直不批复的情况,持无所谓的态度,此人虽不愿给田令孜行贿,但是对跟随自己的静塞军,颇为大方,静塞军中,队头以上军官,每人赐予宅子,土地,奴仆,侍女,底下军卒,人人皆赐钱,绢,粮,几乎是倾尽所能的收买军心。
虽说杨承荣搞了一回编户家资,搜刮民财,但如此大赏静塞军,这也让杨承荣感到有些吃不消。
随后,新任的节度府掌书记李昌,对杨承荣言,各州之中,唯有妫州刺史陈从进,尚未缴纳乾符三年的赋税。
杨承荣一听,陈从进这厮偷了他十二万石粮,钱七八万贯,顿时来了精神,当即给李昌挂了一个妫州观察副使的名头,让他去妫州找陈从进,把这笔钱粮给要回来。
李昌,此人说起来,其实和陈从进见过,当然,那时陈从进还只是一个小卒,而当时的李昌,已经是蓟州录事参军,只不过,当时的蓟州刺史,还是张允皋。
这些年,陈从进一跃而起,但是别人也不是原地踏步,比如这个李昌,人家从一个州录事参军,大踏步的当上节度府的掌书记一职,现在还加了个妫州观察副使的职位,从政治权力上来说,李昌在卢龙镇中,除了没有兵权外,几乎可以算是第二号人物。
掌书记一职,类似于今天的机要秘书,看似品级不高,但其掌握的权限十分的庞大,镇内的军政民事,官员任免,全要经过他的手,而且还要协调朝廷与自家藩镇的关系。
乾符三年,十二月中旬,妫州,大雪。
此时的刺史府中,宴客厅中,诸将齐聚,王猛,张泰,向元振,李丰,郭崇景,杨匡,以及清夷军的李旋化,李旋德。
在这个时代,还是实行分餐制,但是陈从进觉得,如此一来,不足以体现自己和众将亲近的表现,因此,陈从进特意命人打造了一张长条桌,摆在宴客厅中,以供众人同食。
此时的桌上,摆着一整只的烤羊,旁边还有各式的羹汤?,肉饼,炙鱼等菜肴。
陈从进用小刀切下一块羊肉,就着饼一同吃下,吃了一口,细细咀嚼下,随即点了点头,道:“阿会部送来的羊,确实鲜嫩。”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这羊确实不错,说了会,话题又转向了阿会部头人阿那弥尚确实恭敬,毕竟他连自己儿子都送来,给陈从进当侍卫。
无论阿那弥尚的举动,是拍马屁也好,表忠心也好,这都可以证明,他在努力的融合进自己的圈子,没有游离在外。
陈从进办的宴会,并不是什么奢侈之物,当然,这和普通百姓比起来,那自然是已经好的太多了。
大家伙一同吃着肉,喝着酒,没过一会,好些人的脸色都已经变的红润,陈从进也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上头,感觉身子有些轻飘。
陈从进带着酒意,有些感慨的说道:“某从咸通十年,开始从军,到如今乾符三年,从军已有六年之久,过了今年,便又增了一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一说到这,大家伙都有些感慨,王猛,张泰这些人,几乎都是和陈从进差不多时间从军,六七年的时间,从一介小卒,升到如今的地步,其实已经超过这个时代无数的军士。
众人一言一语,多有言幸遇使君,否则,如何能有今日之位,宴上一片热闹,直至天色昏暗,酒宴才散。
而就在陈从进准备歇息时,家中仆人来报,言陶别驾求见。
陈从进不知道这么晚了,陶师琯还要来见自己,不过想来应该是急事,因此,陈从进当即让其入内。
陶师琯匆匆而来,见到面色红润,显然带着酒意的陈从进,陶师琯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前,对着陈从进低声道:“使君,留后遣节府掌书记,妫州观察副使李昌,巡视妫州,不日即将抵达!”
(流量有些惨淡,但是大家放心,惨淡也会一直写下去的,毕竟比起上本书开端,还是要好一些的? ??? ?)
第129章 来者不善
听到陶师琯的话,陈从进愣了一下,酒意似乎都清醒了几分,陈从进缓缓问道:“依陶别驾之见,杨承荣派李昌来妫州,是何用意?”
