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长剑 第888节
“邺城重地,去羯奴之腥膻。”
“齐鲁名区,靖妖贼之邪氛。”
“上党山中,斩匈奴之贤王。”
“自乱起离石,灾缠海内,垂十六年矣。天眷中朝,有此中兴。建第一之功,必居第一之位。朕宠绥四海,协和万邦,岂无刑赏之典?
“今遣大鸿胪杨瑁备礼册命,画地分茅,册卿为梁国王,益太原、乐平、新兴、平阳、汝阴五郡为国土,余如故。”
“望卿不惮疲劳,不惧艰险,率三军以挺雍秦,集征夫以平燕代。允为屏藩,永保皇晋。以此朕命,布告中外,咸使知悉。”
柳树旁围了不少人,听完后先是一愣,继而议论纷纷。
郭阳听完,只觉五味杂陈。
天下要出新主了!
好在太原郭氏关键时刻倒向了梁公——不是,梁王,薄有微功,未落得王氏那般下场。
只不过,出头的是阳曲郭氏,非介休、邬县、晋阳的郭氏族人。
虽然都是一个祖宗,祭祀时也多会前往介休,但终究不是一家了。再过几十年,说不定都要分开祭祀了,那就形同陌路,并非亲族了。
凡事要靠自己!
郭荣未必会帮他郭阳,自家的前程自家挣,如此而已。
“庆成,这边说话。”温峤打量完众人的反应后,颇觉满意,于是把郭阳拉到远处,低声说道:“此番前往蒲子,好生做事,勿负太尉之望。”
郭阳心中一动,恭声应是。
“一笔写不出两个郭字。介休郭氏、邬人郭氏、晋阳郭氏、阳曲郭氏,都是太原郭氏。老夫人一直念叨着你们这些郭氏后生郎呢,今后会有擢升之机的,勿忧。”温峤又道。
郭阳的心思慢慢活络了起来,道:“祭酒放心,我唯太尉马首是瞻。”
“好好练兵。”温峤点了点头,道:“蒲子乃刘元海旧都,情势复杂。不过若好生整治,未尝不是一笔资财。你若收服匈奴部大、头人,得数万精骑,将来兵进河西之时,便可立下奇功,太尉也好在梁王面前帮你说话。”
“我——我该怎么做?”郭阳一激动,下意识问道。
这个时候,温峤说话就有点不正经了,低笑道:“你儿女多吗?”
郭阳愣了愣,道:“嫡庶儿女二十余。”
“那就好,与匈奴贵人多联姻,不要怕别人说,里子要紧,面子不重要。”温峤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郭阳呆立许久,最后也笑了。
平阳光极殿内,册封仪典刚刚结束没多久,新晋梁王邵勋即传下命令:以妻庾文君为“王妃”,四媵妾、乐岚姬、卢薰、刘小禾、裴灵雁、王景风、王惠风、崔青娥、刘野那十二人称“夫人”。
国朝有制,王侯之妾皆称夫人。
卿大夫正妻称夫人,小妾不得妄称夫人。
卿大夫以下妻妾皆不得称夫人。
梁王邵勋有正妃一、夫人十二,后宫总计十三人,甚至不如地方土豪的女人多。
有那耸人听闻的,还建议多纳端庄娴雅的名门士女充实后宫,以免“动摇国本”,邵勋装傻没接这茬。
十几个女人,够用了,贵精不贵多。
数量再多,他也怕晚年不得安生啊,因为他家真的有皇位继承。
十二夫人中,其实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有些女人娘家助力大。
有些女人非常受宠。
有些女人贵在年轻貌美,花期长。
有些女人能带来别样的刺激感。
等等不一而足。
考虑到王妃庾氏性子软弱,邵勋也不想给她增添太大压力。
说句自己可能都不信的话,他很珍惜和庾文君自小相识的情分。庾文君当初毅然决然要嫁给他,这事会让他记很久。
他的这个后宫,正如这个天下,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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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巡河(上)
今年的春耕有些晚,一直到了二月下旬才开始,三月上旬结束。
邵勋二月中就带着一众随员离开平阳,先向西进入山中,然后向北,沿大河巡视。
三月十一,大军抵达离石,然后向西直行四日,至一河上渡口。
