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259节
“按照这般形势下去,会不会马上又和唐人开战,乃至与高有勋兵戎相见?”小西行长的心中颇有不安,便又问要时罗,太阁准备如何处分朝鲜,还有如何看待与明的和约。
“几年内应该没有大动作,名护屋都风传下月,请摄津守等诸位大名领军返归领国,好好休整。”要时罗只说如此。
小西行长和宗义智,是直接负责对朝鲜和对明的和谈的,可最终下决定的,那还得是稳坐名护屋城的太阁。于是二位都嗅到了丝风暴来临前的气息。
行长叫小西飞带着三十名士兵,护送要时罗来到求礼城。
要时罗惊愕地发现,求礼城沿着蟾津江的丙方山上,已层层叠叠地满是日式的曲轮和堀切,可又比日本城堡不同的是,曲轮不但在板塀和雉堞后有守卫的兵力和火力,似乎还往下挖空了两层,凿有射孔,是明式敌台和日式曲轮的合体,而且斜坡的斜度更大更厚,又有南蛮的风格,环绕着丙方山,是依托求礼城旧城邑聚集起来的新镇子,并且用新铺设的街道割画不同的区域,而且敌台上和板塀后,到底有没有炮位,又是什么型号的炮,要时罗一时间是看不清楚的,前来「迎接」的倭丁,指着山麓的华严寺,说勋殿通常在那里视事,现在带你去见他。
“哦,你是说,倭国关白平秀次的船只是在接近对马岛的一处礁石上触船搁浅的?”高有勋听完要时罗的报告后,反问到。
“是,我给朝鲜三道水军统制使元均所提供的情报都是确凿的。无论是平秀次出发的时日,还有航船的线路,完全无错。”要时罗此
刻又装作是朝鲜安插去日本的间谍,说道,“再加上天佑,叫关白秀次的御船日本丸触礁,想要修复起航非得五天到七天不可,元统制率船队去截杀成功,真的是因时而动啊。”
“可元均的水师在泗川的龙江全军覆灭了啊。”
“那是在元统制击沉日本丸割下秀次的首级后,返航途中遭遇倭国的水师,战时全罗左水使李舜臣望风脱逃,致使其余战船被包抄夹攻所致。”要时罗装作痛惜的表情,伏地说道。
“这样的情报,你还对谁曾说过?”
要时罗就说,来求礼之前,我已叫人捎去书信,向新任的庆尚道兵使金应瑞将军,还有新任的都元帅权栗将军,都说清楚这般情况。
“那么对于大明,就是要对我说清楚,叫我汇报于经略相公和万岁爷爷,对吧?”
“是,以后请尽情信任我提供的情报。”
高有勋点头,说你辛苦,我得馈赠你些礼物,说完便让光瑛递来个长匣子。
第7章高丽老山参
“这,如何敢当呢?”要时罗赶紧拜谢道,又抬眼看着那长匣子。
“是高丽的老山参啊,延年益寿的。”高有勋竖起长匣子,说道。
隔着十多尺的距离,要时罗就拜在原地,等待着旁人将这老山参给送给自己。
可礼贤下士的高有勋却说,我来亲自给。
言毕,有勋就打开了匣子,这时要时罗一瞧,不对啊,匣子里的东西怎地看也不像是老山参啊,没有任何的根须,精良的木制和金属嵌套的管子,弧形如鱼尾的把手,还有银白色的各种机关,这,这。
这是把标准的德意志产簧轮手枪。
高有勋将其握起,枪口直指着要时罗的面部。
“勋......”要时罗还没来得及说出完整的话语来,高有勋便轻捷地捏动了扳机,簧轮枪和火绳枪构造不同,龙头是夹着枚黄铁石的,圆盘形状的簧轮则是外露的,嵌在龙头和火药池的下方,枪身的右侧,先用扳手将簧轮拨到蓄势待发,而后卡下龙头,扳机捏动后,簧轮猛地回旋,同黄铁石摩擦出几颗火花,非常漂亮,并燃着火药池内的预先装填好的黑火药,一团烟火笔直往上窜起,将枪膛内安塞好的圆形银灰色铅丸笔直射出,轰得一声,响彻了整个觉皇殿,甚至连横梁和窗棂都错动了下。
“啊!”阿泷的药匣都跌落下来,本能地举起双手,扶住腮帮和耳朵,惊叫起来。
光瑛倒是很镇静,毕竟已见惯了杀戮场。
还在半跪着将盛着小西行长斩下的罪卒首级的木匣排好的小西飞,更是吓得一哆嗦,即可半蹲起来,将手摁在了太刀刀柄处,膝盖直接将枚木匣顶翻,哗得声,内里的盐水洒出,一颗被盐渍的脑袋也滚了出来,咕噜噜,直滚到被枪击的要时罗腿边,眉目朝上,微微张口,好像在对要时罗说:“兄啊,你怎地了?”
