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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125节

  说完这话后,他便在护卫们拱从下去与苏颋等人汇合,一起还朝述事去了。

  张岱在国子学门口与王昌龄等人摆手作别,之后便也乖乖的回了家,顺手再刷几道题。

  等到傍晚时分,张说回到家里并带回一个好消息,苗晋卿被暂请考功事,仍以严挺之为今年省试的座主、主持省试。同时省试场次时间也已经确定下来,第一场的帖经试在三天后便举行。

  得知这一情况后,张岱也算是稍稍放心一些,接下来便什么也不想、哪里也不去,安心的待在家中对经义进行死记硬背。

  帖经对别人而言或许不难,但对他来说却是一大挑战。好歹为此准备了这么久,总不能在第一场考试就被刷下来。

第197章 首试帖经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几天张岱也是非常的用功,将所治之经包括其义理注释都翻来覆去的背了好几遍。

  他所选治的乃是《左传》,《左传》作为大经,篇幅极长且注解颇多,难度自然也就更高。

  但其他经书的难度同样不低,而且《左传》既经且史,若能掌握下来的话,得益不止于当下,在其他方面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人在专注用心的时候难免会忽略其他,张岱这几天埋头苦读,若非家人提醒,甚至都忘了具体开考的时间。

  开考这一天他也是起了一个大早,用过早餐后便在家人们前后拱从下出了门,直向尚书都省而去。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凉风飒飒很是提神,长街上行人稀少,有也是早起上朝的官员仪仗,或者是和张岱一样参加省试的考生。

  一路行过新中桥,街面上行人才渐多起来。不乏闾里闲汉见到张岱身穿标志性的进士麻衣、且前后拥从者不少,便跟随在他后方大声喊叫着一些吉利话,讨要几个赏钱。

  可不要小看了这一营生,大部分参考的举子们也都乐得讨个彩头,若是这些人腿脚快些、嘴巴殷勤一些,所得赏钱不会少,几场省试进行下来,兴许都能捞个十几贯的赏钱。

  张岱虽不知这些风俗,但他家人却清楚,所以早早准备了几贯铜钱装在口袋里,遇到这些讨彩之人便沿街抛撒,换来这些人更加热情的恭维。

  眼下的科举还没有一个专门固定的考场,需要借用吏部选院,跟吏部的铨选错开时间。

  张岱来到都省的时候,参加省试的进士们已经开始排队接受检查、准备入场了。趁着其他家奴入前排队,随队至此的丁苍则又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起考试所需要携带的东西了。

  唐代的科举不像后世那么规矩严苛到有些变态,虽然分为三场,但三场是分开来考的,并不是连续进行,每一场都只是一天的时间,唯策试一场需答五策、用时较长,需要留宿考场。

  但是这一整天待在考场中,所需要用到的工具也是不少。笔墨文具那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另有饮食用具、坐卧茵席等物,进入考场便内外不通,若有遗漏自然麻烦。

  张家也算是因科举而新兴的门第,对于应考之物自然也都准备充分,倒是不需要张岱自己操心。因此张岱也只是站在考场外,和认识的进士们挥手打招呼。

  科举规矩虽然不如后世严谨,但检查起来也是非常严格,考生们的衣装行李都要仔细翻看,除了第二场杂文试可以携带韵书之外,其余场次一律不准片纸入场。

  所以考生们就算没有被扒个精光,但在经过检查后也都是衣衫凌乱、大辱斯文,看着很是不得体。

  但既然要入场,就得遵守这样的规矩,否则干脆就弃考。这样的狂生在唐代也有,因为不愿受辱于胥吏,直接离开考场不再考试。

  这样的检查也是很有必要的,就在考场大门外一旁便丢着许多被搜查出来的书卷或夹带的小抄。

  那些被发现夹带的考生也都灰头土脸站在那里,他们稍后要接受一定的惩罚才能进入考场,若是遇到不近人情的严厉考官,还会记录在案,日后即便得中,在参加铨选等事也会因此而遭受轻视。

  作为考官的考功员外郎严挺之身着一袭绯袍,正负手站在考场大门前,看着考生们接受完检查后左右入场。

  张岱对严挺之闻名已久,但却还是第一次见面。因为去年府试结束之后,严挺之便闭门谢客,不接纳一切与省试相关的人事,时下能够恪守于此的人可不多,故而严挺之知贡举也是朝野称允。

  此时的严挺之并没有因为考生们日前的喧闹、使其职事失而复得便网开一面,仍是一丝不苟的站在这里监督着。

  而当张岱入前接受检查时,胥吏准备入前解开他的衣带、翻开袍服内外,严挺之抬手制止了,只是沉声道:“此张燕公孙,他若夹带舞弊是毁其祖誉家声,放行吧。”

