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261节
夏彦博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自我请缨,二人会面的场景,是这般的和谐,仿佛夏彦博就是对陈从进忠心耿耿的良将一般。
只是即便夏彦博再怎么表示,向元振心中还是不敢过于信任,无他,实在是夏彦博先前对孟方立倒戈一击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了些。
因此,夏彦博越是恭谨,反而让向元振越是起疑,既然他自请为先,那向元振决定,顺水推舟,就让夏彦博和冯霸厮杀一场再说。
随后,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向元振的目标很明确,便是直接进攻潞州首府,上党。
十月二十九日,也就是陈从进彻底击败魏博乐彦祯之际,向元振大军已经逼近了上党。
冯霸和部将是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军议,最后终于是勉强达成一致,坚守城池,等待夏彦博可能的反击,以及李罕之的援兵。
因为出城一战。有可能赢,也有可能输,万一输了,风险极大,可能上党都会被攻下了。
所以,冯霸是力排众议,极力要求死守城池,绝不给向元振有任何的可乘之机,到时候无论是夏彦博故技重施,还是李罕之的援兵抵达。
在冯霸的心中,只要彻底击败向元振,他便可挟大胜之威,全据昭义,说不定还有反攻进河东。
而在向元振抵达上党城下后,当即打造器械,准备强攻上党。
十一月三日,在准备好攻城云梯,撞车,登城塔,以及少量投石机后,向元振顺水推舟,当即下令,以夏彦博为先锋,强攻上党。
而在临战之时,夏彦博奔至向元振身前,伏地而泣,双目垂泪道:“向帅明鉴,当初某背刺孟方立,非为反复小人也,实乃势不得已!
方今世人皆言,某乃两面三刀之人,某纵有百口,亦难辩清白,此心之冤,甚于覆盆啊。”
说到这,夏彦博一个七尺大汉,竟做小女子模样,以手掩面而泣,这等场景,看的丁全礼,伊钊,王君振,白义诚,王卞等人,那是目瞪口呆。
大家伙都是武夫,那就是快死了,都恨不得打肿脸充胖子,说此皮破之伤也,哪见过一军主将居然哭哭啼啼的,这实在是不像样子。
向元振干咳了一声,连忙示意一旁离他最近的王君振把他扶起来。
王君振上前,干笑一声,道:“夏将军,真是……性情中人啊,快,把鼻涕擦擦,这样不好看。”
夏彦博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向元振,情深义重的说道:“向帅,末将知道,你心里是不信我的,但是末将为何要这么做,那是因为末将知道,大王深恶孟方立。
所以,末将才甘冒骂名,忍辱潜于敌营,昼伏夜窥,好为内应,其间所受屈辱,非亲历者不能知。”
说到这,夏彦博深呼一口气,随即沉声道:“向帅,你且看着,今日,末将执戈为先锋,必以冯霸之首级,洗某之冤,使天下知某非叛贼,乃心向大王之将也!”
言罢,夏彦博对着向元振拱手,随后,反身而出,奔赴前阵,单单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股荆轲刺秦时,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一旁的丁全礼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说道:“这个夏彦博,看起来也不像是反复小人啊,这世上的传言,看来都不能尽信啊。”
好几个人都认可的点了点头,夏彦博的话,那是有理有据,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说谎。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来,就立刻拜见向元振,以示自己心怀坦荡,没有怀什么鬼胎,同时,又自请先登,完全没有什么避战保存实力的做法。
这样的人,无论从哪里看,那都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良将,就连向元振心中,都有一丝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夏彦博太过苛刻了。
但只是一瞬间,向元振便回过神来,他不再是一个小小的队头,而是近五万大军的统帅,再小的危险,也不可掉以轻心,
夏彦博的五千军卒,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万一趁自己无备,反戈一击,这五千人足可让自己全线大崩,所以,趁着冯霸死守城池时,先大规模的消耗夏彦博的部队,这才是最优的选择!
