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113节
他一走,尤老安人便道:“咱们也差不多了,不若散了,换了茶水来。”
尤二姐柔声应下,却不见起身。桌布下一只菱脚四下探寻,偏生寻不见那鞋子。
却说陈斯远到得西梢间里,被尤三姐服侍着躺下。他酒量不错,这些时日却养成每日午后小憩两刻的习惯,这会子正犯了困劲儿。因是略略躺了须臾,便不觉瞌睡起来。
尤三姐仔细为其覆了被子,凑坐一旁手托香腮瞧得目不转睛,也是外头尤老娘招呼这才起身离去。
陈斯远静躺须臾,便觉尤三姐去而复返,拿了帕子为自个儿擦拭额头汗水。二人初尝个中滋味,正是乐此不疲的时候,陈斯远便存了戏谑之心,一把拿住柔荑,顺势一扯便将尤三姐带进怀里。
睁眼笑道:“你可曾想——额,怎么是你?”
怀中人儿娇怯怯、羞答答,却是尤二姐!
不待陈斯远反应过来,就听梢间门前一声怒叱:“你——”
陈斯远紧忙推开尤二姐,与尤三姐道:“三姐儿,我——”
尤三姐气势汹汹而来,径直道:“远哥哥不用解释,我知她存的什么心思!”说罢狠狠剜了尤二姐一眼:“告诉你,做梦!”
出了这起子误会,陈斯远再也不敢待下去,匆忙穿戴齐整,与尤老安人道别,便被尤三姐送了出来。
这姑娘这会子气得粉面含霜,陈斯远有心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那可是亲姐姐啊,哪儿有亲姐姐这般勾搭‘准妹夫’的?
因是只叹息一声,便瞧着尤三姐不说话。尤三姐咬着下唇,半晌才道:“你回去慢些骑……过几日得空我去寻你。”
“好,什刹海都开化了,怕是过不了十几日便要草长莺飞,到时咱们踏青去。”
“嗯。”
尤三姐点头应下,眼见四下无人,上前抱了陈斯远一下,这才勉强笑道:“快些回去吧,兜帽别摘,免得受了风寒。”
陈斯远再不说旁的,扯了缰绳翻身上马,扭头瞧了尤三姐一眼,随即催马而去。
尤三姐瞧着其身形掩于巷子口,这才敛去面上笑意,重重关了院门,气咻咻一路回得正房里,抄起茶盏便砸在了地上。
啪——
白瓷四分五裂,惊得尤老娘浑身一颤。随即勉强笑道:“方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怕是远哥儿误认成了三姐儿。”
尤三姐冷笑道:“二姐什么意思当我不知?这是瞧见远哥哥要发迹了,便舍了面皮也要贴上来,你早干什么去了?”
尤老安人就道:“你看看,自家姊妹,你闹个什么劲儿?再说,我看这事儿也是好事儿。”迎着尤三姐不解的目光,尤老安人道:“哪儿有妹妹嫁了去,姐姐还待字闺中的道理?”
这十根指头还有长有短,尤老安人心下自然又有偏心。尤二姐素来柔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尤三姐却不同,起先就不以为然,近来更是说一句顶三句。
尤老安人的确瞧错了陈斯远,这人不说举业如何,能得燕平王赏识,来日就有一番富贵。这三姐儿若是嫁了去,只怕来日不好打秋风……倒是二姐儿嫁了去更好。
至于尤三姐心下不满……大不了一道儿嫁了去就是了,如此还省了一份嫁妆呢。
到时候姊妹同心,那林家姑娘再如何高贵又如何斗得过?
