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华娱大导演 第18节

　　“你是在想是不是我杀的人？”饰演“本”的冯远争笑了笑，“我听着大家一起把整个剧本捋下来之后，我都在怀疑我是谁了。”

　　“我是谁？”周讯不解的看想了冯远争，“你就是你呗。”

　　“不不不，没那么简单。”冯远争摇摇头，“这个人的动机什么的，有点怪，不管他是不是杀人了，为什么偏偏是烧塑料大棚呢？这跟男主小时候的经历有些像啊！”

　　“就这么巧吗？”

　　“所以我在想，我演的本究竟是不是个人，还是说这是男主幻想出来的小说人物，所以才会在一些方面有男主一些行为的投射。”

　　“对啊！男主平时还会写小说呢！”周讯恍然大悟，感觉自己都多了一个脑子，“他和惠美应该是有一夜情的，那不是梦，也不像是小说，要不然剧本里不会写惠美在那啥前一秒找雨伞，但之后的一切，却都有可能是男主角写的小说。”

　　三人分析完后，齐刷刷地看向了贾岛。

　　看得贾岛很是无奈。

　　果然啊，一部作品写出来后，就不归作者了。

　　就如同曹雪芹不懂《红楼》，大刘不懂《三体》，周树人不懂鲁迅，明明小说里只是点燃一根烟，阅读理解后就成为点燃了格命的火炬。

　　读者们的发散思维还真是厉害。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三人发散的不错，都很有道理。

　　贾岛点点头，“确实有后面的一切都是小说的想法，但大家演的时候不能这么演，这是交给读者们回味的，就按照一个富人连环杀人凶手杀人的方向演，然后男主角为了女朋友报仇去演就可以了。”

　　“好了，大家围读差不多了，明天就该正式拍摄了，剧本围读正式结束！”

　　……

　　考虑到剧组就像机器，需要磨合，第一场拍的是比较简单的一场。

　　男主钟秀偶然遇到了小时候的同学叶惠美，而后两人约着来到了一家饭店吃饭。

　　“坐的时候耷拉着点肩膀！”

　　贾岛拍拍陈昆的背，“你演的钟秀生活很艰难，佝偻一点。”

　　“好，各部门准备好了吗？”

　　“action！”

　　闲聊过后，女主给男主讲了一个故事。

　　“你知道吗？非洲撒哈拉沙漠里的布希族，听说对布希族来说，有两种饥饿的人。

　　饥饿的人，用英语说，就是hunger。

　　Little Hunger和Greet Hunger。

　　Little Hunger是一般肚子饿的人，Great是为生活意义而饥饿的人。

　　我们为什么活着，人生有何意义，终日探寻那种问题的人，他们认为那种人才是真正的饥饿。”

　　这个故事里的两种人，也是贯穿了全片的核心，男主和反派“本”便分别属于两种hunger。

　　……

　　京城的一间小公寓。

　　这是贾岛找了好久的公寓。

　　要确保没有直射阳光，但是又要有光能从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进来，照亮房间。

　　这里就是女主惠美租住的房间。

　　正应了那句话，穷人，连阳光都是二手的。

　　拍完两人来到这里后聊天的画面，待会就要拍稍微有点那啥的亲热戏份了，贾岛看向了周讯，出于对演员的尊重，问，“需要清场吗？只留我和摄影师。”

　　“不需要，话说要到哪种程度啊？”见贾岛要想清场了，周讯出声问道。

　　她倒不是害羞，演戏嘛，也就是国内会比较看重这个了。

　　欧美哪个一线女演员没露过？

　　三点全都露都是常有的事。

　　什么詹妮弗·康纳利，查理兹·赛隆，莫妮卡·贝鲁奇，苏菲玛索，能想到的一线女星，大都有过这种经历。

　　主要是要弄明白导演的意图。

　　“一个点都不用你露，穿着内衣意思意思就行！我这又不是拍情色片！”

　　原片里有不少亲热戏，为了过审，也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贾岛会在这些画面上稍微克制一点。

