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293节
施药院全宗也趁机进谗
言,将秀吉感染梅毒的所有责任,都说成是南蛮人和伴天连的阴谋。
“唉......”石田三成不晓得马上日本的世界,会不会更加癫狂。
此刻,太阁在传唤他。
石田三成便转身,进入到二丸,又自西而东,走过架在空堀上的小桥,来到秀吉栖身的本丸天守。
“太阁并不想看到人的面容,即便是治部少辅您。”在贴满金箔的障子边,德川家康已跪坐在外,见到三成到来,二人不冷不淡地互相行礼,家康如此告诫三成道。
三成没做直接答复,而是轻轻将障子拉开道缝隙,透着缝隙,他见到身披华美丝绸羽织的秀吉,正痛苦地脸向着下,蜷曲在地板上,像只昆虫,他刚刚服下施药院全宗给的掺着水银的药粉,现在正是五内俱焚的药性发作阶段。
秀吉时不时发出畜生般的哀鸣,有时像驴叫,有时像牛叫。
他可以屠戮更多的切支丹男女,可这对扭转他的病情是毫无益处的。
三成合上障子门,好一会儿,大约是秀吉略微缓过劲来,便喊道,大纳言,佐吉。
“哈——哈!”德川家康和石田三成在外俯身应答。
秀吉断断续续地说,要时罗的死,还有秀次的死,都是我挥之不去的耻辱,现在谷米收获好了罢,可以对求礼城的高有勋发动复仇的攻势了,记住,这次我再度对唐开战,是有万分充足的理由的,如果唐人不将首恶——朝鲜水师的将领和战船交给我惩处,不能保证日本军船还有朱印船的通航安全,那求礼城的所有人和活物,都必须要死。不,甚至整个全罗道,胆敢反抗的,不问唐人还是高丽人,都一个不留,把他们的粮食全抢来,田地和房屋全都烧讨掉,最终我需要拿下整个全罗道。作为唐对我的赔礼,不管唐人接不接受,“听到了吗?!”
“听到了。”家康和三成齐声回答说。
“佐吉,你仍是全军目付。大纳言,你是整个天下野战无双之人,此次高丽之阵的部署谋划,便全都托付给您了。你俩,都别叫我失望......至于唐人和高丽的使者,沈惟敬还有松云惟政,佐吉你将他扣在伏见城中,在全罗道的战事胜利前,决不能叫他们走露风声。”
半个时辰后,北侧的「松之丸」屋敷内,已召集在所有在伏见的大名,德川家康坐在上首,石田三成旁坐,开始全罗道扫讨战的部署。
“我准备将全军分为三路,左、中、右,左路以小西摄津守(行长)、宗对马守(义智)、松浦肥前守(镇信)、有马修理大夫(晴信)、波多三河守(亲)、黑田甲斐守(长政)、高桥右近大夫(元种)、秋月长门守(种长)、伊东丰后守(佑兵)为将,以小西行长为总大将,攻击点在求礼城,以顺天城为海运的集结点。”
说完,家康将合起的倭扇头,移到地图中央位置:“中路军,以备前宰相(宇喜多秀家)、福岛廷尉(正则)、户田民部少辅(胜隆)、生驹雅乐头(亲正)、筑前宰相(小早川隆景)、蜂须贺阿波守(家政)、立花左近将监(宗虎)、高桥主膳正(直次)为将,备前宰相为总大将,攻击点乃是黄石山城,以泗川、望津为海运的集结点。”
旋即,家康的扇头移到地图右侧位置:“右路军,以我家大将神原康政,前田能登守(利政),还有浅野左京大夫(幸长)为将,由康政挂帅,自大邱一带向北进发。作为游军,进逼尚州(庆尚道位于最北端的城池)、鸟岭,牢牢钳制住刘綎。”
至于毛利氏那三万兵马,依旧作为总预备队,坐镇釜山。
毛利辉元在朝鲜呆不住,说自己生了脚气病,早前渡海回领国了,军队主帅转交给了侄子毛利秀元还有吉川广家。
日本的水师部队,依旧以巨济岛为基地,加藤嘉明、藤堂高虎、长宗我部元亲、来岛通总等的舰船,都停泊于此,同陆上城堡互相配合,扼守着复杂多变的水道,防备李舜臣的袭击,保护海运的安全。
另外德川家康还特别提及,驻防泗川和安骨浦的岛津军还有森军(森吉成,即毛利胜信)已完成筑城普请任务,多有辛劳,加上领国收成和财政负担日益严重,特许可此次作战不参加,待到换防完成后,便能乘船回国。
这次轮换,身为五大老笔头的德川家康非常重视,他正色对诸位大名说,高丽之阵漫长艰辛,必须做好轮换交替,既能叫诸位得到休养生息,也不会叫防线出现任何破绽。
言毕,石田三成补充到,在朝鲜的各位军目付及奉行,如增田长盛、大谷吉继等,将一如既往做好兵站、津凑还有运输的工作,不能叫前线的粮秣有任何匮乏,影响作战。
“诸君!”待家康布置完毕,另外边始终穿着缁衣盘膝坐着的黑田如水开了腔,他直接点明这次扫讨作战的中核,“诸君,我们此次的目标将是全取全罗道,所有人务必精诚,一鼓作气
,不负太阁的嘱托!”
