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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89节

 因野菜甘薯所能提供的热量,是比不上稻麦的。

 而农民耕作这般苦累,所需的热量又是很高的,企图用其他作物完全代替稻麦主食,是不明智的,只能陷于恶性循环。一旦繁衍出来的人口使得田地越来越难以支撑,加以灾害、战火和瘟疫,最终胜出的便只有「大西经济学」。

 想着想着,眼前又出现座庙宇,是供奉四渎仙君的,有勋就说,过了这里,前面就是「高庄」啦。

 高庄,环抱着更西边的高氏源本堂,而今差不多三四十户人家,各自盖了房屋,夹在几道溪流间,错落有致,风水明秀。如今虽冬季尚未完全过去,可炊烟和林雾混合,倒是好一派田园风光。

 竖起旗杆的那户宅院,就是有勋家咯。

 “唔......”高祖辉坐在正堂中,看到又来个娇媚明艳的女子,跪在自个面前敬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就看着抄着手立着的儿子,心底早用了排除法,嫣柔都已实质过门了,九姑娘自己是晓得的,这只能是那丽女了,细细看面容神姿,好像确和中土女子有些区分。

 事到如今还能说啥呢。

 高祖辉便让光瑛起来,封了黄边钱还有首饰给她,说正妻的吉礼还未办,就委屈你往后稍稍,你在这里,外要遵守大明的律法、礼制,内要奉戴我们高氏的宗法,别让勋儿难做。

 光瑛很乖巧地一一表示服从,她的汉话这么好,是高祖辉没想到的,“他娘的,这高丽小姑娘,说不定认得的字比我多。”

 有勋则问嫣柔在哪呢。

 高祖辉说,这不等你回来呢嘛,在虎嶂山的宝塔寺庵中暂住呢,沈家和薛家的人也都在那,你爹我这些日子也忙坏了,嫣柔陪嫁来的大红绸缎还有那些丝线,我叫人送去南京赶制为吉服,也就南京的大店能做好配上我家儿媳的吉服,为了抢时我还特意加了十两银子给裁缝,其他的东西都齐备,就是只有水鸭没

 有大雁,有些......

 “爹,大雁我有。”光瑛说道。

 作者的话:  孩子们,我回来啦,下面到八月结束,全是正常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62章宗主

 这时高祖辉看看光瑛,觉得大雁不可能藏在她身上,而后才歪着头,看到庭院内光瑛骑来的马鞍上挂着只飞禽,果然是大雁。

 “这......”高祖辉心想,这不会是从朝鲜带来的吧。

 “就在泗州射下来的,北飞回乡的。”高有勋看出爹的困惑,便解释说。

 “你个招炮子的,不愧是桃花老鼠眼的,沾惹的这几位各个漂亮不说,还都有两手的。”高祖辉又看了看儿子,百感交集。

 “爹,我要去那宝塔寺晋谒主母。”光瑛表示这雁,我是要献给主母的。

 高祖辉说那你去吧,恰好我要在源本堂汇集诸高,在祠堂里为我勋儿纳彩的。

 光瑛又跪下,对高五叔叩三下首,牵马携雁离去。

 “这丽女,还真的懂礼仪。”高祖辉说,朝鲜男女还真有些礼仪之邦的意思。

 接着高祖辉笑嘻嘻地从怀里取出纳彩告祖的稿子来,给有勋看:“这文章啊,我可是请泗州州学的学生陈德陈先生写就的,怎样,怎样?你瞅瞅,咳,你个招炮子,不是叫你修改,是叫你听熟了,免得我对着列祖列宗读的时候,太过深奥典雅,你浑似个呆木鸡似的站在旁边,连个应和的神情都无,塌我的戏台......”

 高有勋看了番后,说陈学正的文法文理都无可指摘,端的是篇好文章。

 这话说得高祖辉别提多开心。

 “只不过有处不合事理。”有勋话锋一转。

 “怎地不合事理啊?”高祖辉赶紧把文章再上下看了遍。

 “这里,这里。”有勋直接给爹指出来。

 “......告祠堂云,高祖辉子高有勋......这哪不对?”高祖辉迷惑不解。

 “应该只是,告祠堂云,高有勋......”高有勋说道。

 高祖辉大惑不解,说你不是我儿子,我不是你爹嘛,这处能有啥毛病。

 高有勋说你当然是我爹,我当然是你儿子。

 “那你说,哪里错了?”高祖辉有些急了。

 “爹你看你,又急。”高有勋接着说道,“谁有资格告祠堂啊?”

