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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244节

  陈斯远有心也学着宝姐姐对薛姨妈潜移默化一番,随即又觉不妥——此时临行在即,若露了口风,他是拍拍屁股走了,只怕独留下宝姐姐一个人应对,难免有些不美。

  思量一番,干脆暂且压下,留待自江南回返后再说。待吃用过后,二人难免又是一番缱绻,临近天黑薛姨妈方才匆匆而去。

  这日陈斯远存了心事,回返自家小院儿难得进了书房里,寻了笔墨胡乱勾勒,心下暗自思忖。这贾、薛两家,因着王夫人之故方才勾连在一处,又生出金玉良缘之说。

  刨去明面上的说辞,内里不过是贾家过不下去,需要薛家的银子,偏又瞧不上薛家的家世。

  如今薛家与曹家联姻,有曹郎中庇护,薛姨妈一时也不用急着求贾家遮蔽。是以此时合该是贾家求了薛家才对。

  若自个儿从中搅合了,那贾家没了银钱拆借,定会又去打林家家产的主意。

  陈斯远蹙眉暗忖,这林家家产虽多,只怕他是带不出贾家了。既如此,贾家如何用又有什么干系?

  思量清楚,陈斯远便暗暗拿定了心思。

  待转过天来,薛姨妈一夜好梦,早起自是精神奕奕。对镜梳妆时,便是贴身丫鬟同喜都赞道:“真真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太瞧着好似年轻了十岁一般!”

  薛姨妈抬手抚面颊,禁不住得意道:“哪儿有这般夸张?”

  一旁同贵道:“便是没十岁,七八岁总是有的。想来太太近来心思顺遂,瞧着果然年轻了许多。”

  薛姨妈面上噙了笑意,心下得意不已。暗忖果然孤阴不生,这女人家总要阴阳调和了才好。旋即又暗自惋惜,只可惜远哥儿不日便要南下,这一别怕是数月不能得见了。

  待拾掇停当,薛姨妈与宝钗一道儿用了早点。今日李纨讲读女四书,宝姐姐虽早就学过,却不耐终日围着宝玉打转,便借故往李纨房旁的三间小抱厦而去。

  所谓远香近臭,这日宝玉与湘云两个闹了生分,宝玉又念起宝钗的好儿,临近辰时便往东北上小院儿而来。

  薛姨妈正待用早饭,见了宝玉紧忙欢喜着将其引得内中,搂着其肩膀道:“我的儿,你可曾用过饭点了?”

  宝玉强笑道:“略用了些,这会子可吃不下,姨妈自个儿用了就是。”

  薛姨妈笑着落座,又道:“可是来寻宝钗耍顽的?今儿个不凑巧,你大嫂子讲读女四书,也不知怎么宝钗来了兴致,一早儿便闹着去听了。”

  宝玉顿时大失所望,含混答对两句,便离了东北上小院儿。他一径往西行去,不觉便到了荣庆堂后院儿前的新盖大花厅,忽而听得抚琴声传来,略略听了一段儿便知是黛玉在拨弄琴弦。

  于是宝玉停步扬首张望,心下百转千肠,一时间只记得黛玉的好儿,却全然忘了二人过往时常拌嘴。

  又想起黛玉认定了那婚书,便顿足流出两行清泪来,嘟囔道:“唯有林妹妹最懂我,偏生如今连林妹妹也弃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味?”

  亏得袭人跟在身边儿,见势不对紧忙招呼麝月一边儿一个扯住其臂膀,好生劝慰了一番,便扯着宝玉回了绮霰斋。

  暂且不提宝玉如何,却说薛姨妈用过早饭,以清茶漱口之后便往王夫人院儿而来。

  姊妹二人前门对后门,往来极为便捷。只须臾光景,薛姨妈便转到王夫人正房前,大丫鬟玉钏儿招呼一声,便往内中传话儿:“太太,姨太太来了。”

  当下引着薛姨妈进了正房里,绕过屏风便见王夫人还不曾吃完早饭。

  薛姨妈便纳罕道:“姐姐这会子还不曾用完?”

  王夫人就道:“文龙大事已定,妹妹自是无事一身轻。今儿个老爷便要上了题本,我可不就得上上下下仔细点验一番,免得来日贵妃省亲时出了差池?”

