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26节
陈从进答道:“某孑然一身,有何可怕,该怕的是李可举。”
张葛一乐,有些失笑道:“李可举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陈从进正色道:“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某既无家室,便无所畏惧。”
“好,和我当年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一个李可举怕什么,我观大帅对你,颇为重用,说不定,会破格提拔你。”
陈从进听后,一脸正色道:“大帅知遇之恩,从进没齿难忘。”
随后二人又闲聊片刻,从张葛的口中,陈从进又听说了外镇的一些八卦事,振武节度使李国昌,恃功恣横,杀了长吏,长安朝廷将李国昌迁移为大同军防御使,李国昌称疾不赴,结果唐廷竟对此无可奈何。
陈从进听到这则消息后,心中一动,大唐的威望,越来越低了,边镇对朝廷愈发不屑一顾,振武军比起幽州来说,那体量已经小了很多,但李国昌还能凭借距离远,对长安的命令,置若罔闻。
乱世要来了,陈从进的心中,愈发的急切,他无比渴望自己能有军权傍身,时局混乱,唯有强军铁骑,方能庇护自身。
陈从进在军中再一次度过新年,不久后,张公素的赏赐下发,军士赏钱六贯,陈从进赏钱十贯,同时陈从进调任前营左厢指挥,并加勋衔,果毅都尉。
其实,陈从进的心中,更希望能在本营中升任,那样的话,军士对自己更加熟悉,调往前营,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随后陈从进请调本队军士随己赴任,但被张葛所拒,张葛表示,并非针对陈从进,而是军中不允许私调军卒。
陈从进退而求其次,问能否带些伙长过去,张葛点了点头,允许陈从进携三人前往左厢,随后,陈从进好奇的询问原来的左厢指挥呢?
对此,张葛摆摆手,说道:“被调离了,至于原因,你也别问太多了。”
陈从进回到自己的队中,将自己调任前营一事,告知众人,大家伙听到后,皆是有些不舍。
陈从进言自己可以带三人去前营,询问众人,谁愿随自己一起去。
一时间,大家伙面面相觑,大家并不是不愿跟随,而是只有三个名额,陈从进看了看众人,随后叹了口气,说道:“王猛,你留下,我已向都尉建言,你留下当队头。”
说完后,陈从进看向其余四人,这时,李丰率先开口道:“副将,打你当伙长时,我就是伍长,我要跟你一起去。”
随后,张泰也表示想要跟着陈从进,而王重训见陈从进举荐了王猛,心中有些不悦,因此,他站了起来,拱手道:“副将,某想和兄弟们继续待在一起。”
陈从进笑笑,说道:“无妨,虽说我调往前营,但咱们还是同在军中,咱们兄弟一场,不会因此而生疏的。”
最后,陈从进带着李丰,张泰,郭崇景三人离开了右营。
前营和右营之间,相距并不算太远,约摸五百步左右的距离,陈从进一到前营,便先行拜见上司,前营指挥赵文铨。
赵文铨名字听着像是书生的名字,但一见面,却是一副粗壮汉子的模样,脸四四方方,双眼环大,一副甚是凶恶的模样。
二人见面,中规中矩,赵文铨将左厢的兵册,物资等一应文书交于陈从进,随后又派了文吏,帮助陈从进熟悉左厢一应事务。
身为前营左厢实际指挥官,陈从进手底下有五个队头,这五人,陈从进也不能随意罢免,一时间,陈从进对自己把李丰三人带过来的决定,有了一丝丝后悔。
不过,身边有帮手,怎么也比孤身一人强,陈从进一回到营中,便召集手底下的五个队头,
一见面,五名队头纷纷见礼,从面上,看不出几人什么不服之处,陈从进和气的说道:“在军中,未临战时,我等皆是兄弟,日后谁有什么难事,尽可以来寻我,只要我能办到的事,绝不推诿!”
“谢都尉!”
