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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73节

  那自然是市场化。

  前世的农民种红薯主要就是两个用途,一种是个头小的红薯留下来自家食用,个头大的红薯根本舍不得吃,全部用来磨粉。

  地瓜粉在前世的福建一直到王文龙小时候都还是地方上的硬通货,无论是挑到收购点去变卖还是走街串巷自己到城中发卖,或者卖给村里有钱的老板家,反正不愁销路。

  至于怎么交税?张居正改革的主要内容就是两条:一条鞭法和考成法。

  其中考成法是针对官员考核政绩的,张居正死了之后有一些废止的部分,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真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的一条鞭法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叫农民以现钱交税本来就是这时的正规税收方式。

  这些县衙官员禁止百姓种红薯却没留下什么把柄,即使徐学聚到场也不好说什么,但如果百姓交税银而本地官员们不愿意收,那王文龙就可以把徐学聚搬出来了。

  ……

  福州闽安码头。

  挤在钞关前等待收税的船队中,徐光启正好奇的向着船外张望。

  今年春天,听说传教士利玛窦到了南京传教,徐光启压不住好奇之心,于是离开松江前去南京见他。

  利玛窦在大明活动已经有十多年,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远胜于其他的西方传教士,几十年间的生活已经让他明白中国和那些未开化的殖民地不同,中华文明有强大的生命力,根本不是洋教可能替代的。

  于是利玛窦对中国传统习俗保持尊敬的态度,比如允许中国教徒继续传统的祭天、祭祖、敬孔子,自己也穿汉人的服饰,学习儒家佛家和道家的典籍,由此和大明的士大夫有了共同语言,接着他再利用一些西方的奇珍异宝来吸引中国人,如地图、星盘、三棱镜、《几何原本》等等,渐渐混成了一个有名的“番僧”。

  当然大明的人士对于利马窦基本上只把他当成一个能掐会算机智深远的异人来看,这位异人还能口说四书五经的内容,就好像后世老外能解读唐诗宋词一样,谁看了不好奇。

  而且利马窦也非常聪明,发现大明读书人认为他学通中心之后,便故意塑造自己的高士形象,经常说一些故作高深之语,还把欧洲哲人的警句格言翻译成中文,编成《交友论》,把此时西方人流行的快速记忆法编写成《西国记法》。

  和王文龙拿后世见解在大明能够取得神效一样,利玛窦那些来自异域的知识同样使得众多文人感到新奇。

  这年头的传教士之所以能在大明吃得开原因就在此处,人家是真有大明人没见过的学问。

  三年前南京礼部尚书王忠铭引荐利马窦进京为万历祝寿,可是当时正碰上朝鲜之战开打,京城里严禁外国人进入,所以利马窦没去成,在路上滞留辗转三年,这时他又回到南京是应吏部主事吴忠民之邀前来绘制世界地图。

  徐光启的举人是焦竑点的,原本他应该投入焦竑门下,但是几年前徐光启中举之后焦竑就因为朝堂纷争而失意,徐光启丢了一个大靠山,自己进京赶考又不成,于是才留在松江坐馆。

  原本历史上今年立马窦就要结识徐光启,迷茫之中的徐光启对利玛窦的学问敬佩不已,于是欣然追随,此后如同侍奉师父一般侍奉利玛窦。

  但偏偏此时的徐光启已经先看了王文龙的《葡萄牙国史》和《天演论》,对于欧洲文明经过了一次祛媚,对利马窦的那一套东西已经没有那般敬佩。

  不光是徐光启,王文龙的大作一出,实际已经影响到此时耶稣会的传教工作。

  这就是一个单纯的心理原因:原本明末只有欧洲人知道大航海时代的数学几何天文这些玩意儿,大家自然高看一眼,可现在王文龙的书一出,风靡天下,许多大明的士大夫都发现王文龙这么一个大明人士懂得的不比欧洲人少。

  所谓大明没有的就是科学明珠,大明有了的就是普通学问。

  人同此心,顿时大明读书人就觉得欧洲人的玩意儿也就那样。

  利玛窦就深受其苦,原本他拿出一个世界地图就能震住南京的一众官员,可随着《葡萄牙国史》的风靡,特别是苏州袁无涯种书堂版的《葡萄牙国史》上市,这书翻过序章,前两页就是一副跨页的世界地图,包含了简单经纬线、世界各国的名字,大洲之间主要商业水道、各殖民地的据点、建立时间等信息。

  利玛窦的世界地图固然是更加精确,但是这时的大明读书人也不在乎这个,他们只是想了解一些外界的信息而已,看着形状大差不差就已经足够。

  如此,人家买本《葡萄牙国史》来看怎么不比一张平平无奇的世界地图了解的更清楚?

