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我肩上的大明

我肩上的大明 第261节

 “那......”

 “那平秀次着实还存活,就在求礼郡城。”高有勋非常确凿地告诉宋。

 宋应昌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压低了嗓子:“好,此事决不能声张,我想那要时罗专程来求礼,便带着寻找平秀次下落的念头,你看甚么时候用船,速速将平秀次运去北京,叫天子和诸位阁老先生同他谈出份真的和议单子来,那样才能叫关酋秀吉举措无定进退不能!”

 “还是先让平秀吉自己的劣迹彰露得差不多,我们再后发制人。经略相公,现在还有那石曼子家(岛津)有我明人作内线,我对朝鲜南道倭城的布防虚实晓得了个五六成咯。”

 “对,高有勋,你说得对,是天庇佑你作成这番大功,那平秀次好巧不巧,就漂到海岸被你拾得。”宋应昌语气里都有了羡慕。

 高有勋却说,这不都是石本兵老爷和宋经略相公抬举的,老天给我些庇佑,那也是看得二位的面皮,而今石本兵老爷已然入阁,兵部尚书的缺还在那里,宋老爷若解送秀次去京,成就了大功,那未来的本兵便是老爷您的囊中之物啦。

 为此,您还是得稍微屈就,与沈老先生和石老爷联手才好。

 宋应昌沉吟了下,说此事不劳烦有勋,我自有主张。

 随后宋应昌提起笔来,又说现在当做当做之事,写下了牌札,说你兄弟径自去王京办差,任何事我来担待。

 看来,宋老爷也苦朝鲜虫豸久矣!

 高有勋接过了牌札,交在怀中贴身,说事不宜迟,我和石千户这就上路。

 “勿要多杀伤性命,叫大明有对藩邦过于酷烈的风评啊。”出门时,宋应昌在里面还不忘记提醒一句。

 因他看到,高和石的手里都提着布袋,里面哐哐撑

 撑地装着不晓得甚么兵杖呢。

 “鸡栖!”二人刚迈出经略衙门,就听到几声马嘶,是潘俊岩挎着戚家刀,骑着马飞奔而至。

 “兄长!”高和石赶紧上前,高有勋又拍拍胸脯,说经略相公的令旗在此,我等这就可以上路,去王京,杀他个干干净净。

 “风里火里,我们兄弟一起闯便是。”潘俊岩看请来了牌札,便勒转马头,不及解鞍,就直向王京奔去。

 王京位于群山下的昌德宫,阴云沉沉。

 “看起来又要下雪啦,让我们马上一同赏雪罢。”殿内,李昖老神在在地盘着腿,给大臣和妃嫔们各自斟了杯酒。

 第9章打问

 被鸣梁激荡海波冲刷的左水营城墙内,头戴黑笠的金诚一、徐礼元握着刀,在群家奴庶孽的护卫下,携着「都元帅权栗」的旗号和符印,大摇大摆地乘船来到水营,进来后就让李舜臣在演武厅外的沙地上跪着,而后金诚一坐在椅子上,徐礼元按刀在旁,当着全营将士的面,数落李舜臣的数大罪过:“违令,为何在接到三道统制使元均出兵命令后逡巡不前,为何在龙江洞湾战阵里脱逃!

 纵敌,在要时罗提供平秀次渡海这样宝贵情报后。不但自己消极无为,还多方梗阻他将的斗志,灭自己威风,长他人的志气!

 掠人之功,之前多次在海上战胜倭寇,击沉数十艘倭船,你为何将元均、李亿祺的功劳在奏疏里全都独揽在自己头上?”

 “冤啊,冤啊!”听完金诚一身旁一个书办的叱责后,左水营所有的将士,连带家眷,都喊着这个口号,在火光中伏在演武厅屋檐下还有旷地上,不住地叩首,为李舜臣求情。

 “住口!”金诚一大怒,挥舞藤策,狠狠地对着李舜臣的肩膀抽打几下,打得灰尘乱飞,吹胡子瞪眼,叫现场骚动即刻宁静下来。

 李舜臣垂着眼,无力,无奈,内心像海水那般翻动着苦涩的咸味,几乎是卑微地问金诚一,可不可以允许我向您逐个解释。

 “你在发甚么春梦?”徐礼元嘲笑道,“马上就将你降为白衣,五花大绑,塞到囚车里,去王京的昌德宫向国君去好好解释,你当全罗兵使金诚一大人会在乎你这套表演,真的像是个卑贱的戏子,骗过元均和李亿祺,全靠的是你这般的粉墨功夫,可惜对我们不好使。”

