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49节
陈从进听后,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斟酌了一下语言,随即缓缓说道:“某治妫州,更兼雄平都都兵马使一职,可妫州地处北疆,军城之外,胡部遍地,雄平都皆是步卒,吾意增设骑卒,以备不时之需。”
这年头,只要是个军头,没有不想提升实力的,陶师琯对此,并没有太过于意外,而是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索。
良久之后,陶师琯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使君,若是讨要驽马,自是简单,可是要军马,怕是有些难度,毕竟永兴马场并不大,每年就献两千来匹军马,这在上头都是有数的,若是少个百八十匹的,或许还能搪塞过去,可要是一下子就少了几百匹,肯定会令人生疑的。”
说到这,陶师琯忽然灵机一动,对陈从进说道:“使君,您当日袭杀李茂勋,才有了如今朱大帅上位,想必您与朱帅的关系,定然十分和睦,不如直接上书节帅,请调军马,组建骑兵!”
第105章 人力
听到陶师琯的话,陈从进有些无语,自己袭杀李茂勋一事,早已在各地传开了,各种说法,说什么的都有,而最让人相信的,居然是陈从进杀李茂勋,实际上是朱有容暗中差使的。
而这种说法有市场的缘故,便是陈从进当时只是一个副将,犯不着去杀李茂勋,而秉承着得利者就是最大的可疑之人,李茂勋死了,朱有容上位了,至于陈从进当上妫州刺史,那肯定是朱有容为了酬谢陈从进勇悍之功。
当然,世人对李茂勋也没什么好感,一个袭杀主将,冒名顶替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这其中的隐秘,着实让人好奇。
但世人不知细情,陈从进自己还能不知道,就朱有容的态度,那对自己是十分的忌惮,若不是现在朱有容还没稳定局势,恐怕打压就要来了,又怎么可能给陈从进机会增加实力。
所以,别看陈从进和朱有容分别时,那是和和气气,柔声细语的,而就任后,从一个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来。
那便是陈从进成婚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和清夷军使李怀宣的孙女成婚,各州刺史,镇将,多多少少送些金银器,良弓宝刀之类的。
可朱有容身为陈从进的顶头上司,直辖领导,竟然当做没看见,别说礼物了,连个招呼都从打。而如此举动,便可知朱有容对陈从进与李怀宣结亲,是如何的恼火了。
不过,这等事,陈从进也没打算细说出来,他轻轻的咳嗽一声,随即道:“请调之事,暂且做罢,若是上下操作一番,妫州可从永兴马场中,得良马几何?”
陶师琯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陈从进一眼,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干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事。
陶师琯略一沉吟,随即答道:“若是不惊动节帅,而得良马,一年,或许可得两百匹。”
听到这,陈从进有些失望,一年两百匹,听着就少,这点数量,根本不顶事,跟集邮似的,猴年马月才能组建骑兵,黄巢之乱都已经开始了,不加快点步伐,怎么适应这个乱世。
陈从进当即询问,数年内,可有何法,能得良马数千匹?
陶师琯大惊失色,数千匹战马,别说能不能找的到,便是妫州砸锅卖铁的换回马,也养不起数千骑,连清夷军也就两千骑,两千骑兵的花费,还是幽州出的大头,陶师琯是第一回,对陈从进的野心感到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陶师琯才迟疑道:“或许可令奚人诸部,进献良马,再从永兴马场补充些许,或许两年内,可得战马两千余匹。”
陈从进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陶师琯的话,现在百废待兴,就是此时从天而降送给陈从进五千骑,他怕是也养不起,这些事,慢慢来吧。
而就在陶师琯离去不久后,缙山县令,刘明卫亲自前来,求见陈从进,言在缙山开挖沟渠,水库,所需人力物力的筹算已成。
陈从进当即让其入内,刘明卫趋步而入,至厅中,恭敬地向陈从进行了大礼。陈从进抬手示意其起身,目光落在刘明卫手中捧着的书卷上。
而刘明卫双手呈上书卷,道:“使君。下官日夜不敢懈怠,会同县中数位贤能,于县内,四下访查,终成此策,还请使君过目。”
陈从进接过书卷,展开一看,片刻之后,他放下书卷,抬眼看向刘明卫,说道:“按此卷,若沟渠水库,水车,全部完工,可增田亩六百倾,若是急切些,在明年春耕前完工,民夫需三万人,耗粮要两万三千石!”
