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65节
可这些仿佛早在张文熙预料中,于是向万历交了辞呈,万历不准,张文熙便从容请调去南京的太仆寺,万历批准。
奇的是,张文熙一朝南京出发,杨廷兰就立刻停止了狂吠。
原来一切都是权力之争,杨廷兰最害怕的是张文熙的奏疏一旦通过,那经略的权力便会落在张文熙的肩上。毕竟北京太仆寺与京营关系最为密切,而若明军将战场局限在朝鲜陆地的话,那经略之任如前所述,将毫无疑问地将归山东巡抚宋应昌所有。
而杨廷兰又与宋应昌交情匪浅......说穿了,就是在争夺开幕府和授节钺的大权罢了,平平无奇的晚明党争而已。
同时,在辽东,据传明军已有先遣队越过国境进入朝鲜了。
而万历皇帝还不断要五府六部九卿合议各种战略构想,比如能不能雇佣佛郎机人(葡萄牙人)的舰队去捣毁倭巢,比如能不能在浙江训练水师去捣毁倭巢,各种奇想天马行空。
可西边,宁夏的啺葜仪饔诎兹然哉鹘说拿骶宰罴值木褪蔷韪簧稀S绕涫峭蚶痈鞯氐髑簿右勇胧保吹玫角跋呤勘龆亲拥幕乇ǎ鼙谓敲涣该灰拢餍灾苯臃⒏勘遣殖刹殖哪苈虻蕉髂兀�
震怒的万历皇帝便勒令户部要保证:士兵手里的仓钞要在最短时间内变成衣粮盐菜,仓钞要变成现银!
需「点钞成银」的户部官员硬着头皮,火速移文给漕河沿岸的都盐运司,要他们催促水商、边商尽快将麦谷送到前线去,换回边地的仓钞,再回来换盐引,最迟在八九月要完成。
而各处的都盐运司头都大了,这光是江淮间历年积压没发的盐引累计就高达百万张,你之前欠的都没给,现在还怎么让人家踊跃运粮换引啊?
这不也是高有勋施展身手的好机遇嘛?
滔滔的通惠河畔,矗立在那里的罗庵内,一排人都对准备回淮安的高有勋叩拜,呼他为罗祖教的「化师」。
罗祖教内部也是有教阶的,这化师已是仅次于教主的存在。
可高有勋现在连罗教教主是谁都不晓得
。
高有勋都有些惶恐,还待谦虚不受时,叩拜的那排人里的钻天棍侯敞便说:“切勿推阻,我族兄侯表已在鱼台飞来竹筹,说教主已点差你为化师,统领山东、淮扬方面的教众。”
既然罗祖教已经决定,那也没奈何。
高有勋看着这排人:
除去钻天棍侯敞外,还有宛平典史沙相,前来接他回淮安的漕军都率官管海洋,那晚在漕帅总兵府里见到的抱着葫芦的老兵,叫罗博的也在内,另还有个矮个子的浙江漕军兵丁叫小鼻头,鼻头在江南方言里就是家奴的意思,这小鼻头整日跟在罗博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故得了这个绰号。
“我们教门是正派的,有经典名为五部六册,将来时要补入佛经的,贤弟你现在不比往常,已是教门的化师,自当努力。”沙相说道。
一旦罗祖教的五部六册能补入到佛经宝卷中,也就意味着它正式获得合法地位。
可能否成功,高有勋心里是没个底的。因为这个教门和那闻香教差不多,也是道不算道,佛不算佛的缝合怪。
第82章冤家
一根蜡烛,一碗清水,摆在高有勋面前,便是入教的仪式,十分简单。
离开罗庵堂,高有勋背着行装,看见早有艘漕船在等着他,正是江二在清江浦船厂打造的新式漕船,底长已有七丈二尺,首尾阔二尺有余,能载运漕粮七百石,可夹带的土宜足有一百二十石,大大突破了祖制规定,不折不扣地是艘大船,是硬进到通惠河中来的,而后还要用挽夫拉纤才能拉出去。
高有勋上了船,掀开帘子,却看见沙氏衣着有些凌乱,就坐在舱内的椅子间,心想这也是个祖奶奶级别的,便放下帘子,叫罗博和小鼻头撑梢,又唤来许多挽夫拉纤。
这时天气炎热,沙氏就隔着帘子喊:“冤家,这里哪耐得住热?与我把扇子扇凉。”
喊了几遍,高有勋没应。
“化师,里面叫你呢。”罗博冲着高有勋说。
“说多少次,在外面叫职务!”高有勋斥责罗博,这是官船,别用教门的称谓。
“唉,缇帅啊,里面那娘们叫你呢。”罗博蹲着,拔了葫芦口的塞子,挤着眼,阴阳怪气地纠正。
没辙,高有勋只能掀开帘子,见沙氏歪到在椅子,用手揭开衣领,露出半边雪白的脖子和锁骨,抖着散热,闭着眼睛,坠马髻偏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热,“冤家,行行好,给我把扇子,再与我吃杯甜酒。”
高有勋很想对她说,别冤家冤家地叫,这船上谁是你冤家呢。
唉,其实他还是蛮同情沙氏的,现在怕不是精神有些错乱,胡乱认人。
“奶奶稍忍耐下,到了通州地界,我上岸给奶奶买,这在船上,岸上又没店,急切哪里买扇?”