黑田如水作为军师,家康的部署实则大部分都是他一手筹划的。
“最锋利的双刀,在左路和中路,左路军攻陷求礼后,便沿蟾津江北进,再攻陷南原,待到这两座城池都归于我军之手后,最终的目标将是光州、罗州!而中路军的征伐可能更要轻松,自望津直到黄石山城,挡在你们面前的将只有高丽所谓的乡勇义兵,完全不堪一击,打下黄石山城,就立即突破山隘。拿下全州,拿下全州之后,抽出三分一的兵力继续北进,威吓忠清道、京畿道的唐军和高丽军,其余主力转头南下,同左路军南北对进,会师地点便是在芦岭。到那时,也就意味着整个全罗道的敌众。无论是陆军还是水师,都将一丝不留,全化为我军刀锋上之血锈,被扫荡殆尽!”黑田如水侃侃道来。
最后的右路军,合计兵马一万三千,是三路军队里力量最弱的,但这是黑田如水有意为之,“只要能牵制住鸟岭的敌人,叫他们别轻举妄动,支援全罗道便好。如果他们胆敢动弹,那兵法虚虚实实,右路军将立即投入对尚州和鸟岭的迅猛攻击,必要时,留守釜山的预备队伍也要跟上,随时增援任何一路的攻势。就像是怒涛巨浪般,让唐人疲于应付。直到每道防线都被我们突破撕裂,此战不但要拿下全罗道,更要彻底消灭唐人和高丽人的抵抗意志,为下次和议的成果最大化,做好准备。”
“哈——哈!”在场所有大名都俯身领命。
其实大家都各怀心思。
“这次即便拿下全罗道又怎样,上次都打到鸭绿江那边去了,现在不又回到了这里?那唐人若是继续增兵来反扑,我们却都力竭。万一败战,那便是水银泻地般的凄惨啊。这,可真的是不妙啊!秀吉这个疯子,好像是要拉所有人殉葬似的。”尤其是独眼龙伊达政宗,嘴上马首是瞻,可心底早就不晓得吐槽多少下了。
可转眼间,德川家康就点到了他的名。
家康要求在名护屋城的伊达各部兵马,会同前关白秀次的「城持众」,也作为预备队渡海,与釜山的毛利军会合,随时填补三路战线的空缺。
“那就叫唐人见识见识千锤百炼的奥羽武者的厉害罢!”伊达政宗表情扭曲狰狞,一字一顿,十分夸张。
“也不知道到时退回来的船只够不够......早知道多造几艘呢。”可在心中,伊达政宗早就是「能进能退」。
“必要时,我将亲率东国八州的健儿。作为第三波预备军渡海,为太阁的伟业奋战!”政宗刚表完态,德川家康也环顾四周,庄严承诺。
大家再度齐声领命,这番真的是不全取全罗道,誓不罢休了。
石田三成的嘴唇,撇了撇。
可他又听得家康在那里念叨,说长束正家渡海去顺天城清点仓库物资,也不知何时回报,马上大军行动在即,顺天城的物资数目必须要精准无误才行。
“完了......顺天城哪来的甚么物资......也不知弥九郎(小西行长)如何遮掩......”三成的汗,悄悄地流下来。
不过只要一开战,账立即就能平,当务之急就如何瞒过长束正家。
桃山町一间带着假山水的宿场园舍,沈惟敬还有松云惟政坐在那,对面坐着叩首则是赶来的石田三成。
“你家关白真的要再度出兵作乱?须知惹怒了俺皇明天子,百万大军杀来,你等倭奴到时可别后悔啊。”沈惟敬得知秀吉翻脸将他和惟政和尚扣下,便如此对三成说。
三成直起身子,而后肩膀垂下,重重叹口气,不言而喻。
“此番无论胜负,都会将你家关白陷于不仁不义不智信的境地,日本的人心将土崩瓦解。”松云惟政也警告说。
“战争易开,但却难停。”石田三成也只能这般解释说。
“治部少辅殿,依你看,日本和大明的对比如何?”沈惟敬问。
三成摇头。
沈惟敬就说,大明观你日本,就如日本六十六岛观其中一岛而已,你日本能拉起十万二十万的兵马,大明便能拉出一百万二百万的兵马。不过是俺家天子素来礼佛,有好生之德,不忍三国百姓兵丁的血肉捐于草野荒漠之中罢了,还请治部少辅殿能力谏关白平秀吉,“况且秀吉先前已声明,愿接受大明的册封,金印便在路上,若是再开战端,那便是以臣犯君,满天神佛知此大逆不道的恶行,必杀秀吉。再者俺听闻秀吉的亲子才一岁大,若秀吉亡故,或是日本大乱,以后将怎地办?”
听到这话,石田三成心头凝重,可最后也只能无奈对沈惟敬和惟政和尚说,二位暂且以客人身份留在这里,我尽量去劝说太阁。待事态有转机时,二位当随我一同登城,与太阁重修于好。
沈惟敬却冷笑两声:“你家关白何故妄动刀兵?为了那倭贼细作要时罗,还是为了其螟蛉之子孙七郎?”