高有勋继续平臂,握着那簧轮手枪,看着青烟散去后,双面间谍要时罗长大着嘴巴,残缺的表情似乎还表示着难以置信,双手依旧保持着准备接东西的姿态,可他的右眼已被铅丸贯穿、旋转、搅碎,额头也被撕扯隆起个大包,血汩汩地向外冒着,发髻都被打散掉了,铅丸灼烧处,头发丝丝地冒着烟。
这真的是一枪毙命。
“朝鲜的老山参,好好尝尝滋味罢。”高有勋放下簧轮枪,冷冷地说。
噗咚,阿泷又是声尖叫——要时罗往前栽倒,屁股还在高高地撅着,血贴着他的脑袋蔓开来。
“将刀放下!”猛烈的脚步声炸起,数名全身贯甲的倭丁自各处奔出,数把明晃晃的倭刀架在小西飞的脖子和肩膀处。
小西飞松开手,眼珠转了转。
为什么,为什么?上次在北京,也是高有勋叫人用刀架在我脖子上,这次也是。
我内藤如安发誓,绝不会叫高有勋第三次用刀来架我的脖子!
“勋殿!”下一秒,小西飞就趴在地上,磕着头,以土下座的决绝姿态,对有勋请罪。
“如安,别慌!我只是处死个见利忘义,挑拨大明天子和太阁关系的奸细。”高有勋把簧轮手枪从容地摆回到匣子里扣好。
小西飞撑在地板上的胳膊抖个不停。
“要时罗是那对马国宗义智派来的,太阁多次对我朝使节保证说,本无意侵朝犯明,不过因朝鲜阻隔朝贡道路,现在圣天子慈悲为怀,该赐予你家太阁的都已赐予,我怕是对马国的宗氏居心叵测,想要居中挑拨渔利。说起来,若我追究到底,这场战祸之所以爆发,是否就是对马宗氏从中而构的!?太阁如真心求和,就该处死宗义智阖家,悬头于名护屋城门!”
小西飞忙说,我是摄津守家臣,宗义智虽是摄津守的女婿,可对他家的内情我也不甚清晰啊,我同我家家督可是一门心思想与勋殿和睦交好的,否则怎会将茱莉娅姬赠与勋殿呢。
“如安,你当我不知阿泷实则就是安插在我身旁的
暗桩吗?现在我就可以将她给遣送回顺天!”高有勋怒地起身,指着小西飞怒斥。
“好吔。”光瑛心中瞬息响起这喝彩。
“勋殿......”阿泷大哭起来,爬行到高有勋脚下,牵住他的衣袖,泪光涟涟,示意自己不肯再回去。
于是高有勋指着那群盛着罪卒首级的木匣和木桶,说为安抚全罗道百姓,这些首级必须要悬挂在这里的城门处,对此我感谢摄津守殿。可同时如安你须得将要时罗的双手给砍下带回去,给摄津守,也给太阁看看,这个对马奸商,公开做两面,还对我说。是他将关白秀次的航程报告给朝鲜人的,是他是害死秀次的罪魁祸首并不为过吧,我替太阁除去此人,太阁该感谢我才是。
“是,是,这些金银判,正是太阁给勋殿的酬谢。至于茱莉娅姬,还望勋殿息怒,不要遣回才好。”这时小西飞也顾不得因果逻辑了,顺着杆子爬,求得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要时罗的脑袋,是要割下来,送给经略相公的,个中曲折我也是要说清楚的,朝鲜王室还有大臣昏昧不明,误中要时罗奸计,致使日本关白被害,朝鲜水师尽墨,三国兵戈再结,这其中,朝鲜内部必有贿赂贪赃,我身为锦衣卫同知,必须要具册上报给天子,再由天子责问朝鲜上下不可!这桩案件,我要办成铜铸铁打一般!”高有勋锦衣卫的脾性发作起来,当真是如严霜寒冰。
而后在众目睽睽下,倭丁里的刘大增走过来,拔出胁差将要时罗的脑袋给切下,阿泷依旧牵着有勋的袖子瑟瑟发抖,不过好在有勋也没有粗暴地对待她,任由她牵住。
外面的倭丁也端入个木桶来,里面盛着盐水,刘大增提起要时罗的脑袋,往里面一放,又合上盖子。
高有勋使了下眼色,小西飞立即战战兢兢爬过来,又把要时罗的双手给砍下......
