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186节

　　“那你觉得什么事情才是‘有所谓’的？”

　　“唔，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想……现在我最关心的问题，自然是上帝和柯罗诺斯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我的本体。”摩根爵士突然语出惊人，“你转移话题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林祐“哈哈”一笑，丝毫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反问道：“所以呢，你是现在调头就跑，还是留下来跟我多聊两句？”

　　“不需要现在就跑；那两位至高神想找到我也没那么容易。”摩根爵士面无表情地说，“可留下来也不知道该和你说点什么；我发现的一个事实就是我们之间完全找不到共同语言。”

　　“可以理解，话不投机半句多嘛！不过你面对两个至高神还能这么信心十足，看来你背后那帮支持者的能量也不小啊！”林祐依然在旁敲侧击。

　　“想知道祂们是谁？慢慢猜、慢慢找吧！”摩根爵士收起了长剑，转身欲走；从见面伊始祂就手不离剑，直到这会儿似乎确定了再无攻击机会，才最终放弃。

　　“哎哎，别急着走啊，再聊聊。”这会儿反倒是林祐不依不饶，反过来想要把人留下。

　　蛇夫座小宇宙再次演化群星；借着鹅毛笔的意志增幅，这一次形成的星座虚影比先前的更加凝实厚重，几乎化作实质。

　　帕特里克·摩根回望一眼，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来，张开五指向外一推；群星就如同踩了急刹车一般顿在中途。

　　“真神级别的力量，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抗衡的。”林祐嘴里念念有词，手中将鹅毛笔握得更紧。

　　执笔人的意识顷刻间成倍增强；蛇夫星座的星图光辉璀璨。群星熠熠，一个星座几乎媲美一座银河。

　　摩根爵士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凝重表情。在意识层面对抗一个手持鹅毛笔的执笔人，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站在摩根爵士的视角，对面的少年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背后站着虚幻维度几乎所有神系，影影憧憧，几乎全是真神的身影。

　　宙斯、朱庇特、奥丁、拉……，一个又一个身影由暗转明；每一道属于真神神王的幻影浮现在眼前，就意味着鹅毛笔被催发的力量增大一分。

　　真神附着在鹅毛笔上的意志并不多，仅仅是自身庞大意志的一小部分；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这么多真神加在一起，哪怕每个只出丁点微末之力，也稳稳能压垮一个靠侵夺神格以拔苗助长的战神。

　　从星座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理智在警告帕特里克·摩根，现在已经到了抽身离开的时候，不要在意识层面拿鸡蛋碰石头。

　　可祂却抛下了理智的念头，继续苦苦支撑。

　　再多一点……把鹅毛笔的力量再多激发一点出来；让鹅毛笔上更多的真神意志介入我们的战斗。摩根爵士的表情越来越吃力，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在这个时候，林祐突然收手了。

　　蛇夫星座再一次星散流离。

　　摩根爵士所承受的压力骤然为之一松，可祂不仅不开心，反而感到出离地愤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得而复失所带来的极度负面情绪。几乎要实现的目标、即将要到手的利益，却在最后一刻失之交臂。

　　“你在想什么？”与摩根爵士的心情相对应，林祐那边笑得云淡风轻，“很失望吗？想在接近大世界意志核心的位置大规模引出众神意志，让大世界误以为遭遇意识入侵，直观感受到众神的‘潜在威胁’？你想借我的手给大世界意志种下怀疑、憎恶众神的种子？”

　　“你怎么猜到的？”摩根爵士平复着失望的心情，同时开口问道。

　　“我不是早就回答你了吗？”林祐微微冷笑，“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你的角色设定。”

　　“就这么简单？”

　　“还不够吗？事出反常，必然有诈。”林祐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再者说，中国人讲究客随主便，一般情况下，干不出在别人地盘耀武扬威的事情；我也一样。”

　　摩根爵士摇了摇头，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林祐却继续追问道：“你费尽心机想靠拢大世界意志，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如果祂不接受你们，你又该怎么办？”

　　“愚蠢的问题！你真以为我们这种配角有很多选择吗？”摩根爵士冷笑中带着三分愤懑、两分仇视。

　　林祐闻言也不禁一愣，随即发出兔死狐悲一般的叹息。

　　在大世界计划中，身为执笔人的林祐尚且身不由己，何况乎那些故事配角。

　　很多时候，所谓的“选择”并不是主动挑选的结果。对于某些人和某些神来说，靠拢大世界意志，从“未知”中寻找出路，或许是祂眼中可见的唯一一个机会。哪怕这个机会九死一生、成败难料，也总好过那些一眼就看透的死路。

