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贫道专治各种不服 第106节

　　当年庞斑魔威滔天，肆虐中原武林一甲子，天下无人能制。

　　那种压迫感和无力感，是无与伦比的，也只有从庞斑时代走过来的人，才能够体会。

　　是以当初庞斑摸上中原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圣地，慈航静斋，准备挑战言静庵之时。

　　慈航静斋和言静庵，发现庞斑以其超乎想象的卓绝智慧，居然将残缺不全的道心种魔大法，修到了魔极之境。

　　就算倾慈航静斋全派之力，也不足与之抗衡。

　　她们当时那种无力感，也能够想象得到了。

　　所以言静庵在无奈之下，只得祭出祖传绝学……以身伺魔。

　　准备牺牲自己，和庞斑双宿双栖，来换取庞斑退隐江湖。

　　奈何，言静庵还是高看了自己的魅力，小看了庞斑的道心。

　　庞斑虽然很是心动，但最终还是拒绝了言静庵这个提议。

　　以前无往不利的祖传绝学，第一次失效。

　　在庞斑这等绝世大魔面前，失去了作用。

　　言静庵心中的错愕和惊讶，无力和绝望，是可以想象的。

　　被庞斑逼上绝路的言静庵，只得祭出了死中求活的最后一招。

　　那就是主动给予庞斑补全缺陷的机会。

　　让庞斑翻阅慈航静斋的最高秘籍，和道心种魔大法大有关系的《慈航剑典》。

　　并主动苦心收罗了一个天资绝世、道胎天成的小女孩，靳冰云，让庞斑自主培养。

　　言静庵用这种“自杀式”的诚意，才最终打动庞斑，换得了他退隐江湖二十年的承诺。

　　所以，真要较真，庞斑最终能脑洞大开，想到以人为炉鼎，来代替邪帝舍利，补足道心种魔大法“魔仙”篇的方法。

　　言静庵和慈航静斋，是出了大力的，功劳不浅！

　　言静庵也实在是被庞斑逼得没办法了，只得用这种成全对方的方式，以图让庞斑把主要精力放在追寻“破碎虚空的天人之道”上面去。

　　同时，让饱受庞斑荼毒肆虐的中原武林，松了一口气，获得了一个宝贵的修养生息的机会。

　　希望中原武林能在这二十年里，出现一个能够匹敌庞斑的绝世天才。

　　某种意义上来说，言静庵这也算是……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当然，言静庵运气还算不错，被她等到了浪翻云这个资质不逊于百年前无上大宗师令东来……师法自然，从八百里洞庭水势中，悟出无上剑道的绝世天才！

　　所以，当庞斑突然出山，令魔师宫麾下大肆追寻风行烈之时，朱元璋他们不难猜到，大概是庞斑补全魔功的计划，出现不为人知的问题，功亏一篑了。

　　只是，当时他们还以为，是慈航静斋的巧妙引导，才让庞斑即便以他那卓绝的无上智慧，都搞出了纰漏……

　　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鹰缘活佛为了延续百年前，其父传鹰大侠，和庞斑的老师魔尊蒙赤行之间的争斗，暗中插手，阴了庞斑一下。

　　大家心里不由对鹰缘活佛，生深深的钦佩，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鹰缘转过头来，眼睛射出情湛的神光，透进庞斑的锐目，答非所问的回道：

　　“我把先父当年所用的鹰刀，也带进了中原。”

　　“鹰刀内藏有先父毕生的经验，包括跃马破碎虚空而去的最后一着，当然，也少不了隐藏着生死奥的……战神图录。”

　　“我六十年之前，便通过鹰刀，感受到了先父生平所经历过的，全部感悟和体验。”

　　“但是，鹰刀内现在只馀剩下战神图录了，其它的都让我抹去了。”

　　庞斑不由为之动容。

　　“这确是骇人听闻的事，鹰兄既能重历乃父的生命，等若经历过了你父亲跃马破虚的经验一般。”

　　“你应该和你父亲一样，破碎虚空而去才对。为何仍要留恋人世呢？”

　　鹰缘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我已跨了半步出去，但却惊得缩了回来。”

　　“看”的这里，朱元璋，叶素冬楞严和老太监等人，俱是大惊失色。

　　如此说来，鹰缘活佛岂非是天上回来的人？

　　大家又惊讶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惊讶到舍弃了飞升？

　　同一时间，庞斑就替大家问了出来：“鹰缘兄惊的什么？？”

　　鹰缘苦笑起来：“我惊的是，破碎虚空这最后一招，怎会是这么容易的一回事？”

　　庞斑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那小半步是怎么样的？”