　　除了那幕黄昏下的独舞，这是即使有点露，也必须要好好拍出来的一幕！

第19章 糟了

　　时间来到十一月上旬。

　　京城郊区的花草已经枯萎。

　　放眼望去，一片清冷萧瑟的感觉扑面而来。

　　加上塑料大棚的白色，会感觉好似进入了冬季，更显荒凉。

　　贾岛将最后男主和反派见面，然后杀死反派“本”的画面放在了这里拍摄。

　　围绕着那根漆黑色的电线杆看了一圈，贾岛朝着道具车摆了摆手，“往前开一开，停！就这儿吧。”

　　“老刘，你来这儿拍，待会车电线杆在左边，镜头三分之一处，车在左边，本在电线杆的右边。”

　　“随着男主下车杀人，立马摇动摄像机，把本的空间压缩，然后男主越过电线杆这条竖立的线，捅死本！明白了吧？”

　　“了解！”

　　之前的拍摄中，每一次男主和本一起出现的时候，贾岛都要求用线来分隔两人。

　　这都到最后一场了，对于贾岛的想法，摄影师自然是一清二楚，当即点了点头。

　　“好！最后一场了，拍完请大家吃大餐！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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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死了。

　　死在了钟秀的手中。

　　然后被钟秀塞在车里，泼上汽油，一把火后化为了虚无。

　　在杀死他之后，钟秀脱的赤条条地，坐进车里开着它那辆用来送货的面包车离去。

　　“好，杀青了！”贾岛拿起喇叭大喊一声，大家开始各自进行收尾工作。

　　“这片子拍的有点意思啊！”周讯往自己嘴里塞一支烟，又递给了贾岛一支，“贾导，抽吗？”

　　“为了身体健康，原则上是不抽的。”

　　“不过我坚决不喝酒，就当是用烟来庆祝杀青吧！”贾岛用手指夹住了递过来的那支烟。

　　周讯立马拿出打火机替贾岛点了起来。

　　火焰出现，被风吹灭。

　　再出现，再被吹灭。

　　“操，我没拿那只防风的。”周讯吐槽一句。

　　“不用了！”贾岛走到燃烧的奔驰壳子前，滤嘴靠近火焰。

　　“哗！”

　　一团火出现，滤嘴被点燃了。

　　贾岛收回来，深吸一口没滤嘴的香烟。

　　这劲头，足！

　　“你还说你不抽烟？老烟枪了吧？这么抽都能顶得住。”周讯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啊，拍片一个半月也没见你抽啊！”

　　“我说了，今天心情好，抽一根！原则上是不抽的，要养生！”

　　“十八岁，养生，啧啧啧！”周讯咂咂嘴，看了一眼一边正在穿衣服的陈昆后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让他在杀完本之后脱光呢？这里面有什么内涵吗？”

　　“浅显的理解，是为了消除DNA证据。”

　　“深层次的理解呢？”周讯问。

　　“致敬威廉·福克纳的《烧马棚》结局，贫民少年萨蒂在寒夜中脱衣走出冰河，用自毁来完成精神的涅槃。”

　　“再深层次一点的话。”贾岛吸口烟，扔到地上踩灭。

　　“男主已经没有什么可支配的了，只剩下了自己的身体，脱光是在凸显阶级资源的绝对匮乏。也是在对阶级压迫的献祭式控诉，当文明的外衣被剥夺，底层只能用血肉之躯点燃火焰，在毁灭中完成对资本主义伪善的审判！”

　　“……”周讯愣了一下，眉头一皱，担忧地看向贾岛，“贾导，我有种感觉，你这片子怕是过不了审！”

　　“剧本已经过审了。”

　　“我知道！”周讯重复道，“但剧本过审不代表片子能过审，本来我就觉得这个故事过审会有困难，在听了你的解释之后，我觉得更难过审了！

　　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呸呸呸，你就当我乌鸦嘴吧。”

　　“没事！”贾岛摆摆手，“放心吧，咱们又不是资本主义社会，怕什么控诉资本主义的片子。”

　　“咳咳咳。”周讯顿时被呛到了，在那边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