尤老安人便要与尤三姐讲道理,尤三姐又哪里肯听?当下竟扭身便走。
尤老安人也不在意,低声与尤二姐道:“莫管她,气个一两日也就是了。”
尤二姐垂着螓首应下,想起方才倒在陈斯远怀中,那人的手可没闲着,这会子便觉胸口有些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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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一路回返荣国府,此时尚不到申时。
方才交还了马匹,便有门子余四寻来,说是大太太有请。陈斯远往东跨院去了一趟,邢夫人便雀跃着絮絮叨叨了好半晌。
说的自是海贸之事,这几日传扬出去,果然有不少女眷寻来,或是代自家插一脚,或是干脆自个儿拿了体己,汇总在一处竟也有两万两出头!
邢夫人算算,过半年平白就能赚两千两银子,如何不高兴?
此时不但王善保家的在,连一直不曾露面的陪房费婆子也来了。扫听了才知,原来费婆子先前染了病,养到年前方才好转。
有外人在,陈斯远自是不好与邢夫人说些悄悄话,于是过得半晌便起身告辞。
邢夫人自然也极为扫兴,瞥了王善保家的与费婆子,思量着王善保家的好打发,这费婆子又如何打发?说不得来日须得费心给这二人寻了差事,免得整日介守在自个儿身边,再不好与那小贼往来。
陈斯远重进荣国府,迎面便瞧见两个婆子夹着一哭喊的丫鬟行了出来,那丫鬟随身只一个小包袱。
眼瞅着俩婆子将那丫鬟丢出角门,陈斯远叫了余六过来,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余六道:“瞧着是宝二爷房里的碧痕……这是犯了事儿了?”
碧痕?陈斯远心下莫名,一时间倒是没想起这丫鬟何时被撵出府的了。转念又觉可惜,若这回撵的是晴雯就好了,说不得自个儿还能捡漏呢。
想起早间时要往省亲别墅游逛的心思,陈斯远干脆绕过东院儿,自角门进来,过穿堂到得三间小抱夏前,一旁就是李纨房,挨着凤姐儿院儿有一条夹道。
行不多远,一旁有水房,挨着水房便是一处角门。陈斯远径直入得内中,抬眼扫量过去,便见甬道齐整,山石林立,各处亭台楼阁修了大半,怕是再有一月光景便能齐备。
陈斯远心下啧啧有声,冬日里赶工,这里外里要多花费出去多少银钱?
转过翠嶂,陈斯远往西行去,过了几座桥,瞧着四下建筑,依稀能分辨出潇湘馆、缀锦楼、秋爽斋等,又往北行去,沿曲折游廊而行,眼前便是一处石洞。
正要往里行去,忽而听得内中有女子哀求、男子喘息之声。
陈斯远顿时停步顿足,四下扫量一眼,抄起根遗落的木料防身,只当是施工的仆役起了歹心,将谁家的丫鬟劫持到了石洞里。
陈斯远大喝一声:“谁?”
内中男声为之一噎,继而有女声嚷道:“救,救命——”
陈斯远提了木料开道,挪步往石洞寻去,忽而便见内中一小厮服色之人慌乱裹着衣裳,见了陈斯远竟扭头就要跑。
那人瞧身形比陈斯远还单弱,陈斯远顿时凭空生了胆气,发喊一声,一棒子砸在其肩头,那人怪叫一声,也顾不得拾掇衣裳,竟踉跄奔行而去。
陈斯远追了两步,又听身后求救之声,这才扭身回来观量。石洞里昏暗,陈斯远仔细观量半晌,忽觉这女子面善。想了半晌方才试探道:“司棋姑娘?”