刘明卫躬身行礼道:“回使君,正是如此。”
陈从进摇摇头,道:“这么多民夫,缙山县怎么可能征的出来。”
若是按刘明卫这么激进的方案搞,缙山县铁定爆发民变,况且,缙山县的丁壮都没这么多人。
刘明卫当即回道:“使君,若是时间再放长些,若是五年之内达成,则民夫仅需两千人,每年耗粮不过数百石,如此,既能功成,而又不伤民力。”
五年,时间太长了,陈从进治下,又并非缙山一县,而且,所征召的民夫,也只能在农闲时干活,这五年,要是哪一年天公不作美,粮食产量就会锐减。
陈从进苦思良久,他又看了看桌案上的地图,奚人胡部,看来,还是要用兵诸部,不打,什么事都办不成。
不过,打也不是胡乱瞎打,那肯定会引发所有胡部的敌视,正好,借着此次让各部献马的由头,看看有没有忠心的,有没有不识相的。
开打前,先把敌人,队友,中立的,甄别出来,在军妫州军城之外,遍地胡部,有的是近几年新迁过来的,有的是早已在妫州安家落户数十年的,其中相互之间,关系复杂。
随即陈从进看向刘明卫,让其先回去征召少量民夫匠工,先把沟渠,水车,以及水库的位置,都先标记,确定好,沟渠经过之地的田亩,一定要协调好地方百姓,又再三告诫,绝不可引发争端,激起民怨。
刘明卫忙应道:“使君所言极是,下官回去后,一定严督细查,不敢有丝毫疏忽。”
待刘明卫离去后,陈从进看着地图,一圈又一圈的胡部,陈从进看着脑瓜子都大了,这些部落,哪个和哪个是不对付,哪个和哪个又是盟友,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急需详细的情报来支持。
陈从进又想设立一个情报搜查的组织,不过,这等机构,必须是心腹中的心腹才行,陈从进觉得,自己眼下似乎找不到这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事太多,这事,可以往后推迟些,当务之急,是找些熟悉胡部的人,来告知草原上的情况。
想到这,陈从进当即大声道:“李丰!”
李丰匆匆入内,拱手道:“使君!”
“速去请陶别驾。”
不多时,陶师琯脚步匆匆,再次入内,他有些头疼,不知道这位新刺史,又有什么新点子了,刚刚才出来,这才多久,又派人来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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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天下纷乱
就在陶师琯胡思乱想时,其刚一入内,陈从进便直接开口问道:“陶别驾可熟悉广边,宁武,怀安各军城外胡部的情况?”
陶师琯闻言,脑门都冒汗了,他是在妫州待的久,但他也不是妫州的百晓生,又不是什么事都知道,刺史府内的事,他清楚,军城,乃至胡部,他知道的说不定还没军城的一个小卒多。
因此,陶师琯摇头道:“使君,属下久在府中,对奚人胡部之事,知之甚少。”
陈从进有些遗憾,但随即又开口问道:“那可知有何人熟悉胡部细情者?”
陶师琯则言,广边,宁武,怀安三城镇将,定然熟悉。
陈从进听到这,有些汗颜,看来,做事情不能急,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居然一时间没想到,想知道胡部细情,那直接询问各军城的镇将,还更清楚些,正好,三座军城的镇将,还没见过自己,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也看看这几人。
随即,陈从进让陶师琯立刻写下调令,命广边,宁武,怀安三城的镇将,即刻赶赴怀戎。
陶师琯听到这,有些诧异的问道:“使君调三城镇将而来,难道是要用兵奚部吗?”
陈从进点点头,道:“不错,吾欲在妫州境内,兴修水利,开挖沟渠,拓耕荒地,但是,若仅以妫州之众,非十年而不能功成。”
陈从进说完后,见陶师琯面露忧色,随即笑道:“当然,某并没有横扫草原之念,雄平都不是缺马嘛,正好,让各部献马,若有不从者,那便是有异心,正可讨之,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陶师琯喃喃自语,随即眼神一亮,赞道:“使君之言,真高妙绝伦也!此计甚善,既可得良马,又能借此甄别各部忠心,实乃一举两得之良策。”
陈从进一愣,忽然才想起,这句话好像是赵匡胤说的,自己在不经意间,剽窃了宋祖的名言。
但是陶师琯刚说完,却又带些忧虑的语气,说道:“使君,若是用兵,不知要动用多少兵力?是只带雄平都,还是要连同清夷军一同出动?”
