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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80节

 又是人祸大于天灾的典型。

 “退回大钦岛去。”高有勋对陶良性说,“如果没猜错的话,大小钦岛内绝对有海匪的窟穴。”

 “弟弟,既知有海匪,还要停靠大钦岛?岂不是自投罗网。”吴千户质疑。

 “家兄有所不知,金州卫司兵如此可恶,那登州卫的哨船就这般可信?而今是进不得退不得,这风是越来越大。要是离岛漂在水上,怕不是入夜后船就会被刮走,不晓得漂浮去哪。一旦倾覆,还是会被这群海东青给把货物全都捞取瓜分掉。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扫荡钦岛海匪逃兵,且给经略相公个真相,便在今日!”高有勋下定决心。

 于是,海鳅船三根桅杆上,除去一面转向的三角帆外,其余全都落下,四根橹在号子声里倒划,向大钦岛的「西口湾」退去。

 “弟弟,看来你说得无错,那几艘海东青还在跟着咱。”吴有孚又夺过来远望镜叫道。

 海鳅船的前方,那几艘海东青不怀好意地步步紧逼。

 大小钦岛、黄城岛间,天气灰暗,洪波翻涌,一个又一个浪头掀高,拍打在遮洋板上,碎裂为雪白的飞沫,经略府标兵都坚忍地在毡布后坚守着岗位,纹丝不动。

 没多久,海鳅船退进大钦岛西南角的「西口」,一个被坡地和滩头三面包围着的「海嘴」,这里可以有效遮挡风浪。

 “把货箱给抛出去。”高有勋肩头被打湿完了,发布着指令。

 锣鼓被敲响起来,假扮水手的沙兵们手忙脚乱地将一箱箱「货物」,从两舷处抛下,箱子落入海里,四散漂浮着,追来的海东青上的司兵纷纷发出兴奋的嗥叫,高有勋看到他们举起水战时捞取敌人首级和生俘的钩桡,明显被这些战利品给吸引住了,“全是俺们拾到的!”

 这般,原本严整的海东青队形立马散乱。

 “弟弟你瞧!”吴有孚指着西口长满草的山坡,大叫到。

 高有勋扭头,只见到岛顶的南山不知道何时起,燃起了三堆篝火,一二十名海匪打扮的,背着弓和箭袋,挥动着长棍,分为几道,人头随着摆动的草迅捷而动,向着海

 鳅船扑来。

 “果然!就是这里!”高有勋说到。

 话音刚落,嗡的一声,在他眼前跑到滩头的一位海匪,忽然往后踉跄下,捂着额头——那里深深扎入根箭羽——歪了两下,倒在地上,滚了几滚,死在污黄的滩水中。

 高有勋有些讶异地看,吴有孚手里握着一张弓,目光凌厉。

 还没等高有勋吹捧说:“不想哥哥不但好吟,而且如此善射。”吴有孚即立在海鳅船的望亭盾板后,又是连续二射,便又有二名海匪应弦而倒。

 “放!”此刻,沈有容抄出令旗,也来回挥动两下。

 船舷处,隐藏的标兵们起立,对着扑来的海匪们施放一排鸟铳,雷光霹雳,点点烟雾顺着铳口飘散,海匪们开始四散逃窜。

 “升招摇旗!”高有勋举手大喝道。

 一面北斗七星招摇旗窜上海鳅船的桅杆。

 “奉经略相公宋老爷的令,前来扫荡海匪,胆敢持兵杖违抗者,杀无赦!”高有勋说着,抽出腰刀,左右指点,虚张声势,作出四周都有接应后续的模样。

 船头处,石流龙和其他标兵架设起门小佛郎机,提铳扭合,点燃引线,一炮轰过去,打得离的最近的海东青船帆四分五裂,上面的金州卫司兵全无刚才威风,瞬间全都伏在甲板上,口呼「经略相公饶命」不止。

 其他的海东青见状,纷纷调转船头,摇橹逃窜。

 海鳅船上的标兵披甲持刀登岸,顺着大钦岛的草坡盘旋急上,奔着南山而进,沿路看到匿藏的海匪举刀就砍,至南山,又见数名海匪逃窜至岛下的东滩,推出两艘船入海逃逸。

 在同东滩靠着的山崖间,发现道很是狭窄的石缝,海浪涌入其间,吞吐轰响,可容一艘船进出,“里面必是海匪匿赃所在。”吴有孚一马当先,领数名标兵踩着乱石和海潮冲入其间。果然别有洞天,里面极宽敞平坦,棉布、药材、银钱、米粮、食盐等,成箱成桶,堆积其上,还有十多名被劫掳来的船工、商人,被锁链铐在石柱上,看到吴有孚等人来救,是嚎哭震天。

 这群人,就是宋应昌船队的幸存者。

 “黄城岛的兵丁,还有卫官,全和这群海匪是互相勾串的,海匪多是辽东卫所的逃卒,被卫官包庇,杀人越货,走私暗销,我等过黄城岛时被刁难,不准靠岸补给,逼迫我们漂去旅顺口,半路便遭遇大风浪,船只十损七八,侥幸靠岸的就被海匪劫持......”