 “当然是宗主啊,不然呢,还能是宗子啊......”高祖辉说到这时,才是恍然,十分震惊看着有勋,然后拿着稿子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坐回在椅子上,满脸的痛苦。

 没想到啊没想到,高祖辉为了这个告祠堂的文,是煞费苦心,又是专门请到泗州城里最有学问的陈学正,给了笔不菲的润笔费不说,还害怕自己读文时读错别字,便让陈学正细致地在生僻字上注了密密麻麻的「反切」,就想自己在全族人面前好好出出风头,抖一把身为高氏宗主的威风,可谁想到,高有勋这个招炮子的啊!

 “爹,爹!”高有勋赶紧过来,要给高祖辉揉胸口。

 “你这意思,你不是宗子,我不是宗主,而应该你是宗主,我是宗子?”高祖辉抓着有勋的肩膀,悲愤地问到。

 “爹这说是哪的话,爹还是爹,这是天伦,可我该是宗主,这是体统。你看,这高家源本堂里,清清楚楚刻着,我都已是四品佥事了,你还是泗州州衙里的吏,三弟呢还没有中举,咱们白衣巷高家又刚溯到神武帝,可后代到您这还这般寒碜,说不过去,又怎地主持宗族大局呢?可到了儿这代便不同了。”高有勋是振振有词。

 高祖辉咿咿呀呀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个足以反驳有勋的话头来,这招炮子的看起来翅膀是真的硬了,再也不是那年猫着腰提着灯笼跟在我后面穿过柱国坊的毛头小伙了,这当爹的现在的心情,也不晓得是自豪,还是酸楚。

 不过仔细想一想,有勋说的也有他的道理,不能因为人伦而灭了体统啊。

 最终,高祖辉还是无可奈何地将陈学正写给自己的文章取出,交到了有勋的手中,父子两人就在家里,秘密和平地完成了宗主的交接。

 那头,光瑛提着大雁,也走到了宝塔寺中,这是坐落在虎嶂山岗上的一座佛寺,也是高氏聚居过来后所建的,里面供养着白衣巷高家「列祖列宗」的灵位,还有一溜寓房,是专门给来访的客人所准备的,自虎嶂山往下,是一片平整的土地,且连通着外乡它县的地界,每年都会在此举办数次宝塔寺的庙市。虽然暂且还不清楚这个庙市主要贸易些什么货物。

 光瑛到此,已是下午申时,天气很好,云都荡开了,和煦的日头照在光瑛窈窕的后背上,暖洋洋的,她顺着在山林间铺好的青石板一步一步往上走着。直到看见宝塔寺的庙门,还有隐隐的塔尖,便将其叩响。

 “你......就是那丽女?”最大的寓房内,嫣柔坐在椅子上,她的四周都摆着装着嫁妆的抬子,眼见光瑛双手

 捧着婚礼所需的大雁,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正是,其实我去年便跟着哥儿打朝鲜来到淮安,早就该晋谒主母来着。但哥儿却不许我来见,延误至今,直到不久前晓得主母大喜日子将至,便射下只飞雁,诚惶诚恐,来献主母,吉礼时主母但有任何驱遣,只叫光瑛去做便是。”赵光瑛能很巧妙地将坦诚和楚楚可怜融合在一起,并且对男对女都具有相同的杀伤力。

 “你汉话说得可真好。”嫣柔瞪圆了小鹿般的眼,主题不明地赞叹了这方面,接着她有了警觉,“为何小爷不让你来环碧庄见我,听说是把你安插在槐树李家院子中的?”

 “那是因为哥儿眼里,九姑娘同我都是妾室身份,在同主母您大婚吉礼前,岂有喧宾夺主的道理呢?”光瑛即答。

 “那你为何今日又来谒见我。”沈嫣柔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因为哥儿和主母的吉礼需要大雁,而全淮泗的猎户箭术都不及我。”光瑛再次提起羽毛丰茂的猎物,成功将逻辑闭环。

 “我晓得,你是小爷和那阿九的使节。”嫣柔起了身,背对光瑛走了几步,双手相扣,青云色的袖子垂在马面裙上,眉宇间尚有些怨气,“小爷的想法是,趁着大婚时,将他那三王并封的计策给定下来,罢了,罢了,我答应还不成嘛?省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轮番来聒噪。”

 光瑛就很开心地说,往后哥儿和主母间必定多子多福,主母少不得是个诰命夫人,光瑛这辈子都会伺候在哥儿和主母身旁,哥儿去战场时就交给光瑛追随照顾,等哥儿凯旋时光瑛就把他全须全尾地还到主母的身旁。

 “好了,起来罢,我也不是甚么仗势欺人的。”嫣柔的眼眸垂下转回,就叫光瑛也坐着,她自小爷那里听过光瑛的遭遇,晓得她也着实是无依无靠的。若是将她扔在朝鲜自生自灭,光景还不知如何凄凉呢。