　　帕特里克·摩根瞥了林祐一眼，再次转身离开。这一回，林祐没有再出手阻拦。

　　当对方的身影消失，执笔人也慢吞吞收起了鹅毛笔；只不过，他心里有一个问题萦绕不去：“帕特里克·摩根出现在这儿或许只是巧合，可祂见到我之后决定动手伏击，真的不是故意吗？”

　　林祐自家知道自家事，进入世界底层尝试与大世界意志沟通，是他临时做出的决定；要说对方会得到消息提前等在这里，除非上帝或柯罗诺斯其中一个出卖了自己——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在这里见到帕特里克·摩根，大概只是偶遇。

　　但是除此之外呢？

　　当执笔人手握鹅毛笔时，能在意识层面的交锋中稳稳压倒他的神明屈指可数——帕特里克·摩根不会不懂。

　　可祂为什么要冒着自身暴露的风险发动攻击呢？只为了让自己全力激发鹅毛笔中的众神意志，好激怒大世界？

　　且不说林祐会不会如祂所愿地上当，即便林祐上当了，大世界意志会不会发怒也还在两可之间。只为了一个可能性就搭上自身身家性命？

　　还是那句话：这种举动跟帕特里克·摩根的角色设定不合啊！

　　祂到底想干什么呢？

　　林祐疑惑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不远处的梦境画面上。

　　那是摩根爵士发动伏击之前所藏身的地点；来自于《战神》故事世界的“背景图”。梦境中的奥丁仍在探头探脑朝空间鸿沟底部打量，全然不受此前战斗的影响。

　　“想什么呢？”林祐自嘲一笑，“又不是真的《战神》故事世界，只不过是大世界意志的一个梦而已。”

　　想及此处，执笔人抛开莫名其妙的念头，迈开脚步继续朝大世界意志的核心前进。却不料这一次与刚才不同，他才刚刚抬起脚步，就感到四面空间剧烈震颤，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往外推挤。

第347章 第二个苏醒的小宇宙？

　　任何生物都有排斥、驱除异类的本能；从宏观到微观、从生物性到社会性，这种本能的表征随处可见。

　　此刻林祐在意识层面遭遇的强大排斥力也属于此类。

　　因为太过靠近核心，让大世界意志感应到自己的意识中出现了“入侵者”，于是生出了反应。

　　林祐落地生根一般坚持不退；没过多久，排斥力就变成了杀伤力。原本只是将林祐往“远处”推挤的无形力量，转眼间就成了彻骨寒风、高张烈焰、凌厉刀锋；表面上无一不是杀伤肉身的致命杀招，用在此处摧残的却是林祐的意识体。

　　“看来不是很好说话啊！”执笔人喃喃自语，却手持鹅毛笔一动不动，对扑面而来的风刀火剑视若无睹。

　　雄浑壮阔的意志源源不断从笔杆上散发出来，化作执笔人身上最坚固的盔甲；在林祐有意控制下，原本应该唯我独尊、威压一切的众神意志却沉静内敛，面对大世界的敌意却始终只守不攻。

　　既然主动上门找人家谈判，那自然要展现谈判的诚意；明明有求于人还跑到人家地盘上耀武扬威，那不成帝国主义了？

　　林祐自觉学不来盎撒海盗的作风。

　　刚才帕特里克·摩根处心积虑都没能引诱执笔人上当，这会儿面对大世界意志自然更不会行差踏错。

　　迎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连绵不断的攻势，林祐稳守不失，同时趁攻势转换的间隙也不断向大世界意志核心传递意念，表达自己的善意和来意。

　　这是一次谈判，也是一次试探；试探大世界意志的本性，试探祂是否具备与外界正常沟通交流的基础。

　　渐渐地，对林祐的攻击肉眼可见地放缓了。

　　寒风停歇、火焰消散、刀光剑影也不知去向。林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数以百计的小世界给包围了。

　　四周的小世界形态各异，有的是山、有的是海、有的是无垠荒漠、山野丛林、一艘浮空巨舰、一颗星球；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林祐认得分明，那些小世界全都是融合进大世界的故事；看着眼前的景象，恍惚间让人错以为是在伊甸园里观察小世界“沙盘”。

　　一个个故事小世界都被缩小，形同一个个不到篮球大小的光球；光球环绕着林祐，漫无目的地漂浮不定。当执笔人观察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在默默观察着执笔人——就像眨着数以百计的眼睛。

