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47节

　　不一时，房间里的符文又逐渐黯淡下去。当一切恢复原状，艾思娜才开口道：“看来命运拒绝你成为布洛克莱昂的一分子。孩子，从现在起，你可以遵循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了。”

　　杰洛特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小心翼翼地问道：“女士，您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不会成为林精？”

　　“布洛奇隆之水没有发挥作用；说明她的未来不属于森林。”银眼女王语气淡然，未见遗憾之意，“只要她愿意，你随时可以带她离开布洛克莱昂；如果她不愿跟你走，我们会把她送出森林交给……”

　　“啊……”

　　艾思娜女士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充斥着喜悦情绪的尖叫打断了；希里挥着自己纹丝未变的双手，又蹦又跳地拍打着猎魔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杰洛特，猎魔人，快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显然，这小姑娘比白狼更早听懂了森林女王的话。

　　喊了一会儿，这位小心眼的公主猛然想起自己被捉弄的事情，眼泪都顾不得擦就朝林祐龇牙，张嘴就是史凯力杰的粗鲁味道：“坏蛋，满嘴谎话的下流坯子，我没有变成林精，你瞧见没有，我没有变成绿油油地。故意使坏的小混蛋……”

　　奶凶奶凶的语气，再恶毒的咒骂都失去了应有的杀伤力。

　　林祐已经得到森林女王的示意，转身就朝“宫殿”里间走去。对小姑娘的咒骂声只是摆了摆手，既是回应，也是告别。

　　希里似乎明白了手势的含义，突然大喊起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呀？”

　　“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你都不认识我。”林祐回答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遥远，一片怪异的黑暗遮断了执笔人的身影，似乎同时也隔断了他的声音。

　　黑暗的另一边，三道身影成品字形站立，一圈符文画就的魔法阵在地面闪耀着光芒。

　　黑暗笼罩之下，让人辨不清这方空间的真实大小；魔法阵发出的光芒也悉数被黑暗所吞噬。

　　林祐走上前，认出三道身影中有一道属于湖中仙女，另外两位素未谋面，但猜想过去也能猜到一二。

　　“请问，哪位是芙蕾雅女士，哪位又是达娜梅碧女士？在下是大世界的使者，布莱斯·德·佛瑞斯特。”执笔人礼貌地问道。

　　实际上，这个问题纯粹是出于礼貌而问；两位女神的穿着打扮迥然相异，完全可以据此推断身份。

　　身上以鲜花装饰，充满田野自然气息的，肯定不是平日高踞神殿接受信徒朝拜的梅里泰莉。

　　相貌雍容端庄，兼具少女青春、妇人柔美和老妪慈祥仪态的女神，也不会是行走于田野，身怀自然野性的达娜梅碧。

　　果然，当两位女神各做自我介绍，与执笔人猜想得并无二致。

　　“刚才我也察觉到上古血脉那汹涌澎湃的力量，不知道各位通过这股力量看到了什么？”林祐主动提起话头。

　　湖中仙女反问：“作为大世界的代表，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希望一个有助于促成世界融合的结果。”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执笔人说起外交辞令已经颇为娴熟。

　　“很抱歉，恐怕我们所看到的，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结果。”湖中仙女的目光一如湖水般静谧，“我们所追寻的答案，并不是简单的‘是’或‘否’。而是另外一些更纯粹、更本源的东西。”

　　林祐不解：“您指的是什么？”

　　“我们想看的，是‘命运’本身的状态。”从执笔人身后传来森林女王艾思娜的声音；祂已经送走了猎魔人和辛特拉公主，紧接着就来到这里。

　　对了，还有冈特·欧迪姆，祂早就跟着林祐一起进来，却总是让人不经意中忽略祂的存在。

　　“命运的……状态？我以为‘命运’是一种概念，难道也能像人或事物一样区分出不同的状态吗？”作为在场唯一一位外来者，执笔人一头雾水，只能静候对方的解释。

　　“它是概念，但也是一种切实能发挥作用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能决定一个国家、种族、个人的命运，同时也决定着一整个世界的命运。力量会出现强弱变化，命运自然也有状态好坏之别。”

　　第一更

第84章 把猎魔人世界当成过滤器

　　“‘命运’的力量无处不在，偏偏又是如此地不可捉摸；即便是借用上古之血，即便是白狼和燕子之间处于整个故事世界中心的‘意外律’，我们也无法真正干涉‘命运’的运转。”