 没办法,沈嫣柔有时脾性刚烈,可究其根本,还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

 光瑛也不推辞,径自在嫣柔对面的座椅坐下。待到嫣柔重新坐回时,见到主母眼神很是诧异,便察觉自己又是将腿八字叉开的那种武夫坐姿,便即刻合拢,不好意思地对嫣柔笑了笑,可嫣柔却觉得她这个姿态更加好笑:因光瑛今天黎明时分又是打猎又是骑马的,身上还是件男式的青灰色棉衣,内里衬着狩衣和箭袖,再加上单一高昂的发髻,浑身透着的本是飒爽英气,现在这种女儿家害羞扭捏的形态,可不叫嫣柔更觉反常嘛。

 “咳,你跟着小爷那种实心窍的木疙瘩,也算是......到现在怕是连件衣裙都无有。”嫣柔有些心疼,牵住光瑛的手指,说。

 “我在九姑娘那里还是有四五件衣裙的......”光瑛心中想着,可嘴上不敢扫主母的兴致,就笑道,我给哥儿射猎,就这般穿着方便利索。

 嫣柔起身,打开寝卧的柜门,拿出衣裙、镜台还有水粉、首饰盒子来,当即就分一半给了光瑛,“若是不嫌弃都是旧物的话,就......”

 “主母,往后唤我阿瑛便好,直将我作丫鬟来使唤无妨。”赵光瑛泪光闪烁,当即离开椅子,对着嫣柔下拜。

 嫣柔哪里能这般呢,立即就费了好大力气,把光瑛给扶起,说你我都是姐妹情分,何须如此。

 那头,高氏源本堂前的「荟萃殿」处,数十户泗州高的家中主事的老人和男丁们都在钟鼓声召唤下,挨着排坐下,没一会高有勋当先,沈菡作为主婚人略跟在其后,高祖辉有点丧气地跟在更后面,有爵则落在更远处的后方,踏着台阶,进了荟萃殿内,和诸位高逐次见礼谦让后,就大喇喇地坐在匾额下宗主的交椅上。

 这怎能不引起诸位高的迷惑呢?

 原来都是高祖辉高五叔主持宗祠的大事的。

 没想到小五叔还没结婚呢,刚从泗州一回,就取代了他爹,接过了宗族议事的权力,成为这荟萃殿里的宗主啦?

 果不其然,高祖辉挨在二儿子旁边的交椅落下屁股的。

 “哦——嘿——嗯——哈。”诸位高们互相看着,口中发出这些含义纷呈的拟声词,纷纷笑出来,不过多数不是揶揄,而是舒坦的笑。

 高松的嘴是最快的,充当了解释人的角色:“五叔也为我们白衣巷操劳了一辈子啦,先前白衣巷的各高家都是仗着五叔的庇护在衙门里混饭吃的。有的当典吏,有的当书办,有的当差役,哪个不感五叔的恩,现在小五叔是青出于蓝啊,都穿上朝廷锦衣卫四品的红补子咯,我们才能择选到这风水宝地,是首有龙颚,尾有虎嶂,佛寺、祠堂、集市还有居所一应俱全,绕着这里,四面全是我们宗族的田土,此一时彼一时,光是拜仓颉爷爷已然不足,还是因白衣巷高家发达啦,这武有小五叔,文的话,有封也快要中举了。所以家乘谱牒得修起来,这宗主的座位,还是要小五叔来坐,才更风光,格局也才更大。”

 娘的,就你小子屄话多,和放连串屁似的,又响又臭。当年你爹把你交到我手里,衙门内外哪个死手关窍不是我交给你的,而今你尾巴摇的倒是挺快的啊!”高祖辉瞪着高松,在心底骂着,然而表面也得和诸高一起笑,解释说我年龄大了,马上勋儿完婚后还要接我去济南府享福,这宗主的事啊千头万绪的,还要守在这里不挪窝,实在不是我谦虚啊,便只好交给勋儿来咯。

 大家就羡慕地说,五叔要到济南府享福了啊,济南府那可是好地方啊,不晓得是在府衙还是在下面哪个州县的衙门啊。

 这下轮到高祖辉得意了:“甚么衙门啊,勋儿都是四品佥事,我也不可能在给人家当吏,这当吏啊,也就在细民面前耍些威风,一辈子也出不了格局的,我都当腻咯。勋儿已安排好,我是去德王府当长史哩。”

 “王府长史啊!”大家无不耸动,在场的沈菡都竖起大拇指夸赞,“这可不是甚么人都能做的,非得多年的贡生挨了贡得了优选才能上的,这下高五叔你可算是脱掉了质孙服,穿上补子。”