 “徐礼元你这......!”愤怒的罗大用刚用手指着徐礼元准备怒骂,却被姜沆给掩住了嘴,其余将士也都用拳头捶打着膝盖或地面,满腔的悲愤无处宣泄,瞪着耀武扬威的二位问罪的使者,眼睛都红了。

 “接替我的是谁?”李舜臣平静地问。

 “裴楔。”

 当听到这个名字,李舜臣满脸只剩绝望,几乎都听不到后面金诚一在说些什么——金说的是,当李舜臣降为白衣开始,左水营所有的士卒、弹药还有战船全被徐礼元接管,等待裴楔的上任。而后左水营在全罗兵使金诚一和都元帅权栗的领导下继续作战,初步计划便是联合庆尚北道咸安郡的义军领袖分属东人党的郑仁弘,还有新任的庆尚兵使金应瑞,三路出击,压迫日方在晋州城附近新筑的顺天、望津、泗川三处倭城,左水营要出动所有完好的战船,击破巨济岛处盘踞的倭贼,争取烧掉停泊在釜山海域的倭寇船只......

 在李舜臣的耳朵里,终于金诚一的话语声越来越响,一下下,一下下,就像有柄小锤子在狠狠敲击他的耳膜,而后便是不断砸在他的心脏中,“誓杀倭贼,向死而生!”金诚一嗥叫起来,还叫什么要雪晋州之耻,还痛骂大明,说难道我们朝鲜当了二百年为大明遮风挡雨的藩屏,它现在出兵难道不是在还朝鲜的恩情嘛。

 “别说了,别说了!”李舜臣忍无可忍,瞪着手舞足蹈的金诚一骂出了声。

 “李舜臣你想要谋逆不成?”金诚一与徐礼元大怒,当即就举起藤策继续鞭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衣小卒。

 李舜臣脸颊上当即就挨了几下,出了血,抬手挡着,还在哀求能否将他的老母亲留在水营城内,叫儿子和部众照拂。

 “你老母也要在囚车里一并上路去京城。”金诚一叉着腰,趾高气扬,又给了李舜臣一记藤策。

 藤策还未收回,忽地一声铳响,方才宣读李舜臣罪状的书办脑门中弹,四分五裂,像西瓜开了瓤,侧着身躯,咕咚就倒下,享受了突如而至的婴儿睡眠。

 是胜字铳射出的铅子!

 金诚一大骇,还没捕捉到是甚么方位的胜字铳射来的,就看到忍无可忍的水营将士个个愤怒大喝,自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人挤着人,拳头挤着拳头,演武厅和其他厅堂的门扉、床牖、瓦当被挤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喀啦喀啦地碎裂开来,前面的攘着拳头冲来,后面的就将碎下来的瓦片木块攥在手里,口中都叫着「杀金诚一」、「杀徐礼元」的口号,瞬息就黑压压冲过来,叫喊声简直盖过了

 城外海潮声。

 金诚一和徐礼元肝胆俱裂,直顾往后退。尤其是徐礼元转头,刚要夺门而逃,却见水营衙署的大门,哐地被内外暴乱的士卒给关死堵死,“完啦!”徐礼元又想要翻过弯曲如带的城堞,可却想到下面就是乱石和潮头。

 惨叫声四起,挡在前面的金、徐的家奴。虽然拔出刀来妄图恫吓水营将士,可哪里济事,简直是螳臂当车。当即被雨点般砸来的砖块和木块,打得蜷伏在地,有的家奴跪地举手求饶,被愤怒的水兵举着缺口锋利的瓦片或是瓮片,咔嚓咔嚓,削砍得血肉横飞,有的家奴倒在地上装死,就被猛地践踏撕扯,金诚一看到这些忠诚相随的家奴肚皮被踹破,肠子内脏被扯出,四肢被砍碎撕烂,吓得他尖叫说:“李水使万事好商量!”