　　湖中仙女接过森林女王的话头，继续为执笔人解释道；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看一眼而已。通过窥探‘命运’运行的轨迹，从而判断这股神秘力量的状态——尤其是与你产生联系之后的状态。”

　　林祐若有所思地问：“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因为‘命运’的力量过于强大，所以你们只能看，不能动？你们想观察‘命运’与我这个外来者接触之后有没有发生变化，以及怎样的变化？”

　　“阁下理解得很透彻。”湖中仙女继续说道，“而且，因为‘命运’的力量过于着捉摸不定，为了捕捉到它的轨迹，我们才不得不引伱去接触猎魔人和辛特拉公主。”

　　“那你们观测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发现，‘命运’的力量依然如江河奔流，而不是化作泥潭里的一汪死水。”湖中仙女用了一个非常贴合祂形象和身份的比喻。

　　林祐恍然大悟：“你们是害怕自己身边最神秘强大的力量被大世界驯服，从而让这个世界也彻底被大世界桎梏？”

　　“我们有这种担心，不是很正常吗？”湖中仙女反问。

　　执笔人笑了笑，没有否认。

　　不论前世玩游戏、看原著，还是此行之前临时抱佛脚的粗略调查，都证明猎魔人故事属于“高魔”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混沌魔法的力量无处不在；哪怕只是一个最平凡、最弱小、一生中从未接触过魔法的普通人，也可以在极端情绪的影响下瞬间化身邪神、妖魔。

　　什么日间妖灵、吸血女妖，都是此类产物。

　　至于天生地养而成的各类超凡生物更是数不胜数，以至于猎魔人为了清除其中对人类社会有直接威胁的种群，针对性地搞出了包括“残物油”在内的各种小玩意儿。

　　可或许是因为混沌魔力出现的时间还不够久远，造成的影响还不够大，这么一个“高魔”世界，不仅从未诞生过类似上帝、柯罗诺斯那样的至高神，连接近宙斯、奥丁那种神王级别的真神都没有。

　　就像冈特·欧迪姆此前对林祐所说的那样，从实力强弱来看，这个世界最有资格与大世界对等谈判的，其实是“命运”；可偏偏强大的“命运”并不具备神格，没有诞生类似“摩伊赖”那样的命运之神。

　　结果就是，当大世界准备融合猎魔人世界时，这边出面谈判的几位大佬多少都有点心虚。祂们自觉拿不准此事的前景，更没有足够的实力保障融合之后己方的利益。

　　更尴尬的地方，在于这一次特殊的融合方式；因为采取“天球交会”式的半独立融合方式属于有史以来第一次，还无法确保猎魔人世界与大世界的联系一定能保持紧密。

　　这是一次全新且带着点临时起意性质的尝试，连上帝都心里没底。

　　因为“第一次大世界计划”的失败，虚幻维度几乎所有神明都知道，融合失败会导致世界分崩离析，遭受重创。所以执笔人必须设法打消在场众神的疑虑。

　　“对于这一次的融合，我的建议是将诸位都当做因‘天球交会’而来到猎魔人世界的外来者。不管是湖中女仙这种某种概念流传而诞生的概念神，还是如达娜梅碧女士这种自然神，都给各位在大世界找一个源头。以此来确保你们以及你们这个世界与大世界的联系。”

　　林祐的建议有着切实可行的牢固基础。

　　梅里泰莉被史凯利杰群岛的岛民称作“芙蕾雅”，光这个名字就跟北欧神系关系匪浅；冈特·欧迪姆的行事作风更是无比契合《圣经》中的地狱魔鬼。

　　湖中仙女，干脆就脱胎于凯尔特神话的亚瑟王传说。

　　至于达娜梅碧、艾思娜，也都可以根据各自的出身种族，在不同神系找到一席之地。

　　“依阁下的建议，即便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出现问题，不能与大世界建立牢固的联系，我们也可以抛下这个世界，单独前往大世界安身立命？”冈特·欧迪姆说话时眼神迷离，让人看不透祂的真实想法。

　　“正是此意。”林祐颔首，“这是大世界向各位展示的诚意。”

　　执笔人的话很容易理解；不管猎魔人世界会不会因为融合计划遭受损失，你们几位的利益都可以得到保障。

　　用利益拉拢谈判对手成为自己人，这是赢得谈判最便捷的手段。

　　“这个条件确实很不错。”被评价为乐子人的镜子大师第一个表示了赞同；对于祂来说，猎魔人世界也不过是个找乐子的地方，必要的时候，换个地方、换个世界没准还能找着点新乐子。