　　这种“互相观察”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林祐开始感到不耐烦时，才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执笔人。”

　　“我也知道你，大世界意志。”林祐回应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感觉‘大世界意志’这个词组有点太长、太拗口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我心里有许多个名字：盖亚、忒亚、厄颇……”大世界意志的声音厚重而缓慢，甚至听起来还有点结巴的感觉，似乎每句话、每个念头都要花费祂许多精力和时间；“我觉得这些名字都不合意，不过无所谓，你可以随意挑一个来喊。”

　　“我也不喜欢那些名字，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执笔人并非故意顺从对方，而是实在不喜欢这些源于奥林匹斯或万神殿等神话的名字；“既然你是大世界，不如我用拉丁语叫你蒙德斯。”

　　大世界意志没有否定，似乎是默许，又或者真的不在乎名号。

　　随着谈话持续，林祐发现自己身边的场景开始变幻；那些小世界光球像排队一样朝自己飞来，让他不断穿梭于各个小世界。

　　从最早的神话故事世界开始，到伊索寓言、格林童话、圣斗士、加勒比海等等。若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变换的场景正是以融入大世界的顺序区分先后，依次而来。

　　看着自己的“工作业绩”，执笔人并没有多少成就感，反而心里暗自紧张；这场景像极了谈判对手当面查看你的工作履历和项目资质。

　　当连续两个来自《金银岛》的画面一闪而过时，林祐的表情才有了细微变化，却又迅速恢复了镇定。

　　当场景变幻到DC故事世界，出现执笔人协助上帝获取故事世界控制权那一幕时，大世界意志再次开口了：“你想与我谈什么？”

　　林祐大声应道：“合作。立足于真诚与共赢基础的合作。”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停住了话语，紧张等待对方的回应。

　　谈判不是一股脑地把自己底牌全扔出去；而是要一来一回不断试探。面对一个从未打过交道的新对手，既要试探对方的诚意，也要试探对方的底线；甚至于还要考察对方的理解能力和思维逻辑。

　　思维逻辑和理解能力的巨大差异往往对谈判结果起到决定性作用。埃尔南·科尔特斯征服阿兹特克时如是，清朝在鸦片战争中的失败亦如是。

　　大世界意志——或者说蒙德斯回应道：“你们的‘真诚’……不值一提；但我想知道共赢的细节。”

　　虽然对方的态度很不客气，但林祐心里却为之大松了口气；因为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大世界意志愿意和己方商谈，而且双方拥有相近的思维逻辑。

　　能谈就好，能谈就说明事情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至于将来谈到什么程度，谈成什么条件，以后可以慢慢商量，努力争取。要是连谈都不能谈，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共同壮大和稳定大世界，让所有参与者都能拥有一个稳定的栖身之地。”执笔人朗声说道，“大世界的存在是我们的共同利益；众神需要大世界，我需要大世界，您更需要大世界。”

　　蒙德斯久久没有说话，但林祐察觉到身周场景变幻的速度不知不觉被加快了。这些场景都是大世界的“梦境”或“念头”，场景的变幻正说明对方此刻在认真思考，而且心绪繁杂。

　　时间缓慢流逝，林祐没有催促，始终静静等候；他并不指望三两句话就能把事情定下来。现实维度里一点蝇头小利都能让人舍生忘死，何况乎整整一个世界的利益归属，还牵涉到众神与大世界意志之间的复杂关系。

　　大世界是众神所创造，大世界意志又依托于大世界而诞生；大世界意志不属于众神，但双方又都对大世界拥有某种程度的宣称权。

　　其中所牵涉的“伦理道德”与“逻辑矛盾”，比现实维度人类搞出来的克隆技术和人工智能更复杂百倍。

　　“你能代表众神的意见吗？”蒙德斯问道。

　　“当然，我手中的鹅毛笔可以作证。”执笔人理直气壮；每个神系的至高神都在鹅毛笔上附着了自身意志，不论谁获得了这支笔的合法使用权，都意味着他得到了众神的共同认可。

　　可大世界意志似乎并不认可，或者说对此产生了某种疑惑；祂问道：“如果你是众神代表，为什么还会有第二个谈判者？你们是一起的吗？”

　　“第二个谈判代表，谁啊？”林祐一头雾水；左右环顾，入目只有各个故事世界的场景变幻，并未见到任何其他物质位面来客。