对于陈从进的问话,在过来的路上,陶师琯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因此,陶师琯不假思索的说道:“使君,杨留后派掌书记来此,以属下之见,无非是来笼络使君的,毕竟留后刚刚登位,急余各州军将的认同,唯有各将认同,其节镇卢龙才能稳当,而且当初使君也曾遣人,表示支持留后征讨朱有容,或许此番便是留后投桃报李,厚赏使君吧。”
陈从进觉得,陶师琯分析的不错,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而且相当大,陈从进心中对陶师琯还是很满意的,幽州地处边陲,而妫州更是在第一线,境内杂胡遍地。
不是陈从进不想多搞一些人才,实在是人才不愿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退一步来说,就算来了,人家第一选择肯定是投靠节度藩府,再不济也是去蓟州这样的富庶军州,妫州,那实在是下下之选。
手底下能有个陶师琯这样的人才,陈从进觉得,这已经是自己的运气了,听完陶师琯的猜测后,陈从进点了点头,口中道:“陶别驾之言,颇为有理,不过,是否有其他可能。”
陶师琯想了好一会,随后才有些迟疑的说道:“若说有……使君,留后会不会因为钱粮有缺,而遣人而来,索要乾符三年的税赋?”
陈从进愣了一下,这个想法,之前的时候有,但那只是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太低了,毕竟当初朱有容已经答应过了,总不能换了个大帅,这事就不认账了。
想了想,陈从进感到自己有些酒意上头,随即摇摇头,对着陶师琯说道:“咱们想这些没用,等李昌来了就知道。”
“是,使君,那使君早点歇息,属下就先行告退。”
………………
十二月十八日,李昌抵达怀戎。
陈从进亲自出城相迎,一见面,李昌便拉住陈从进的手,满脸笑容的说道:“想不到,妫州刺史,居然如此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哈哈,李副使谬赞了。”
李昌在来的时候,已经仔细的查阅陈从进起家的全部历程,在李昌看来,从蓟州从军开始,陈从进一直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逾越之处。
而他真正崛起之时,还是在张公素兵败,其笼络败军,趁机袭杀李茂勋,再以兵控制城门,逼迫朱有容授予其妫州刺史和雄平都都知兵马使之职。
在李昌查阅完履历后,李昌觉得,陈从进此人,性格是喜静之人,若非其杀了李茂勋之子,恐怕他也不会干出袭杀之举,不过,李昌并未轻视陈从进,毕竟这等武夫,在关键时刻,其决断之果敢,并非寻常之辈。
二人是手拉着手,进的城,陈从进其实很是别扭,但李昌却是满脸笑容,仿佛和陈从进是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
陈从进实在是受不了这么亲密的举动,稍微用点劲,便将手拉出来,李昌的脸色一僵,但马上便恢复了过来。
李昌呵呵一笑,随即道:“陈刺史可是咸通十年从军的?”
“听说陈刺史是渔阳人,那从军也是在蓟州从军的?”
李昌明知故问道:“好好好,想不到在下和陈刺史还是同乡啊,那当年张允皋阅军时,陈刺史便在当中了?”
陈从进笑道:“正是,当日李公之风采,从进神往许久,只是,从进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伙长,自然不入李公之眼。”
李昌闻言,脸色故作严肃道:“陈刺史之言,谬矣,当今天下,多有纷乱,正是英雄跃起之时,昔日之农家子,他日未必不能着紫袍,依我看,将来陈刺史之成就,不可限量啊。”
“副使谬赞了,从进不敢当如此夸赞,从进能有今日,已经颇为满足。”
二人的口水话,从城门处一路说到刺史府内,陈从进没想到这个李昌还真是话痨,一张嘴能叭叭的说个不停,陈从进一时间摸不准李昌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过,无论李昌想做什么,他只需稳坐钓鱼台,静待李昌吐出来意。
而在其后的接风宴上,李昌也是守口如瓶,丝毫不提此行的目的,不过,李昌没提,这反而让陈从进的心头一紧。
毕竟,若是好事,比如过来赐赏的,那肯定是恨不得大肆宣扬,让妫州军将官吏明白,杨承荣对他陈从进多好,这么干,以后陈从进有什么不轨之处,杨承荣都可以指责陈从进忘恩负义云云。
果不其然,接风宴后的次日,李昌单独和陈从进见面时,便是图穷匕见,直接出口说明来意。
“陈刺史,在下此番来妫州,乃是有要务在身,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陈刺史勿怪。”
一说这话,陈从进心头咯噔一下,果然来了,听这话语,就知道准没好事。
陈从进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道:“李副使尽管直言。”
“呵呵,那在下就直说了。”
李昌轻咳了一声,随即说道:“昔日朱有容,苛待军将,各军赏赐多有不足,其父子在幽州,更是横行无忌,掠夺民女,其恶甚劣,故大帅兴义师,讨朱贼,以安民心。”
陈从进并不回答,这话说的,脸皮太厚了,他连假意附和的心思都没有,朱氏父子广征女子,色中饿鬼这事,确实不假,但杨承荣是什么好货色吗?