　　可惜，在场的除了恶魔，四位女士都没有回应林祐的建议。

　　经过一番无声的眼神交流，梅里泰莉开口了：“此前，大世界的上帝与我们有过短暂交流。听祂言下之意，似乎对我们的世界还有特殊安排？”

　　林祐故作淡然道：“是的。上帝希望——应该说是大世界诸神共同的希望——能够让猎魔人故事与大世界‘单线联系’；将来，只有猎魔人世界能与大世界发生‘天球交会’。”

　　“这样的话，其他那些与大世界时空背景严重差异的故事，该怎么办呢？”梅里泰莉追问道，“比如《魔戒》，还有《冰与火之歌》，它们与地球的时空截然不同，而且从无交集，又该怎么加入大世界计划呢？”

　　“可以通过你们。”林祐试图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处理谈判中最大的分歧，“让它们与猎魔人世界‘天球交会’，从而与大世界产生间接联系。”

　　“呵，间接联系？”梅里泰莉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更确切地说，就是把我们脚下的世界当成一个过滤器，帮大世界过滤掉一切可能有害的东西，对吗？”

　　第二更

第85章 你要造一个“命运之神”

　　执笔人知道，谈判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说服眼前这几位女士接受大世界的要求，决定了谈判的最终结果。

　　“各位女士，我有必要向你们说明大世界在这次融合中将会做些什么。”林祐斟字酌句，“我们提议的两个世界连接点，是凯尔特神话亚瑟王传说时代；未来上古之血将会旅经此处。而凯尔特神话世界正是构筑大世界的基础框架之一。

　　一旦融合失败，不仅是脚下这片土地，大世界也同样会遭遇重创。所以，请各位不必怀疑我们的诚意，以及对计划成功实施的渴求。我们对任何一个参与大世界计划的故事世界都绝无轻视之意。”

　　看着几位女士神色不变，似乎自己一番大论并没有打动祂们；执笔人心里略带些挫折，又暗自安心。

　　自从接下修改世界观逻辑的任务，从最初众神说什么自己写什么的工具人，到后来依靠编故事的能力获得一点建议权，再到如今成为大世界的谈判代表；用了一年多时间，林祐在“大世界计划”这个项目中的地位有了显著提升。他可不想把事情搞砸了。

　　幸好，眼前这几位没有直接翻脸，而是给自己继续陈述的机会，说明谈判并未走向破裂，条件还可以谈。

　　“各位也知道，‘天球交会’是全新的融合方式，我们还不确定它的安全性，也不知道用这种方式融合的世界，会出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让猎魔人世界与大世界单线联系，是因为‘天球交会’的世界观在这里运行得最稳定；遇到突发状况时，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梅里泰莉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想说，我们脚下的世界并不是用于隔绝有害物质，而是用于给大世界试错；我们不是过滤器，而是试验场？”

　　“……”

　　这种时候，林祐分外羡慕自己前世所写、所看网文的龙傲天主角们；张嘴来一句“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闭嘴接一句“协议断不可改，唯签与不签尔”，要不然就是“敢不听话就碾压了你”。

　　可惜，谈判不是这么谈的，工作不是这么做的。猎魔人世界跟木乃伊世界不太一样，它的特殊融合方式让大世界诸神不愿、也不敢以力压人。

　　“不论如何，我们应当有一点毋庸置疑的共识：大世界计划代表着每一个参与者的长远利益和共同利益。不论哪一个故事世界，都不可能只索要好处，而不承担责任。”林祐委婉地提醒道。

　　“我们可以理解贵方想保护大世界安全的想法，也同样理解每个参与者都应该为实现大世界计划的长远利益付出努力。”梅里泰莉娴熟运用铺垫与转折的谈话技巧，“所以，贵方也应该理解我们保护脚下这片土地的强烈愿望。”

　　执笔人知道，这是对方准备提出条件的前奏；他适时问道：“那么贵方认为，我们应该为保护猎魔人世界做些什么呢？”

　　“我们需要得到一个切实的保证。”

　　“您请说；我相信，任何合情合理的要求都会获得大世界诸神的承诺。”

　　“不，我们需要的不是口头的保证。”梅里泰莉肃然道，“我们想要的保证，是获得切切实实能保障猎魔人世界安全的力量。”

　　这是谈判开始以来林祐第一次遇到超纲问题，他一头雾水：“您所谓的‘保障安全的力量’，是指什么？”

　　“当然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森林女王艾思娜接过话头，给出了一个震撼人心的答案，“命运。”

　　“请原谅，您说什么？”执笔人一直维持的从容镇定瞬间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