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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220节

  王文龙所推崇的历史研究方式固然可以更好地研究历史,但是却不利于史官进行战斗。

  而在王文龙看来焦竑所推崇的这种史官思想只适合于春秋时代的小国,那时的诸侯权力不大,如果全天下包括其他诸侯国的人都骂他,还真能形成点舆论压力。

  而到了这个时代生产力早就不同了,别说大明,就是欧洲那些小国家都已经不怕什么舆论攻击,万历皇帝连天下共同上书都不怕,史官想要凭借自己支笔跟皇权战斗实在是想太多,还不如把历史观赶快科学化,以方便进行历史研究。

第370章 领先百年的精确预言()

  两人的论史目的有根本不同,吵也吵不出个结果,于是他们也没有再纠结历这个问题,而是转向对于此时史学风气的批评。

  焦竑说道:“研究历史最重要的是能够千方百计的获得史料,无论是如甲骨社这样通过考古发掘去分析古人物证,还是埋首书山寻找历史记载,对于史学的研究总要找到资料才能有的放矢,史学不是虚学而是实学,这是世上许多人还不理解的。”

  “我十分赞同先生此论。”王文龙点头笑着道。

  而台下甲骨社的众学员们则十分惊讶,因为焦竑刚才说的话王文龙这几天也在反复跟他们说。王文龙和焦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两人的史学研究观点在此一条上却是出奇一致。

  两人的话题由此转向甲骨社的研究思路,王文龙表示说:“我观察现在甲骨社的考古研究就是为了还原历史真相,这当是历史研究的一股新风尚。有许多历史资料在改朝换代的过程中被有意无意的加以删除涂改,这就需要通过考古来进行还原。通过考古还原史料重写历史的办法前人很少有意使用,但从安阳甲骨发掘之后,大概能够渐渐推行。”

  焦竑笑着说道:“改朝换代便删改历史,这事情不会断绝,哪怕我等已见过无数次,但只要天下有变,还会是一样做法。想要删改历史的方法太简单了,说不定直接用编史的理由从民间收书。”

  王文龙闻言心中惊讶,怪不得人家都说史学家有远见,焦竑说的不就是满清写四库全书的办法吗?

  满清用编史的理由将书籍全部收上来,然后将其中三分之一直接销毁,把四库全书的总编纪晓岚都给搞抑郁了。

  而焦竑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万历朝修史的预备主编,他太知道封建时代修历史书是怎么毁坏书籍的了。

  王文龙很想知道焦竑对于这一现象的更多看法,于是好奇问道:“澹园先生以为这样景象如何能够杜绝?”

  焦竑毫不犹豫就笑着回答:“等到王朝异变,时代不循,这样的景象自然就杜绝了。就比如咱大明朝的学者去研究商朝的历史,再有什么内容挖出来,朝廷也不会阻止,这便是“时代不循”。

  为什么朱元璋时期规定亵渎帝王圣贤的剧本小说全部要禁止,连骂元朝皇帝的剧本都不准发行?因为大家都是封建帝王,统治模式差不多,你骂着骂着元朝最后骂到我头上咋办?焦竑一想就明白,只有等国家模式完全改变那时再去研究封建时代的历史才能真的百无禁忌。

  虽然是从逻辑推出来的,但这也太准了。

  场下众人听的还不觉得如何,知道后世历史发展的王文龙则已经目瞪口呆,他是真的对明代人的思想刮目相看,看着焦竑仿佛看到一位先知。

  焦竑作为整个万历朝对历史研究可最精深的人物,王朝变迁在他看起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大明王朝的国祚不可能万岁长久,这事在他来说根本不需讳言,而且他对于历史变动的想象力远超其他人。

  就比如此时的焦竑已在安阳看了半天,他早就明白了,虽然在史书中把商朝也写作华夏王朝世系中的一员,但是先秦时期的朝代和秦汉以后的中国在历史面貌上相差非常大。

  一个是诸侯王时代,一个是帝制时代,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安阳甲骨刚刚发掘出来,所以相应的学术思想传播还不广而已,等再过几十年,大家都知道殷商时代是什么模样之后,明朝人研究殷墟再是研究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大明朝廷都不会管,因为“时代不循”。

  而焦竑虽然想象不到下一个时代是什么模样,但是他已经可以感觉到:等下一个时代出现时,整个帝制时代的历史就可以随便研究了,而在这之前纯是白扯。

  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从历史观聊到考古发现,又说到考古研究的未来,甚至直接开始畅想以后的史学研究方向。

  而台下众人皆听的眉飞色舞,就连在一旁陪坐的董其昌,也不禁脸露佩服之色。

  两人的谈话内容有许多在此时还只是猜测和推论,只不过焦竑基本上把史书给读遍了,眼界纵观古今,心胸广博,辩才机敏,王文龙更干脆直接是穿越者,可以拿出许多后世思想和历史与焦竑的观点印证,便是焦竑一些说错的地方,他也能够站在历史的高度直接指出他的错误。