他自己一上台,就搞出编户家资的骚操作,连演都不演了,直接动手抢,就这,还好意思和朱有容比,李昌也是脸皮忒厚,居然敢说讨贼安民,纯纯是贼喊抓贼差不多。
依陈从进看,这杨承荣和朱有容二人,那是半斤八两,甚至杨承荣还不如朱有容,至少朱有容没干出直接派兵抢劫自己城池的事。
(昨天晚上稍微吐槽了一下,没想到好多小伙伴给我送礼物,实在太破费了,有点不太好意思?(???)?)
第130章 善者不来
见陈从进不回答,李昌也不感觉到尴尬,反而是呵呵一笑,问道:“陈刺史觉得在下说的可对?”
“今得闻李公大论,从进只有洗耳恭听,安敢有他论。”
李昌仿佛是听不出陈从进不想评论的意思,反而是继续追问道:“陈刺史但说无妨,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无论说什么,都不分对错。”
陈从进只得点头道:“李公之言甚是,朱有容多行不义必自毙,留后出兵讨之,合乎大义。”
李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抚摸着胡须,缓缓说道:“如此说来,陈刺史是支持留后了?”
“自然如此。”
李昌闻言,高兴的抚掌而笑道:“既然陈刺史这般说了,昌方敢直言啊。”
陈从进听到这,心中暗道:“来了,前面说了一大堆废话,全是铺垫,扯了这么久,正戏终于要来了。”
“李公请说”
李昌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一番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留后刚刚登位,幽州镇内,百废待兴,可眼下迫在眉睫之事,便是钱粮有缺。”
说到这,李昌盯着陈从进的脸,但见其神色丝毫不变,反而是附和的点着头,这让李昌有些摸不准。
不过,到了现在,也没有退缩的理由,因此,李昌顿了一下,径直说道:“今年,镇内各州的赋税已经悉数缴纳,偶有几州,虽数目有所不足,但也所差不多。
唯有妫州,今年的钱粮,仍未解送节府,所以,昌此番前来,便是催促陈刺史,抓紧解送钱粮,以解留后燃眉之急。”
陈从进闻言,站了起来,沉声道:“李公,去年时,节度使朱有容曾言,以妫州钱粮以养军民,赏赐,军饷,春秋两季的冬衣,以及所有的军需之物,悉数不曾发放,迫使从进只能寻求商贾,或以物易物,或以钱帛采买。
仅以妫州一地,尚不足以养清夷,雄平两军,时至今日,军中的冬衣尚未发放,从进体谅留后刚刚上任,镇中事务繁琐,不愿在此刻叨扰留后,但留后不说发赏以安抚军心,竟还索要钱粮,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钱粮妫州尚且不足用,还请李公尽快调拨钱帛,以供军需。”
李昌没料到陈从进竟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还反而向自己索要钱粮,真真是白瞎了自己铺垫了那么久,李昌知道陈从进的话中,肯定有不实之处,但如果陈从进铁了心不给的话,说实在的,杨承荣除了出兵讨伐外,还真没有别的法子。
毕竟,陈从进今年的钱粮不解送,谁也指责不了他,因为这当初是朱有容答应过的,若是强硬逼迫,说不准就会引发兵变。
正所谓,在什么位置,屁股就歪在哪,当上掌书记,李昌才深感幽州军制的大问题,一州刺史兼任军使,既能收税,又能养军,若是钱粮充足,幽州很多军头甚至还扩充地方州兵,搞团练,一门心思的加强自己的实力。
其他的藩镇与幽州镇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便是幽州的外镇军实力,比起其他藩镇,更加强悍。
特别是眼下,经过了张公素,李茂勋,朱有容,乃至杨承荣的轮番折腾,幽州牙军的实力锐减,杨承荣手底下也就是随他共同举事的静塞军。
杨承荣搜刮钱粮,一方面是为了赏赐军士,一方面,他也是想要重建牙军,以扩充自己的实力,好震慑镇内那些野心勃勃的武夫。
听到陈从进直截了当的拒绝,李昌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顿时哑了火,过了好一会儿,李昌才劝说道:“陈刺史,若是你能将今年的钱粮解送,某私下给你保证,清夷军使之位,不日便是陈刺史的,届时,妫州一州之地,陈刺史说一不二,再无掣肘之人,岂不美哉!”
“清夷军使之位,乃从进之妻翁,李公此言,甚是不妥!陈从进根本不吃李昌这套诱惑,直接拒绝。
“这年头,兄弟手足都不一定靠的住,妻族又如何,陈刺史,要三思啊。”
“从进与李家,守望相助,同心同德,李公这般离间之言,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上一篇: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
下一篇:返回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