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门之王的自我修养 第11节
阿红夹了块毛血旺,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把阿强当姐妹处的!"一桌人哄笑起来,震得头顶的灯泡直晃。
阿强灌了口酒,突然正经起来:"阿辰,我是真服你。我出来两年就知道当牛做马,"他比划着流水线动作,"你半年就混成老板了。"
我说:“还不是为了你,我倒想在厂里打螺丝,当老板压力大得很。”
我接着问:"你们几时返乡?"
"厂里今早放假了。"阿红掏出一沓硬座车票,"明天晌午的火车,都是川渝老乡,路上好照应。
阿强灌下一口酒,脸颊泛着红光:"我们大年初八就回来上班,到时候给你带老家特产!"
我咧嘴一笑:"你们那儿是不是特产'锤子'、'哈皮'、'仙人板板'?我念出了几个李娜经常念叨的词。"
一桌子人哄然大笑,阿红笑得直拍桌子,阿强抄起筷子作势要敲我:"滚你的!我们那儿的腊肉才是一绝!"
饭局结束后,我送他们到泰美厂门口。阿强他们回宿舍收拾行李,阿强回头冲我挥手:"走了啊,年后见!"
我也挥了挥手,笑着喊:"记得带腊肉!"
阿强摆摆手。
谁也没想到,这一面,竟成了我们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此后的人生里,我再没见过阿强。没有留他的联系方式,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叫阿强。在那个年代的粤省,这样的离别再平常不过。打工的人来来去去,像流水线上的零件,短暂相遇,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偶尔在某个恍惚的瞬间,我会想起那个平静的午后。阳光很好,阿强站在厂门口冲我笑。那时的我们,都以为很快会再见。
可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我永远记得那段刚来莞城的日子——他带我去城中村吃大排档,在录像厅看港片,教我认厂里的漂亮女工……那些细碎的、不值一提的往事,成了我记忆里最鲜活的画面。
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可再也没遇到过像阿强那样的人——单纯、仗义,无论别人拿他怎么开玩笑,他永远只是腼腆地笑一笑。
或许,这就是那个年代打工仔最真实的宿命——萍水相逢,然后各自天涯。
腊月二十六,我和大姐终于关了店门。卷帘门拉下的那一刻,老王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已经停在路边,车身上还贴着褪色的"货运"字样。
"上来吧,挤挤能坐下。"老王叼着烟,帮我们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他老婆抱着小儿子坐在副驾驶,大女儿和我们挤在后排。车里弥漫着汽油味和小孩的奶香味。
六个小时的车程,老王开得很稳。路过服务区时,他买了几个茶叶蛋分给大家。大姐剥了蛋壳递给我,蛋黄还是温热的。
"到了。"老王踩下刹车,面包车在我家老屋前扬起一阵尘土。半年没回来,村里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呀。
我拽着老王的胳膊:"留下吃饭吧,让我爸炒几个菜。"
老王摆摆手,:"就隔壁镇,一脚油的事。"他揉了揉大女儿的头发,"孩子想他奶奶了。"
面包车掉头时,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我站在路边,看着车子颠簸着驶过田埂,最后消失在山路拐角。大姐已经推开院门,喊了声:"爸,我们回来了!"
屋里传来拖鞋的踢踏声,还有我爹的咳嗽。我抬头看了看天,暮色正在西边的山头蔓延。远处不知谁家在放鞭炮,闷闷的响声在山谷里回荡。
开院门时,我爹正蹲在井台边削竹篾。听见动静抬头,手里的篾刀扔在地上。
"臭小子长高了!"他蹭地站起来,沾着竹屑的手在裤腿上擦了又擦,"这半年在外头混得怎么样?"
我故意慢悠悠地掏出烟,等我姐先开口:"爸,我现在可是给他打工呢!"
老爹的眉毛差点飞进发际线。我从背包里摸出一万块,甩在桌上:"二姐三姐的学费我包了。您以后不要下地了,没事村里打打麻将。"等明年回来,把这老屋给您盖成别墅!"
我爹的手在钞票上方悬了半天,最后却落在我肩膀上。:"兔崽子..."让你出门打工,你跑去抢银行啦?
大姐听见老爹的话,噗嗤笑出声:"爸,你说什么呢!阿辰现在在莞城开了家士多店,我可是辞了工专门给他帮忙的。"
老爹这才松了口气,把钱揣进兜里,咧着嘴笑:"妈的,今年得包个红包给老王头!"
我一愣:"老王头是谁?"
老妈端着菜从灶屋出来:"就是村里算命的那个!你刚出生那会儿,他给你算过,说你命全都是偏财,将来肯定发大财。"她一边摆碗筷一边念叨,"
我........
第十九章 回家过年
刚回去那几天,村里热闹得很。鞭炮声从早响到晚,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红对联,空气里飘着卤鹅的香味。
我老爹背着手,慢悠悠地在村里晃荡,见人就叹气,脸上却藏不住那股得意劲儿。
“哎呀,老张啊,你家阿辰今年回来得早啊?”村口的李叔叼着烟,随口问了一句。
老爹立马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别提了!我家阿辰啊,真没出息,出去混了半年,打个工还被厂里开除了!现在只能自己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
李叔一愣:“被开除了?那现在干啥呢?”