陈从进轻笑道:“用兵,是后面的事,当下,是要查清奚部,契丹,乃至沙陀,党项诸部的细情,我估摸着,真到了用兵的时候,那也得明年四五月了。”
……………………
看着陶师琯离去的背影,陈从进脑中不禁想起,当今的局势,如今天下汹汹,正是英雄用武之时,陈从进知道黄巢起义的消息后,一直注重收集中原内地的情报。
但很可惜,妫州地处边陲,消息不畅就算了,各类消息还是真真假假,这些都需要陈从进自己辨别。
当然,比较大的消息,一般还是不会出错,不过,内地军州传来的最新消息,即便再新,传到妫州就已经滞后到不知哪里去了。
而关于黄巢同志的最新消息,其部攻沂州不克,又转而流动至河南一带,而此时淮南,河南等地爆发蝗灾,流民遍地,黄巢与王仙芝所部义军,大肆收拢流民,难民,其势大增。
初听此消息,陈从进有一丝怪异的感觉,这种情况,和明末时的情况似乎很是相近。
七月,蝗自东而西,漫天蔽日,所过五谷草木皆尽,蝗灾之祸,逐渐蔓延至关中之地,无数的百姓,哀鸿遍地,哀求圣人宰相赈济粮食。
但是让人既感到荒唐而又可悲的是,天子脚下,京兆尹杨知至上疏奏称:“蝗入京畿不食庄稼,皆抱荆棘而死。”
这种鬼话,只要有半两脑干的人,都听的出来是在胡扯,但就是这么胡扯的话,竟然让宰相争相入贺,庆祝圣君在朝,蝗虫俱感天恩,宁死不食一栗。
这些人难道真的是蠢吗?不,这些人不是蠢,只是坏,朝廷府库不丰,既要供养宫中,还要养十余万的神策军,还有南北两衙的官吏,哪里来的空余钱粮去赈济灾民,还不如借口蝗虫已灭,天下太平来掩饰过去。
无数的流民争相入京,但是时任神策军中尉官田令孜,觉得流民入京,有碍瞻观,密令京兆尹杨知至,驱逐流民,可怜这些百姓,因蝗虫之灾,而被迫乞食京师,结果却不得门而入。
俗话说,国之将亡,必有灾祸,大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早已是积重难返,即便是明君在位,也只能延缓覆灭的时间,更不用说新上任的僖宗,昏聩贪玩,权柄授予田令孜,杨复恭等一干宦官。
长安朝廷,本就缺少钱粮,百官,神策军,乃至宫中用度,几乎大部依赖东南藩镇的输送,钱粮本就不足的情况下,僖宗赏赐乐工,伎儿钱帛动辄万计,以至府库空竭。
田令孜建言于僖宗,请籍没长安两市商旅宝货皆入内库,而一动手,几乎都收不住,不止是商户,便连百姓,都有被劫掠者。
而如此暴行,自然有人投诉报官,但对于敢报官的刁民,田令孜则令京兆府,就地杖杀,以震乱民,宰相百官无一人上疏,为枉死的百姓叫屈。
这谁能想的出来,一个朝廷居然亲自下场,抢劫商贾百姓,这不是用什么收税,亦或是其他的经济手段隐晦的搜刮,是犹如土匪般,直接开抢。
这个消息刚刚传到陈从进耳朵时,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但是远隔千里,陈从进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默默的积蓄自身力量。
天下,越来越乱了,在这大厦将倾之际,妫州一隅虽偏安一时,但若不趁现在厉兵秣马,积蓄钱粮,等到乱世洪流到来时,怕是根本无法自保,陈从进的心中,紧迫感,也愈发的强烈起来。
第107章 张泰回返
乾符二年,冬月中旬,张泰带着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妫州。
陈从进听说张泰回来了,亲自出城相迎,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期待见到陆大伯的。
陈从进其实知道自身的性格弱点,念旧,心不够狠,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改变,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很快,陈从进就在怀戎城东南方向二十里外,碰上了张泰的队伍,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寒暄一下。
“都将,属下幸不辱命,弟兄们的钱帛,家书,都已送至。”
陈从进听到这,脑袋却是不由自主的看着队伍,可左看右看,却是没看到熟悉的面孔。
陈从进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陆家,是什么情况?”
张泰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拱手道:“都将,属下去上岗村,很快就寻到了陆家,陆家人,一切安好,而且,属下见都将老宅房梁上的瓦片,多有破损,特意花了些钱帛,简单修缮了一下。”
看着张泰一脸请功的模样,陈从进有些无语,那又老又破的老宅子,他对那老宅也没什么归宿感,更不打算以后回去住,修不修又有什么关系。
“陆大伯不愿搬迁吗?”
张泰微微一怔,随即收起脸上笑意,正色道:“都将,陆家确有不愿搬迁之意,属下与之提及都将如今境况,劝其随我等来妫州,可陆大伯言,在那村子生活大半辈子,邻里乡亲皆熟络,故土难离,实在割舍不下。”
说到这,张泰抬头看了一眼陈从进,低声道:“而且,陆家言,他与都将,既非有亲,又无重恩,不敢受都将厚赐,这十贯钱,还是属下好说歹说,硬是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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