  利玛窦颇为无语,伴随种书堂《葡萄牙国史》面市,他忙碌了几个月的地图绘制工作已经渐渐变得不为人所重视。

  在这时空徐光启到南京城和利马窦交往以后也觉得利马窦是个挺有学问的学者,但却没有生出跟随的念头,也没打算入天主教。

第120章 劣印快书

  这时耶稣会对于入教的教徒限制可是十分严格的,规定每一个教徒必须要有耶稣会的传教士跟随,明面上的理由是可以方便指导大明的信众礼拜,但其实是一种思想控制的方式。

  徐光启在原历史上哪怕当上了阁老,幕府之中也始终有几个欧洲传教士的身影,他们定期向澳门耶稣会汇报徐光启的近况,对于徐光启的思想动态耶稣会了解的只怕比崇祯皇帝还要清楚。

  而当时徐光启还乐在其中,只觉得这是组织派“兄弟”帮他进步。

  但在这个时空徐光启心中已经对基督教有了基本印象,他又不蠢,没经过洗脑的情况下看到耶稣会的这一套哪里还不清楚他们想干嘛?

  于是对于利玛窦询问他是否想要入教之事徐光启委婉的推辞,利玛窦也只是广撒网多捞鱼的劝人入教罢了,对于徐光启这个举人不想入教也不以为意。

  利玛窦事务繁忙,既然徐光启不想入教,他也没心思为徐光启解惑,徐光启看出这些,好多藏在心中的问题都没机会问。

  两人未及深谈就失之交臂,徐光启也没去天主堂的心思了,但为了这趟来南京访友,他已经给松江的学生放了两月的假,这时回去也是没事做。

  他很想学习欧洲科技,可是也已经看出这些传教士都是有限度的教学,如果不入他们的天主教,只怕不会教什么真东西。

  徐光启颇为郁闷,然后想到的就是王文龙。

  于是他干脆雇船南下,专门来找王文龙请教西人学问。

  小船过了钞关进入福州江面,徐光启随着客船摇摇晃晃,终于到达城中码头。

  徐光启厉行节俭,一个举人老爷还是跟做生意的商贩一起挤夜航船,路上也没带仆人。

  他自己拎着行李下了船,就在码头上找船夫用官话询问:“敢问布政使司衙门往哪里走?”

  船夫见徐光启穿着简朴,只道他是个来福州应馆的先生,见徐光启态度礼貌,他便给指了个方向。

  徐光启发现腿着去还有些远,便在码头上掏钱雇了一架滑杆。

  坐上滑杆,徐光启就同那抬滑竿的两个脚夫询问王文龙的情况。

  他原本以为王文龙是个名士,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有些远,在福州城中打听王文龙,这些干苦力的人家不一定认识。

  却没想到他一提了王建阳的名字那两个抬滑竿的脚夫就起了兴致。

  他身后的脚夫直接笑道:“王老爷?那可是一位好人呢。”

  身前脚夫指指自己背着的福食兜:“咱们出来做工,中午就是吃的王老爷引种的马铃薯,去年福建旱灾,要没有王老爷的瓜菜代之法只怕要饿死好多人。”

  徐光启看着那兜中的煮马铃薯一番询问之后才明白,颇为惊讶王文龙在福州居然如此受百姓爱戴,甚至被百姓称作“王仙公”。

  他正和两个脚夫说话,这时又听旁边一个背着书匣的书客叫卖道:“王建阳算术快法、《声律启蒙》,油印新书有售了!”

  徐光启更是来了兴趣,直接招手说道:“王建阳的书怎么卖?”

  脚夫见他要买东西干脆落轿歇气。

  那书客跑过来打开书匣,指着三本薄薄的《声律启蒙》《对数计算》《欧体楷书九十二法》小册子说道:“新出快印小本,一本四十文,不二价。”

  徐光启心中惊道:居然如此便宜!