 高祖辉却只顾摆手,谦虚说,虽则我可能比有封更早穿上补子,可这王府可不是享福地啊,在我们大明朝,一王一府便同那一国差不离,到时那内外的事务哪件不要仗我作成啊,我这辈子啊,就是个劳碌命,到这把年纪也没个歇息,有爵到济南府也少不得要进学的,还不是我跑前跑后的。

 “那五叔高低算是个宰相,这辅弼皇帝的叫内阁大学士,辅弼王爷的就自然是长史咯。”沈菡又是这话一提醒,大家就都明白啦。

 高祖辉就说哪里哪里,我也是侥幸,德王在济南府隔着千里都听到我的些许薄名......

 不过还没等五叔显摆完,沈菡就拱手对着而今的宗主高有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还望宗主早些告祠纳彩。

 高有勋便说行,刚要站起来,那荟萃殿外一阵敲锣打鼓声,竟是督董修寺的太监高淮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群锦衣官还有税军来到,还抬着个乌黑的抬子,上面覆着缎子。

 “淮弟,不是说吉礼不用劳动你来了嘛,咱俩都是万岁爷爷的近臣,公差站一起无妨,可这私下底还是别有勾串的嫌疑比较好。”高有勋三步并作两步地除了源本堂的大门,对高淮低声如此告诫说。

 高淮却说,哪里是弟弟我要来呢,你看,说着,他即将抬子上的布给掀开,高有勋定睛一瞧,却赫然是件华美的男性吉服,也是猩猩红的丝缎,可不但有过肩蟒纹,更有个麒麟补子,和这件吉服摆一起的,竟还有条白玉带,“这!”

 “不瞒好哥哥,这啊,是正宗的苏州织造里制出来的头等好东西啊。”

 “这是否有些僭越?”高有勋关切的是这个。

 高淮笑起来,说哥哥怎地如此惊惶,可不像是在朝鲜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我都告诉你是苏州织造的,还不知是哪个专程馈赠于哥哥的吗?”

 听到这话,高有勋觉得答案是唯一的,便是兼管五府织染局的孙隆,孙老公也是位深通「侍君之道」的内宫巨珰,他在江南期间一边多次上奏请求减轻织造对苏杭织户的摊派,减轻他们的负担,另外一边却不断给万历搜罗奇珍异宝,曾以五百两白银的价格购入一只宋代的盘螭白玉碗,这碗万历皇帝是爱不释手的,每晚必用之饮茶,此外孙隆虽就任最肥的肥缺,可基本不积余财,有了银钱不是「赡养」宗族,便是将其投资在西湖的山光水色中,后世所见到的西湖美景,基本都是出自孙隆之手加以修缮的——比如湖心的清喜阁,又如灵隐寺、净慈寺、烟霞洞、龙井、片云亭、三茅观、岳王坟等。

 孙隆为何如此舍得将钱花在佛寺和道观中,也很容易理解,动机除去他个人确实有对杭州风景发自内心的喜欢外,便同高有勋来督董慈恩寺一样,就是替万历皇帝和慈圣太后播撒宗教信仰、建设景点,来笼络江南民心的,孙隆的背后,其实还是彰显着无处不在的皇权。

 “哥哥还是在大吉时穿上孙老公送的吉服罢,弟弟到时也好有个交代,告诉哥哥晓得,税军的名号在泗州算是响亮起来,都传到江南孙老公的耳朵中,他着意要让弟弟我派出税军马上押送一大宗货品去京城内库中。”这时,高淮悄悄对有勋说,这货品可不得了,是孙老公专门征集来的水鸟翠羽,用来织造宫中最昂贵的袍服的,只有皇太后,万岁爷、中宫皇后还有皇贵妃才能穿得,那才算是一衣千金,这个麒麟补子的吉服算得什么,哥哥还是穿不上怎地?切莫推辞。

 眼看盛情难却,高有勋也只能说句,恭敬不如从命,将绣着麒麟补子的吉服给收下,高淮这才满意而去。

 “是日夙兴,神武皇帝之后,泗州白衣巷高宗主有勋告于祠堂云,某年已长成,未有伉俪,已议娶淮安府宦家薛望公之女嫣柔,今日纳彩,不胜感怆!”接着,高有勋

 径自穿过荟萃殿,所有的高家人都跟随他后,来到源本堂正厅内,由高有勋独自站前,奉香对着祠堂墙壁上镌刻的「容谱」,还有长案上供奉的牌位,正式告婚。

 看到大哥有功在荣谱上的名字,有勋不免喉头发酸,眼角里俨然有了泪,这上面其他的姓名。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情感,未有大哥还有大嫂哑姐在世时待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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