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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466节

  为了此事,曹大爷作为媒人在中间沟通过,大致有两个方式。

  一是庾家提前住到许昌来,邵勋上门迎娶。

  二是邵勋亲自前往鄢陵,将新娘迎回许昌,再举办婚礼。

  最后选了第二种。

  提前一天出发,当天傍晚抵达。

  第二天一早迎亲,傍晚回到许昌,黄昏时举办婚礼,刚刚好。

  正月十九,邵勋穿上了礼服,准备出门迎亲。

  说到礼服,国朝大体有两种流派。

  其一是遵循汉魏以来旧俗,即“玄纁”礼服,上身黑色,下身红色。

  其二是白色。国朝尚白,且魏晋以来,很多士人鄙俗礼教束缚,故用白色礼服,甚至影响到了皇室,太子纳妃时就有过白色礼服。

  邵勋身上的这套还是传统的黑红色礼服,与家人告别之后,大侄子邵慎率百骑先行,当先导路。

  蔡承、刘灵、垣喜三人带着三百余亲兵,护卫在邵勋身边。

  在许昌城下屯驻的银枪军出动了五幢三千战兵、许昌世兵又被征集了三千辅兵,由侯飞虎统率,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数千人的迎亲队伍,在河南大地上颇为罕见。

  更别说行进过程中,鼓角争鸣,刀枪森严了。

  说难听点,太子纳妃都不一定有这种排场。

  作为河南大地上的头号军阀,邵勋将这场婚礼给利用到了极致。

  午后申时,全军渡过洧水,傍晚时分,抵达庾家庄园外,扎营屯驻。

  正月二十,天还没亮,庾文君就起身了。

  婢女们忙来忙去,准备各色物事。

  四位媵妾凑在一起,为庾文君化妆、换衣服。

  步摇、鬓花、同心雀钿……

  白绢衫、七彩杯文绛裤穿在最里面,然后是紫碧襦、绛纱复裙、绛绫袍(具体穿戴搭配方式可参照甘肃前凉墓出土文物)……

  穿戴打扮完毕后,庾文君在铜镜里一照,脸有些羞涩。

  她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自己还是个六岁的小女孩,他一定没想到十年后的我,会嫁给他为妻吧?

  庾文君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感觉今天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从今往后,她要陪伴在他的身边,侍奉他的爷娘,照顾他的弟妹子侄,养育他的孩子,可能还要为他担惊受怕,可能还要生气流眼泪,更多的可能还是相濡以沫的甜蜜——不知不觉间,少女已经想了太多太多。

  四位媵妾亦有些呆滞地看着庾文君。

  盛装打扮的她,居然如此惊艳。如果再等几年,这将是一朵盛开的美艳鲜花。

  陈公眼睛真毒,早早就指名要娶文君,偏偏文君还很喜欢他。

  一时间,四人都起了些小心思、小失落。

  哪个女人不想这样呢?谁心甘情愿当媵妾呢?

  外间已经有人在催了。

  几人应了一声,然后扶着庾文君出了闺房。

  盛装的庾文君见到熟悉的家人时,羞涩地低下了头,眉眼间全是幸福的喜意。

  待见到眼圈微红的母亲时,突然间有些难过,于是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她强忍住了眼泪,担心把妆容坏掉,只是紧紧抱住了母亲。

  毌丘氏轻轻抚摸着女儿,神色间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到了最后,只叹息一声,道:“你长大了,他那么喜欢你,应该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完,将一袭细纱盖在女儿脸上。

  少女并不知道母亲话语中的真意,只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庾琛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任母女俩叙别情。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后,便挥了挥手,让长子庾亮带着妹妹出门。

  “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很快,数百名军中鼓吹手卖力地演奏了起来。

  庾家庄园之外,钟罄齐鸣,嘉乐奏响。

  见到新妇出来后,鼓乐暂停,将士们齐齐拜倒在地。

  风呼呼吹着。

  庾家兄妹吓了一跳。

  围观之人亦被震撼到了,下意识不敢说话。

  整整上万将士,鸦雀无声地拜倒在地。

  一身黑红色的大将从白马上下来,缓缓走向新妇。

  静静对视一眼后,邵勋有些抵挡不住少女眼中满溢的幸福和炽热的爱意,引她坐上了车。

  鼓乐之声再起。

  曾经在高平城下大破匈奴的骑军高举彩旗,护卫左右。

  角声响起。

  曾经横行于匈奴骑兵之中的银枪劲卒,全副武装跟在后面,护卫他们的主公、主母。

  上万大军走了好久才次第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庾家庄园外观礼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喧哗声四起。

  有那多愁善感的妇人,更是用嫉妒欲死的目光看向远方。

  作为女人,一生有这一回的排场,少活十年都愿意。

  男人则没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主要议论陈公这场婚礼的政治意义。

  军阀与地头蛇的合流,便是这场婚姻的本质。

第394章 昏礼

  王衍果然信守诺言,来许昌参加了邵勋的婚礼。

  儿子王玄、女儿王景风、王惠风都没来。

  王玄在家祭扫、待客,王惠风没兴趣,王景风则是破防了。

  作为太尉,他和曹馥坐在一起。

  附近还有荀藩、刘暾、郑豫、裴康、羊冏之、卢志等人——好家伙,朝堂与地方上的核心人物都到齐了,怕是天子办宴会人都没这么齐。

  此时婚礼已经过半,众人也喝得微熏。

  王衍抬眼一看,庭院东南角落里有群二十啷当的年轻人,跪坐在案几后,腰背挺直,喝酒之时一饮而尽,非常豪爽。

  他知道,那都是银枪军的将校,还是比较高级的那种。

  曾几何时,这类兵家子根本上不得台面。但到了永嘉六年的今天,他们已经渐渐崭露头角,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其实并不奇怪啊。

  他们的“邵师”、河南最大的兵家子,已经娶了颍川世家大族之女为妻,这件事本身就在宣告兵家子势力的崛起。

  “群贤毕至啊。”王衍心情复杂地笑了一声,道:“就连徐州那么远的地方,都有士人来恭贺。”

  荀藩笑道:“陈公本就出身徐州,寻常罢了。”

  除了东海王氏外,来的都不是什么大家族。

  如彭城刘氏、东海糜氏、兰陵萧氏、东海何氏等等,都是些地方上不起眼的小家族。

  甚至于,就连徐州的地方豪强,都攀附了过来。

  方才那个姓到的徐州土族就是,明明没受到邀请,却遣家中嫡长子来贺,放下礼物就走,攀附之心十分热切。

  王衍放下酒碗后,越想越不是滋味。

  景风明明与陈公自高平同乘一车回来的,却——什么事都没有。

  一步慢,步步慢。

  一时犹豫,良机错失。

  当他终于决定舍弃面子,愿意把女儿嫁给陈公为妻时,陈公又上了个新台阶。

  当他又纠结良久,决定降低标准,再舍弃点面子时,陈公好像又没什么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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