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为李二献上避坑指南 第387节
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三人退下。
待殿内只剩自己一人时,他重新拿起账簿,眼睛虽然看着上面的内容,可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当然是给两位送行了。”
大理寺监牢内,温禾提着一个食盒,慢悠悠地走到郑元璹父子关押的牢房外。
不过三四日未见,这对曾经风光无限的父子已是判若两人。
郑元璹的乌发尽数染霜,原本身上的绯色袍服换成了粗布囚衣,却依旧坐得笔直。
郑允浩则缩在草堆里,脸上带着未消的淤青,昔日的飞扬跋扈荡然无存,只剩满眼的惶恐。
这般形容,若是丢到长安西市的乞丐堆里,怕是也分不出差别。
“温县子,久违了。”
郑元璹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温禾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此刻身处的不是阴冷牢房,而是自家府邸的正堂。
“不算久违,不过三四日而已。”
温禾笑着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这牢中度日如年,说是久违,也不为过。”郑元璹自嘲的笑了一声。
“郑公倒是比我想的镇定。”温禾笑道。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郑允浩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嘶吼道:“温禾!你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招供就从轻发落,为何陛下要将我们贬去崇州那等苦寒之地!”
张文啸早有防备,一步上前拦在温禾身前,伸手按住郑允浩的肩膀,稍一用力便将他推了回去。
郑允浩踉跄着撞在石壁上,疼得龇牙咧嘴,却再不敢上前。
“贬官已是从轻发落了。”
温禾走进牢房,示意狱卒搬来一张矮桌。
“你身上那五十杖至今未打,难道还不算恩典?”
他亲自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两碟小菜、一盘羊肉和一壶酒摆在桌上。
酱香混着酒香在潮湿的牢房里弥漫开来,郑允浩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这几日在牢里,他顿顿都是糙米饭,从小便锦衣玉食的他,哪里见过这般吃食。
他却不知道,他眼中瞧不上的饭菜,外头那些佃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
郑元璹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元会之前,我父子便要离京,县子此刻来送行,怕是不止为了这点酒菜吧?”
“郑公果然通透。”
温禾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不知二位此行前去崇州,心里可有不甘?”
郑元璹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我技不如人,认栽。”
“可别这么说。”
温禾放下酒杯,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若不是这次的事,我对郑公其实蛮钦佩的,自义宁以来,五入蕃充使,舌战颉利,为大唐挣得喘息之机,这份胆识,不是谁都有的。”
历史上的郑元璹,确有几分能耐。
只可惜贪婪二字,毁了所有。
若他当初不对付自己,或许日后还有合作的余地。
郑元璹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没料到温禾会说这话,沉默片刻后问道:“县子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郑公说说府里的趣事。”
温禾笑了笑,慢悠悠地将那日在郑府假山后撞见郑五娘演戏的事说了一遍,连她如何哭求、如何提及阿弟,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话音未落,郑允浩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质问道:“温禾!你把五娘怎么样了?你别伤害她!要罚就罚我!”
“放心,她好得很。”
温禾瞥了他一眼。
“住独立的院子,每日有肉有汤,比在牢里的你舒服多了。”
看郑允浩这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禽兽一样。
就他这身子,有想法也没有行动力啊。
郑允浩愣了愣,随即又道:“那……那我弟弟呢?九郎才五岁,他经不起折腾啊!”
温禾没理他,只是看向郑元璹:“郑公想必也听明白了,小娘子演的那出戏,应该是尊夫人卢氏的意思吧?想让她勾住我,保住郑九郎这条根苗。”
郑元璹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他死死盯着温禾,指节攥得发白,几乎要嵌进掌心:“你待如何!”
“某不想如何。”
温禾拿起酒壶,慢悠悠给他斟了杯酒。
“郑公不必激动,说实话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难道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嘛?”
温禾冷笑一声,他至始至终可都没想着去对付郑氏。
反倒是他们先动的手,他才被迫反击的。
郑元璹一时语塞,转头看了一眼郑允浩,无奈的叹了口气。
见他无言,温禾笑着继续说道。
“某是个好人,难免动些恻隐之心,就是觉得郑九郎那孩子太无辜,真要跟着你们去崇州,天寒地冻的,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
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促狭:“不过吧,某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凭白做好事,为此啊,咱们陛下还骂过我,说我是雁过拔毛,半点亏都不肯吃。”
郑元璹眉头紧锁地望着他,心头那股不安越发浓重。
温禾这般自贬,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消遣他。
“温县子不妨有话直说。”
他沉声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郑公叛唐。”
他嘴角微微勾着,语气平淡得仿佛在商量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似的。
可郑元璹与郑允浩父子俩,却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牢狱中死寂一片,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旷里回荡。
“你、你在说什么?”
郑允浩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温禾竟然要他父亲背叛大唐?
郑元璹却依旧坐着,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清明,死死锁住温禾,可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沉默地等他说下去。
温禾见状,反倒笑了:“某知道郑公终究是为国为民的人物,不过是一时行差踏错。如今啊,恰好有个能让您戴罪立功、扭转命运的机会。”
“你想让我父子去做细作!”
郑元璹猛地拍案而起,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曾身居左武侯大将军的他,怎会不清楚辽东藏着多少野心家?
高句丽、契丹。
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
“郑公格局小了。”
温禾摇了摇手指,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此乃卧薪尝胆的大丈夫,您若应下,某便力保郑五娘与郑九郎在长安衣食无忧,就算是想入国子监读书,某也能替他们安排妥当。”
郑元璹眯起眼,眸底寒光乍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若是老夫不应呢?”
“那也无妨。”
温禾放下酒杯,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只是此去辽东路途遥远,郑公这些年树敌不少,前隋旧部恨您叛隋,朝堂对手盼您早死,真要没人照看,您这九个儿子,还能有几个陪您走到崇州?”
这绝非虚言。
也不是温禾特意的威胁。
若他撒手不管,这一路必定凶险重重。
卢氏让郑五娘演那出戏,何尝不是看透了这点?
郑元璹自己,又何尝没想过?
温禾话音落下,牢房里又是一阵死寂。
郑元璹缓缓坐下,枯瘦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许久,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说道:
“某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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