三成略微有些讶异,但
还是如实答道,二者兼有。
“可孙七郎还活着呢。”沈惟敬此言一出,三成顿时惊呆了。
随即沈惟敬招手,他的家丁沈嘉旺便拉开障子,将一封书信自障子的夹层间取出,他就是将信藏在这,才躲过秀吉的重重耳目的,交到三成手底。
信纸上,是高有勋亲笔笔迹,还留着处花押。
“这!”当三成认出这正是丰臣秀次专有的花押时,不禁失声喊出来。
“治部少辅殿知晓便好,此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还望治部少辅殿早做筹谋!”沈惟敬说。
几乎同时,伏见城下,德川家康的屋敷内,家康正慢条斯理但又有滋有味地伸着筷子,在烧盘中夹住块松子油炸黑鲷鱼,放入口中,美美地嚼着。
又吃了几口,感知能力非常敏锐的家康,侧过眼睛,光是听脚步声就判断出门外来者的身份:“是半藏啊。”
“正是小的。”一位身着蓝黑色皮铠头戴大星兜的武将,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就跪在廊外,手中持一根一间半不到的(二米五)短枪,此枪最适宜短距离屋内格斗,枪的「穗先」(枪头,枪刃)和口金相连的盃形处,镌刻着德川氏族的葵纹。
这位正是德川的心腹将领,服部正成,半藏是他家族世代相传的名号,其麾下有二百名伊贺同心众,都非常擅长铁炮和长枪,是家康在战场上足以倚重的精锐机动兵力。
同时,服部半藏还替家康掌握军事机要的接发工作。
“常真如何说的?”家康问。
“常真只希望能回复原来的封地,现在孙七郎秀次在海难中死掉,他要把秀次的封地给收回己有。”
“那本就该是常真的啊......”家康用种很忠厚的语调慨叹道,“而且半藏啊,孙七郎秀次,他可没死呢。”
外面的服部正成骇然抬头,可他觉得家督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
“常真和尚的封地就该是常真的,是织田的啊......”家康这般说着,想起常真和尚的父亲,他曾经的好大哥、盟主兼主君织田信长,不由得有些哽咽。
第45章家康之阴谋
德川家康这样的巨佬,怎地可能没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呢,服部正成不过是其间的一环罢了。
那大和柳生庄的宗矩和宗章两兄弟,以二百石的俸禄投靠家康帐下,很快也就担负起在畿内收集情报的任务。
而丰臣秀次渡海时,混在其侍从内并及时拔刀相助的宗矩,正是家康派去的。
柳生宗章则乔装为足轻,在另外艘相距较远的军船上,担当目击。
于是宗章看到日本丸上火药的爆炸,也看到自己的兄弟后背着了火,和秀次一并坠入海中,船头叫他所在的军船靠过去「救援」,日本丸虽熊熊大火,可船体却被波浪和风给牵引走,无法将其给拉住。于是柳生宗章等人只能打捞水中的尸体,他是亲手将宗矩的尸身给捞上来的,就近掩埋在对马岛中。
“我儿新左卫门(宗矩)他是竭尽生命,为大纳言奉公而死的,我们不必为他过分哀伤,为今继续向着活人剑的时代前行,带着新左卫门的那份。”当父亲柳生石舟斋得知宗矩的死后。虽内心悲痛,可还是认可了宗矩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也自那时起,家康始终疑惑,孙七郎秀次怕不是大难不死。
差不多半个月前,家康才得到确切的消息,秀次不但没死,而且漂流去朝鲜全罗道地界,被唐人给救起来。
“哈哈哈,这真的是,神佛在冥冥之中显灵,孙七郎被唐人救了,这是最奇妙的结果,还有比这更能显出鬼斧神工之处吗?”当时家康抚着茶具,开怀不已。
现在家康预计,丰臣氏内部知晓此事的人还不算多,他可算是其中之一,得好好利用这个信息差。
至于秀吉知道不知道,家康不得而知。
可家康用的是阳谋,不在乎这些。
譬如秀吉叫他为高丽之阵的总大将,家康本应在伏见城内找几位关键人物私密合议的,可家康却堂而皇之地将「高丽之阵由我指挥」的讯息告诉了所有在伏见城的大名,这等于告诉他们,秀吉现在的病躯已无法支撑军事指挥,可能头脑也很快不行了。
而秀次「死难」后空出的巨大封地的真空,也被家康利用起来。
他刚才嘴里的常真和尚,便是阳谋中的另外颗有力的棋子。
常真,便是织田信长的次子,织田信雄。
信长给儿子的取名比较随意,长子信忠诞生时,信长看了眼,说这孩子的长相真奇妙啊,于是叫「奇妙丸」。
信雄生出来时,信长也看了眼,说这孩子的头形怎么像茶筅啊,就叫「茶筅丸」吧。
其实信雄的出生日子,比信长的三子(神户)信孝要迟,可信孝的生母地位低,故而信雄成了次子。
毕竟织田信雄的生母,是信长最宠爱的侧室生驹吉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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