  “合该如此。”

  当下薛姨妈陪坐一旁,王夫人扫量一眼,心下愈发古怪,只觉薛姨妈春风满面,真真儿年轻了十岁一般。

  王夫人三天两头的说起,薛姨妈唬弄着到底送了些脂粉来,奈何王夫人用过依旧不见效用。此时王夫人便蹙眉追问道:“妹妹那方子可对?为何我用了不见效用?”

  薛姨妈眨眨眼,紧忙遮掩道:“姐姐才用过几日?我经年累月用下来,算算足足三年方才有这般效用呢。”

  王夫人本就是个急性子,闻言顿时丧气道:“罢了罢了,左右我也四十出头的人了,连孙儿都有了,哪里还用涂脂抹粉的。”

  薛姨妈生怕王夫人纠缠此事,赶忙转入正题道:“姐姐,前一回你说的那事儿……只怕我应承不得。”

  “哦?”

  薛姨妈屈指点算道:“哥哥回了信,内中只说全看北静王之意,那北静王又一直模棱两可,这皇差只怕推脱不得。姐姐也知此一遭只怕就要腾空我家浮财,说不得还要典卖一些田产、铺面才能应付过去,哪里还有旁的银钱拆借出来?”

  “这——”王夫人蹙眉不已,心下也知薛姨妈所说都是实情,且前债未还,她实在不好催逼。便叹息道:“罢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妹妹也是不易。”

  薛姨妈转圜道:“此事且看蟠儿大婚后,曹郎中能不能居中转圜吧。若能帮我家卸了差事去,漫说是五万,便是十万也能拆借得出来。”

  王夫人叹息一声,心道曹郎中又哪里拗得过忠顺王?罢了,这银钱只怕得另寻来路。

  姊妹二人揭过此事,又说起今日下晌邢夫人便要出月子之事。

  王夫人只道:“我那妯娌你还不知?心思浅得全都写在了脸上,能熬到坐足月子已是不易。且瞧着吧,待上了年岁有她后悔的。”

  薛姨妈附和了两句,待说过一会子话,便回了自家。

  王夫人送别薛姨妈,心下发愁,这薛家指望不上,她总不能拿了自个儿的体己贴补吧?

  思量一番,干脆寻了凤姐儿,二人一道儿往荣庆堂而去。

  因着宝玉又犯了病,湘云又自个儿在园子里撒野,是以这会子荣庆堂里只贾母一个主子。

  姑侄女两个见了礼,王夫人便将为难之事说将出来。

  贾母心下本就瞧不上薛家,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却没旁的言语。

  王夫人搭眼观量,过得须臾才道:“媳妇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还请老太太拿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贾母一时间也犯了愁。

  一旁的凤姐儿闷头不言语,王夫人思量一番,不禁试探道:“实在不行,还请老太太暂且挪了体己来,好歹应付过去这一遭才是。”

  贾母顿时怄气不已。这一个两个的,每日家不想着量入为出、开源节流,只一心算计她那点儿体己。她那体己留着荣养的,还要预留出给三春的嫁妆,哪里能随意花用?

  贾母禁不住看向凤姐儿,只盼着王熙凤说出‘挪用林家家产’之说。谁知凤姐儿也是个奸滑的,这会子竟只闷着头不放声,全然不看贾母神色。

  贾母愈发怄气,暗忖这外祖母算计外孙女的家产,说出去算怎么回事儿?可这恶人还得做,不然耽误了大姑娘省亲事宜,丢了体面是小、惹得圣人厌嫌是大!

  因是贾母便道:“实在没法子……不如先挪了玉儿的家产?”

  “这——”王夫人故作为难,说道:“玉儿倒是好说话儿,只怕大伯那边厢不好说话啊。”

  贾母只觉心下憋闷不已。大老爷贾赦这几日上蹿下跳,等不及贾雨村回信,便一心想要将黛玉的家产尽数收拢进东跨院。那存的什么心思,谁不知道?

  于是贾母便冷声道:“即便玉儿婚事定下了,那家产也合该由老太太我看顾着,哪里显着他了?你只管登记造册,挪用了多少一一记录下来,待来日玉儿出阁,咱们再行补全就是了。”

  王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唯唯应下,转头领了凤姐儿自去料理不提。

  却说这日陈斯远因着早知下晌邢夫人出月子,便留在小院儿不曾往新宅去。

  用过午点,正与香菱、红玉、柳五儿几个说着话儿,便有小丫鬟芸香疯跑而来,嚷嚷道:“大爷大爷,芸二爷来了,瞧着脸色不对,好似出了什么大事儿!”

