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354节
“不孝之子!”
李严虽一边嘴里怒骂,却又一边穿衣着履。
“将军,少君在陛下身边任事,公务繁忙不比从前,无暇回信也是可以理解之事。”
城门校尉乃李严心腹,从南阳追随李严到蜀中,数十载私恩栽培,对李严忠心耿耿。
在江州,这样的将校不少。
托孤重臣,镇边数载,有这样的名头大义在身,纵使一开始不是李严亲信,经过几年时间栽培,慢慢也变成李严亲信之人了。
李严不置可否,前脚刚踏出门,却又止住,吩咐仆役:“庸奴,把少君回来的消息告诉夫人,让夫人准备少君最爱吃的饭菜!”
仆役闻言顿时拔腿便走。
不合礼制的鼓吹已备,李严跨上同样不合礼制的车驾,大张旗鼓地往城门而去。
街道百姓听到这熟悉的鼓乐,见到这华丽的车马,无不恭恭敬敬地避让道旁,向青罗伞盖下的江州都督投去敬畏的目光,却见那位江州都督衣着华丽,面色威严。
不能进入中枢有不能进入中枢的好处。
至少现在,李严很享受这种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而固若金汤的江州城防,又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与底气。
虽轻易不敢自立,但拥兵自重,纵天子孔明能奈我何?
棨戟开道。
鼓乐喧嚣,马蹄踏踏。
江州都督的青罗伞盖终于穿过了江州大城的玄武门。
刘禅望向城门,盯着嵌在夯土城墙上镌着『玄武门』三字的青石,忽然一笑。
今日将要发生之事,大概就是大汉的玄武门之变了吧?
由于刘禅及关兴、麋威、赵广等禁军近将一身常服,又故意站到了道旁,青罗伞盖下的李严并没有将目光投过来哪怕一瞬。
见到楼船将军陈曶也不理睬,只是对着道中的李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骂:
“孽子!还知道回来!”
李丰颜色难看,想要跟父亲说天子已至,可李严骂话实在太密,让他根本无从插嘴。
见这逆子不言不语,只低着头在一旁默默受训,李严自觉无趣,终于停了下来:“回家吧,你母已应做好饭了。”
言罢,便命车驾折返。
李丰见此终于开口:“大人,陛下来了。”
李严猛地一滞,终于明白为何小小陈曶敢邀他出城,又为何他这逆子会出现在江州并如此作态。
不及整理衣冠,其人已忙不迭自车驾上跨了下来,随后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寻找天子身影,可寻了几圈都未能发现天子何在。
刘禅这才自道旁缓步走出,行至李严身后,冷声出言:“李卿,别来无恙。”
李严闻声毛骨悚然,猛地扭过身来,待见到那出声之人后,整个人满是不能置信之色。
他刚才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掠过,也注意到这几人似乎有些不凡,却是根本没能认出这就是天子,以为是陈曶手下将校。
“陛下…陛下恕罪!”
“几年未见,陛下龙颜变化着实太大,老臣眼拙,实不能辨!”
“无妨。”刘禅笑了笑,拔腿便往玄武门行去。
关兴、赵广、麋威诸将跟上。
李严望着那位天子缓行的背影,神情复杂至极。
不过是“无妨”这最简单最平淡的二字,却让这位江州都督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自先帝崩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李卿车驾伞盖颜色殊丽,不知是用何物萃取?”刘禅越过了李严青罗伞盖后又忽然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问道。
李严此时都还未回过神来,闻声一愣,反应过来天子在说什么后,心跳顿时停了一拍,紧接着额头汗密似珠,本能地扭头看向其子。
却见李丰目光躲闪,垂首不言。
第220章 属于李严的玄武门之变
关兴、赵广、麋威、陈曶诸将护在了天子身后,有意无意间,与一众龙骧虎贲把李严返回江州玄武门的路彻底堵死。
李严的鼓吹车驾,亲随护卫,这时候也已尽被龙骧虎贲们阻隔,不能与李严接触。
李严环顾四周,但见自己已身处包围当中,除西汉水码头可往,其他方向已无路可行。
至此,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北伐大胜后天威日隆的天子,此番是兴师问罪来了。