  简单来说,这两人在这年代都属于奇才。

  时间到明末,此时的学术江湖上已经出现许多门派,各家修炼自己长处,学者之间交流往往拘泥古板,谈的内容也不出自家门派的擅长范围。

  但是王文龙和焦竑两人都很难说是哪一门派的门徒,交流中充满了在这年代难得一见的先进性和突破性,思想的火花肆意碰撞。

  他们随便涉猎到的一句话,在场下人听来便是奇思妙想,然而仔细思索之后却又感到意味深长,甚至许多人感到自己对于历史对于学术的认识都产生了改变。

  当天便有甲骨社的学者将两人的交流内容互相拼凑起来,过了半个月,便在江南的报刊上发出一系列文章,名字便叫做《安阳之会》。

  这系列文章被江南学者们争相传看,甚至沿着运河一路北上,在南北的史学爱好者间都引起极大反响。

  而百年后,这一系列文字被人从故纸堆中翻出,做成视频贴到网上,更是直接引起哄动。

  《震惊!明朝学者准确预言历史学,千年智慧让你叹为观止!》

  《新中国建立后研究封建史就没人管了,说这话的是两个明朝人!》

  《领略明朝两个大学者预言的精彩,领先世界百年!》

  因为两人的预言太有远见了,许多内容几乎就像是看着后世历史写出来的。

  因为这些内容太火,焦竑和王文龙在历史书上的头像都被网友抠图之后剪成鬼畜片段,网友们有点屁事儿都在前面加上一句“明代大预言家王文龙曾经说过……”在百年后直接把王文龙的形象变成了一段网络热梗。

第371章 焦竑的启发

  安阳府,殷墟附近小村,一间本村地主家的偏院中。

  “师父,我到了。”中年人一脸笑容的推开了房门,先将自己的行李交给焦竑身边的仆人,之后忙冲着焦竑行了个礼。

  焦竑此时正在读《民族国家论》,一边读一边细细的皱眉思索,时不时还将书页翻到前面去,参考书籍前边关于一些社会学的定义,然后又翻回自己正在看的页面,继续往下阅读。

  陈懿典走上前去,又恭敬的叫了一声:“师父。”焦竑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又指着手中书本问陈懿典道:“这本书你看过没有。”

  陈懿典看了一眼,点头:“王建阳的《民族国家论》,此书在今年非常有名,我在嘉兴时已然读过了。”

  陈懿典只比焦竑小十岁,如果论起科举成绩两人的辈份相差就更不远。

  焦竑是万历十七年的状元,而陈懿典是万历二十年的进士,两人当上官的时间前后只差三年,最开始两人是在翰林院中遇见的那时两人还是同事。陈懿典在翰林院中见识到焦竑的史学功底之后便对焦竑极为佩服,在京城时就拜了焦竑为师,此后便一直以焦竑的弟子自居。

  相比师父焦竑在官场之上没什么上进心,一心专注于史学研究,但毕竟也当到了国子司业,而陈懿典才是真正的闲云野鹤。

  陈懿典考上进士之后当了几年清翰林,这在此时的选官制度中算是考察期,按照大明的规矩考察期结束之后官员就应该从翰林岗位上离开,实际调去担任官职。陈懿典在考察几年合格之后也被外放去做中舍人,这是一个在太子身边当帮手的职务,别人想求都求不到,但陈懿典离开翰林岗位之后却直接请了个假,然后跑了。

  陈懿典并不是因为争国本事件才不想涉足朝堂,历史上几十年后崇祯登基时,陈懿典已经成为著名历史学家,崇祯皇帝又把他起复做少詹事,陈懿典直接表示不去,在家继续做自己的史学研究,活到八十五岁才死。

  陈懿典虽然不喜欢当官,但是对于史学的热情却是很高的,对于师父焦竑也是真心佩服,否则也不会专门跑到开封来接师父。

  他笑着问道:“师父以为王建阳此书如何?”

  “过去我从未看过这样的书,”焦竑感慨的说道:“条分缕析的讲解人性,旁征博引,从欧洲讲到我大明,从西洋海岛上的野人聚落讲到我泱泱华夏之文明,从上古讲到未来,若是在看此书之前,我真难相信世上有人能够写出此等的作品。之前我听人说起此书以为是大言欺世之作,懒得去翻他,这几日好好看了才发觉世人对此书之评价还是太低太低。”

  “这书有如此厉害?”陈懿典很惊讶焦竑对于这本书的评价之高。

  焦竑点头说道:“只看了半部《民族国家论》我已经被王建阳给说服了,我也认为我泱泱华夏应该要鼓吹出一种民族主义,如此才能凝聚人心,民族主义能够解决当今国家的许多问题。”

  陈懿典笑道:“听了师父的话,我觉得自家也要再读一遍此书才行。”

  焦竑说道:“待我把这本书分析完,我的新作也要做些修改了,过去我写历史的方法确实有些老旧。”

  陈懿典拿出自己从老家带来的茶叶给师父泡上,边泡边说:

  “我来河南前茂慈嘱咐说家中藏书楼新书晒完了,正在分门别类收藏,另外今年春天福建那边的书单也送了来,要师父回去看看呢。”