  张岱闻言后则自己解开衣带,内外展示一番、以示坦荡,然后才提着考箱向内走去。

  考场里有一座监堂坐北向南,监堂两侧是两排长廊庑舍,这两廊便是考棚。考棚外侧的廊柱上贴着不同的经文名称,考生们所治何经,便向不同的考场去入座考试。

  值得一提的是,《礼记》和《左传》两大经考场中,试铺要比其他经考场宽了一倍有余,而且位置也最佳。进士科虽然不以帖经为重,但是如果考生们选择了难度更高的大经,便能够享受一定的优待。

  只不过愿意接受这一优待的人似乎不多,张岱已经算是比较后入场之人,但他走进《左传》考棚里时,却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与其他考棚里人满为患的情况截然相反。

  不过比较让张岱意外的是,之前串联闹事的李嶷也待在这考棚里,其人同样选择了难度最高的大经来治。

  “六郎果真才器可观,竟然敢入此中来!”

  李嶷见到张岱走进来,也不由得面露惊奇之色,一边起身相迎一边对张岱笑语说道。

  彼此狼狈为奸过一场,张岱对其也印象不错,便放下自己的各类考具、而后与之寒暄几句。

  聊着聊着,李嶷又指了指坐在考棚最靠前位置的一个三十几岁人对张岱小声道:“这一位可是个劲敌,乃是西监案首,名为杜頠,自谓杜武库之后,目《左传》为家学,西监学官相与论经亦不能穷之。”

  西晋杜预同样也是一位经学大家,其所注疏《左传》被历朝推为典范,并且还是官方认定的教材。张岱听到李嶷这么说,不免对那位杜頠也是肃然起敬。

  所以说科举为什么要重杂文?重经术的话,一干新出门户、寒门子弟怎么跟那些世代传承的老钱们比?

  就算是重杂文,一旦这些人摸清楚玩法和规律,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也是非常惊人的。

  就拿范阳卢氏这传统经术世族而言,据不完全统计,在中晚唐九十几年间,卢氏一族便涌现出一百一十多名进士及第,平均一年一个还要多,也让范阳卢氏成功的从中古经术世族转型成为新的科举衣冠户。

  几百名参考的进士,结果到最后以《左传》为本经的也就只有三十几个,别的考棚里人满为患,张岱他们这里甚至能撒泼打滚,甚至就连他所认识的王昌龄、常建都没有到这里来。

  原本他还以为试铺宽大是优待,看这架势是根本没有那么多人考《左传》,所以试铺才用不了那么多啊!当然选《左传》也不算牛逼,牛逼的是得考得过。

  张岱敢选《左传》,则就是因为就算帖经考不过,在之后也可以再申请加试杂文以赎帖。

  对别人而言,杂文多写一篇都是要老命的事,但对他来说,考的场次越多则越有几率撞上他所掌握的千古名篇,根本不带怕的!

  众考生悉数入场之后,先进考棚里去放下自己的行李,然后再都来到考场中的监堂前,听座主严挺之训话。这也是考前的一个仪式,名为庭参,考试期间每天都要进行。

  “尔等进士,治艺蓄才,以求国用……”

  严挺之站在堂前,面对着这些进士们先作一番嘉勉鼓励,然后又将考场中的规定讲述一番,最后公布了对那些被查出夹带的考生们的惩罚:他们要负责对考场洒扫清理,并且汲运用水,以保证考生们的消耗。他们只要能做到这些,便能继续参加考试。

  那些作弊考生们闻听此言,无不感激涕零,纷纷向严挺之作拜道谢。

  张岱本以为严挺之应是一个比较方正古板、不知变通之人,但见到他还有这么宽厚一幕,倒也不由得略感诧异。

  他倒不觉得严挺之作此惩处是放纵奸恶、姑息养奸,说到底唐代的科举与后世大不相同,需要用夹带作弊这种方式的也基本不是什么权贵之家。

  因为权贵子弟想作弊有太多方法可以选择,根本不必事到临头、到了考场上再搞什么歪点子。

  也不是说谁穷谁有理,而是彼此根本不在一个公平的层面竞争。就拿张岱来说,他能找到严挺之入仕以来凡所撰写的公文或私下唱酬往来的文章,进行一个深入研读、模仿书写,对其文体意趣了如指掌。

  但是一般的考生们,大概还是得借张岱去年所编的时文选粹才能对严挺之有所了解。

  所以对于这些作弊学子们,也真的没有必要一棒子打死,不给任何改过的机会,否则就犯了“窃国者侯、窃钩者诛”的教条错误。

  庭参结束之后,众人各自返回考棚坐定下来。至于那些被罚的学子们,则就开始拿着工具外出担水,灌满几口考场中的大石缸之后,才又各自擦着汗匆匆进入考棚中。

  接着张岱等人便各自起身,拿着盛水的工具去打水,或是煎茶、或是润墨。

  等到众考生悉数归铺之后,便有金吾卫甲兵拖着牛车进入考场,依次将考题从车上发入不同的考棚中去。

第198章 南院放榜,帖经过关

  等到帖经的考卷发下来之后,张岱第一时间便将考题快速浏览一番,发现全都不是什么过于生僻的经文,基本在脑海中都有些印象,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通典》选举卷中记载:帖经者,以所习经掩其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凡帖三字,随时增损,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为通。