再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却见好大儿在与他目光相撞的一瞬间眼神躲闪,仓皇俯首,面额上仍是适才初见时的土灰之色,不曾有所变易。
联想到他这几个月与好大儿去的那些信笺,联想到好大儿数月以来一信未回。
他一时间不敢确定,究竟是天子威逼利诱他的好大儿骗他出城,还是他的好大儿主动向天子投诚效忠,准备来个大义灭亲。
凉爽的江风吹来。
明明已是深秋时节,酷暑已褪,这位江州都督却是热得汗流浃背,如芒在背。
然而却又不单只是热。
至少他的心如今拔凉拔凉的。
“陛下,江州南城臣所筑也,防务臣所构也,固若金汤,纵百万吴贼突至,亦可为陛下挡而却之。
“陛下自登极以后,不曾巡行,未能赏观,今日适逢其会,不如命臣为陛下之向导,奉陛下浮舟泛游,环江州纵观。
“好教老臣知晓,究竟是伪魏号称天险磐石的潼关坚固,还是老臣的江州更得山川江水庇护。”
李严强颜欢笑,扬声请命,声音流露出来的情绪赫然是跃跃欲试、喜不自胜。
被龙骧虎贲们隔绝在后,不能见到李严神色的鼓吹亲随们闻此也不觉有异,只觉得他们这位前将军今日先见大儿,又遇天子,似乎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刘禅见李严为自己留了个体面,便也大笑颔首:“好好好,朕观这江州大城好不气派,正想在附近观游一番。”
旋即上前拉起李严的手,画面突然变得温情脉脉了起来:
“自朕绍统登极以来,李卿先于永安为国守边四载,后于江州为国筑防两岁,朕以弱龄,处深宫之中,不能与李卿有一面之见。
“今日终于一见,李卿却是比当年先帝托孤时憔悴不知多少,须发尽已斑驳。”
言即此处,刘禅旋即扬手指向江州大城:
“此金汤之城,两年便筑,足知李卿为国家披肝沥胆,呕心沥血。
“倘无李卿在江州前线将士足兵足食,不绝粮道,朕无有今日,国家无有今日。”
“尽取关中,还于旧都之功,非陛下御驾亲征不能致也,臣严微末之劳而已,万不敢贪天之功,承陛下如此厚赞。”
李严的参军狐忠、督军成蕃等人在后面看不见前方情状,但耳闻如此君臣相得的盛景,一个个相觑之后尽皆兴奋了起来。
要说这一次北伐谁最憋屈?就属坐镇江州周围诸郡县,统属于李严的两万多将士最憋屈。
眼巴巴看着同侪因功封侯,光宗耀祖,得天子殊遇厚赏,而他们求战不得,欲战不能,除了一点安抚性质的赏赐外,别无所获。
也别管他们平素有没有为国尽忠死命的决心战意。
反正看到别人因北伐军功青云直上后,李严麾下许多将校不论是不是李严心腹,皆与李严一般,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朝廷待己不公。
他们是心有不平的。
而江州将士因此不平,并生出对朝廷的不满情绪,江州都督李严的煽动与其人带头对朝廷的非议诽谤,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只是此刻天子亲至江州,又与都督李严君臣相得,温情脉脉,李严麾下的亲随们忽然就忘记了他们先前对朝廷的不满与非议。
不多时,江州城数得上号的将校全部得知了天子突至江州的消息,赶忙放下了手头诸事,匆匆忙忙赶到城外见驾。
然而等他们赶到城外时,却见那个疑似是天子的常服汉子,正与那位与丞相并受先帝遗命的托孤重臣把手并行,缓趋码头。
后至的将校不知天子与他们的都督之间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欲上前见驾,声称要至天子跟前,当面为他们的都督打抱不平。
虎贲中郎将关兴率数十虎贲郎卫拦住诸将,使不得前。
“我要见陛下!”
“我们都要见陛下!”
“别挡路,快让我等过去!”
“爷爷我为先帝杀敌时,你这竖子还在喝奶呢,跟你爷爷我神气个什么劲?!”
诸将喧哗。
甚至有人胆敢推搡虎贲郎。
“尔等休得无礼!虎贲郎乃天子近卫,代表的是天家威仪,你们对虎贲郎无礼,便是对天家无礼,欲族诛不成?!”
掌管三巴之地官盐出产的司盐校尉岑述上前骂停众将。
其人官署虽在江州,但却非是李严一系,而是直属中央,与锦官、铁官、铜官无二。
这时候,李严的棨戟鼓吹及护卫亲随们才把适才天子与李严之间的对话与诸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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