第539章 无法猜透
夏彦博离去后,当即下令攻城。
上党城,城防坚固,并引水为河,在原历史上,上党地区,在唐末五代的梁晋争霸中可谓争夺的头号焦点,上党前后八次易手,打了十多次大规模战役。
朱温取上党便可进一步封锁河东,而河东得上党,便可居高临下,威胁中原地区,当然,此时的局势已经和历史上大不相同。
陈从进即便是不从上党南下中原,也可以经河北平原,直接渡过黄河,杀进中原。
夏彦博第一战,打的很卖力气,这座城,他上回跟着孟方立的时候也打过了,那凭良心说,这回夏彦博比上次要卖力的多。
填河,架飞壕桥,那速度还真是快,而在飞壕一架上去,夏彦博当即命令把云梯推上去。
至午时,云梯已经架上城头,在这个时候,夏彦博披甲执锐,竟然身先士卒,率先登上云梯,城上矢石雨集,流矢屡中其身,他也毫无退缩之意,甚至还大呼道:“先登者重赏!”
其部下感其勇,遂蚁附而上,在阵后观战的向元振,看到这一幕,其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夏彦博,莫非此人是真心而来?
丁全礼在旁低声道:“向帅,这个夏彦博还真是勇将啊,咱们是不是从旁策应一番?”
向元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命丁全礼率部,从东北面发动进攻,以策应夏彦博,减轻他的压力。
而在城头上,此时的冯霸已经看到了夏彦博,他的心中和向元振一样的迷惑,这个夏彦博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难不成就为了演戏,让向元振放心?可他这打的这么狠,其部下死伤惨重,又有什么能力威胁到向元振?
冯霸想了好一会,那是越想越头疼,索性不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夏彦博打的什么主意,他就当不知道,全力守城。
若是夏彦博打着迷惑向元振的心思,那他打的狠,也可以更让向元振放心,若是夏彦博是真投降了,那不用说,杀的越多越好。
随着云梯搭上城,城头上,瞬间开始短兵相接,可谓是刃光映血,其声铿锵,夏彦博在护卫的掩护下,依然左臂被创,血迹渗透甲胄,可仍高呼酣战。
当夏彦博身负数创退下城头后,他仍在前线督战,但有退者,皆立斩,此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当持续一天的攻城结束后,夏彦博命部将收拢部卒,自己则奔赴至向元振所在处。
夏彦博伏地而拜,甲胄上的血污已经凝结,声音虽嘶哑的说道:“末将攻城不力,折损部卒甚众,有负向帅所托!愿凭军法处置,绝无怨言。”
向元振连忙上前,双手将其扶起,手指触到臂甲上未干的血渍,口中温和道:“夏将军身先士卒、身被数创,颇为勇悍,况攻城又岂是一蹴可几,夏将军何罪之有!”
只是,当夏彦博离去后,向元振心中却有些阴霾,夏彦博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很正常,可向元振却有一种感觉,此人太过于上心了。
或者这么说有些不恰当,就是此人看起来过于忠心,向元振自度,他没有什么大恩于夏彦博。
而陈从进说实话,对夏彦博也是直接扔到昭义去,既然无大恩,作为武人的本能,不说混水摸鱼,但一般也不会打的这么卖力。
就在向元振烦不胜烦之时,一道从缉事都传来的密信,让向元振的心头,咯噔了一下。
密信内容很简短,里面只有一个情报,河阳李罕之出动马步军两万众,于十月十六日,从怀州出兵,经太行径,驰援潞州冯霸。
这真是复杂的事都挤在一起看,冯霸死守坚城,夏彦博其心不明,李罕之现在又来凑热闹。
向元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当一方主帅,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随后,向元振密召丁全礼,伊钊,王君振,王卞,白义诚等将,进行军议。
讨论了许久,诸将的建议都不合向元振的心意,在沉吟良久后,向元振忽然做出决定,先行退兵,退往襄垣一带。
而对于夏彦博,向元振则命其先行回返磁州,对向元振而言,既然摸不准,猜不透,那不如就退一步。
上党城防坚固,绝不是短时间能够攻下的,况且现在李罕之的援兵就要到了,向元振那就更不可能强攻了。
至于夏彦博此人,虽然他表现的很正常,但是向元振决定不跟这人玩了,他是猜来猜去,就是猜不透他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干脆把他调走,离他远点!