 “爹啊!”进了洞窟的陶良性找到了陶铣的棺椁,扑在其上大哭不已。

 接着他拼尽力气,推开棺盖,吴有孚皱着眉,把火把递给他验看。

 “陶监生,你爹的骨头还在里面吧?”

 “在,还在!”陶良性打着火把数了数,骨头数是齐全的,总算是悲中有喜。

 标兵们将陶贞懿先生的棺椁努力抬出来,安置在遮洋海鳅船中。至于在海匪窟穴中缴获的货物,高有勋抽分四一,私下底分给经略府标兵们,其余四三归还给商人、船工,也搬倒船里,向着登州港凯旋。

 在海东青上领队的那名金州卫小旗,被拘捕上船,锁在桅杆上,杆子上还吊着海匪血淋淋的首级,被吓得对着望亭上的高有勋磕头求饶。

 黄城岛那头又驶来数艘哨船和冬船,该两号船皆为「福船」。

 福船,即福建所产或按福建模式而建造的舰船总称,按大小共分六号,一二号便叫福船,三号叫哨船,四号叫冬船,五号叫鸟船,六号叫快船,至于海东青,虽属另类,可功用属五六号一类。

 大福船便于冲撞接战,哨船便于追击,鸟船和快船能越风涛,用于哨探、获捞。

 海鳅船上的标兵、沙兵一面朝登州港而去,一面对着追来的哨船是严阵以待。

 高有勋则叫沈有容拔刀,将那金州卫小旗拖到望亭处,将刀架在这小旗的脖子上,好叫那批哨船望见。果然船上卫官、司兵个个胆裂,知道事情败露,想要动手却又不敢,那哨船冬船上虽有炮火,可却无计可施,只能惴惴不安地尾随着。

 快到沙门岛时,那登州卫的哨船才至,见此状,才知晓海鳅船是假冒的商船,实则为经略相公宋老爷的麾下,也是无不惊骇。

 一回备倭城,沈有容就引着数位,将如此如此禀告了宋应昌。

 宋应昌勃然大怒,立即拔了箭牌,叫沈有容持拿,先将登州卫各处巡司的把总官给拿下,押到衙门中跪着,怒斥他们伙同海匪、逃军,掀倒各打鸳鸯棍五十下,这些把总官有的吃不住,就对有关涉的喊到你快招认罢,别牵累他人。

 最终挖出三位把总官有蹊跷,宋应昌又叫他们指认辽东同海匪有染的营伍官、卫所官,搞得是鲜血淋漓、备极惨毒,等到名单切实后,移文牒到了辽东都司下的苑马寺、按察院,又连捕数十人,用铁链锁着,用船送至蓬莱城振扬楼处,招供具备后,“劫掠、玩忽、弃尸、通匪,数罪并发,统统枭首,再叫人去兵

 部揭黄!”

 这数十卫官呼天抢地,头将衙门正堂的青砖都给磕裂掉了,求宋经略网开一面,“只死而已,求绞首,但求免枭首、免揭黄。”

 经历过贴内外黄的高有勋清楚,这些卫官觉得自己丢了命不打紧,可不能身首异处。因为这样就触犯了兵部的忌讳,一旦被揭掉黄簿,那武官身份可就传承不下去啦。

 宋应昌怒目以对,说绞刑不用,给我用笞刑,实心打,熬不住三十下便死的就此一笔勾销,熬得住活下来的,权留军前晓命赎罪。

 这经略老爷话音一落,满堂都是军棍打在骨肉上的声响,跟一锅水煮沸似的。

 隔着栅栏,吴有孚、高有勋、石流龙等就在那里看着。

 不断有被活活打死的,拖了出去,满地都是一道道血痕。

 打完后,还剩将将一半的活了下来。

 “好汉子,给伤药,送营中养伤听用。”案后端坐的宋应昌也不免动容。

 那群卫官都半死了,嘴里还喊着「谢经略相公留头之恩」,被差役逐个扶持出去。

 而后又有几位差役,在堂上用扫帚,扫满了一簸箕碎肉,又抬水来冲洗数遭,总算是清洗干净。

 高有勋不免有些震撼,羡慕宋应昌身为经略,那对辖区内的军民那真的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后堂,宋应昌把他们请来,询问情状,说要给他们奏功。

