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171节
此时面条过了井水,泛着凉气,引得陈斯远果然食指大动。许是随着宝玉久了,晴雯也没那么多规矩,干脆便与陈斯远凑坐一桌,二人唏哩呼噜吃将起来。
待吃罢了,眼瞅着陈斯远捧腹歪坐一旁,晴雯顿时抿嘴而笑,又凑坐过来为其打扇,一边厢还叽叽喳喳说着过往趣事,不觉间又亲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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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陈斯远在新买的小院儿中恣意午睡了一回,那晴雯一直在其身旁打扇,时而还会驱赶过来搅扰的蚊虫。
待下晌上学时,陈斯远自是精神饱满,只觉背起书来远胜往日。于是他心下暗自得意,只觉此番一举两得,既能午歇,还能得空与晴雯说说话儿。
待这日申时散学,陈斯远方才出得国子监,小厮庆愈便迎上来道:“大爷,鹤年堂丁郎中打发人寻到了府里,可把大太太惊到了。”
“啊?”
庆愈说道:“大太太还道大爷患了病,寻了那伙计仔细问了一遍,得知是丁郎中另有事由,这才打发了小厮来知会。”
另有事由?是丁道简吃坏了,还是已然测出了药性?
陈斯远登上马车吩咐道:“先往鹤年堂走一趟。”
车夫应下,马车便往白塔寺而去。
过得两刻,马车停在鹤年堂前。陈斯远下得马车,那内中伙计识得,紧忙请了丁道简来迎。
丁道简匆匆行出来,见了面二人见礼,丁道简雀跃道:“陈公子还请入内叙话。”
陈斯远扫量其面上神色,不禁笑道:“莫非丁郎中已然测出了药性?”
丁道简笑着颔首:“大差不差。也是凑巧,我这几日一边厢试药性,一边翻阅医前人医书,谁知陈公子所送药材,除了那劳什子喜来芝,余下的竟尽数都有记载。”
“哦?”
说话间后人到得后头厅堂里就坐,丁道简细细道来,却是唐时《月王药诊》与前明时《寿世保元》,二者对虫草都有记载,其药性大差不差。
至于为何京中无人识得,盖因各家敝帚自珍,乌斯藏又远隔数千里往来不易,两地时常便隔绝开来,是以虫草这等好东西才不为外人所知。
丁道简翻遍家藏医书,那其余藏药也能寻见蛛丝马迹,偏这喜来芝成了没来头。
他自个儿试了试,尚且不觉内中药性,谁料家中豢养的哈巴狗极得意此物,且舔舐过了,过得几日便隐隐有闹春迹象。这下两厢对照,便将喜来芝的药性忖度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丁道简雀跃之下,便将各类藏药蕴含药性一一说将出来,直听得陈斯远头昏脑涨。
过得一盏茶光景,陈斯远忍不住道:“丁郎中,不知可否将几味药糅在一处,做成丹丸?”
丁道简蹙眉道:“陈公子想做成药?这倒须得一一试过了。”
中医开方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从不会一成不变。似这等成药,须得究其药性,依着君臣佐使才好定下方子来。似这等一丸出百人用的情形,少之又少。
陈斯远便道:“若不为难,我又怎会寻上丁郎中?”
丁道简思量一番,说道:“也罢,不过这丹丸怕是不好一回就定下,须得先试过几回。如此,我先试着糅制,待三日后陈公子再来取。”
“好,丁郎中也不必太过急切。”
陈斯远早将银子落袋为安了,这会子自然不急。
待过得三日,不待陈斯远来取,那丁郎中便打发过去往荣国府送了二十几枚丹丸来,还请陈斯远试过后说明效用。
陈斯远哭笑不得,他这会子正是龙精虎猛之时,哪里用得上外物辅助?