“冤家,你交领上不是插着柄白亮亮的扇儿吗?”沙氏半睁眼儿,舔了舔嘴唇。
娘的,这是嫣柔赠我的,要是给你拿了,嫣柔回去不得追着我骂足淮安府的三条街呢。
另外高有勋还是忍不住,很委婉地提醒沙氏:“我同奶奶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叫我冤家可不合适。”
沙氏吃吃吃地笑起来,就说:“我明白,这柄白竹扇子该是你的冤家赠你的。”
高有勋有些窘,不回答,算是默认。
“我不拿这白竹扇,可总也能借借你冤家扇儿的凉风吧。”奇的是,这下子沙氏说话又显得正常起来。
高有勋简直无语,这沙家也是极品,叫沙氏去淮安,总得雇个使唤的女的吧,这还是在运粮的漕船上,懂不懂的男女有别啊。
无奈,高有勋只得在沙氏边,捡把竹凳坐着,不情不愿地展开嫣柔的白竹扇,隔了三尺远,给沙氏扇风。
这趟他虽替新建伯迎回爱妾,却也坑了临淮侯父子,路上少不得要巴结巴结沙氏,省得回漕帅府挨军棍。
“这下就凉爽多哩。”沙氏合上眼,很自然地将衣领解得更开,顺着脖肩,露出小半面羊脂白玉般的酥胸来,鼓起的曲线就像是月牙儿,引得有勋偏过脸去不看。
“冤家......”
“沙奶奶,你我往日无怨......”
“行,不叫你冤家,叫甚名字......便叫你有勋,如何。”
事到如今,高有勋也只能点点头。
“你这扇面的字多美啊,该是你那冤家的笔迹吧。”
高有勋不说话,再次点头。
沙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顿了下,就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白仁甫的散曲:“你那冤家心里有你。”
“可闭嘴吧你!”高有勋心里想,嘴却像上了把锁,只顾上下扇风。
“看美得你。”沙氏总觉得高有勋想起那冤家,会忍不住笑,自个却先笑出声。
她就是这般天性,喜欢谈男儿和少女间的情愫,仿佛自己也可以随着高兴不少。
被纤绳拉出通惠河,漕船到傍晚时到了通州地界,天气凉爽不少,有勋又把船上窗户依次撑开,“这下舒服
。”沙氏坐在通风的地儿,看着后面衣服都渗出汗痕的高有勋,“有勋啊,瞧把你热得,换我给你扇风好不好?”
可高有勋没应答,离开船,跳上码头,忙不迭地跑进通州城里,自西门「朝天门」而入,好家伙,那贯穿东西南北的风一吹,是通体透凉,好不舒服,心里大赞:“这通州的通,看来不光是漕运的通,更有风的通。”
通州以北皆是平原林地,郁郁葱葱,这夏天之夜,风一通透的话,当真有翠玉般的清润,怪不得城的南门叫「迎薰」,北门则叫「凝翠」。
在漕河上,通州承担了京师差不多一半的仓储功能,军民商工汇聚在此,光是在那码头卸货的民夫每日就不下千人,更别说管着大仓的官吏、河兵啦,那能靠船的土坝岸口上,林立着饭铺、饭棚还有南北杂货店面,熙熙攘攘,烟火繁盛。
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夏日的阳光在入夜前后变得温柔沉静,沿着大树繁密的枝叶星星点点透下来,洒在高有勋的背脊上,他从水井里掏出桶来,街边店铺里的圆脸女孩,笑嘻嘻地将毛巾递给他,高有勋接过来,蘸饱了水,在脸面和脖子上擦个不停,那女孩回了店,又给有勋抱起凳子来,她以为有勋会在自家前歇脚用饭。
不过有勋给了她小串的黄边钱,对那女孩比划说,不歇脚,烦劳帮我裁几面挂帘来,还要扇子,蒲扇葵扇最好的,要是行,能雇个去南面的妇人吗?