 高有勋急忙说,此战皆是吴有孚指挥得法,老爷幕下旗鼓官沈有容力战有功,我同石百户协办而已。

 “可是真的?”宋应昌问。

 “经略相公,我是锦衣官副千户,我家兄是世袭正千户,战场上哪轮得到我做主?全是我家兄的功勋。”

 宋应昌便点点头,当即给朝廷写了份题奏:“随征锦衣官吴有孚、高有勋、石流龙,本幕随征策士沈有容,术数可征,兵机多验。文学堪充记室,权谋可备将材,应并叙,授以应得武职也......”

 停了笔后,这几位立刻谢过经略。

 高有勋便立刻又举荐陶良性,说陶熟悉辽东情势,心思缜密,可在经略相公幕下协管粮饷、军纪。

 宋应昌便叫陶良性进来问策,陶良性也果然不负高有勋所举,连进七条备倭之策,甚得宋经略之心,“就聘先生为军中管粮官,同沈宁海为我幕府的左梁右柱,何如?”

 “家父归葬缙云之事......”

 “国家正当用人之际,戎机如飞,岂可以常情拘之?再者又不是守制,令尊棺椁可暂且安放在登州府城的开元寺中。待先生东征功成名就时,再行归葬,岂不美哉?”这宋应昌开出了让陶良性没法拒绝的条件。

 唉,这陶良性已是辽东籍贯,考中生员后六次至京师秋闱而不中,最后只能以贡生身份至北雍坐监,也就剩在军中效力,从而快速踏入仕途获得晋升这一条路咯。

 陶良性答应后,宋应昌就又问,可否有事说来?不必拘束。

 “职有事要论。”高有勋当即报说。

 其余人都退出去,单独留宋应昌和高有勋二人相对。

 让宋应昌意外的是,高有勋提出的事,是请开登辽、朝鲜的海禁。

 “说说你的理由。”宋应昌的神情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登莱一面对海,三面环山,道路险狭,地多是盐碱,车马难行。唯有海路最为便利,海运一停,登莱必民生大窘,而海运一旦贯通,商贾辏集,民生易阜,此其一也。”

 “继续说,我在听。”

 “民生一旦阜裕,则登莱岁赋易征,府库充实,修造大海船必不缺乏工银,经略相公便再造十余艘大广船、福船,驰骋远洋,退可保全海疆,进可直捣倭巢,光复洪武、永乐时盛景计日可待也,此其二。”

 “嗯。”

 “大军一旦开拔,入朝鲜征战,彼国地狭民穷,粮草岂能筹措足够?但有海运,征集全国军需,易如反掌,若是趁风而行,一二十日便能立办取齐,必能勾补易足,此其三也。”

 “四呢?”

 “惶恐,职看得,征朝大军岂是一地之营,有北军,有南兵,北军吃不惯那大米,南兵又吃不惯那小米,又有北方苦寒之地,哪备得齐那多的花布、木材、药材、铁?花布在太仓,木材在徽浙,药材在巴蜀,铁在八闽,若无海运,怎能周全呢,故而海运可使边需易与,此其四。”

 “说说,有无五呢?”

 “登辽如海门相望,辽东、登莱同气连枝,一如通衢,辽东饥则可移粟望山东,山东饥则可移粟望辽东,彼此兼济,两相得利。职观过往数次辽东饥荒,皆是依靠开海禁得以救济缓解。再者辽东乃是卫所密集之地,兵丁一旦因饥馑逃亡,十年内都难以恢复元气,故而海路救荒乃是最紧要的。”

 “还有六嘛。”

 “有的,海船运兵便捷,可叫营伍充实,可出奇兵,抄断倭寇后路......”

 看高有勋一口气说完六点,宋应昌便把肘搁在案头,沉思

 许久,才站起身来赞许说,你说得极好,可你也没想过,人嘴两张皮,你说的这六点长处,放别人的嘴里,可能全都成了短处。

 第96章原来是我打劫了海匪

 宋应昌言道,譬如你说开海运,便能充实营伍,可我也可以说,海禁一开,辽东苦寒之地。不论是民是军还是充役的罪犯,都能借海船藏身,从登州渡船逃回原籍,数年之后便会行伍空虚,战守无措。

 我又能说,海运必要造船,造船花费极多,民苦其扰,如是我听你的,把题奏给呈上去,开了海禁两三年,效果却适得其反,那可怎办?是我来担责,还是由你来担责呢?

 “这?”高有勋有些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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