思量一番,这东西二府倒是不缺试药之人,庞人且不说,大老爷贾赦一准儿得意此物。
刚巧这日散学后陈斯远取了一些虫草来,当下便寻了锦盒装好,吩咐红玉道:“你往荣庆堂走一趟,将这些虫草送给林妹妹。”
当下又仔细说了如何服用,红玉笑着应下,取了锦盒便往荣庆堂而去。陈斯远掐算着时辰,估摸着大老爷这会子得空了,便寻了两个瓷瓶,将但凡一分为二分别装了,这才施施然往东跨院寻去。
谁知才出门,正撞见捧着笛子寻过来的小惜春。
陈斯远便笑着说道:“四妹妹来学笛子?”
“嗯。”惜春点了点头,随即讶然道:“远大哥要出门?”
陈斯远道:“不妨事,四妹妹先到我那儿稍待,我给姨夫送过东西就回。”
“好。”惜春言简意赅,领着丫鬟便进了小院儿。
陈斯远径直往园子行去,临进门前往梨香院扫量一眼,便见两个小厮正抬着箱笼往夹道而去。
他心下暗忖,好些时日不见宝钗,这几日薛家又要搬去东北上的客舍,只怕来日只能在园子里撞见了。
当下进了园子,绕过各处景致,眼看到得正门前,便见赵姨娘领了个小丫鬟正往园子里行来。
那赵姨娘瞥见陈斯远,顿时略略蹙眉,二人迎面撞见,陈斯远笑着拱手道:“姨娘这是来游逛园子?”
赵姨娘道:“屋中闷热,便来园子里纳凉……远哥儿,听说你这回又寻了个好营生?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儿?”
陈斯远心下好一番腹诽,暗道你是谁啊,还真拿自个儿当长辈了?
瞧在探春的情面上,陈斯远按捺住心下腹诽,笑着说道:“姨娘这回攒够了一千两?”
赵姨娘眨眨眼,道:“这回插一脚还要一千两?”
陈斯远点头道:“是啊,姨妈、太太、琏二哥等,最少都是两千两,多的便是五千两也是有的。”
“这——”赵姨娘这几个月倒是从贾政处讨了不少好处,奈何三不五时便要往马道婆处花销一番,因是到如今也不过积攒了几百两,又哪里凑得出一千两?当下便讪笑道:“远哥儿怎地总折腾出这般大的营生?我这便是想插一脚都插不上。”
陈斯远朗声笑道:“姨娘这话说的……若是小打小闹的,只怕姨娘到时候又瞧不上眼儿了。”
赵姨娘一琢磨,陈斯远说的也是,于是就说不出话来了。
陈斯远正要拱手道别,忽而心下一动,说道:“刚巧,我得了一些滋补药物。姨娘春秋鼎盛自是不用的,不过倒是能给老爷用一些——”顿了顿,陈斯远四下瞧瞧,旋即压低声音道:“——有奇效。”
说话间将一枚瓷瓶递过去,赵姨娘怔了怔,忽而恍然,脸上也带了笑,说道:“果然有奇效?”
陈斯远笑道:“姨娘让老爷试过便知。”
赵姨娘顿时笑颜如花,抖了下帕子笑道:“诶唷,还得是远哥儿,做事就是周全。难为你想着……老爷,得空我给远哥儿纳一双鞋子?”
陈斯远赶忙摆手道:“哪里能劳动姨娘?不过是身外之物,姨娘不用记在心上。”
当下与赵姨娘拱手作别,陈斯远快步出了园子往东跨院去了。
赵姨娘喜滋滋握着瓷瓶,耳听得有人声临近,赶忙揣在怀里。这会子也不觉闷热了,思量一番,干脆吩咐一旁的小吉祥儿道:“你去,要厨房要一桌席面来。”
小吉祥儿说道:“姨娘,上回还欠着厨房一串钱呢。”
赵姨娘顿时骂道:“死要钱的,自家老爷要吃酒,几个厨子黑了心肝,还敢要钱?”这般说着,可到底还是抠抠搜搜寻了一角银子来。
小吉祥儿得了银子,紧忙往厨房寻去。赵姨娘戳在远处抿嘴笑着思量了好半晌,这才扭身喜滋滋回了自家小院儿。
却说陈斯远往东跨院走了一遭,送了丹丸后,那贾赦也不知如何想的,非要留陈斯远一道儿用晚点。
陈斯远推拒不过,只得留了下来。待晚点时,贾赦东拉西扯,问起营生之事。陈斯远略略思忖便知贾赦这会子只怕是后悔了,当下故作不知,含混着遮掩了过去。
贾赦眼见陈斯远不上套,顿时兴致大坏,晚点过后便将其打发了回去。
陈斯远也不在意,若来日贾赦再来纠缠,大不了将燕平王推出来做挡箭牌,包管贾赦到时候哑口无言。事成之后想摘桃子?早干什么去了?
