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341节
“诸君俱乃先帝、丞相之股肱心腹,受先帝、丞相厚恩殊遇,不论何时都应临深履薄,敬小慎微。
“如何能与陛下一般,得胜后便心生骄矜,小觑于吴?!”
费诗骤然转目,看向樊岐:
“曹魏新败,朝野怨望。
“此刻与吴对峙襄樊,或许正是诱我大汉与吴破盟一战。
“倘若曹魏主动联吴,相约划大江分治南北,并力西进。
“司马懿、孙权携忿而来。
“恐关中得而复失,西城非汉所有,就连汉中、白帝……
“愚诚恐大汉再无与曹魏逐鹿中原之日!”
费诗此番言语落罢,直接冲淡了西城骤然大胜的喜悦,不少人更是被费诗劝服说动,开始对大汉的未来感到不安。
万一魏吴对峙就是曹魏阴谋。
万一魏吴联手击汉。
大汉顶得住吗?
“好了公举!”长史蒋琬对着费诗怒目而视,“休得祸众乱群!芳兰生门,不得不锄,君其慎之!”
“哼!”费诗奋袖而去。
当年张裕乱群,先帝斩之弃市。
谓兰草虽芳,挡道当锄。
蒋琬平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竟然说出如此狠话,费诗显然是触及蒋琬红线了。
费诗既去,蒋琬方徐徐开口:
“破盟击吴,必是陛下、丞相、赵车骑共定之谋。
“费诗不过一介儒生,鼓弄唇舌而已,当年谏止先帝绍统称尊,足可见其昏愚。
“我等亦不谙军事,不晓军机。
“军争大事,岂是我等能够妄议?
“难道我等之能比得上丞相,比得上车骑将军吗?
“今捷报传来,为汉之一喜!
“诸君且休沐半日!”
不多时,相府气氛再次回暖。
一众府僚再次为破吴得城相贺。
…
成都北军。
蒋琬、樊岐、胡济、向充等人来到中领军向宠府邸。
向宠闻长史造访,至府门相迎。
见到这么多相府幕僚都在,心下有些吃惊。
“长史,诸君,可是陛下有消息递回来成都?”
蒋琬笑着点头,旋即把羽檄飞报递上前去。
向宠展信,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神色滞住,思绪瞬间飘回了六年前的夷陵,然后先帝的音容笑貌开始浮现于脑海。
再然后是冯习、张南、傅肜、程畿……还有许许多多与他相熟的校尉司马。
“不愧是赵车骑,以迅雷之势一日击败吴贼,吴人震悚,孙权失镇将步骘,数万偏师,一旦退走,曹休必衔尾而追。
“陛下的意思是,趁此时机一举夺回夷陵?
“汉吴已然破盟,若陛下、丞相果欲如此,而不止戈联吴,朝中恐怕会出现不少反对之声。”
向宠已然明白蒋琬等人此来究竟为何。
蒋琬点头:“这段时间要辛苦巨违了。”
“此乃宠职责所在。”
汉吴破盟一战,极有可能把吴国推向曹魏。
不管北伐以来战果如何辉煌,大汉还未来得及将之巩固,国力支出业已接近极限,一旦魏吴联手,所有战果都有可能得而复失,朝中出现反对的声浪是必然之事。
“巨违以为,魏吴会联手与否,倘若联手,大汉可能一战?”蒋琬问道。
专业的事便交给专业的人,成都没有人比向宠更懂军事,诸府属此来一是让向宠关注城中动向,二是跟向宠求个心安。
“陛下关中大胜掀起的余波,短时间难以平息。
“关中战事已毕,魏吴二虏却仍于襄樊对峙,何也?
“不论是魏是吴,都欲挫败对方取得一胜,以安抚境内人心,巩固曹叡、孙权二主威权。
“然而,魏吴国中大臣,却与国主未必一心。
“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上下不能一心,则其兵势已衰。
“丞相、魏骠骑坐镇关中,司马懿所统潼关之卒,不过残兵败将,诚不足虑。
“永安则有江关天险,当年夷陵一战,孙权乘胜犹不敢追击,况其新败,又失大将偏师,士无战心,不能进取。
“是故,宠以为,纵使魏吴二国联和,亦不能奈何大汉。
“然我大汉自关中克复以来,破竹之势仍在。
“兵者,势也。
“此时不夺三郡、夷陵,将来便是花更多兵力、粮草、财帛,未必能将之夺下。
“且,赵车骑刚自关中旋师便立即挥师东向,恐怕……”
向宠说到此处止住。
蒋琬等人尽皆意会。
今年不打,再过三五年,国力强盛,赵车骑可还能再为国征战否?
兵势兵势,赵车骑一人可当大军十万,一旦国家失帅,为之奈何?
向宠继续道:
“至于养精蓄锐,大汉不过关中、益州二州之地,百万之口,岂能养得过曹魏、孙吴?”
向宠一番言语下来,有理有据,总算给一众不谙兵事的府僚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向宠却意犹未尽:
“陛下、丞相、赵车骑是否要尽夺三郡、尽据三峡,不在大汉,而在魏吴。
“若魏吴有盟,则据关守险。
“若魏吴有战,兵势不可卒解,则试取之。”
其弟向充思索再三,问道:“若取下之后不能坚守呢?岂不徒耗兵马钱粮?”
向宠摇头:
“东三郡、夷陵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大汉兵马粮秣顺流下援易也,魏吴逆流上攻难也,此天授我大汉之地,取之何疑?”
…
长秋宫。
永宁殿。
机杼声轧轧响起。
张皇后身着素色云纹深衣,腰束绛绡,坐于一架五十蹑织机前,左手提综,右手引梭。
随着脚上踏板翻飞,梭如银鱼,在经纬间倏忽来去,一线一线,皇后以锁地之法使底纹细密如鳞,再以挖花挑出云纹,将云霞织入锦里。
纵是锦官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最苛刻的监造,见到这一匹织锦、这一手技艺,也绝挑不出任何瑕疵,非有五六载织造之功不可为此。
王贵人站起身来,抹了抹额头细汗。
所谓男耕女织,由于织机结构复杂,颇需耗神费力,织布并不比耕作轻松太多,至少对于女子来说,确是一项颇耗体力的工作。
每日操劳三四时辰,两个月才能织出一匹蜀锦。
见皇后仍然乐此不疲,王贵人从腰间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上前为皇后擦汗。
“自陛下御驾亲征,大娘子日日与机杼为伴,竟比从前练剑还勤。”
王贵人低声道,语气里半是心疼,半是调侃。
皇后莞尔,目光仍不离锦面:
“陛下在前线为国操劳,而我在皇宫,什么也不能为陛下分担,只能为陛下织几件衣服送到前线,盼陛下暑凉冬暖。”
王贵人道:“可奴婢怎听闻,大娘子至今未曾寄一衣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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