  虽然这三本书都只是小册子的薄厚程度,但毕竟也是有装帧的真正书籍,并不是简单的传单之类,如果放在南京或松江至少得要价八十文。

  他直接掏出一串小钱:“南京小串收不收?”

  这年代不同地区的铜钱比价不一,甚至一串钱的数量也不确定,比如南京的一串小钱当做一百文使用其实只有九十七枚,到了福建有的地方把九十文钱当做一串。

  铜钱也是一般等价物,同样遵循供求关系,一个地方铜钱越多,铜钱的价格就越低,一串钱就越接近一百文,若是到了偏远地区铜钱供不应求,那么这年代一串钱仅仅八十多甚至七十几文的情况都是有的。

  再加上不同地区的铜钱优劣也不同,价格还要有变动,掺入大量劣质金属摔在地上一下两半的沙壳广片和足厚足铜的厚钱价格自然也不一样。

  所以这年代跨区域做生意,除非是大宗生意能使用银两,否则光是收钱一项就十分复杂。

  那书商接过徐光启的铜钱串子检查了一番,道:“这钱厚,用得用得。”

  徐光启于是掏了一串钱又排出二十文散的,一口气把三本书全部买下,那书商道:“多谢老爷。”

  书商拿着钱高兴的去了。

  起轿之后徐光启就靠在滑竿上看书,才翻了两页就皱起眉头。

  “嘶……你这书印的也太……”他连忙回头,却见那书商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徐光启叹口气,自嘲一笑,终于知道自己被骗。

  所谓快本就是蜡版油印的缩印本,印刷质量潦草不堪。

  徐光启第一本翻开的就是《欧体楷书九十二发》。

  余象斗的三台馆印刷《欧体楷书九十二法》成本就要五十文,这快印小本的售价却连三台馆的成本价都不到,印刷质量可想而知。

  徐光启翻开书页之后就见书页上的字全部挤挤挨挨的堆在一起,甚至还有错别字,而王文龙给出的例字直接被缩到了指甲盖大小,如果是学习写字的人买去,想要跟着仿写都有困难。

  如果徐光启买到的是王文龙授权的书刻绝不会出现这种现象,说白了这三本书全都是在王文龙的作品面世之后自己翻印的,而这年头还偏偏没有什么版权概念,王文龙想要维权都维不了。

  这也是伴随着新技术出现之后的新问题,福州的抄书铺已经渐渐普及蜡版印刷,用蜡版印刷翻刻书籍的成本实在太低了,盗版书的生存空间瞬间扩大。

  好处也有:许多过去家贫无从致书以观的人家在那版印刷普及之后也有了读书的机会。

  此时福州市面上蜡板印刷的劣质四书五经已经被打到每本二三十文的低价,还是朱子注述版本,中等人家基本都能买得起。

  可想而知几年后福州的科举将要卷到什么程度。

  徐光启看了两眼那《欧体楷书九十二法》就丢在一边,不是他想浪费钱,实在是书籍的印刷字号太小,加上滑杆上摇摇晃晃,他看了两页就头晕,怎么可能静心揣摩书法?

  倒是第二本《对数计算》让徐光启很快读了进去。

  王文龙抄的其实就是布里格斯的常用对数表,总共才三十二页,计算精度也很有限,但是用于应付日常的四五位数的精确度计算还是足够。

  对数表这玩意儿只要多一位数厚度就得乘十,计算量也是之前的十倍,更厚的对数表王文龙没看过,想抄也没地方抄。

  至于自己计算……布里格斯对数表在历史上大概算了两年,如果再多一位数的对数表,那计算时间直接乘十,大约需要二十年。王文龙自己算完时都快五十岁了,这项伟业还是留给此时更有热情的数学家吧。

  而理解了对数概念之后徐光启不禁兴奋。

  从和传教士的交流之中他已经理解了数学是自然哲学之母的概念,一切天文航海知识都离不开数学。

  徐光启心道:“王建阳果然对历算颇为精通,看来这次福州是来对了!”

  到了油印作坊,徐光启在门口便问作坊里的工人:“王建阳可是在家中?”

  工人见他一副读书人打扮,点点头:“王老爷就在里头。”

  王文龙这时正准备出门,突然接到了徐光启的帖子,打开一看“徐光启,字子先”王文龙不禁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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