 可哪里来得及,徐礼元把刀握在手中,可惊慌间压根拔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数十将士冲到自己眼前,耳朵中听到李舜臣的喊声,“镇静下来,休得胡作非为......”而后脸部胸部就被猛捣几拳,一拳当即砸到自己太阳穴,砸得自己眼冒金星,牙齿猛地咬到舌头,浑身不受控制,僵直绷住,往后仰倒,可肩膀却被死死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双脚也腾了空——徐礼元双手双腿,都被水师营将士给抓住拎起,一把抬到了城堞边,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双脚翻起来倒了出去,一声钝响,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站在城堞后的士兵举着火把往下照看——徐礼元头裂背折,摔烂在锐利凸起的礁石上,海浪卷来,尸体如同烂面条般被退潮慢慢地扯走,最后浮在海面,上上下下的。

 缩在墙根下的金诚一,哪里还有半点威风在身,用手抱着脑袋,腿紧紧蜷起,像只锅里被煮的虾,连话都吓得说不出来,直顾抖抖抖。

 不知道啥时候,演武厅骚乱才算是平息下来,除金诚一外,其余所有来问罪的全被屠杀,尸体内脏撒的满校场都是,拼都拼不完整的那种,金诚一本人昏死过去,被拖到了演武厅堂中,当头浇了盆冰水,才哆嗦着醒来,晃悠悠地看到李舜臣坐在对面。

 李舜臣的眼中依旧满是愤懑、矛盾还有犹豫。

 在他的四周,全是撸袖怒目的水营将士,都是恨不得要食金诚一之肉寝金诚一之皮的。反正来问罪的全都杀了,再杀个金诚一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莫害我,莫害我,我回去后必当禀告都元帅还有朝廷,绝不会再来定李左使的罪,这全都是诬陷,是不实之词,是那要时罗的挑拨离间。”金诚一搓着手,四面哀嚎求饶,对着瞪着他的将士频频说到,额头都磕出血来。

 “我尊贵的全罗兵使大人,你现在这幅屁滚尿流的丑态可是被成百上千的人看在眼里,放你离开水营的话,你往后能心甘情愿?”

 “对,还是将他杀了罢!”其他将士立刻应和道,当着金诚一比划着瓮片和刀锋。

 此刻李舜臣缓缓举起手,大家都沉静下来,鸦雀无声地看着水使大人如何说。

 “你们到底要弄到甚么时候,这个国还能禁得住你们这样弄嘛,国是人心不是牛马啊......将士们,在前线风餐露宿,吃没有米,味没有盐,出生入死,浴血满身,冒着性命的干系点火放炮操船杀敌,可你们就知道在后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这个国都要坍塌了,都要亡了,还在斗......金兵使你说说,到底怎样才能叫他们不斗下去?”李舜臣面色沉重,说着说着,以至于哽咽到不能继续。

 金诚一垂着脑袋,根本说不出词来。

 “杀了这虫豸,国家才有救!”

 “杀了他,杀了他!”

 “丢了釜山丢了东莱丢了金海,又丢了晋州和丽水,现在又来逼我们去送死,还想把左水营也丢出去,不杀了他,永无出头之日。”

 此刻,将士们的鼓噪声再起。

 李舜臣盯着金诚一,想了又想,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老母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这内外的惨象。当即就晓得儿子怕是踏上条不归路了,立刻就哭起来。

 “母亲大人......”李舜臣也忍不住,当即落泪,对着老母跪下,“孩儿不孝,孩儿牵累母亲。”

 “痴儿,我还能有多少岁月能活?只要能将倭寇赶下海去,任你去做罢,大不了到时陪你一道殉难便是。”老母摸着儿子的脸,如此说道。

 母亲轻轻的一句话,叫李舜臣下定了千斤重的决心。

 他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指着后面柱子上悬挂的弓箭,对金诚一说到:“狗贼,我现在给你个脱身的机会,将水营寨门打开,你若能在我弯弓拈箭射中你之前跑出去,那就一笔勾销。若是不能,那就只能说,天不藏奸!”

 话一说完,金诚一就要撒丫子跑。

 因李舜臣已抬手开始取下弓了。

 “李舜臣是全朝鲜出了名的神射手,就算跑,我又能跑得过他的箭?”金诚一又跪回原地,心里

 沮丧无比。

 可一抬眼,李舜臣已抬手取箭了。

 金诚一就算立即躺倒耍赖,怕是也逃不过这一箭。

 因李舜臣不是没有给自己逃跑的机会,自己若是留下不跑,那被射死,也是罪有应得。

 就在李舜臣开始挂弦时,金诚一猛地一跳,转身就奔出演武厅,没命地朝着打开的寨门跑去。

 他跑了差不多十几步,就被李舜臣自后背射来的一箭,贯入到后脖中央,众人看得,刚从庆尚兵使转任全罗兵使的金大人,还凭着惯性往前跑了两步,身躯才停顿下来,他还做了个希望将后脖的箭拔出的姿势。可是却抓了个空,脖子歪过来,嘴巴长大,接着扑腾趴了下去,死了。