……………………
就在上党地区,波云诡谲之际,另一边的魏博,陈从进此时却是有些挠头了。
别的地方,比如中原藩镇的攻杀,一场决定性的野战胜利后,周边城池很容易就拿下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会直接冲到敌方的首府去,只要把首府打下来,那基本上这个藩镇的势力就被消灭了。
但这个惯例,不知为何在魏博镇内,就不是那么的奏效,陈从进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碰到这么多茅坑里的石头。
陈从进在攻下临清后,遣使四出,招降纳叛,宗城,清阳,经城,夏津相继归降,可好事也就到此为止。
后路的武城,历亭,漳南三城,竟不约而同的拒绝归降,其中武城,历亭皆在运河边上,这二城不打下来,粮草辎重想靠河运,也就成了空话。
而三城中,历亭,漳南二城,面对陈从进的劝降,只是将使者驱离,唯有武城守将,是将陈从进派去的使者,割掉耳朵,这其中带着极为强烈的羞辱含义。
因此,陈从进当即遣派效命军,义武军(降军)及踏漠军,回师进攻,武城,历亭,漳南三城。
本来,众将以为这支偏师的主帅肯定是赵克武,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陈从进竟然命曹泰为征讨三城的主帅。
不过,曹泰所能统领的,只要效命,义武二军,赵克武的踏漠军不归其调遣。
同时,陈从进命尚在高唐,博平一带的韩公望,命其再从魏博降军中,遴选精壮者三千,用以补充,增加效命军的数量。
第540章 轻取三城
曹泰得了陈从进的军令后,是有一些意外,他是降将出身,而且是被迫而降,你要说幽州军中没有大将,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曹泰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郡王用自己,便是攻心之策!
他要让整个魏博镇的人都看到,归降于陈从进的人,即便是降将,也可成为一军主帅,而不投降的,如张南荣一样,再能打,也是死路一条。
当然,在曹泰的心中,他还是有些许自得,这说明自己的能力,还是受到了郡王的认可。
随后,曹泰率军,大张旗鼓,广设旌旗,同时曹泰又去和赵克武商议,用骑军分作数队,或扬鞭扬尘,或绕城疾驰,或鸣镝振威。
又使嗓门大的军卒于高处呐喊,声言大军三十万人,即将兵临城下,以乱敌心。
赵克武想了想,觉得曹泰的做法,没什么不妥,也和大王密令监视不冲突,于是便同意了曹泰的请求。
至十一月中旬,曹泰兵临武城,城中守将名为孙宝,也就是割了使者耳朵的人。
孙宝这么干,就是要坚定部下守城之心,孙宝此人,虽是大字不识几个,但也算是听过几句兵法。
对于兵书上的话,他可是奉为圭臬,因为兵法上有言,“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还有韩信的背水一战而大破赵军。
这些成功的事例,提振了孙宝的信心,本来孙宝是打算直接杀了使者,但是手底下的几个副将都在劝说自己,说杀了使者,就没人传话了,这就让陈从进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部下的建议,孙宝想了想,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于是,大手一挥,仅仅是割了使者一个耳朵,这个举动,正合兵法中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于武城,历亭,漳南三城,陈从进给曹泰的命令,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全取三城,而唯一的一条特殊命令,就是武城的守将的脑袋,要送到他的桌案前。
曹泰知道,三城虽然都不降,但其中各城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曹泰是魏博军中大将,各城的镇将,他基本上都认识,也大体上知道每个人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武城镇将孙宝,是前些年韩简被杀后,乐彦祯上位后所提拔的,此人是乐彦祯亲信出身。
说难听些,要不是乐彦祯念他忠心,就孙宝这个脑子,最多当个队头,超过队头,那他的脑子就玩不转了。
此人在前些年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孙宝喝多了酒,在大庭广众之下,信誓旦旦的表示,兵圣孙子姓孙,他孙宝也姓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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