  简而言之,就是经文填空。考试的形式非常简单,如果能对所习经文与注解了如指掌、倒背如流,那帖经考试自然就随手拈来,毫无难度。

  所以有的时候,出题的考官为了增加考试的难度,便会搜罗生僻冷门的经文注疏进行出题,以此来刁难考生为能。

  但是这样的情况在当下士林主流当中还是会经常遭到批判的,一则科举尚未发展到无题可出的程度,二则在唐人观念中,哪怕是这些儒学经典,也有大义、微义、繁文简义的区别。

  学子们习经治艺,是为了识大体、明大义,如果强行要求他们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到那种枝节小事上去,便失去了教书育人、量才取士的大义,所挑选出来的只会是一些脑袋僵直刻板的背书匠。

  严挺之显然也是这种观点的支持者,因此所出的考题也都并不冷门,就连张岱这个学经不久的人看着题目都颇有印象。

  当然也是因为他本身记忆力就比较出众,学习的天赋还算高,这段时间又填鸭一般的死记硬背,正是印象最深刻的时候。

  饶是如此,当真正提笔填帖的时候,他仍然有些犹犹豫豫的拿不准,须得搜肠刮肚的思索斟酌。再看同考棚的其他人,有的也和他一般皱眉思索,有的则已经落笔疾书起来。

  考卷发下来没过多久,其他考棚中便已经有人答毕,然后准备交卷了。

  此时科举考场中人身限制较小,考生们答卷完毕之后便可以选择主动交卷离开,甚至可以在考场中自由活动,当然前提是不能打扰别人答卷。如果被同场考生举报骚扰,那也是要受罚的。

  因此一些考生在答卷完毕之后便选择直接离开,而一些则留下来搞其他的文艺创作,或是在考棚里题诗,或是直接给考官写干谒诗。

  是的,大唐考场秩序就是这么宽松,考生们不光自己能写“到此一游”,还能给考官传纸条。兴许一时间灵感来了、偶得妙句,能够当场打动考官,便能获得关照。

  帖经的考题包括十道本经题,即所习之经,还有六道《老子》并义帖经。如果本身掌握的比较熟练,要不了半个小时便可以答题完毕。

  张岱这里先把《老子》的帖经搞定,然后便开始认真思忖本经。他这里还在低头答题,考棚外有人探头走过,他抬头向外一望,便见王昌龄正呲牙望着他。

  “六郎好志气,某偷巧治《诗》,业已答讫,今便先行,来日再聚!”

  王昌龄想是答题比较顺利,先是笑眯眯说了一句,然后又望着《左传》考棚里空荡荡的试铺不无羡慕道:“此间确是从容地,《诗》棚群徒比肩而坐,墨洒席中不知凡几,幸在脱身得早,免于受污!”

  说完这话后,他便拿着自己的考卷往监堂走去。这一转身,张岱便看到这家伙衣袍后摆一大滩的墨渍、而其竟浑然不觉,张岱顿时便乐的笑出声来。

  进士试中,试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是要考校他们有着基本的经义知识储备,要比明经试贴还要简单得多。明经试贴因为要通三经、五经等区别,试贴考题动辄上百条之多,那才是真正的无情答题机器。

  而且在试贴考完之后,明经考生还要接受考官询问经文大义,笔试之外还有口试,一套流程进行下来,也是让人苦不堪言,对记忆力的要求极高,但是却没有相应的创作力考核,才华无从展现,故而逊于进士。

  张岱这里冥思苦想着、题刚答到一半,旁边一案飞来一纸盖住他的试卷,旋即耳边便响起李嶷的笑语声:“六郎高才,能否帮我斧正一下这敬呈严员外的二十韵?”

  “你试帖已毕?”

  张岱闻言后顿时一脸诧异,虽然外间交卷学子不乏,但《左传》考棚却还无人起身,他本以为大家都在和他一样努力答题,却没想到有家伙已经写起了马屁诗。

  李嶷闻言后便笑道:“严员外仁厚,并不以此刁难。本来就是基础课业、随场敷衍,但通七八则可,无谓强求甲第。六郎如此专心,当真令人钦佩!”

  初唐科举经、策全通即为甲第,但后来再加试杂文之后便难度增加,以至于甲第多有不授、徒存其名,一直到了开元年间,才有进士登甲科的记录。只是这标准十分严格,需要是颜真卿那种级别。

  进士登甲科,首先一点硬要求就是经策全通,然后杂文优异。如果试贴不能全通,那自然就与甲科无缘了。

  张岱听到李嶷这么说,心内便有些羞涩,老子这么用心答题,是为的争取甲科吗?是为的不被落帖、来个一场游!

  他拿起李嶷的诗作来略加欣赏,发现写的居然还不错,可见这个东都国子监案首还是有些真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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