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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389节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们又怎能不更加努力做事?否则怎对得自己这一身官服,又怎对得起天子的推心置腹?

  不过数月,一直游离在朝廷核心之外的三巴之众归心者愈多。

  三巴之地,已经成为了刘禅这天子可以信任畅游之地。

  三巴之众,也已经有了一大批天子的拥趸。

  宫中六载人不识,一朝巡幸天下知。

  倘若一直久处深宫,养尊处优。

  天下人心所向,又该向何处呢?

  天子不该是虚无缥缈的符号,而当是一个具体的英雄。

  某位元首的崛起之路,刘禅是可以直接抄作业,跟着走一遍的,到时人心所向,或许只一个手势,就是千军万马,山呼海啸。

  除夕夜,刘禅大飨三军后离开江州,顺流东下。

  大年初一,孙权正于武昌举行称帝后的第一次正旦大朝会之时,刘禅已经回到了白帝城。

  江关烽火熊熊,江风呼啸。

  天子龙纛自白帝故殿移入军营。

  自北伐以来,汉军缴获无数,刘禅作为亲征的天子,每有缴获便分润三成,于是内帑充实。

  抚恤阵亡将士用掉了其中半数。

  剩下的半数,被刘禅划成两份。

  其中一份,在除夕之夜分给了留守江州的万余将士。

  另外一份,则在正旦之夜,分予白帝前线备战的三万余将士。

  至此,刘禅亲征以来缴获的财帛粮秣、奇珍宝物为之一空,他又变成了光棍天子。

  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

  天下都是我的,区区财帛金银,何足道哉?

  是夜。

  汉营。

  既无琴瑟。

  亦无歌舞。

  唯烈酒盈碗,炙肉一方。

  天子与将士举樽同饮,分炙共食,共迎岁更,贺炎武之建号,誓吴贼之必诛。

  白帝江关,欢呼万岁万胜之声,仿佛雷霆万钧,震山动谷,就连大江之水都为之沸腾。

  次日凌晨。

  无星亦无月。

  安东将军辅匡率白帝锐卒三千,乘舟渡至大江以南,衔枚卷甲,循山东去。

  三日后。

  陈到下令。

  瞿塘铁索沉江。

  大汉水师千帆尽起,驶离码头。

  整装待发的步军、役夫,自大江南北两岸齐头并进。

  刘禅亦乘上龙舟。

  第一次驶入瞿塘峡。

  瞿塘峡西口在汉之白帝,东口在吴之巫县。

  自白帝至巫县,不过八十余里。

  然而两岸陡崖峭壁,连绵不绝,千仞不止,看不到哪怕一处缺口,猿猱难攀,飞鸟难越,根本不可能有水师自江峡绝壁登陆。

  越往东行,两山越窄,光线越差。

  高耸层叠的绝崖陡壁,几乎将天空与阳光全部遮住。

  唯有到了正午之时,刘禅才能看到片刻太阳。

  然而楼船只转了一个弯,头顶太阳又消失不见。

  时值初春,山林清寒。

  不时有猿猱长啼。

  其声凄凉哀婉,连绵不绝。

  在空旷的江面两山间反复回荡。

  不知为何,刘禅脑子里忽然浮现一幅先帝自此夷陵败军后,于此两峡间溯流西归的画象。

  于是一时有些怆然。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此地虽不是巫峡,但刘禅还是突然想到了郦道元这一句诗,然而马上又振奋了精神。

  此番东去,有胜无败!

  待将来吴人遣使西来,路过巫峡的时候,再将此诗赠给他们罢!

  刘禅遂昂然负手,立于船头。

  由于楼船吃水很深,天子又在楼船之上,船舵的位置,楼船将军陈曶安排了十余名负责引水的向导。

  这些引水员不断交流各自几十年引水渡江的心得与经验。

  在反复交叉验证,确认江底确实无有风险后,主事者才终于下令,指挥舵手转向,生怕一个不慎便让楼船触礁。

  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们这些人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还能获得九族消消乐体验卡一张。

  三峡之所以号为天险,白帝、夷陵之所以能控扼长江上下游,水道狭窄、水流湍急,是其中一个因素,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在于这些藏于江底的暗礁。

  而水道狭窄、水流湍急,又直接增大了舟船触礁的风险。

  万一舟船触礁搁浅,整个舰队数百上千艘战船都有可能被影响,造成巨大的连环追尾、沉船事故。

  平素里还能勉强应付,一旦战时出现触礁的意外,覆军杀将,便是寻常之事了。

  而战船的建造需要大木,大木又需要阴干数载方可投入使用,每一艘战船的建造都殊为不易,称得上国之重器,也就不得不慎之又慎。

  夷陵之败,大汉失去的不只是城池、甲兵、将士,还有数以百计熟悉大江水情及暗礁分布的引水向导。

  虽然大汉这些年来一直在各地寻找老练的向导,但所获甚少。

  而想要培养引水向导,自瞿塘峡以东的水道全部都握在吴人手里,也就不可成行。

  缺少引水向导这么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因素,却是使得大汉东征不得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的根源所在。

  好在如今冬春之交,大江水浅,许多在雨水丰沛的季节藏伏于水底的暗礁露了出来,这就使得触礁沉船的风险大大降低。

  自古以来,不论自巴蜀征荆楚,还是自荆楚征巴蜀,大多选在冬春二季,便是此故了。

  大江之险,即使有向导,也不能确保安全。

  水上不比陆地。

  一阵风都可能导致一场大败。

  曹丕亲征孙权时遭遇暴风,所乘楼船几乎要侧翻沉江,差点没把随行百官吓死。

  孙权水师同样数次因暴风致败。

  行舟三十余里。

  水师停船休整,等待步军。

  夜里,前线哨探传回情报。

  “陛下,安东将军(辅匡)说,吴军应已察觉到了我大汉三千锐士踪迹!”

  这本就是大汉的计划,刘禅笑着颔首,忽然问:“如今在临沮牵制赵老将军的吴人是谁?”

  刘禅先前已经收到了消息。

  为了防止赵云、高翔二将从曹魏手中夺下房陵。

  孙权派了人马万余自麦城北进,在距房陵不足百里的沮水源安营扎寨。

  一旦汉魏交战,吴军便可取利。

  那哨探回禀道:“禀陛下,为将者乃是吴贼潘璋!”

  刘禅微微异色。

  闻听竟是潘璋在临沮,关兴、傅佥,还有沙烈之子沙丘尽皆振奋。

  关兴嚼齿道:

  “陛下,大汉与吴贼荆州前后两战,唯潘璋、马忠二将作恶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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