随后陈从进问了众人的名字,又闲聊了几句后,便让众人退下。
待人走后,陈从进让李丰,张泰,郭崇景三人怎么看刚刚的场面。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平常的时候,多听听别人的想法,偶尔为能给自己一个新的思路。
而三人对此,纷纷表示,只是一个寻常下属拜见上官的场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陈从进心中一叹,暗道:“慢慢来吧”
五个队头其实并没有对陈从进有什么不敬之处,只是陈从进习惯了平日里和王猛李丰等人的相处,五个新部下,对自己尊敬有余,而又亲近不足。
而对李丰,张泰,郭崇景三人的安排,陈从进暂时将他们充任自己的亲兵,陈从进现在是副将职,实际差遣是前营左厢指挥,勋官是果毅都尉,身份倒是挺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左营指挥。
所以,陈从进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一支十人的亲兵队伍,倒不是陈从进把李丰三人带过来当亲兵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第54章 叛乱
在雄平都中,陈从进此时已经可以算是中高层的将领,不过,当了将领后,陈从进也并未懈怠自身。
在军伍中,并没有天天会操,一般情况下,都是三日一操,而陈从进在队伍操练闲暇之余,依然每日勤练武艺。
在二月份的步射比试中,陈从进于六十步外,十箭中八,扬名军中,手底下的五个队头,对自家这个新上官,心中还是挺服气的,毕竟,陈从进并不是走什么门路空降下来的,而是从雄平都中,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
日复一日的苦练,打磨技艺,这所有的一切,源于陈从进自身,他在等,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扬名的机会。
在军中待的时间越长,李可举的威胁,在陈从进心中的比例也就越低,他在厉害,难道还会冲到军营中来不成。
时间来到三月末,新天子的年号下来了,乾符元年。
乾符元年,一整年时间,雄平都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在幽州镇中,却是波云诡谲。
四月中旬,有六名牙兵,掩盖身份,劫杀富商一家,消息败露,卢龙节度使张公素,不顾牙将朱有容的强烈反对,与牙军中,就地斩杀这六人。
五月初,牙将朱有容被张公素调离牙军,牙军之中鼓噪不止,张公素迫于无奈,收回调令,但在其后不久,张公素借其他由头,杀带头的三名牙军偏将,一时间,牙军之中,对张公素多有不满,但随后张公素开府库,赏赐牙军,军中不满的情绪,被勉强遏制住。
七月初,北口守捉使急报,言奚人异动,随后张公素调威武军北上,在军队的威慑下,奚人不敢动,双方并未爆发冲突。
十月底,张公素在经略军中,进行大操,随后一口气贬斥,提拔近百名中下层军官。
张公素在牙军中,以及经略军中的大动作,让内外的军将都有些不安,虽然,张公素调动的还都是中低层的军将,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张公素在稳定底层后,难道还会留着那些高阶军将吗?
而在其后不久,张公素果然又试图插手牙军,张公素从平州军中抽调三名军将,调入牙军中充任偏将。
但让张公素没想到的是,调入牙军后仅仅五日后,三人便有一人失足落水,死于意外,一人不慎坠马,摔断了腿,所有的记录中,都显示是意外,而仅存一人,在之后不久,便以染疾为由,告假归家。
张公素怒不可遏,派亲卫将告假之人捉入府中,张公素见此人根本无病,气的当场将其斩杀。
不过,这种上层之事,和陈从进的干系不大,无论是惊心动魄,还是慢条斯理,时间依然在按照自己的节奏,乾符元年,就这么波澜无惊的过去。
这一年,陈从进在左厢中和军士们都混熟了,左厢两百五十多名军士,陈从进或多或少的和所有的军士谈过话,了解他们的家庭。
对于比较困难的军士,陈从进时常自掏腰包,给于补贴,这也让陈从进在左厢中的名声极好,而相对应的,陈从进从军这么多年,几乎没攒下什么钱财。
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失去了钱财,但在军中换取了好名声,其间取舍,陈从进认为,是值得的。
时间来到乾符二年,而这一年,注定是唐末中重要的一年。
关东连年水旱,百姓流离,而徐兖曹濮地区频经战乱(庞勋之乱),濮州人王仙芝聚众近万人,于长垣揭竿而起。
王仙芝这个名字,陈从进有些印象,知道这个人和黄巢一样,是个盐贩子,后来一起合伙当了起义军。
不过,王仙芝起义还影响不到陈从进,而真正让陈从进感到危机的事,还是那个李可举。
乾符二年,六月,纳降军使陈贡言起兵,声讨张公素,言其:“残暴不仁,视军士如草芥,起兵以靖乱,复军中之正。”
张公素闻变,怒不可遏,急聚麾下诸将,厉声道:“陈贡言匹夫也,吾必亲率大军,将其擒拿,本帅必将此人,五马分尸,以泄心头之恨!”
