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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745节

  这话说得几人暗暗点头。

  亲兄弟团结,从兄弟、叔伯之类的也要团结,但应有亲疏之分。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到底怎么想的,你们和我说实话。”段疾陆眷又道。

  “兄长若要打,那就打。不愿打,就不打。”段文鸯说道。

  段匹磾想了想后,说道:“若要与邵勋大战,现在就该做准备了。只是这仗打下来,损失不轻啊。”

  谁愿意春天打仗呢?牛羊马匹本就掉膘,尤其是战马,瘦得厉害。而他们又是中原骑兵那种披甲冲锋的路数,对战马的摧残很大,或许冲不了几个回合,就要换马再战了。

  战争期间,还得拿宝贵的粮食喂养马匹。

  战争结束后,即便打赢了,也是元气大伤。届时慕容鲜卑袭来,那是真的顶不住了。

  段匹磾其实委婉地表达了不想打的意思。

  “兄长,我看枣嵩夸大了邵勋的兵力。”在两位哥哥表达完意见后,段叔军说道:“邵兵在河北征战许久,少的一年,长的甚至两年。久战疲惫,人员、器械多有缺损,未及补充。军士们也归心似箭,战意不足,十成战力能发挥出五成么?”

  “他招诱的幽州轻骑,战力羸弱,可一鼓而破,甚至他们愿不愿意卖力都是个事。”

  “邵勋的义从骑军,原来不就是河北诸胡、河南坞堡部曲么?章武也打了,战力一般,我等全军压上,纵然不能将其覆灭,亦可重创之。”

  “骑军败退,邵贼步军士气会降低,届时即便吃不了他们,也可逼迫他们退兵。衔尾追击之下,或许还有便宜可占。”

  听三弟洋洋散散说了一大通,分析得还很靠谱,段疾陆眷来了兴趣,问道:“所以你建议——”

  “我建议投降。”段叔军说道。

  段疾陆眷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投降?”

  “是。”段叔军正色道:“邵勋很缺骑军。听闻他早年派人去凉州募兵,可见对中原骑士不太满意。这些凉州人随他征战四方,立有殊功。但再多的人也经不起损耗,邵勋后来募不到凉州兵了,只能从乞活军乌桓、河南坞堡部曲乃至冀州诸部中选人,经常一千、两千、三千地整补,可见战争中损失很大,极有可能成幢、成营地被歼灭。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你是说——”段疾陆眷若有所悟。

  “我们投过去,可以卖个好价钱。”段叔军说道:“我们的战马比邵勋的马高大,骑术比他的兵精良,冲杀之时勇气比他的骑兵强。为他打个几仗,邵勋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今后定然离不开。”

  段疾陆眷有点被说服了。

  他又看向最后一个弟弟段秀。

  面对兄长的目光,段秀有些紧张,硬着头皮说道:“再能打,也要吃饭。部落里这个情形,即便打退邵勋,还有慕容氏。纵然运气非凡,又打退慕容氏,定然损失很大。宇文氏听闻,觉得有便宜可占,兴许就打过来了。这样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段疾陆眷闻言,与段文鸯、段匹磾交换了一下眼神。

  段秀指出了一个事实,他们的环境太险恶了,敌人太多。

  打到最后,可能战士还有,但部落家底空了,部众四散逃亡,不败而败。

  似乎没什么选择了。

  “我还是想见一见邵勋。”段疾陆眷说道。

  “兄长要看什么?”段匹磾下意识问道。

  “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

  三月初六,高高的旗帜插上无终县城头。

  与此同时,金正率部沿着海岸线向东,跨过泃水,进入北平境内。

  邵勋和段部信使来来往往,不断传递消息。

  刚忙完春播没多久的幽州百姓被征发了起来,转运粮草,个个唉声叹气。

  士族豪强则紧闭门户,中立观察。

  泉州阳氏的分支、无终阳氏则准备了三万束干草,送往军营。

  泉州刘氏(汉济阴太守刘郃之后)、潞县弋门氏、雍奴鲜于氏各送来了五千斛粮豆。

  无终田氏族人赶着羊酒前来劳军。

  形势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幽州士人豪强更愿意投靠邵勋,而不是鲜卑。

  毕竟他说晋语、夏言,而不是胡话,一应习俗也是正儿八经的中原人,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别扭。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三月初十,邵勋率亲军、黑矟军、义从军全部,以及相对信任的刘野那家兵三千余骑,离开无终,往东南方向前进,与辽西郡公段疾陆眷“饮宴”。

  段疾陆眷等人带了五千骑来会。

  苍茫草原之上,旌旗飞舞,鼓角阵阵。

  长如丛林般步槊高高举起,缓缓前移。

  片刻之后,长槊丛林分开两半。

  一红袍大将现出了身形。

  亲兵、将校护卫左右,如众星拱月一般,护他前出。

  段疾陆眷来了精神,运足目力仔细看着。

  好个雄壮的武人!

  段文鸯也在旁边默默观察,看到邵勋的模样,心中就有股亲切感。

  老子最烦那些胡说八道的士人了,邵勋挺对胃口。

  段匹磾也觉得不错。

  各人有各人的审美观,不同族群也有不同族群的文化。

  段部就不太待见士人。

  慕容鲜卑礼遇士人。

  宇文鲜卑则是讨厌士人,除非你特别有才,不然人家根本不会对你有好脸色。

  “辽西公何在?”未几,那位红袍大将竟然推开了举着大盾的亲兵,策马而出,大呼道。

  他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身披金甲,手执大槊,横于马上。

  马槊既粗且长,重若千钧,但在此人手里,却如同柳枝木棍一般举重若轻。

  喊完话后,他顿槊于地,目光越过前方排得整整齐齐的鲜卑骑兵,仿若无物。

  段疾陆眷叹了口气,向段叔军点了点头,孤身前出,在二十余步外停住,牵马步行而前。

  段叔军则悄然退往后方,往营帐方向走去。

  邵勋亦下马,左弓右刀,牵马步行。

  “陈公。”

  “辽西公。”

  各自见礼完毕后,邵勋摩挲着刀柄,直截了当地问道:“君意若何?”

  段疾陆眷沉默了片刻。

  邵勋不悦,道:“战还是降,一言而决。若战,各自整兵可也,磨磨蹭蹭作甚?”

  段疾陆眷一瞬间感到了些许屈辱之意,不过很快压下了。

  只见他长叹一声,问道:“陈公会许何人为镇将?”

  邵勋看着他,不言语。

  “今日来会者,除我之外,尚有匹磾、文鸯、叔军、秀四人,陈公可择其三。”

  “段末波、涉复辰呢?”

  “在牧地整军备战。”

  邵勋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道:“让四人来见我。”

  说罢,上马而去。

  段疾陆眷有些羞恼。

  这人当真是不客气。

  他到底是有底气呢,还是真的自大狂妄?

  定定地站了一会之后,他恢复了平静,亦上马离去。

  回到阵中之时,众人都看着他。

  疾陆眷招了招手,正在等待他命令的段叔军的亲信立刻跑了过来。

  疾陆眷稍稍犹豫了下,便做了个手势,亲信点头离去。

  营帐之中,段叔军得到消息之后,叹了口气。

  身姿丰满的妇人抖抖索索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段叔军闭上了眼睛,道:“安心去吧。”

  说罢,拿起一根弓弦,死死勒住了妇人的脖子,直到她再也不动为止。

  这是他的后母,也是他的嫂子,王浚的女儿。

  先嫁给父亲务勿尘为妻,生下一子二女。

  父亲去世后,长兄疾陆眷收娶之,再生一子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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