“将要时罗首级,发船运去给经略相公过目定夺。”有勋说,附着的书状我亲自来写。
这时他望下看了阿泷眼。
阿泷慢慢地松开了手,抬起的眼神充满着惊惧和柔弱。
“至于小西茱莉娅......”高有勋狠下心,便要开口。
这下光瑛很得意,将锐刀插回去后,走到了阿泷的面前,心想这下便能名正言顺地将这妖精般的倭女给驱逐掉了。
孰料刚到阿泷的面前,光瑛看到倒下的要时罗残缺古怪的尸身,还有滚在他身旁的那颗罪卒的脑袋,又嗅到了猛烈的火药味,掺杂着血腥的气息,顿觉胃部一阵痉挛,连带着眩晕,便不禁捂住嘴巴,失足跌倒在地。
“瑛妹!”吓得高有勋赶紧将光瑛给扶起来,“阿泷,阿泷,过来看看是怎地了。”
“我有孕在身了......”没多久,躺在书斋床榻上的光瑛,看到阿泷写就的短纸上的文字,喃喃地说到,她实在有些虚脱,就连欣喜的表情也做不全了。
有勋则捉着她的手,关切地说这段时间你静心休息养胎,其余事务与你无关。
“那卫护哥儿的事......”
“我有刘大增、黄牧等倭丁,不碍事的。”有勋表示你先卫护好腹中的小生命,“还有......阿泷就伴在你身旁,调理你的身体。”
阿泷点点头。
“哥儿......不如从王京或是大明那里聘来医师。”
高有勋不同意,说能聘来的医师也是男的,不如阿泷是女的,照料调理起来方便,不用避嫌。
事到如今,光瑛只能觉得自己的孩子来得,真的恰是时候,反倒成为撵走倭女的最大阻碍了。
“不,不准叫她当着我和孩子的面诵读那佛郎机大日的经书,免得,免得染坏了孩子。”这便是光瑛最终提出的妥协条件。
「大日」,是耶稣会教士沙勿略在日本传教时给上帝起的「别名」,让日本人乍听起来好像是大日如来似的,这既是入乡随俗,也是基督教早期在东亚传播的一种策略。
“阿泷,你为何不愿回父母的身旁呢?”出来后,当阿泷答应光瑛的请求后,高有勋便问道。
“我只追随主,日本并非我的故乡。”阿泷举起短纸。
而后,她又低头动笔加了两行,高有勋看得:“我绝不叛卖勋殿,我在这全罗道,会努力说汉话的,希望能继续帮到勋殿。”
“阿泷现在只能说不会叛卖您,可她毕竟是小西摄津守之女,想要为你所用的话,就不光要拿下她的心,还要占有她的身体。”阿泷恭谨地离去后,岛左近从屏风后面走出,半跪在有勋前,语气郑重地请求道,并且生怕有勋听不懂,便大致用汉文也写在纸上。
“......”看着这番文字,有勋不知说啥好。
“这也是兵法修炼的一环。”岛左近补充道。
唉,现在岛左近算是军师了,杀死要时罗,并利用其向丰臣秀吉施压恫吓,就是岛左近的谋划。
“呔,何其无礼!”当小西飞将
死鬼要时罗的双手展现给小西行长看时,行长和宗义智勃然大怒。
唐人自己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
“朱斯塔,拿我的长枪和铠甲来!”小西行长大吼道。
没几何,他披挂整齐,舞动几圈长枪,虎虎生风,跑到顺天城本丸的大手门处,便要宣布出兵求礼,膺惩暴虐的高有勋。
可商人的本性在他开口发令前一刹那起了作用,行长回头,看到朱斯塔夫人还有小西飞都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说吧。”小西行长将长枪放回去,坐下,喘着气,问道。
“夫君此番要是出兵,其他大名能响应支援的多少?”朱斯塔夫人率先就抛出个叫行长丧气的质问来。
“而今刚刚开春,在朝各阵大名都乏粮。除非打出像晋州城那样迅速漂亮的攻城战来。不然即便有大名来协助,也注定了凶多吉少。”小西飞帮腔道。
朱斯塔夫人的私心是自己喜欢的养女还捏在有勋的手中。
小西飞的私心是,高有勋将要时罗带来的金银判,分了四分之一给自己。
“至少日本的稻谷收获前,太阁拿你没甚么办法。”这就是岛左近为高有勋做出的判断。
即便日本兵农分离完成,可当兵的还是要吃粮食的血肉之躯,没有被秀吉改造为高达。
“如安,你怎地不把茱莉娅给带回来。”小西行长泄气了,不再提战争,而是气恼地拿小西飞出气。
小西飞就说,茱莉娅无论身心,都已是高有勋的侧室,此刻将她带回,有害无利,并请小西行长依旧谨守界限,保持同各方的和睦,“太阁的想法,朝令夕改,肥后宇土城,还有对马,都靠对朝鲜和明国的贸易生存,太阁整天想要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受害最大的还不是我们?现如今高丽之阵各大名士气消沉,缺粮裹足,家督您不妨不参与此事,直将要时罗的双手送去给太阁定夺。”
“(甚么,养女这下也两面翻了,算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高有勋既杀要时罗,怕不是已看破我方所有的细作和谋划啦?”小西行长一副恍然的模样,说这个要不要报告给太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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