遂后,张公素调牙军三千人,领略军一万四千人,以及雄平都两千人,出幽州迎敌。
临战在即,众人心思不定,对纳降军陈贡言,陈从进并不了解,但他麾下有一大将,叫李茂勋,他儿子叫李可举,而李可举和陈从进却是死敌。
陈从进有些不敢想象,一旦陈贡言入主幽州,他陈从进作为张公素提拔起来的军将,陈贡言会怎么对付自己,即便这种大人物,不在意陈从进,但是李可举呢,他到时候想要对付陈从进,那法子可真不是一个两个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所以,陈从进知道,这一仗,自己只能全力以赴,他没有退路,一旦张公素失败,怕是自己只能跑路了!
六月初,大军从北城出发,张公素当上卢龙节度使,说实在,对陈从进个人而言,好像挺不错的,但是对幽州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因此,箪食壶浆这种爱军拥军的场面,陈从进是没看到,不过,这并不是说两侧没有百姓相送,而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牙军或是领略军的家眷。
军士出门打仗,家中老幼,自然会牵肠挂肚,而这么多老小挤在一起,免不了拉拉扯扯,告诫叮嘱,挥泪离别的场面。
只是这让张公素极为恼火,随后,张公素喝令围观家眷退出百步外,但有不从者,多以鞭抽驱离。
只是如此一来,家眷被驱赶,军士中多有怒意,还未战,将兵之心不合,这让陈从进的心中,忧虑不已。
一旁的李丰有些不安的对着陈从进说道:“副将,节帅这么干,不妥啊!”李丰都看出来的事,陈从进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到了这个关头,他也找不到机会劝诫张公素。
再说了,以陈从进现在的身份,劝诫,那也得看人家听不听的。
第55章 溃散之众
或许在张公素的心中,也知道军中很多人不是和他一条心,他登上卢龙节度使之位的时间太短,别说牙军之中,便是连经略军,他的掌控力也没有那么强。
但是即便如此,张公素也早已下定决心,要打这一仗,若是不打,那他这个卢龙节度使之位,就只能拱手让人了,当知道,他张公素可不是张简会,一仗不打,便逃之夭夭。
只要这一仗能打赢,那么他张公素便能直接树立威信,掌控整个幽州镇,别说外镇军,便是牙军,张公素也能将其彻底握入手中。
纳降军从设立之初,便一直驻于北疆,也就是燕乐城以北二十里处,在张公素得知纳降军反叛后,再集结军卒,北上迎敌时,纳降军已经过了檀州,接近怀柔城。
在怀柔城,纥便部出动骑兵两千骑,加入了纳降军。
在六月二十七日,张公素麾下共计一万九千人,渡过潞水,张公素将后勤辎重屯于潞城。
二十九日,斥候来报,纳降军大将李茂勋率马步军一万余人,逼近潞城。
张公素闻讯,立刻点兵,迎击李茂勋,至午后,两军遭遇,随即摆开阵列。
今日的天气,阴蒙蒙的,但是并未下雨,双方兵力加起来只有三万人,听着好像不是特别多,和话本中动不动就是八十万大军,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双方三万军士,一南一北展开阵列,黑压压的如同蚂蚁一般。
陈从进所在的雄平都,位列左后翼,在身后不远处,就是张公素所在,那里守卫最为严密,节度使的大纛就高高树立在此。
雄平都的人数太少,张公素并未倚为重任,在最前方的是领略军,在中心区域,是幽州镇中,装备待遇最好的牙军,只要领略军消耗了敌军的体力,士气和阵列,届时牙军就将如同一柄利刃一般,狠狠的刺入叛军之中。
双方的军将都在鼓舞着士气,一队队的传令兵在队伍中奔驰,大声呼喊着主将的话语。
陈从进仔细倾听,但基本上没听明白说的啥,隐隐约约只能听到“厚赏……”两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战,似乎就在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号角声,以及鼓声便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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