圆脸女孩一瞧是亮晶晶的黄边钱,怎地不欢喜呢,眼睛都笑弯了,便点点头,跑掉给有勋张罗去了。
夜越来越重,岸口坝头那大柳树的暗影遮住了有勋的漕船,沙奶奶坐舱内,有勋与老卒罗博和小兵小鼻头,团坐在船头,升起火照着,那坝头店家的圆脸女孩一个人挑着杠子,将有勋需要的东西全都取齐了,顺着道下到船边,给送了过来,脸上红扑扑的,全是汗珠。
咳,这通州女娃,真的是又朴实又能干。
没会儿,有勋他们开吃,沙奶奶把椅子也搬到船头来,迎着河风纳凉,回首看着通惠河边高峻兀立的燃灯舍利塔。
“奶奶,这劲是不是大了些?”一个粗壮妇人在旁,把葵扇扇得啪啪响,还问沙奶奶道。
“大了,大了,我们吃锅的火都吃你给扇灭了。”罗博嚷着。
“欸!”这妇人才晓得收了收力。
“去给有勋扇风。”沙奶奶摆摆手,表示不用你伺候。
京尘冉冉岁华新,重向都门去问津。
西日衔山沙水晚,通州城下雨沾巾。
运河水穿透了通州城,岸上人来人往,水中船去船回,可岸上和船上的都明白。无论他们在这条运河上往来多少遭,通州城却既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所有人都只是过客,经过这里。无论是官还是商,总是希望和失望、得意和失意交错而来。
船向着天津卫方向发了,有勋站在船尾,还看到昨天的那圆脸女孩立在高高坝头上,看到他,还笑着对着他挥手,有勋也对着她挥了挥手,感谢她招待过自己这位过客。
天气随着南行,愈发热了。
下面的日子里,沿路城镇,沙奶奶也熬不住,每每靠岸就要借岸上的店家洗浴住宿。
日复一日,沙奶奶的话也慢慢变少。
直到见到临清的那座舍利宝塔,大家就晓得这漕河的路程已过去四分之一。
通州塔,临清塔,扬州塔,最后是杭州塔。
塔就是羁旅中的路标。
“有勋,快到淮安了罢。”当船朝着岸口靠时,沙奶奶忽然问。
“还剩半截路,这里是临清。”
“我晓得是临清。”沙奶奶倚在船窗边,喃喃着,细细看了番那临清的宝塔,“有勋啊,临清的布匹是最好的,你照看着我上岸,找两件上好的成衣换上,到了淮安府,总不能跌了我的脸面。”
高有勋就留了小鼻头看船,自己则和罗博,还有那使唤妇人,到了舟车辐凑的临清,这临清和淮安相似。城虽小,外面的河岸地却是片繁华景象,沙奶奶从「富德大店」里出来后,居然如换了个人似的,发髻、头饰俨然,面容端庄贵气,香色芝麻纱长衫,缀着五彩云纹,下身葱绿色顺风褶马面裙,底襕杂宝纹,这看起来起码是个诰命夫人。
“有勋。”沙奶奶伸出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魅力。
高有勋只能下意识低头,叫沙奶奶把手搭在自己胳膊上,两人下了阶。
又叫来一抬肩舆,沙奶奶提裙,坐了上面,高有勋跟在旁边,罗博都傻了眼,抱着葫芦跟在后头,一路向着岸口的船走去,这路上便是看惯排面的临清人,也都驻足,指着沙奶奶,是议论纷然。
“奶奶是个甚么贵人啊!”那妇人还问罗博。
罗博望望他,摇摇脑袋,然后才醒悟般地说,是我们漕帅家里的。
这回再上了船,船内好像立刻秩序井然,沙奶奶继续坐在后舱,高有勋和其他人都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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