 阵阵畅快的喝彩声里,立起来的李舜臣表情凝重庄严地放下了弓,看着金诚一的尸体,良久不言。

 海的上空,此时播下两个惊雷,海风变得愈发暴戾,卷来了大块大块的雪花,猛冲着左水营的房屋和船只,到处都是咯吱咯吱的声响,“保护好最后的战船,我们必须要在三个月内,让左水营再有一战之力。”迎着风,李舜臣说到。

 鸣梁海峡处,风急浪高,雪浪和雪花相接,漫无边际。

 而王京山下的昌德宫,却只是下起了密集如针脚的细雨。雨虽然细,可却丝毫不温柔,被风挟持着,在夜中划出笔直交错的丝线,高有勋、石流龙还有潘俊岩,还跟着耽罗宣慰司捕盗官李耕俊,外加十多名骑马的倭丁,及石流龙海鳅船数十名武装起来的漕军,还有经略衙门的标下旗鼓官冯仲缨、金相、邵应忠,举着经略衙门的牌札,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抵昌德宫的敦化门前。

 雷电越过,高有勋看见被倭乱焚烧得只剩一半的敦化门,外面如同人的骨骼般还纵横着修复用的架子,几位罗将蹲在门前烤着火,听到战马的嘶鸣和蹄声,他们警觉地纷纷站起身来,便看到眼前的街面上集齐了大批蒙着蓑衣和袍子的兵马,在雷和风雨里,排成个半圆的阵型,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又是声炸雷,敦化门下栖身休息的王京工匠们本能地感受到杀气和威胁,纷纷猫着腰,抱着毯子还有被褥,不顾外面下着雨,贴着檐下溜走。

 “甚么人?”一位领头的罗将将根火把从堆子里抽出,往前走了几步,喝问对面的人到。

 高有勋将经略牌札取出,抛给石流龙接住,而后石走前步,对着那罗将说:“经略相公牌札在此,我等锦衣卫奉命打问昌德宫君臣!”

 「打问」乃锦衣卫的术语,可不是鞫问那么简单,还带着个「打」字。

 听到这,敦化门处的其余罗将、禁卒无不紧张惊骇,他们抄起兵刃,还有位推开侧门进去昌德宫里面吆喝帮手。

 “时辰已到,进去打问。”高有勋不耐烦,挥手道。

 “且慢......”举着火把的罗将刚要呵斥此乃王宫禁地,哪是你们锦衣卫为所欲为的地时,头颅就忽地脱离腔子,弹飞二三尺高,尸身扑倒在地。

 是潘俊岩给了这位一刀,一刀两断,身首分离,干脆利索。

 那火把也坠地,火星迸散。

 “啊啊啊,有凶徒来袭。”门前其他罗将和禁卒就像受惊炸群的牲口,刚要往里面跑,就响起一阵铳声。

 高有勋后面的漕军抱着各色火器,对着他们的后背就是阵齐射,死伤者又顺着台阶翻滚而下,有勋两翼的倭丁猫着腰,鬼魅般跃至敦化门两边的暗影之中。须臾间,敦化门开了,举着各色兵杖的罗将、禁卒从里门那边呐喊着拥出,企图将「凶徒」给驱逐消灭掉。

 铳声惊动了寝宫内正搂抱着妃嫔饮酒的李昖,吓得他赶忙问外面是甚么事,是不是有倭贼打来了,整个昌德宫内乱起来,全都是人在跑,李昖先是躲在面屏风后,连喊召西厓来,召西厓来。

 同时,漕军后面两排待发的铳手,对敦化门又是齐射了一番,将拥出来的朝方士兵给射得七零八落,没中弹的刚要转身跑,就被两侧的倭丁挥刀砍杀,“进去打问!”高有勋一声令下,大伙儿全都冲入进来,夺了敦化门。

 “凶徒到了金虎门和禁川桥,马上就杀到仁济殿啦,陛下,陛下快些逃罢!”被李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宦官,跑回来就报告道,“这群凶徒可了不得,鸟铳三眼铳倭刀都有,看见人就不问青红皂白地杀啊,还叫着打问打问的。”

首节 上一节 261/414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1900:游走在欧洲的物理学霸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