此时酉时近末,天色将暮,陈斯远想着偶遇金钗,便依旧往园中而去。谁知进得内中,除去寥寥几个洒扫的婆子,姐姐妹妹们竟一个也无。
陈斯远正失望之余,忽而听得后头有脚步声渐近。停步回头观量,便见个高大丰壮的身形快步凑近。
到得近前司棋喜滋滋道:“远大爷!”
陈斯远笑道:“你怎么来了?”
司棋就抿着嘴不说话,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陈斯远观量。
陈斯远顿时了然,道:“追着我来的?”
司棋应了一声,闷头道:“好些时日不曾见过远大爷了……我便追出来,寻思着与远大爷说说话儿。”
此时二人停在稻香村左近,陈斯远略略思量,便探手一引:“那咱们往前头走走。”
“嗯。”
当下司棋便随着陈斯远,往稻香村西面绕去。
那稻香村本就在园子最西面,隔着溪流便是园子的围墙,其后又有一片花木遮掩,陈斯远到得左近眼见四下无人,扯了司棋便往花木中钻去。
一声低沉惊呼,司棋靠在一株桃树上,抿着嘴,一双眸子水润润低头看向陈斯远。因着心下怦然,身前一对萤柔自是起伏连连。
忽而便有安禄山之爪攀上,就听陈斯远道:“姐姐这几日清减了。”
司棋被轻薄,又是羞怯、又是期盼,只声如蚊蝇道:“我,我跟着姑娘住在厢房里,有些苦夏。”顿了顿,又道:“也是想着大爷,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呢。”
陈斯远情知司棋所想,便苦笑一声道:“姨妈与我说了,大老爷不大同意。”
司棋素来是个胆儿大的,闻言便咬牙道:“大老爷不同意又如何?我时常与二姑娘提起大爷来,二姑娘虽不曾说什么,可说不得早就动了心思……若,若大爷与二姑娘玉成好事,也由不得老大爷不同意!”
陈斯远轻声笑了下,扯了司棋便在树下落座,说道:“不是与你说过了?大不了等几年我让姨妈放你出来,何苦拖累二姐姐?”
司棋却不大赞成,说道:“我瞧来瞧去,再没人比大爷更合适二姑娘……莫非大爷嫌弃我们姑娘?”
“那倒没有,只是……难了。”
司棋见其面有难色,便忍不住奉上樱唇,二人唇枪舌剑了好一番,司棋这才喘息着道:“事在人为,小门小户的及笄后才急着寻人家,似我们姑娘这般的,总要再等上三、四年,说不得到时就有了转机呢。”
“嗯,那就顺其自然就好。”这般说着,陈斯远摸索着自袖袋里寻出一物,却是个金绞丝掩鬓。
司棋心下怦然,笑问:“这是什么?”
陈斯远探手为其插上,观量了下,笑道:“果然合适……前几日逛街,一眼就瞧中了此物,我便想着必合适你戴。”
“远大爷——”司棋顿时情动不已。
陈斯远却道:“咱们都这样了,何必太生分?”
当下探手将司棋放在怀中,俯身而就,一双手也不规矩,上下来回游走,须臾便分开一紧探进小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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