  焦茂慈是焦竑的第三子,这时还没成年,留在家中帮焦竑打理藏书楼。

  焦竑闻言点头说:“这样的事情他理会不得,我也该回南京去了。”

  陈懿典辞官之后就满天下乱转,待在嘉兴老家的时间并不长,这次来河南是为了探访安阳甲骨社,顺便接师父回南京。

  说了两句话焦竑继续低头看书,陈懿典在一旁伺候着端茶倒水。

  过了一会儿,焦竑才抬头对他说:“王建阳过两日也要走了,趁着他如今在安阳,你可以到村塾中听听他和人讨论考古,从安阳甲骨发掘以后,咱们研究历史的办法怕是都会有所改变了,多学些新东西没坏处。”

  “好的。”

  两人对话结束,焦竑继续低头看书,陈懿典也自顾自背着手出门去村塾听讲。

  这师徒两人的交流模式就是如此,想说话时说两句,说完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客套,好在两人都是一样的怪脾气,这种交流正符合两人需要。

  三天之后,焦竑和陈懿典动身回南京,王文龙一行人也差不多要回去,于是干脆同路而行。

  一路上焦竑都在和王文龙讨论关于考古学和历史方面的问题。

  主要是焦竑想找王文龙交流,读了王文龙的《民族国家论》之后焦竑就觉得王文龙对于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很有特点,提纲挈领、条分缕析,整个写作的思路非常严谨,和过去焦竑写作历史书夹叙夹议的议论文写法全然不同。

  焦竑研究历史的方法是从青年时期便训练而来的,要把文字写的气脉中贯,要用心去收集历史材料,但是这些工作都只是死工夫,而用王文龙的办法去研究历史,却可以从不同材料的对比之中发现之前史学家未曾记录的内容,一旦在历史研究中引入逻辑思维,历史研究可以进行的方向可就太多了。

  而在和王文龙讨论之中,他更加确定了王文龙的思维方式和此时的史学家的确迥异,而且王文龙所说的很多内容都让焦竑觉得心虚。

  这感觉如何表述呢?

  就像一个没有学习过乐理但是从小刻苦练习弹奏水平的琴手碰上了一个乐理大师。

  在一路上焦竑和王文龙越讨论越觉得受到启发。

  王文龙笑着说道:“其实写史并不只有过去常用的体例,除了编年体传记体之外,完全还可以写出经济史,政治史,军事史,甚至联系起来做个经济军事史、经济政治史,每一个联系之间不都是新的研究方向吗?”

  以前对焦竑来说,他没有寻找出来的史料他就无法研究,但是在王文龙看来焦竑找到了许多史料根本就没有充分利用,只不过是把历史复述一遍,这叫啥研究?许多历史事件完全可以从更深的层次去寻找原因。

  焦竑细细思索王文龙的话,渐渐脸露惊讶道:“说的不错,我总算知道建阳为何能够写出这许多前人未写的文字了。”

  王文龙笑着道:“这其中的许多内容前人未必没有使用过,只是没有专门向这方向去想,是以就让我钻了空子,只消稍稍一启发,世上没研究尽的东西还多着呢。”

第372章 汉阳大乱

  焦竑点头道:“建阳的《训诂学方法论》该是准备出版了吧?此书虽然是讲的小学,但是内容与考古也有千丝万缕之联系,我可以为建阳写一篇序,就用你的办法。我将历史上历朝历代史官的作为以及此作为的原因猜测写做一篇,篇名就叫做《考古摘原笔录》,附在你的新书上如何?”

  “先生可要说定了!”王文龙高兴说道。

  焦竑是这时最有名的史学家,这篇序大概也是明朝人第一次做相关方向的研究,如果此文出现在自己的新书之中,连书带叙文多半都能一起青史留名了。

  因为之前国子监经场印刷的《文字断代学讲义》只是小规模发售,王文龙这次出书就打算把《训诂学方法论》和《文字断代学讲义》放在一起,还要再加入一些考据学的研究内容,打算彻底把考据学派的开山祖师位置给坐稳。

  焦竑在路上也开始写考古史方面的那篇序。

  要写的内容不少,路上时间只有小半个月,原本两人觉得写作时间不够,多半回到南京之后,还要再忙碌一阵,才能把稿子写出来,但是刚到开封情况就生变了,因为河道封了,准确来说是黄河决堤,整条漕运路线全堵了。

  如果说前两年大明的天气主轴是旱,那么万历三十二年却是倒转了过来,这一年的雨水特别多,多到了成灾的程度。

  从六月末开始,首先是京城的昌平发生大水,大水直接把京城外的明皇陵给冲了,长陵、泰陵、康陵、昭陵的排水设施全部被冲坏,陵墓之中多半也已经积水,之后大水又孕育出虫灾,把黄陵附近的树木全部吃光。

  到了七月水灾更厉害,京师的正阳门、崇文门附近城墙塌陷七十余丈,大量居民受水灾,大水一直绵延到永平府,连城北显贵居住的区域都出现内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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