  贾芸来了?还面色不对?

  陈斯远点点头,冲着红玉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紧忙迎了出去。

  少一时,便见红玉引了贾芸绕过屏风而来。

  贾芸进得内中赶忙躬身行礼:“侄儿见过远大叔!”

  陈斯远摆摆手,道:“咱们之间不用这般外道,芸哥儿快坐,香菱奉茶。”

  待贾芸落座,又上了香茗,陈斯远才问道:“芸哥儿今日来——”

  “这——”贾芸四下观量了一眼。

  陈斯远会意,不待吩咐,红玉便引了香菱、柳五儿避去了西梢间。

  待内中只余下二人,那贾芸便拱手蹙眉道:“远大叔,今儿个侄儿巡视库房,谁知太太领了人来,将后头两处小库登记造册,又有几个买办估价……这,侄儿想着那是婶子的家产,这才紧忙来报。”

  陈斯远顿时熨帖不已,贾芸遇事儿能想着自个儿,可见陈斯远先前没白交。

  当下陈斯远面沉如水,颔首道:“此事你知我知就好,不好往外张扬。”

  贾芸急切道:“那远大叔——”

  “无妨,”陈斯远道:“荣国府家大业大,还能哄了姑娘家家产不成?便是一时挪用,料想来日也会找补上。”

  也不知贾芸信不信,待听罢,贾芸就道:“原来如此,那是侄儿多事了。”

  陈斯远思量着膠乳营生,又觉贾芸此人有情有义,不像个狼心狗肺的,便道:“芸哥儿如今这差事可还满意?”

  贾芸讪笑一声,道:“侄儿如今不过是打下手,这库房事宜自有周管事处置。不过好歹有一份钱粮,也能让侄儿奉养老母。”

  “嗯,”陈斯远道:“我有一桩营生,只怕要去千里之外。芸哥儿若有意,来日咱们再仔细计较。”

  贾芸顿时大喜,拱手道:“谁不知远大叔有陶朱公之能?料想定是一门好营生。也不瞒远大叔,侄儿如今这差事实在无趣,若得远大叔提携,侄儿定当肝脑涂地。”

  陈斯远便笑道:“此事不急,怕是要等我自江南回来才能敲定,你不如暂且做着这差事……嗯,是了,东跨院那边厢,你莫忘了去提一嘴。”

  贾芸能得这差事,全靠了贾赦主张,于情于理这事儿都要报给贾赦知道。

  贾芸应下,道:“大老爷还不曾回府,待其回府,侄儿总要往东跨院走一遭。”

  二人计较停当,陈斯远便亲自起身将贾芸送出门外。

  陈斯远方才回身,谁知忽而听得四下吵嚷,他停步原地还在纳罕,便见西厢房嗖的一下蹿出个身形来。

  只撇下一句‘我去瞧瞧’,那身形就没了踪影。陈斯远缓了半晌才想起来,方才那身形竟是小丫鬟芸香。

  芸香一去就是两盏茶光景,待颠颠儿跑回来,入得内中便道:“了不得了,前头来了太监,又是摆香案、又是跪接旨意,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不待陈斯远发问,红玉就道:“少说有的没的,可曾扫听清楚了,到底是因着何事?”

  芸香便道:“听婆子说,好似是圣人恩准贤德妃于明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归省。”顿了顿,又道:“太监一走,老太太、太太都乐得不行,闹着过会子要摆酒宴呢。”

  说罢,又眼巴巴瞧向陈斯远。陈斯远不禁笑道:“下月加一串钱。”

  芸香顿时喜形于色,连道‘多谢大爷’,这才在红玉娇叱声中一溜烟儿的跑了。

  陈斯远心下暗忖,今儿个可算是宴无好宴啊……王夫人领着人将林家家产登记造册,料想必是薛姨妈得了提点,再不愿拆借银钱与贾家,贾家无奈之下方才打起了黛玉嫁妆的主意。

  贾芸先来告知自个儿,过会子大老爷便能知道,以贾赦的性子,一准儿闹起来。

  若自个儿也去赴宴,夹在当中实在让人为难,怎么回应都是错儿。既如此,莫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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