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杂货铺 第36节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我都有些心酸。
同时也觉得不正常——如果一切和他媳妇说的一样,胡国峰不应该自杀啊!
他的死,可能还真和那黑影有关。
“妈——”
一个女孩的尖叫打断了胡国峰媳妇的讲述。
“怎么了,小雅!”
女孩哭着从左侧卧室内跑了出来,光着脚,只穿了一件不太合适的裙子。
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看得出还有些瘸。
“这是我闺女小雅!”
“小雅的身体好点了?”李文康忙问。
“唉!还是老样子,这种罕见病是治不好的,还烧钱,盼他活一天开心一天吧!人的命天注定啊!现在你胡哥走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咋办了!”
说完又开始呜呜呜地哭起来。
“妈!我……我看到奶奶了,她说很热,说自己被烧了两次,很痛苦!他让我问问爸爸,为啥要烧她两次。”
胡国峰媳妇赶紧搂住小雅,另一只手抹了一把眼泪。
“也不知道为啥,小雅这几天总说胡话!总说看到了她奶奶!这也不能怪孩子,小雅从小就是奶奶看起来的,虽说她五岁那年因为高烧变成这样,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奶奶……”
家务事,我一个陌生人不合适插嘴,正准备自觉地躲到一边,就在转身时,忽然刚才小雅跑出的卧室门口探出了半个身子,是个穿着花褂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双眼小的如同绿豆,最不正常的是她头顶左侧有个大包,比一般的大肉包子还大不少。
老太太似乎发现我看到了她,赶紧缩回了身子,躲到了屋子里。
刹那间的惊讶后,我猜老太太就是小雅的奶奶,也就是胡国峰的母亲。
都死这么久了,还不离开,肯定有放不下的执念。
我又转回身,咳嗽了一下,打断胡国峰媳妇的絮叨。
“那个——大嫂!我想问问小雅奶奶啥时候去世的?”
“有三四个月了吧!”一侧的李文康抢先回道。
“是病故?”
“是个意外!”胡国峰媳妇点点头,“操劳一辈子,身体透支严重,当时下着小雨,上楼梯时摔了一跤,后脑勺着地,人没等送去医院就没了!"
“是不是磕到左后脑勺了?”
我话音刚落,从胡国峰老婆脸上表情变化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下子语塞了。
李文康赶紧帮着解围:“那个——马兄弟可不是一般人,最近帮着我们法证破了好几个大案子。”
胡国峰媳妇似乎对此不感兴趣,也没再说什么。
作为走阴人,遇到这种事不能不管,于是我指了指那间卧室:“能让我进去看看!”
胡国峰媳妇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本以为是她女儿小雅的卧室,女孩的卧室应该温馨而且充满童趣,可一进屋,映入眼帘的老家具。
一张双人硬木板床,黑色的老式柜子,还有一些零散的杂物。
扫视了一圈,我看到了墙上的一张大照片。
正是刚才看到的老太太。
“这就是小雅的奶奶?”
我指着墙上的相片,问胡国峰媳妇。
“嗯!是我婆婆,之前小雅跟着奶奶在这屋睡,后来小雅奶奶去世后,她才自己睡的,还没顾上收拾收拾。”
视线再次一转,我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老太太,准确说是老太太的魂魄。
“兄弟,有啥发现吗?”
李文康轻声在我耳旁问。
我扭过头,用几乎同样高的声音反问他:“能不能让我单独在这屋子待一会儿?”
“这个——我和嫂子说一声啊!”
等房间内只剩我自己后,才朝着老太太走了几步。
“大娘,我既然能看到你,或许也能帮你!你阳寿已尽,为什么还不按规定下去?”
老太太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怯生生开口:“你是谁啊!”
声音十分嘶哑,像是隔了一道门,从门缝传出来的。
“我是你儿子同事的朋友,也是这一区的走阴人!”
老太太应该意识到我并无恶意,慢慢站起来,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大包。
“我知道自己早该走了,就是舍不得小雅!这孩子可怜啊!都二十二了,脑子和身体都还像小孩,我走了,她可咋办啊!”
听她这么说,我先是一惊,小芙看起来不过一米出头,顶多一米一,没想到已经二十二了,和我同岁。
“人各有命,不得强求!她的罪就得自己承受,你也总不能一直留在上面吧?”
老太太呜咽起来。
“我知道!可我……”
“你为什么对小雅说自己被烧过两次,浑身很热——你遇到什么事了?”
老太太使劲点了点头,同时双手胡乱在身上抓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身上真的着了火一样。
“我刚死后第二天被火烧过一次,我知道大部分人死后都会经历这样的痛苦,可是前几天我又被烧了一次,这不应该啊!这几天我经常感觉浑身发烫,疼得我实在受不了啦!”
人死后两三天内会被送去火化,应该就是老太太所说的第一次被烧。
第37章 半透明小孩
几天前又被烧了一次,是咋回事?火化一次后,尸体就成灰了,现在应该早就下葬,也不可能又被火化了一次!
这事太蹊跷。
莫非这和胡国峰的死有关?
我一愣神之际,老太太跪到了我面前,求我一定帮帮她。
这也没说的,她是不该留在人世间的魂魄,我是这一片区的走阴人。
我答应老太太会想法弄清怎么回事后,便和李文康离开了胡国峰家。
在车上我问李文康:“李哥,你早就知道老胡的家庭情况?”
他“嗯”了一声:“了解啊!他家的事我之前就知道——可怜啊!小雅高烧后变成这样,胡嫂子体弱多病,一家人全靠胡哥支撑,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干着又脏又累的活儿,工资其实不高!所以老胡平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身衣服穿好几年,也从不参与同事之间的聚会。”
“来的时候你还说他约你今天吃饭!”
“是啊!这其实还真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次,你这么一问,还真挺奇怪的!这几天老胡忽然大方了,换了双新皮鞋,还给老婆孩子买蛋糕吃。”
“那就是发了笔小财呗!”
李文康呵呵一笑:“这话说的!法医还不如医生,能发啥财!又不能接私活!”
李文康这话是随口一说,可我听了后却是浑身一抖。
也许胡国峰忽然有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会和那四个小畜生一样被黑影缠身,死于非命的。
桑塔纳停在了河宁小区门口,我下了车。
想想自己也是倒霉催的,租个房子还遇到这么多事。
租房内依旧有股淡淡的烧纸的气味,我不想让吴敬可知道这事,便彻底打扫了一遍卫生。
打扫完一间卧室,我把扫帚随手放到卧室门外,等回来准备重新拿起扫帚干活时,却发现扫帚不见了。
上个厕所不过两三分钟,我也不至于想错地方,又没到老糊涂的年龄。
结果在客厅找到了扫帚,邪门的是扫帚横在茶几上。
继续打扫。
鼓捣了半小时,洗了把手,准备换身衣服去杂货铺。
谁知回到卧室,刚想脱鞋子,就听到外面传来哗哗流水声。
赶紧出去,一看,就发现洗漱间外洗手的水龙头开着。
不对啊!刚才洗完手,我明明拧紧了水龙头,它咋又自己开了?
先是扫帚挪了位置,后是水龙头自己拧开了,就好像有个无形的人在捣乱。
无形的人不就是鬼嘛!
这么一想,头皮就是一麻,赶紧扫视四周,结果连个毛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