老爹故意拖长音调:“唉,就是瞎折腾呗,开个小店,卖点饮料啥的,赚不了几个钱。”
旁边几个凑热闹的邻居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那今年给你带了多少回来啊?”
老爹故作嫌弃地摆摆手:“别提了!这小子没本事,回来才给我一万块补贴家用,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以后可咋办?”
他嘴上说着嫌弃,可那语气里的炫耀劲儿,谁都听得出来。一万块,在村里可不是小数目,普通打工的一年能攒下三四千就不错了。
李叔干笑两声:“老张,你这是嫌少啊?我家儿子在厂里干了一年,才给我五百呢!”
老爹“啧”了一声,摇摇头:“那不一样,你家儿子好歹是正经工作,我家这个,连厂都不要他,只能自己瞎搞,以后还不知道咋样呢……”
可等他一转身,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我站在不远处,听着老爹在那儿“谦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老头,嘴上骂我没出息,可心里比谁都得意。
年三十的团圆饭吃得热热闹闹,老爹喝了点酒,脸上泛着红光,嘴里还念叨着“你这臭小子,总算没白混”。老妈和三个姐姐忙着收拾碗筷,客厅里的老电视已经调到了中央一台,就等着春节联欢晚会开始。
我对那些歌舞小品没兴趣,趁着他们忙活,悄悄溜出了门。
村里的夜晚比城里亮堂得多,没有高楼遮挡,星星一颗一颗地缀在天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响,空气里还飘着饭菜的香味。我踩着石子路,往村口的小卖部走去——那儿是我们这帮同龄人的老据点。
小卖部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几张木桌木椅摆在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大多是我的同学,有的嗑瓜子,有的嚼着辣条,还有几个男生喝着啤酒。
“哟!张辰来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笑着冲我招手。
“来来来,坐这儿!”阿辉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了个位置。
我走过去,顺手从桌上抓了把瓜子,笑着问:“聊啥呢,这么热闹?”
“还能聊啥,吹牛呗!”阿杰咧嘴一笑,“阿强说他今年在深圳赚了大钱,结果一问,工资还没我高!”
阿强立刻不服气地反驳:“放屁!我那包吃包住,年底还有奖金!”
众人哄笑起来。
我扫了一圈,发现坐在这儿的,有一半跟我一样,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剩下的要么上了高中,要么去了技校。男生大多穿着廉价的夹克衫,女生则烫了头发,涂着鲜艳的指甲油,一看就是刚从城里回来的打扮。
“张辰,听说你被厂里开除了?”同学丽莎笑嘻嘻地问,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我耸耸肩:“是啊,打架打的。”
“牛逼啊!”几个男生立刻来了兴趣,“为啥打架?打赢没?”
“打赢了,不过工作也打没了。”我笑了笑,没细说。
“那你现在干啥?不会真回家种地吧?”阿辉问。
“自己做点小生意。”我含糊地答了一句,不想多提。
“可以啊!当老板了!”阿辉拍了拍我的肩膀,“比我们强。
夜风凉凉的,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从打工的辛酸,到城里的见闻,再到谁谁谁去哪里打工了…..
远处,春晚的开场音乐隐约传来,可没人急着回去看。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年三十的聚会,比电视里的节目有意思多了。
聊得正热闹时,我故意把手伸进口袋,慢悠悠地掏出那台摩托罗拉翻盖手机。银灰色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按键的“滴滴”声在嘈杂的闲聊中格外清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来,连嗑瓜子的手都停住了。
我装模作样地拨通老王的号码,把手机贴到耳边,故意提高嗓门:“喂?王总啊!新年好,给你拜个年!”
电话那头,老王笑骂的声音传出来:“你个臭小子,这是拿你哥装笔来呢?”
我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哪能啊,这不惦记您嘛!行,回头再聊,替我向嫂子问好!”说完,“啪”地合上翻盖,动作潇洒得像港片里的大佬。
四周鸦雀无声。
丽莎瞪圆了眼睛,指甲油都没涂匀的手指直直指着我:“阿辰,这……这是大哥大吧?”
我嗤笑一声,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大哥大都过时了,这叫摩托罗拉。”
“摩托……啥?”几个人结结巴巴地重复。
“摩托罗拉,最新款。”我翘起二郎腿,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倒不是很贵,八千多。”
“八千?!”阿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我一年工资才……”
“主要话费贵,”我打断他,指尖敲了敲手机壳,“每次都得充个一两千。”
空气凝固了两秒,随即炸开了锅。
“给我摸摸!”“这玩意儿真能打电话?”“阿辰你在外面到底干啥了?”七嘴八舌的追问中,我往后一靠,感受着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远处不知谁家放了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我瞧见玻璃门上映出自己的影子——嘴角咧得比老爹还夸张。
第二十章 男模
年初一一大早,我还在被窝里赖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嗓门——
“大哥!大嫂!新年好啊!”
上一篇:全球两万序列,我开局第9席!
下一篇:返回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