那司棋罗衫半解,也不知中了什么药,这会子只梦呓道:“热,好热啊……”
司棋说道:“一个女人配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失身给别人的。我恨他为什么这样胆小,一身作事一身当,为什么要逃。就是他一辈子不来了,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
‘一时失脚’,明显潘又安诱骗了司棋。此女毁誉参半,从不同角度分析会得出不同结果。
说她不忠心也对,毕竟坑了迎春不说,还要将迎春拖下水;说她追求自个儿幸福也没错,毕竟迎春不被重视,姻缘堪忧。
私以为,司棋烈有余、忠不足。
第128章 效红拂故事
蟹壳青底子刺绣镶领黛绿缎面比甲已然扯开,内里是月白圆领夹棉袄子,下身霜色长裙提起大半,露出内中的裤腿来。一截白生生的小腿来回踢腾,眸子愈发迷离,一手扯着自个儿衣裳,一手探过来便将陈斯远胸襟扯住。
陈斯远犯了难,这会子若是将其抱了出去……好说不好听啊。且出了这等事儿,不拘犯错的是不是司棋,难免事后被赶出府去。陈斯远这人底线灵活,却没想过要害无关人等。
定睛瞧了个仔细,便见云鬓散乱,发丝遮了一张鹅蛋脸,眉眼细长,面相偏冷。身子高大丰壮,估摸着比陈斯远还要高半头,偏此时媚态十足,真个儿是‘乌云叠髩、粉黛盈腮,意态幽花秀丽,肌肤嫩玉生香’。
陈斯远如今虽不缺女子,奈何方才被尤二姐撩拨得心下火热,此时虽隐隐意动,却好歹按捺了下来。
这会子还是正月,在石洞里厮混一场,说不得就染了风寒。且外头人来人往,万一被人撞破行迹,那可真就说不清了。
他当下起身便要去叫了婆子来,奈何身子刚起,便被一股子巨力扯得重新俯身下来。
陈斯远一阵无语,再用力……又被扯得踉跄了下。
心下不由得暗忖,无愧高大丰壮,这力气放在前世岂不成了金刚芭比?
这会子司棋已然纠缠过来,嚷着‘热’,檀口一张一翕,朝着陈斯远面上胡乱啄来。
陈斯远暗忖,这怕是中了媚药啊。
当下略略思量,眼见一双丰润双腿绞个不停,陈斯远便任凭司棋胡乱啄来,一只手探下去,谁知司棋顿时呻吟出声。
陈斯远苦笑道:“说好了,我如今可是救你,你可别害我。”
当下再无二话,只依着司棋喘息施为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棋只觉又缥上云端,又从九天之外坠落下来,紧随而来的是好一阵茫然无措。
鼻息弹回来,温热扑在面颊上,她迷蒙着眸子看过去,便见陈斯远已然退在一旁,蹲踞着观量自个儿。
司棋别过头去,只觉羞得要死!
须臾,就听陈斯远道:“咦?可是好了?”
司棋抽泣两声,胡乱抹了面上泪花,窸窸窣窣拾掇了衣裳,起身跪地朝着陈斯远连连磕头。
“诶?你这是做什么?”
司棋哭道:“亏得远大爷相救,不然,不然我——”
陈斯远叹息道:“方才那人……你可识得?”
司棋犹豫着点了点头,却没说出话来。那人便是其表弟潘又安,生得品貌风流,又惯会说花言巧语。
司棋为迎春大丫鬟,这几年与潘又安往来不多。虽隐隐察觉潘又安有爱慕之意,却也守着本分规矩。今儿个潘又安又寻人递了话儿来,说是得了一些茯苓霜要请司棋来吃。
司棋便来这未建成的园子里等候,二人相见,果然便见潘又安拿了个小巧瓷碗,内中是牛乳拌好的茯苓霜。
二人到得石洞中享用,谁知司棋方才吃了半碗便觉头晕目眩,旋即便不受自制地浑身发热。
再往后眼见潘又安宽衣解带,司棋哪里不知其存着什么心思?
司棋极力叫嚷,偏声音有气无力。当时只觉心下凄凉,日后怕是要委身表弟潘又安了。偏此时一声怒吼,杀出来个远大爷,将那潘又安打跑。
再往后……司棋不敢再想,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陈斯远见其只是点头,并未说出那人姓名,便也懒得多事,起身道:“你也没事儿了,那就早些回去吧。来日若是需要我作证,只管来寻我就是。”
司棋心下一横,抬起螓首道:“那人是潘又安,是,是我表弟。”
陈斯远道:“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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