　　鹰缘眼不转瞬地与他深深对视着，闪动着动人心神的精光。

　　“那完全超越了世间有史以来，人类世代所积累的全部经验，言语文字万难形容其万一。所以由那天起，我选择了不说话，也忘记了所有武功。”

　　庞斑微微一笑道：“那为何今天又说这么多话？”

　　鹰缘露出个充满童心的笑容，回道：“因为本人要把这言语说不出来的经验，全盘奉上给庞兄，以表达家父对令师蒙赤行赐以决战的感激。”

　　“没有那次决战，先父绝无可能参破战神图录最后一着，破碎虚空。”

　　顿了一顿之后，续道：“同样，如果今天我不与庞兄延续先辈们的决战，亦浪费了先父对我的苦心。”

　　庞斑饶有兴致的道：“庞某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没有方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经验。”

　　鹰缘若无其事道：“只要庞兄杀了我，立即会‘听’到这经验。”

　　庞斑仰天大笑起来，状极欢畅。

　　朱元璋等旁观者，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庞斑和鹰缘，自交流伊始到现在，所有的言辞，所表露出的情感，全都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朱元璋忍不住问道：“鹰缘活佛已经完全不在意生死了么？”

　　李道成淡淡的解释道：“武道极致的破碎虚空，玄门的飞升尸解，沙门的见性解脱。虽名相不一，但境界上都是大致相当的。”

　　“其中玄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语言文字无法形容，超越人类过往一切经验的想象。”

　　“修到了此等境界之人，除了追求精神上的逍遥解脱，探寻宇宙人生的真相外。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

　　“探寻生命的进化，探寻天人之道。搞清楚生死间真正的秘密。那是比世间一切享受，都要美妙一百倍的事情。”

　　童颜鹤发的老太监，毕竟是出身净念禅院，骨子里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修行属性。

　　同时又是一众旁观党中，境界最高之人。

　　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所以，鹰缘活佛当初半途而废，退了回来，就相当于心理上有了一个执着和障碍。现在需要借助庞斑给他压力，破釜沉舟，以踏出最后一步。”

　　他这话很好理解。

　　即便大家境界不到，即便是武功根底浅薄的朱元璋，也都能毫无障碍的理解。

　　破碎虚空，由凡蜕仙，又不是逛菜园子，岂是你想进就进，想退就退的？

　　是需要放下一切，全力以赴的。

　　而鹰缘恰恰因为条件太过得天独厚，因为其父传鹰留下的遗泽，得来太轻易，所以才产生了怀疑，在破碎虚空的关键时刻退缩了。

　　在修行角度来说，这种怀疑，就成了鹰缘活佛的心障。

　　所以，现在鹰缘还想继续破碎虚空的话，就需要一个庞斑这样对手，来帮助他打破这个心障。

　　换句话说，鹰缘活佛需要庞斑把他逼上绝路。

　　朱元璋想通关节，忍不住问道：“鹰缘既然已经忘记武功，怎么和庞斑交手呢？”

　　李道成道：“到了鹰缘和庞斑这样的境界，交手不一定要用武功的，也可以是精神层面的交锋。鹰缘需要庞斑给他压力，助他解脱破虚而去。”

　　朱元璋继续问道：“如果他们之间并非势均力敌，有一方在精神交锋中，败下阵来，又会怎么样呢？”

　　李道成道：“变成白痴。或者死。绝没有第三条路子可走。”

　　朱元璋方才了然，原来如庞斑、鹰缘，玄仙，浪翻云这样，功力已然通神近仙的绝顶人物，在求道过程中，也同样有着莫大凶险。

　　正欲继续追问一句，玄仙对此战的最终看法。

　　李道成却嘘了一声，一指庞斑和鹰缘所在的方向。

　　朱元璋定下心神，专注“看”去。

　　原来，谈话间，鹰缘已然和庞斑相对而立，瞳孔中相互倒印出对方的身影。

　　两大绝世人物，延续百年前父辈和师长之间的决战，正式开始。

　　一场不见硝烟，却又凶险万分，惊心动魄的、精神意识层面的决战。

　　恍惚中，众人只觉得场景一变。

　　前方天地，似乎变成了一片修罗血海，万千生灵沉沦其中，痛苦、煎熬，苦苦不得解脱。

　　与之同时，于血海边上，又升起了一片灵山净土，禅唱声声，佛光照耀，宁静空明……

　　修罗血海和灵山净土瞬间交织在一起，相互感染侵袭，不分彼此。

　　朱元璋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感觉，并非真实存在。

　　但确确实实的在发生着。

　　几乎在朱元璋察觉到这一点的同一时间，忽然察觉叶素冬、楞严、一众随侍的影子太监，一身能量，剧烈的波动起来。

　　朱元璋惊讶的转头看去，却见他们俱是表情怪异，如同变脸一般，不断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