此渡名孟门津,非后世黄河壶口下方孟门石槽渡口,而是位于今山西柳林县孟门镇境内,对面是陕西吴堡县。
两只金雕一前一后,冲天而起,发出畅快的鹰唳。
大河两岸,牧草已经返青,长出了不短的嫩芽,让人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河对岸的山岭间,一些农人在相对平缓的坡地上侍弄庄稼。
地看起来不怎么肥沃,灌溉也颇为困难,但农人们就是有那种恒心、有那种毅力,日复一日地从事着这种艰难的工作。
对了,他们是羌人。
羌人和汉人一样,惯能吃苦,甚至更能吃苦。
“他们种的什么?”邵勋眯起眼睛仔细看着,但即便贵为神射手,却依然看不清,太远了。
“糜子。”见随王驾而来的幕僚、军将们都没说话,西河太守田茂鼓足勇气,上前回道。
“果真?”邵勋看了看他的学生、侄女婿一眼,笑着反问道。
田茂有些紧张,忙道:“或许还有粟。”
“何须如此。”邵勋拍了拍田茂的肩膀,笑道:“我亦料不出这两样。”
山地农业,不容易哦。
他记得后世北宋与西夏在此争夺,主要目标就是这连绵不绝的山脉中相对较好的农耕地。比如位于陕西佳县、米脂一带的真珠山,良田万顷,产量很高,宋、夏双方争夺激烈。
今年没抢到,不要紧,看敌人有没有种地。
种了,秋收时杀过来,让他一年心血白费。
纯纯的回合制游戏,宋、夏双方都吃过亏,以至于秋收时准备打仗的人是收割粮食的人好几倍,都亏得厉害。
“对面是哪个县?”邵勋问道。
“上郡肤施县(今榆林市鱼河镇),设了十余年了。”田茂答道。
“上郡有几个县?”
“肤施、白土、高奴、雕阴、阳周、奢延、圜阳、定阳八县。”
“铁弗匈奴的刘虎在哪?”
“他自新兴、雁门西遁后,至朔方站住了脚,仍为刘汉臣属。两年前进攻拓跋代,大败后遁于阴山之北,其弟刘路孤率残余部众投降。”
“这么说,朔方被拓跋氏控制了?”
“其实不然,那边还有不臣服于拓跋氏的鲜卑,乌桓人也有不少。”
邵勋点了点头,明白了。
拓跋代国以盛乐为北都,平城为南都,就目前看来,权贵们虽然多在盛乐,但国家的战略重心显然偏东,更看重雁门、代郡一带。
若非刘虎作死进攻,他们不会西顾的。
匈奴如果想在河南地有所建树,那就只能自上郡出兵,剿抚并用,看看能不能拿下朔方,建立一个与后秦大体类似的地盘。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遣兵进河西,尝试攻取上郡、朔方,给匈奴来个泰山压顶?
“呜——”号角声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声音来自对岸。
随驾而来的银枪右营将士正在扎营,闻声立刻四散开来。
一部分人看着渡口,一部分人占据两侧山头,还有一部分人藏于山谷之中,随时准备冲击。
义从军、落雁军将士也纷纷牵马而出,准备厮杀。
邵勋哈哈一笑,策马下了山坡,来到了渡口边饮马。
这里有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宅院,听闻曾是刘聪之子、高平王刘悝至山中打猎时临时居住的别院——刘悝曾镇离石,后回平阳任职,闻喜之战后为追兵斩于涑水。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邵勋扭头一看,英姿飒爽的刘野那奔了过来,及近,轻盈地跳下了马。
气息微微有些急促,鼓胀的胸口傲人无比,臀部圆润如珠,大腿修长有力。二十六七岁的健美少妇,正是最娇艳动人的时候。
这是和王妃庾文君(二十四岁)一个年龄梯队的女人。
军士们准备过夜的临时营寨,幕僚们找了块空地,摆上案几,处理较为紧急的公务,邵勋则坐在小院门口的槐树下,看着对岸。
“大王要攻上郡?”刘野那毫不介意地坐在长出嫩芽的草地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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